《环太平洋地区的两类蹲踞式人形》(翟玉忠 2021-08-100报道:
1967年8月,由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史与考古系主办的“早期中国艺术和太平洋盆地图片展”和专题研讨会召开,意在探讨早期中国艺术是否影响了太平洋盆地艺术风格——这些区域包括印度尼西亚、大洋洲和美洲新世界。会上展出了环太平洋地区诸多相同的艺术风格,包括:吐舌像、伸展的怪兽(Displayed Monster)、伸展的侧面有伴兽人像(Displayed Flanked Figure)、建筑面具、怪兽面具头饰、人与动物的亲密关系(Alter Ego)等等。
鉴于环太平洋地区自然环境及人文环境的极度多样性,事实上,除了传播论很难解释这些相同艺术风格产生的原因——早期中国艺术极大影响了太平洋盆地的各种文化。Douglas Fraser在前言中说:“如果下面讨论的相似性与环境、社会宗教无关,唯一的解释就是历史的解释。这种观念要求假定诸多泛太平洋的接触,在理论上,说明这样的接触真实发生过。据目前所知,我们不能肯定这一点。但从方法论上说,目前假定这类接触比仅仅因为我们不能理解这些现象产生的机制,就对这些现象视而不见更少风险。除非有更好的解释,历史性的解释对太平洋盆地艺术上的统一性提供了最为一贯,经济和满意的说明。”
如果将环太平洋地区艺术上的诸多相似性放在石器时代萨满文化的大背景中,我们就会发现它们表现的都是人与动物的神性关联。“早期中国艺术和太平洋盆地图片展”中的“伸展的怪兽”及“伸展的侧面有伴兽人像”是蹲踞式人形更为动物化的表现形式。笔者将相关内容编译过来,目的是让读者看到蹲踞式人形在人类文化生活中普遍、重要的神性意义。
本文编译自《Early Chinese Art and the Pacific Basin: A Photographic Exhibition》一书第40~56页,该书由纽约跨文化艺术出版社(Intercultural Arts Press)1968年出版。
一、伸展的怪兽
1、中国
图1 中国古代艺术中伸展的怪兽,该形象出现在藏于斯德哥尔摩的晚商大理石鬲鼎上。
与怪兽头相比较,显示全身的怪物形像在中国艺术中较少。伸展姿势最好的例子(腿和胳膊向两边张开)可能是藏于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的晚商大理石鬲鼎。(如图1)一些作者想将商代伸展的怪兽同甘肃仰韶文化出土的新石器时代相似彩陶纹饰联系起来,但证据仍显不足。
因为展现怪兽形象的器物为礼器,可以假定它们的装饰具有神秘的宗教功能和意义。在晚商时代,怪兽形象通常作为镇墓兽或神,这暗示着它们原初角色也是辟邪。只是后来中国艺术中怪兽极少呈现伸展的姿势。
2、婆罗洲
图2 婆罗洲土著人盾牌背面伸展的怪兽,代表可怕的魔鬼精灵。
在克尼亚人(Kenyah)盾牌的背面,常常用红、白、黄三色垂直绘上三个怪兽的脸。他们瞪起的圆眼,奇异的獠牙周围是松脂粘贴上的头发。另一面常常绘有一两个形象,它们的脑袋和四肢成为奇异的卷须状。
这类如克尼亚人盾牌上的形象,怪兽的脸,头发,也出现在加里曼丹和沙捞越其他民族盾牌的背面,如卡扬人(Kayan),但很少表现得如克尼亚人那样清楚——他们是唯一用敌人的头发穗装饰盾牌的民族。
