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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8月2日星期二

谢选骏:许倬云不是一个知识分子

《许倬云:是什么造成了今天只有专家而无知识分子的局面?》(《文化纵横》杂志官方账号2019-09-05)报道:


[导读]知识分子问题极具中国性,自巫史传统以降,知识分子总是将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两相结合,成为中国社会中一种具有独特意义的智识群体。本文作者在梳理了知识分子衍更史的同时,对知识分子的目标与指向、现在与未来等问题作了深刻论述。在此基础上,作者指出,知识早已成为商品,掌握知识的人操纵市场,一个新的、以知识和权力联姻为基础的“婆罗门”阶级已然出现,人人都向财富低头,以至于我们只有专家而没了知识分子,人们只问小课题,不问大问题,也很少有人批判、针砭当代,更悬不出一个未来该有的境界。“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在未来中国进程之中,知识分子的使命将不止于张载四句教,不止于明夷待访,而当下的问题则是:知识分子该如何重构自身?本文摘编自许倬云先生所著《知识分子:历史与未来》之演讲一,特此编发,供读者思考。 


历史上的知识分子及未来世界的知识分子


我一辈子做的事,就是读书与教书,想在知识这个非常宽大的海洋里,开拓自己的境界,整理已知的知识。数十年来,我始终在知识这个领域里挣扎,假如说“知识分子”是个志业的话,我可说终身投入了这个志业。


我藉今天这个机会,向各位同学及母校的师长们,反省我自己的想法。讲题《历史上的知识分子及未来世界的知识分子》看来很啰嗦,前半是谈以中国为主的历史,后半则是谈未来的展望及其相关的难题。


▍古代的知识分子:从“巫”到“士”


什么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指的就是中国的“读书人”,这种人不在具体的工具层面想问题,而是在原则与理论层面上想问题。


在新石器时代,就有这种人出现了,他们的原型(archetype)是巫和觋。“巫”是男巫,“觋”是女巫,简单说,都是通灵者。这些人除了打猎、捕渔、采集果实、种植庄稼外,也许由于有特别的禀赋与志愿,使他们会在观察之中钩玄提要,想到吃饱外的事情,甚至自己也认为是通灵者。在人类文明初起阶段,世界各地区几乎都可以发现这种人的存在。


巫和觋这些人慢慢转移分化,成为第一阶段的知识分子。像中国的「祝、宗、卜、史」,即是掌管祭祀、占卜、记录之人。祝、宗、卜、史,从巫、觋这个专业阶层分化而来,他们可能是世俗性的,也可能是属灵的。


商代卜辞中的国王顾问──「贞人」,就有着卜和史的性质,他一方面替国王解释占卜得来的答案,另一方面会对自然现象提出理论。商代的贞人们,既解释人事,也解释自然。他们用占卜的结果,集合许多应验或不应验的经验,因而提升了智慧。


《易经》里的卦辞,部份可能是源自卜辞,兼有历史现象,如:“帝乙归妹”,是说帝乙把他的妹妹嫁掉了;“小狐汔济,濡其尾”,是说小狐狸过河,尾巴湿了。这是历史事实,也是自然现象。


我在《西周史》一书中,讨论过周代“史”这个职务的各种各样分工,包括:记录员、历史的编撰者、规劝政府……显示周代单单从管文字记录的“史”,已分化成更多的细项。


这些从事“史”职务的人,从历史往事与人事现象中,归纳出许多原则。这些原则,不是为了专业实际的工具性,而是为了提升智能的水平。他们从历史中找到一些道理,找出哪些政治现象会引发哪些后果。


“史”这些人在《左传》中有史墨、史朝……等,他们已经远远超过专业的技术性工作,从知识中勾勒出许多智慧。这些提升知识到智能的人物,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批知识分子。


我并不是说,古代史官都是这样,能够做到这部份的也不过就是少数几个人。换言之,史官也罢,占卜之人也罢,都会从实际现象中钩玄提要,把问题提升到一般的通则,做为大家思考的提示。


