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火长城、集体失忆:中国信息黑暗时代或是俄罗斯的未来》(袁莉 2022年3月21日)报道:
本月俄罗斯封锁Facebook并限制使用Twitter之后,许多中国网民感到惊讶。他们说,等一下,俄罗斯人原来可以用Facebook和Twitter?自2009年以来,这两个社交媒体平台都在中国被禁。
通过封锁网络平台、抹杀俄罗斯独立媒体最后的痕迹,并将称在乌克兰的战斗是战争的说法定为犯罪,克里姆林宫让俄罗斯人基本不可能接触到入侵发生后的独立新闻或国际新闻。大多数俄罗斯人正在接受一种平行现实。
这正是中国多年来对其14亿人民所做的事。几乎所有主流西方网站都被该国封锁。整整一代中国人在与世界其他地方截然不同的信息环境中长大。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只能相信北京告诉他们的话。
“当人们问我防火长城内的信息环境是怎样的,”纽约人权观察组织研究员王亚秋曾在Twitter这样描述中国被审查的互联网,“我会说,‘把整个国家想象成一个巨大的‘匿名者Q’就行了。’”
经过多年的测试和犹豫,俄罗斯正走向类似于中国防火长城的更严厉互联网审查,以更有效地控制人民。中国的信息黑暗时代可能就是俄罗斯的未来。
“什么叫黑暗?”中国社交媒体平台微博上的一位用户问道。“说不了真话,看不到真相。”
中俄两国总有学习彼此最坏一面的倾向。
共产主义下的灾难时代给俄罗斯人和中国人都烙下了深刻的创伤,那些时代造就了斯大林和毛泽东这样的残暴统治者、古拉格和劳改营,以及让数以百万计的民众饿死的人为饥荒。
现在,俄罗斯正在向中国学习如何在社交媒体时代对其人民进行控制。
乌克兰危机不过是加速了几年前就已经开始的进程。2015年底,中俄签署了互联网治理战略合作协议。几个月后,中国最臭名昭著的两位审查制度倡导者前往莫斯科,向俄罗斯同行宣传他们的互联网理念。
“不受限制的自由会导致恐怖主义,”当时中国的“网络沙皇”鲁炜在一次论坛中对俄罗斯听众表示。“如果国家有国界,那么网络空间也应该有国界,”有“防火长城之父”之称的方滨兴说道。
中国并非一直像在习近平治下这般受到严格控制。
与最高领导人习近平治下不同,中国并非一直受到严格控制。在上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初,调查记者的许多爆料都导致政府官员下台,并推动了司法改革。互联网和社交媒体让公众能够交流思想,辩论重要议题,并施压政府对他们的担忧作出回应。
审查制度是存在的,有时还会变得十分严格,也有人因为表达政治观点入狱。但自由言论的狭窄空间依然存在,就像普京总统大部分执政期里的俄罗斯一样。
然后,在习近平的统治下,新的管控时代到来了,其管控并不止于新闻媒体和社交媒体。它触及到与人类思想相关的一切:书籍和卡通,电影和电视,音乐和课堂。
国家规定了孩子们用什么教材,作者可以发表什么样的小说,人们可以玩什么样的手机游戏。这一切都成为了可能,因为绝大多数中国人生活在防火墙内的巨大信息泡泡中。
俄罗斯于2月入侵乌克兰后,中国网络上以压倒性优势出现的支持俄罗斯、支持战争和支持普京的情绪清楚地表明了这种影响。大量中国互联网用户已经接受了俄罗斯和中国宣传机器向他们提供的虚假信息。
本月早些时候,俄罗斯“雨”电视台的员工正在准备停止运营。中国类似Twitter的社交媒体平台微博曾经是辩论民主自由的地方。现在,微博上最大的影响者是《人民日报》、《环球时报》和中央电视台等官方媒体。哔哩哔哩是一个用户生成视频为内容的网站,曾经受到年轻游戏玩家和动漫迷的欢迎,现在到处是被称为“小粉红”的年轻民族主义者。
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要想在微博上有一席之地,需要很大的毅力。我认识的一位法学学者在2009年到2014年间开了343个微博帐号,但只能看着它们一个个被删除。有些帐号只存在了几分钟。许多人退出社交媒体,因为他们无法忍受政府水军和小粉红的辱骂。他们也不想冒着因一个帖子而被判入狱的风险。
新闻媒体的退却幅度更大。
2008年5月四川省发生大地震后,许多中国新闻媒体不顾中宣部的禁令,派记者前往四川。他们富有感情和力量的报道向全国传达了这场悲剧,并对许多学校建筑的质量提出了质疑。