形象的意义与猎头相联系。这类盾牌从不用来狩猎,只有在猎头和之后庆祝战斗的舞蹈中才用。在荷兰和英国统治下,20世纪早期猎头被禁止时,克尼亚人就不再做这类盾牌,但这些形象在其他克尼亚人艺术中仍保存着。
克尼亚人盾牌背面的怪兽脸和头发代表凶狠的吃人精灵,在婆罗洲一般叫hantu,在南加里曼丹,这些精灵被绘声绘色得描述成“有着火红的眼睛,长长的爪子,有蓬松头发的巨兽”。沙捞越陆地达雅克人(Dayak)有个相似的嗜血精灵,叫kamang,被认为是“奇丑无比,性情野蛮残酷,他们变形扭曲,最喜爱的食物是人血”。在海洋达雅克人的传说中,这些鬼魂的头目是个猎人,叫Girgasi,“是普通人三倍大的巨人,满身蓬松的毛发,眼大如盘,有闪闪发光的牙齿”。在许多盾牌上,这些怪兽的脸有一个伸展的身体,人的头发挂在胸部或腰部,清楚地表示它们身体多毛。(如图2)
相似的全身是毛的鬼怪形象在爪哇和巴厘岛的木偶戏中代表魔鬼。在巴厘岛,戴着鬼怪面具和乱糟糟衣饰的舞者表演女巫Rangda。在马来人和马来半岛中间,沙捞越浑身毛发的恶魔猎人是广为人知的恶灵。最后,圆眼、带爪、有毛的魔鬼观念可能植根于古代南亚信仰,也可能源于公元前三世纪河南古墓中发现的木制魔鬼形象。无论来源如何,这类引人注目的形象对克尼亚人盾牌的影响无可质疑。
3、新几内亚
图3 雅特穆尔人用以装饰颅骨架的伸展的怪兽形象。
伸展的怪兽造型也出现在巴布亚新几内亚塞皮克河流域雅特穆尔人(Iatmul)中间,是颅骨架装饰。(如图3)架子收藏在仪式屋子里,用来展示猎头行动中获得的颅骨,这些伸展的怪兽和颅骨架被赋予同样的名字——basangai或lam,怪兽的脸也单独画在颅骨架和房子保护罩上。雅特穆尔人认为“繁荣”(意味着多子多孙,健康、舞蹈和更好的仪式房子)源于猎头成功。
如同颅骨架上荒诞的怪兽与仁慈的伸展人形,猎头的习俗有其两面性。好的一面如上所述,强调丰产,万寿无疆和社区的护佑;另一方面,对雅特穆尔猎头风俗的社会和心理分析也透露出其男性自大、复仇和自吹自擂的特质。
4、新西兰
图4 毛里人门楣中间伸展的女性形象,代表神话祖先。
新西兰毛里人门楣中间通常是怪异的伸展的女性形象,她吐出长舌,暴露外阴,双腿之间有人头或人形,两边刻有蹲着的雕塑(manaia)。(如图4)
毛里人奇异的形象通常代表祖先。因为她奇异的风格——歪斜的眼睛,大八字口,威胁意味的吐舌,门楣中间的形象一定也代表祖先,其身份可用两个因素进一步确认:伸展的女性特征和议事房子门之上的传统形象。
在某种意义上说,门楣中间的形象普遍代表女性,因为女性是一切俗圣的象征。她们对于中和某些神圣物体积累的超自然力(mana)是必须的。因此,当一个独木舟、议事房子或堡垒在严格禁忌之下建起来时,要通过女性媒介使之日常应用安全。禁忌的移除是通过一位女性走过门道实现的。完成这一仪式的妇女被称为鲁瓦希尼(Ruahine)。很有可能,这个启动仪式由门口上的形象代表。
按照Newman和Fraser分别提出的理论,这个妇女代表毛里人的死亡女神Hine-nui-te-pō。一则关于死亡来源的传说告诉我们文化英雄毛伊(Maui)一次失败的努力:他想通过进入女神Hine的身体为所有人赢得永生。但毛伊的同伴们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唤醒了Hine,毛伊被卡在女神私处,她大腿中间的头被认为代表毛伊。因为Hine常常位于门楣之上,Fraser认为进入房子“可能象征接触或通过她的外阴”。