聪明的人,常是在灾害没有出现以前就提出警告;笨的人,当灾害来临时还不相信提出警告者所说的话。学历史其实很悲苦,永远在说些人家不爱听的话,几千年下来一直到今天亦复如此。


以上是中国的情形,世界上其他地区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呢?事实上,重要的文明系统中都有类似情况。犹太教中有几类人有专业的意义,如《圣经》中称之为“法利赛人”、“利未人”者,前者是律法师,后者是礼节师。这两个字的中文翻译,不应加“人”,加了“人”变成族群了。


另外还有些人被称为“先知”。伊斯兰教的系统中的乌拉玛(Ulama),可称为“教士”、“教师”,权力很大,可管理人生、指导政治、订出礼俗与法律。


还有,印度教中的婆罗门,以及基督教、天主教系统中的天主教神父、基督教牧师、东正教僧侣等亦然。表面上,这些人的性质,都跟刚刚谈到的知识分子类似,但他们和政权的关系、和社会其他人的关系,在其各自的文明系统中其实都不太一样。


也就是说,各个不同文明系统中的这些知识分子,有着类似的身分与角色,但他们在社会与政治相对关系的实际光谱上,却有着不同的位置,不能一概而论。今天的演讲,因限定在中国的知识分子,不细谈其他的文明。


接下来的春秋时代,礼坏乐崩,封建制度倒下,很多知识分子从“王官”被释放出来。当时,亡了一国,就有一批公务人员被释放出来;一个贵族的领地被占领时,这个贵族的家属被灭掉,但贵族手下一大批祝、宗、卜、史会被释放出来。


孔子是其中之一,他本身虽没做过祝、宗、卜、史这类职务,但他从许多掌握知识的人学到许多学问,成为当代著名的大学问家。孔子的弟子、同事,有很多是直接、间接从专业工作中被释放出来的人。


这些人已不具备公务人员身份,不再由官方供养,为了重新获得长久扮演的角色,他们游离待雇,进而向世人提示所知所闻,警世告人。从春秋开始一直到秦汉,这些游离的知识分子,我们称他们为“士”。


▍知识分子的四种类型


北宋的张载,与王安石同时代。他曾说过四句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四句,可以说是对中国知识分子的期许,同时也是中国知识分子应有的四个方向或维度。


我在这里稍做扭曲,将张载所说的这四个方向,转化成知识分子的四种类型。中国的知识分子,大致离不开这四种类型,而且这四种类型之间可以互通:有的人兼顾两个类型,甚至更多;有的人只在一种类型中做得很好,却顾不到其他方面;绝大多数的人属于某种类型,但未必符合他对自己的期许,更不要说是别人对他的期许。


第一类是“为天地立心”,也就是解释自然现象和宇宙意义,包括生命的意义、古往今来的意义等。张载说:天地本来无“心”,要人给它立个“心”。广大空间为「宇」,无时无往为「宙」,要人去解释宇宙,这属于理念的维度。所以,这一类型的知识分子是理念上的哲学家。


“为生民立命”者,属于实践的维度。我把它扭曲解释成为一般人寻求他们生命的存在。这一类型的知识分子,是把理念付诸实践的执行者,也许是官员,也许是社会领袖。


“为往圣继绝学”,也属于实践的维度。他们想办法扩大并传承所学,总盼望后来的人能学得比自己更好。每一个教书的人,都希望自己学生学得比自己更好,就属于这一类型。


“为万世开太平”,属于理念的维度。我扭曲解释说,这类型知识分子能提出一个理想境界──理想的社会、理想的生活或理想的人生态度,盼大家往那个方向走,并且用这些理想来针砭、批判、矫正眼前所见不合理的地方。


假如没有长远的理想目标,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很好,也许就糊胡涂涂过了下去。当有一个理想境界悬在那里时,我们才知道距离理想境界还有多远。