在中国,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没有出现涉及同性恋的场景。这种报道早已不复存在。当新闻发生时,中国公众别无选择,只能接受政府版本的真相。
1月,西北城市西安市政府实施严格的封锁,造成了武汉疫情暴发后两年来从未有过的混乱和危机,几乎没有新闻媒体派出记者进行报道。中国公众获得的唯一重要报道是由笔名江雪的前调查记者以第一人称撰写的博客文章。
几周后,公众对一段显示一名女性被用铁链拴在无门棚屋的视频感到愤怒,引发了许多关于她的疑问,包括她是否是人口贩卖的受害者。没有记者能够进行任何独立调查。尽管政府就她的案件发表了五份声明,但许多人仍然持怀疑态度,担心他们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在书籍、视频、电影、电视剧和几乎所有创意内容与观众见面之前,国家审查员会更加仔细地审查它们。这样做的目标是确保每个人,尤其是年轻一代,都拥有相同的价值观。
一位著名的中国知识分子写了三本可能永远不会出版的书。还有一位著名学者写了五本书,没有通过审查的希望。
在中国的电视上,嘻哈歌手和足球运动员穿着长袖或用化妆品遮盖纹身,男性耳饰的画面被局部模糊处理,以免对年轻人造成“不良影响”。
中国仍想提供一些西方娱乐内容,但必须是净化后的。在情景喜剧《老友记》中,罗斯从未向父母解释过他与妻子之所以分手,是因为她是已经与另一个女人同居的女同性恋。皇后乐队传记片《波西米亚狂想曲》没有出现涉及同性恋的场景。中国审查员给《水形物语》中裸体的女主角加了一件黑色连衣裙。
创作人士现在签订的合同中要包含他们对从事不道德行为或发表政治敏感评论承担责任的条款。名人在网络上的形象可能会因为糟糕的离婚、逃税或召妓而被抹杀,有时根本没有明确的理由。
一部备受期待的中国惊悚片在去年圣诞节被推迟上映,因为该片的主演之一在2015年被指控吸毒。即使对他的指控被撤销也无济于事。他所有的镜头都必须重拍。
我曾经怀疑年轻人会想看沙文主义的宣传片。我这一代人就像1980和1990年代的俄罗斯人一样想要离这种电影越远越好。但是我错了。
去年,一部由政府赞助的电影《长津湖》——讲述中国在朝鲜战争期间排除万难击败美国的故事——打破了中国的票房纪录。
《长津湖》是一部由政府出资的电影,描绘了中国在朝鲜战争期间克服万难打败美国的故事,获得了票房大卖。
信息黑暗时代最令人感到无力的是集体失忆。
年轻的审查员对中国的禁忌历史全然不知,以至于需要在他们的工作开始之前对他们进行教育。否则,他们甚至不知道要去寻找提到1989年天安门广场镇压民主抗议活动的内容,或对于异见人士和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刘晓波的引用。
一些年轻人认为,他们有责任向当局报告他们认为不符合共产党价值观的言论。一些教师在学生举报他们的“政治不正确”言论后失去工作或受到惩罚。
去年夏天,东南省份福建的地方国家安全局奖励一名大学生1万元人民币,以表彰其举报一名网络用户散布“反革命信息”的行为。
许多中国网络用户认为防火墙对于抵御来自西方的信息和意识形态强加是必要的。而克里姆林宫本月也开始效仿,禁止了许多外国网站,许多中国民众为这一决定欢呼雀跃。
“确实,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墙太有必要了,”微博用户“icebear_Like_”写道。“意识形态也是战场。”
(袁莉为《纽约时报》撰写“新新世界”专栏,专注中国及亚洲科技、商业和政治交叉议题。欢迎在Twitter上关注她:@liyuan6。翻译:纽约时报中文网 点击查看本文英文版。)
谢选骏指出:愚蠢的纽约时报又犯傻了——它只是抱怨共产党专政,却不质疑为何“中国人”废垃要等着共产党来安排自己的生活?“一位著名的中国知识分子写了三本可能永远不会出版的书。还有一位著名学者写了五本书,没有通过审查的希望。”——他们难道不知道在美国可以自由地免费地出版任何著作?如果他们连这个都不懂,他们写的东西又有何价值呢?这些人其实都是废垃,它们除了等着共产党安排自己的生活,还会干些什么呢?这些人甚至到了海外,还在揣测共产党的“人事安排”,太太太可笑了——这些鸡鸡狗狗干卿底事?再说了,狗官都是看人下菜的,你们自己都不是人,它们能把你们当作人来算计吗。 可是废垃呢,就会等着共产党安排自己的生活,而不是自己创造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