两个解释并不互相矛盾,Johansen对此说得很清楚,他说跨过门道的女性“显现为神话中的Hine,第一个鲁瓦希尼”。Hine不仅是死亡之神,也是妇女社会和仪式功能的创立者,生育的保护神,在出生时所有的女孩都要奉献给她。Hine作为死亡女神只是她的一个方面,实际上,女性象征生死二者。
5、美洲西北海岸
图5 沙克酋长屏风。在西北海岸北部地区,这样的屏风表达了首领的社会和精神优越性。
如同伸展的侧面有伴兽人像,伸展的怪兽常在西北海岸的建筑艺术中占有一席之地。该形象由奇异的、蹲坐的动物或怪物组成,两膝外撇。在许多情况下,两爪在身体两边上举,形成对称的W形,与下肢的M形相对。伸展的怪兽常常出现在特里吉特人(Tlingit)、茨姆锡安人(Tsimshian)、夸扣特尔人(Kwakiutl)艺术中,偶然也出现在海达人(Haida)和贝拉库拉人(Bella Coola)的设计中。
伸展的怪兽,特别在西北海岸,其意义明显同酋长和社会特权联系在一起。这些形象大多刻画在屏风上(后来在外墙上),作用是隔开酋长和普通民众。有名的沙克酋长屏风上有一只下腹部开了大洞的怪熊。(如图5)从房间的一侧到另一侧,酋长必须经过这个洞口,重复西北海岸地区继承确认仪式中的消失再生过程。穿过这个蹲踞式人形腹部的大洞意味着肉体和精神的完全改变,只有那些同超自然世界建立联系的人才胆敢完成这一危险旅行。在西北海岸北部地区,这样的屏风表达了首领的社会和精神优越性;在南部,特别是在夸扣特尔人中,屏风成为戏剧的布景,穿过它入会者重新进入人类社会。在任何一种情况下,伸展的怪兽同时承担两种角色:一是未经教导、未受挑战的前身破坏者,二是新生命、新责任、新特权给予者。
6、中美洲
图6 墨西哥南部瓦哈卡地区萨波特克文化(约公元200-1521 年)中的蹲踞式美洲虎造型。
伸展的怪兽常常出现在中美洲艺术中。萨波特克(Zapotec)文化陶塑两个相似的伸展怪兽造型代表两种动物神:美洲虎神和蝙蝠神。美洲虎神在来自柏林的样品中表现明显。(如图6)
美洲虎崇拜的重要性贯穿整个萨波特克文明,从第一期到第五期许多瓮和容器上都能看到。美洲虎“在瓦哈卡山谷文化第一期早期,变成亲密伙伴或守护神,那是神灵的自我显现。”也可能,“当地的蝙蝠被当成瓦哈卡文化神的显现”。
在前哥伦布时代的墨西哥,伸展的怪兽还有阿兹特克地神特拉尔泰库特利(Tlaltecuhtli),这个下界之主被描绘成巨大的蟾蜍模样。
二、伸展的侧面有伴兽人像
1、中国
图7 晚商青铜尊上伸展的侧面有伴兽人像。
对称的侧面有伴兽、伸展的人形在早期中国艺术中十分稀有。两个已知的例子:一是最近安徽出土的晚商青铜尊,(如图7)二是日本泉屋博古馆的晚商青铜鼓。前者的人形相对自然主义些,人形的头从一头剖裂成两身的虎口中冒出来,头的两边是饕餮纹。这件铜尊结合了伸展的侧面有伴兽像、亲密伙伴(保护神)、前额菱形这些泛太平洋地区共同的造型。
2、婆罗洲
图8 卡扬人袋子上伸展的侧面有伴兽人像。
卡扬人(Kayan)放烟叶和烟纸的袋子常常饰以普通的图像主题——伸展的女性形象,两侧伴之以两条龙。(如图8)
这一主题总是由男性画出来,再由妇女完成,它也用于装饰帽子、婴儿背袋、坐垫儿、酋长的房子、盾牌和坟墓。以前,伸展的形象和龙只有贵族能用,是贵族的象征,低阶层的成员不能用这样的造型——这些形象能辟邪。