这个类型的知识分子,可以是革命者,想把现有的秩序推翻,朝理想方向走去;也可以是改革者,认为现在不符合理想,定个方向一步步改好它。这些人无论做得好坏,其主要动力是把人类推向更好的境界去,而「更好」两个字,可以是吃得更饱或活得更快乐,当然有各种不同的定义。


秦汉以后,政府的文官系统基本上是以读书人为最主要来源。偶尔有些征服王朝,会以马上英雄作为干部,但最常见的仍是以读书人担任文官。这些文官可列入为「为生民立命」的类型中。


至于董仲舒,可列为“为天地立心”型,其天人感应系统是把当时所知的各种知识,归纳成博大复杂、几乎无所不包的解释哲学。这一系统的解释哲学,可批判之处很多,但董仲舒的努力在当时是史无前例的。之前,也有过《吕氏春秋》、《淮南子》做过类似的解释工作,但规模之庞大,涵盖面之广泛,都没有超过董仲舒。


当时《礼记》的〈礼运大同〉,提出一个理想的世界:“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一境界,到今天还是做不到,几千来年,许多人打着“天下为公”的旗号,做着“天下为私”的事情。〈礼运大同〉这一章,就是我刚刚在第四个类型中谈到的理想境界。


除了〈礼运大同〉,也有如「桃花源」等其他的理想世界。不论从大的社会或小小区,我们都曾经有个理想的境界悬在那里。


努力寻求、实现上面所提的四个维度,是知识分子自我期许的常态。有人努力于哲学的思考;有人在文官系统工作,作为“良吏”;有人在教学方面努力,作为“良师”;也有人想建设大同世界、桃花源。几千年来,中国的知识分子基本上是在这几个维度里努力着。


▍知识分子努力的目标


凡是时势比较好的时候,例如开国之初,有些知识分子会努力于全盘性讨论,会投入解释新秩序,如董仲舒一类人物,即有着理想志业的第一个类型的知识分子。另一方面,凡是碰到困难或挑战时,抗议的第四个类型的知识分子出现最多,如东汉党锢。


明朝的东林党也一样,一般读书人陶醉在科举制度下,只想过自己的生活,却有另一批人悬着儒家的理想针砭当世,起来抗议政治败坏,百死不辞。


当其他文化系统进入中国时,中国也会提出一些新想法作响应。汉末到南朝,佛教进入中国,挑战了中国的文化系统,读书人发现:中国习惯的王朝制度有说不通的地方;董仲舒那套,也有许多问题,不能自圆其说。


于是,大家不断进行讨论:灵魂是灭还是不灭?精神是存在还是不存在?一个出家人既然已经出家了,是不是要向俗世君王敬礼?俗世君王可不可以统治不属于统治范围的出家人?这种情形,就是当一个已经固定了的大系统,碰到外面的挑战时,许多读书人会投入其中,参加辩论,去做这一非做不可的事情。


又如,唐朝初年,贞观、武则天时代到开元,政治清明,对外接触也非常多,老百姓过得不错,正如杜甫的咏叹,说人民富足,远游不必带粮食,也没有安全问题。但是“渔阳颦鼓动地来”,霓裳羽衣就必须停下了,从此唐朝一落千丈。


等到唐朝稍微安定下来,韩愈就开始讨论人生还有没有更重要的事?政治之外究竟有没有更高的境界?这一波讨论,一直延长到南宋。唐宋的学者,建构了一个伟大的思想体系,即后来中国的理学。


南宋朱熹和明代王阳明,又把韩愈的系统加以精密重组,其中王阳明将中国思想体系重组成为一个精密的唯心论。由董仲舒到王阳明,可看出许多中国的知识分子在理念的维度中不断努力。


在文官系统中做事,有没有好的人?历史上确实是有不少人宁可丢官,也要为老百姓做事。有很多读书人为官,成了“劳臣”,一辈子辛辛苦苦,只为完成任务。远的不说,就以我家迁到无锡去的祖先为例:他做了一辈子苦官,哪里有水灾、旱灾,就被派到哪里去。