3、新几内亚
图9 雅特穆尔人崇拜物中有伸展的侧面有伴兽女像。
在新几内亚雅特穆尔人的崇拜物中有伸展的侧面有伴兽女像。(如图9)一些雅特穆尔木雕表现伸展姿态的妇女,侧面伴之以带鸟头的生物,呈半月形环绕着她。女像身体两侧,从鸟形身体上长出阴茎状物。在木雕的中间,从女阴中出来的一个东西与新月形连接起来。
雅特穆尔人一则神话说:一个叫Shotkaman-Agwi的人住在山里时,生了一只鸟gandju和一只大蜥蜴。这只蜥蜴(或大蛇)朝大海蜿蜒行进,在移动过程中形成塞皮克河。塞皮克河的创造将国家分成两半,最后人们分成了两个氏族。木雕上的弯曲带可能指Shotkaman-Agwi的水滋润的土地。
Shotkaman-Agwi也同一个到处游走的恶作剧者Betman-Gambi的再生有关。当Betman-Gambi死时,Shotkaman-Agwi压在尸体上想让他重生。当她这样做时,蜥蜴从她身上进入死人体内,Betman-Gambi复活了。Fraser认为,人形外阴下的东西“可能代表通过蜥蜴从她身上流向死人的液体,”他写道:“表示她在复生中积极主动的角色。”
表现Shotkaman-Agwi和Betman-Gambi传说的还有其他雕刻和哑剧。Wirz描述了一个雕刻:一个男性的身体开个大口子,用以插入象征女性、蜥蜴和鸟儿的雕塑。按照Fraser的说法,这一情节“可能是以神话的形式解释人类文化的起源和两性关系。具有冒险精神的人,爱冒险的Betman-Gambi,似乎代表着男性——创新、冲动、有创造力、有欲望、有繁殖力。另一方面Shotkaman-Agwi则产生水、蜥蜴和鸟,象征着女性的被动、丰产和配合。”
Fraser所描述雕塑的男、女对立,是雅特穆尔文化的基本特征。Bateson指出,在雅特穆尔人的社会组织中,没有等级或阶级之别,只有性别差异。男性暴力的特征、攻击性和狂烈性,与女性的温柔和被动形成了鲜明对比。在塞皮克人的宇宙论中,女性等同于地球,“母性”(Mother Moiety)的图腾是动物和与地球有关的东西。另一方面,男性则等同于天,“阳性”在他们的图腾中也是天的象征。
伸展的女性是塞皮克艺术中经常出现的图案,如在打仗用的盾牌,颅骨架和仪式房屋上。最引人注目的伸展人形人物之一称为radja,出现在仪式房屋的主柱上面。图像由带根的圆木做成,被放置在横梁上,并在山墙结构的两端支撑着屋顶。Wirz指出,该形象与仪式吞噬的新入会者通过女祖重生有关。因为伸展的女性也出现在战争用的盾牌,猎头独木舟和颅骨架上,Fraser认为,辟邪目的和丰产功能可能在此类形象中共存。
4、新西兰
图10 毛里人艺术中伸展的侧面有伴兽像。
毛里人艺术中,伸展人形通常是一个怪诞的女性,其两侧有差不多大小的生物。另一方面,当主题涉及自然主义人物时,该形象显然是男性,其侧面动物形象通常都较小。(如图10)在这两类伸展人形中,作为规则,侧面的生物抓住这个人物肩膀,似乎在咬他的耳朵。男性伸展的、侧面有伴兽像,如同女性侧面伴有怪兽,在建筑物入口上方很有特色。但男性形象通常出现在要塞入口或重要仓库入口的顶部,而怪诞女性通常会在会议和仓库的门楣上。因此,男性形象代表这个建筑与显贵男性相关,由严格的禁忌(tapu)控制。在这两种情况下,女性的存在或象征都会伤害到男性居民,他们的威力会因与女性器官接触而削弱。女性被排除在建造过程之外,其间禁止与勇士们做爱——在他们进入战场之前,勇士们会仪式性地净化所有女性的影响。显而易见,一个禁忌的物或人经过女性性器官会破坏这个禁忌,所以这些入口应没有女性生殖器的象征。