他以七十二岁高龄,在三伏天的淮河流域,踩在水里督导修堤,回到岸上还要放粮赈救灾民。他从二十五岁到七十二岁,辛辛苦苦一直工作到死前一个月。他官不算大,但一辈子做了他该做的事,到死不过得到“国之劳臣”四个字。


此外,历史上冒死谏诤的谏官也很多。劳臣、苦官、谏官,都是文官系统中“为生民立命”的人。至于教书的,那就更多了,很多三家村学究教出了无数的好学者,许多平凡的私塾老师教出第一等视野的人物。曾国藩的老师,没什么名气,就属这一类人物。


因此,我说前述的这四个方向或维度,是中国读书人努力的目标。


▍为时代提出新解释


在王阳明提出新的思想方向后,有人提出翻覆前面大系统的思想方向。如李贽,提出高度的个人主义,基本上与儒家的群体结构主义相当悖反。


又如王艮,提出理想小区,是小区共产社会,也与古来中国人想到的大同世界并不完全吻合。


再如黄宗羲,他在《明夷待访录》提出来的想法,根本就是废掉皇帝制度,皇帝不必管事情,同时也设想了一个以读书人为主体的民间议会(学校),由议会决定政务,所有的诸侯与地方官员要听议会的话。这里提出的这三个人,都是在明朝末年的。


▍知识分子面对新的挑战


到了清代后期,中国面临更为庞大的西方挑战。之前,中国曾经碰过许多挑战,有来自北方的武力挑战,有来自西方、南方和中亚的启示性宗教或印度宗教的思想挑战。


此外,也不断有不同的经济体系引进来的物品与物产,造成经济上的挑战,像明朝晚年对外的贸易,就使明朝的经济型态有巨大改变。但这些挑战,都不如中国在十九世纪以后所面临的大挑战。这个大挑战,一直到今天我们还没有完全度过。


面对这个大挑战,我们可以看一下知识分子的几个态度:


第一,康有为的托古改制,并不是要回到古代,而是对现实激烈的响应。他的《大同书》世界,其实有相当的革命性。


第二,张之洞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是要调和里外。


第三,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其政治理论综合了中西特色。我自己从未上过《三民主义》课,当我进大学时,政府曾经下令大学不必读《三民主义》。长久以来,我们把《三民主义》当成官学太久,有点看不太起它。


现在回头想想,其实《三民主义》有些颇不错的观念,基本上比康有为与张之洞的观念要好,尤其是有考试、监察两权的“五权制衡”。中国的文官制度,以管理系统论,相当了不起。


中国的管理系统,有两件事是西方的文官系统、公司结构到今天都还没做到,那就是:一、晋用人的客观性;二、运行时间中不断考核。


我在读历史之余,有时替管理学院讲讲课,并将讲演的纪录出了几本管理学的小书,书中我特别提到中国的文官制度有相当特别之处,孙中山就能觉察这一点。


▍知识分子与全盘西化


上面谈到的知识分子,或为时代提出新的解释,或是提出未来的理想世界,但等到五四以后,反而是以全盘西化这批知识分子得到胜利。


实际上,这两批人物都是“Intelligentsia”,不是“Intellectuals”。所谓“Intellectuals”是指那些在本社会、本系统之内,或做解释工作,或悬挂理想,或做良师、良吏的知识分子;而Intelligentsia只是知识分子中的某一些人,他们意图将另一个文化整盘端进来,从那个花盆移植到这个花盆,从那一土壤移植到这一土壤。


Intelligentsia原本指当年东欧学习法国的先锋人马,例如:波兰曾有一批人要全盘学习法国;彼得大帝以后,有一大批Intelligentsia出现,一如俄国小说《罗亭》(Rudin)中所描述。


这些Intelligentsia,用心真诚,希望转眼就改革功成,但他们通常面临的情况是外来事务与本地土壤不适合,端进来的东西要不是削足适履,就是必须改变土壤,而不会去改植物。改植物,是橘移淮为枳;改土壤,就是彻底把土壤改过来,有人就如此做过,结果失败了。