Johansen指出,男性性器官有积极意义。据说,毛里人认为其与“创造能力和伟大的勇气紧密联系”。战斗之前,酋长们常常会跨过战士,那些失去勇气的战士要求同样的治疗。
伸展女性怪兽的性器官象征破坏性和创造性的双重功能,与死亡女神 Hine-nui-te-pō类似。Hine的男性对立面是Tane,所有生物的创造者,Hine本人的父亲和情人。Tane是毛里人生育和丰产的象征,他的性器官如此重要,以至于被人格化为Tiki神。Tane与毛里人宇宙里的所有积极方面都有联系,这是男性精神的体现。因此,男性的伸展形象很有可能直接或间接地指Tane本人,如同伸展的女性指Hine-nui-te-pō。有趣的是,一个受欢迎的毛里神话讲述了Whiro和Tane之间的激烈争斗,前者是死亡和邪恶之主。它实施了对Tane不成功的攻击——Tane被昆虫、爬行动物和食腐鸟类攻击——这些生物从上帝那里吸取血液,以便在巫术中反对Tane。不难发现,在伸展人形旁边相伴和“咬”的生物表现的是Whiro和Tane的故事。
这些图像代表的意义早期毛里艺术研究者很少讨论。Taylor 解释说,在罗托鲁瓦的要塞入口处,门位于这类形象的双腿之间,“仅仅是一个恐吓敌人的形象”。在大多数当代的例子中,一个杰出祖先的名子附在中间的图上,可能这类形象代表祖先,侧面的生物代表精灵。侧面人像,和鸟或爬虫动物怪兽被称为manaia,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也与邪恶,甚至有时与Whiro自身有关。鉴于中间人物与人类创造者和保护神Tane的关系,一个合理的假定是,相伴的生物同代表死亡、邪恶的Whiro有关。
5、西北海岸
图11 西北海岸地区画在入口或门上的伸展的侧面有伴兽人像。
图12 萨里什人纺轮上的伸展的侧面有伴兽人像。
美洲西北海岸伸展的侧面有伴兽人像主要在贝拉库拉、夸扣特尔、诺特卡和萨里什人艺术中,也许最好的例子是一种真人大小的无性形象,双手上举,画在入口或门上。(如图11)贝拉库拉、夸扣特尔和诺特卡艺术家都用这种造型,而萨里什人则将其局限在纺轮上。(如图12)
识别图像中间人物是困难的。某些情况下它是“乌鸦在其中任意变形的人”,在其他地方,它是“一个被带到月亮上的家族祖先”。然而,大多数涉及突然变形的概念,这一概念与他们转化建筑空间位置一致。侧面的动物形态极其多样,从巨鸟到诺特卡人的神话羽蛇。
(选自翟玉忠《智慧简史:从旧石器到人工智能》,华龄出版社2021年出版)
谢选骏指出:从上所述不难看出,环太平洋地区在文化上上是一个整体。也就是说,在欧洲殖民主义兴起之前,太平洋两岸的关系远远要比大西洋两岸来得密切——这就是著名的“太平洋共同体”。这个共同体的纽带,不仅是文化的,而且也是种族的——也就是说,环太平洋是一个“黄种人的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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