日本明治以后,也有大批的Intelligentsia带着像烟囱一样高高的帽子,学跳舞,没有女伴时就两个男人听着西洋音乐跳舞。日本汉字本来的词汇,也硬要找个西方词汇代替它。


日本的“饭”,有二种字,一是本来的,一是“rice”。这都是intelligentsia搬运的现象,但整体来说日本是家里的部份不改,外面的才改。例如,日本人在外面是小职员主义,以下午五点钟为界,必须喝两杯酒才能跨过这界线,转成在家里的日本大男人主义。  


▍当今课题之一:如何转变为新的知识分子


如何从Intelligentsia转变成新的知识分子(Intellectuals)?这是我们今天面对的严重课题。


从全盘接受西方文化到今天,中国知识分子的四个维度,基本上都有了相当大的缺失。严格说来,我和在座的每一位,或多或少都是Intelligentsia。


一百年下来,我们还处于移植阶段,没有真正主动悬出一个理想境界,整理出一套涵盖中西与人类的大系统。我们在做良吏的时候,没有想想搬进来的法律与自己的社会之间是否脱钩。


最近大家在报纸上、电视上看到种种官司,就会发现一般人的常识判断与法律条文之间,以及当为与不当为之间,常常不符合。


有几位我非常钦佩的老师,不欣赏中国戏曲(例如京剧、昆曲),也不愿读中国小说。比如,胡适之先生热心改造,却没有认真地推敲中国文化资源何在?他似乎并不了解中国小说,也把小说定义得太窄了。虽然我对胡先生以及老师辈们心存感激,但为学术良心,还是必须把问题指出来。


那我们这一代,对西方文化资源有没有更深入的理解?似乎也没有。很多跟我同辈的学者,包括我在内,对西方文化资源都没有足够的认识,也没有认真去思考过。太多西方文化的拥护者与批判者,其实都不十分理解西方文明的来龙去脉;太多介绍西方学派和理论的人,其实没有理解这些不同学派间的渊源与分合转变。


以教书而言,我们都在介绍一鳞一爪,并没有追踪到基督教、希腊、罗马,更不用说埃及、两河与日耳曼传统。


我们也没仔细推敲「后现代」何以是「后现代」?它有多少来源?有没有想到「解构」到底解的是什么样的「构」?「解构」的动机在哪里?如果对中国与西方文化资源这两个课题上,我们没有做过真正认真的思考与整理,那表示我们还没有转化成为新的知识分子。


▍当今课题之二:只有专家没有知识分子


更大的难题是,我们面临的今日世界,只有专家没有知识分子。


以美国的学术界与同时代的欧洲学术界相比,美国学术界缺少知识分子。美国的知识分子在作家、记者与文化人之中,不在堂堂学府之内。


学府里只见专业教师、专业研究者,他们只问小课题,不问大问题,也很少有人批判、针砭当代,更悬不出一个未来该有的境界。他们只看见保守与自由的对抗,却不再提问“自由”该如何从新界定?


一个医生在他专业的领域里,可以不自觉地做个好人与好医生,却没有自觉地去追问什么是“专业伦理”?去追问医药资源的分配合理否,是不是偏向有钱人?


在美国,目前开始有些人在做这事情,医学院里逐渐有「medical ethics」这门课。我的侄女嫁给一个医生,他现在不行医,改读人类学了。同样的,在台湾有没有人问医药伦理这方面的问题?很少。


除医药专业这一行外,还有其他太多太多的专业,但它们的专业伦理在哪里?经济学家的设想,是为了全民的均富,还是只为让富人更富?法律专家的思考,是为了保护全民的财产,还是只为保护富人的财产?


今天一个个科学实验室,已成为一个个小的创收基地,人们只从创收着想。在台湾,我们有没有把“专业伦理”纳入国科会的评审条件内?国科会的问卷会问你“有没有专利权?”这对学人文的人而言,是啼笑皆非之事,因为问这个问题就是鼓励创收。


全球正经历巨大转变,知识已成为商品。像药学就是重要的商品,因为原料太便宜,卖的价格却又太贵。我每天晚上滴一滴的眼药水,这么小瓶,价格25块美金,里面百分之九十八是水,百分之二是药。二十五块美金的价格如何来的?里面有二十四块九毛九被实验室赚走。


知识已成为商品,也已成为权力的来源,掌握知识的人操纵市场。新的婆罗门(Brahmana)阶级正在出现。印度文明中,婆罗门以他们的知识占有一切特权,他们是贵种,其他人则是贱种。婆罗门最后是和拿刀拿剑的剎帝力(国王)合作,即知识与权力的结合。


在今天,我们的“国王”是那些财富多的人,人人都向财富低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有专家,没有知识分子。


▍对年轻朋友的期许


未来的世界,工具性的理性或许可以发展到极致,但其目的与意义却没有人问。未来的世界,颠覆文化的人很多,却没有文化的承载者。知识分子还有没有张载所期许的四个志业?


过了七十岁以后,凡是公开演讲,我都当作最后一次。今天的谈话,我心情非常沉重。在美国、大陆、台湾看到的种种,使我痛感事情的严重性。当然我不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演讲,盼望明年有机会能再次和大家同堂。


如果明年不幸无法见到各位,希望年轻的朋友们愿意做傻瓜,承担痛苦,抗拒财富与权力诱惑。这就是我在母校努力的心愿,谢谢大家!


谢选骏指出:按照许倬云的上述定义,许倬云他自己就不是一个具有原创能力(不是专家)的知识分子(超越专家),许倬云自己就是一个传授知识的教书匠人和出版品人。他自己觉得在研究西周历史,却不明白文武周公创造了历史。这是因为,许倬云的“自由主义”已经结束,这不是不幸,而是万幸万幸。

谢选骏:许倬云不懂五四运动是一个暴力循环



《许倬云:五四运动,其实就是要追求人的自由》(世态喇叭 2022-05-06 江苏)报道:


许倬云——


● 五四运动最成功的部分是白话的推行。因为白话的推行,中国的教育就相当的普及。我认为这是五四最重要的贡献。


● 我们不能因为胡先生没有做到,就说他做得还不够,他老人家自己说过,但开风气不为师。他做的是开风气的工作,打先锋。


● 这其实就是要追求人的自由。五四在精神方面追求的是一种自由主义,肯定人对自己的自主权。


五四是百年中国的里程碑


新京报:首当其冲的问题是,我们为什么要纪念五四?换言之,百年之后,五四对应于当下,其意义与价值究竟何在?


许倬云:五四是中国挣扎着寻找自己前进方向的重要阶段。中国经过洋务运动的努力,维新运动的努力,又有义和团退步的做法,然后才有辛亥革命,再才有了五四。五四牵涉的面主要在文化方面,比先前的社会运动牵涉的面要宽广得多,也深入得多。五四是百年来中国蹒跚寻路的一个重要阶段和里程碑。


新京报:那您认为今天应当以怎样的方式来认识五四?


许倬云:我们要把五四分为两块。一块是反对在巴黎签和约的爱国运动;另外就是开始得更早,涵盖面更深更广,延续时间更长,走向现代的文化改造运动。这两件事情恰好是在1919年5月4日这一天,因为学生游行而融合在一块了。


从我们今天的观察角度来说,一般人都称赞五四正面的价值,觉得这件事本身有很重要的意义。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当时实际的情况。


当时,以胡适先生为代表的五四运动领袖,对于西方现代文化阐释是取他们所见所闻为主体。他们并没有深入探讨他们所谓的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也没有将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的真实情况告诉给国人。



胡适先生(1891-1962)是五四运动领袖之一


五四接近于启蒙运动


新京报:胡适先生当年认为五四运动是中国的文艺复兴运动,而余英时先生认为,五四运动更接近于启蒙运动。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许倬云:我同意英时的意见。将文艺复兴与五四相比,是胡先生他们的说法。


尽管五四运动接近于启蒙运动,但是,拿五四运动和启蒙运动相比,还是并不十分恰当。仔细推敲,两者之间是有差异的。


第一,中国的五四是在模仿启蒙运动。西方的启蒙运动延续的时间非常长,所牵涉的面和中国不完全一样。西方的启蒙运动是反封建,反宗教独断(神权)。这两个背景,和当时的中国并不相同。


第二,文艺复兴到启蒙运动之间,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宗教革命。宗教革命革的,是教皇的神权。而五四运动领导者本身,主张打倒宗教,其实是要回归中国的人文精神。由于要打倒中国的传统,并没有把中国的人文精神转移作为五四运动的精神资源。两头脱节,是五四没有很深的精神根源的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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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复兴时期的地图和海怪


新京报:您认为,胡适先生当年没有抓到启蒙运动的“根”,这个“根”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许倬云:这个根就是指精神资源。而且因为另外一些激进分子提出要“打倒孔家店”,胡适先生没有讲过这样激进的话,有些人把帽子戴在了他的头上。


但是,胡先生没有真正从中国文化中去追寻它的根源。他的专长是考证,认为这是科学精神,他并没有在中国的人文传统上去花力气。在这一点上,倒是冯友兰先生后来做了相当多的努力。


五四最成功的是白话文


新京报:在您看来,五四运动的遗产包括哪些内容?为什么?


许倬云:五四运动最成功的部分是白话的推行。因为白话的推行,中国的教育就相当的普及。我认为这是五四最重要的贡献。


但是,“德先生”(民主)和“赛先生”(科学)这两者,尤其是后者,五四诸公给我们所提供的基本上是科学主义而不是科学精神。科学主义沦落成另外一种信仰,这种信仰害苦了中国。



新京报:如您所说,“德先生”和“赛先生”都有所不足。


许倬云:这两者虽然有所不足,但是可以继续做。我们从大的方向上要掌握好这两者:“德先生”后面是人权,但是要把人权放在理性和容忍的层次上,要协调对大众最有利的公约数;


至于“赛先生”呢,我们知道,科学是一种学术,也是一种思考的方式。当学术转化成技术的时候,它有利有弊。科学要和技术分开,科学本身的很多层面,也要特别谨慎,特别小心。


科学和民主都是美好的名词,但是我们要注意它后面的坑坑陷陷。科学如果没有人文精神作为辅助,科学将变成机械化的世界;民主假若只是变成选票决定,多数派掌握,就会演变成暴民政治与专断。


五四还要追求人的自由


新京报:有学者认为;五四运动的指向是政治,因此不能以“五四新文化运动”来一言以蔽之,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许倬云:没错。五四那一天发生的事,等于是夹带着戏剧性和激烈的大规模的行动,以及流血,军警镇压这种冲突,这个事情的惊心触目,带动全国起步更早,延续时间更长的新文化运动。我们不能以那一天的事情概括五四,可是,那一天的运动有它打旗号的作用。


新京报:有学者认为,回到五四运动的历史场景,如果没有政治因素,五四运动的影响就会特别小。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许倬云:我也认为确实如此。假如没有五四那一天的事件,大家不会马上注意到整个文化运动本身的意义。


胡先生一辈子是渐进主义者,他一直愿意做一个温和的改良派,不愿意做一个革命家。革命要求大破大立,中国这几十年的经验,大破未必能大立,甚至小立都很难。


新京报:是不是因为政治层面的影响,因为民族救亡的迫切需求,导致五四运动之后产生了非常现实的政治诉求,具体来说,就是延续了多年的革命过程?


许倬云:中国在民族主义上吃亏吃大了。这一吃亏,太多人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想找捷径,找更快的路。结果最容易找到的一条道路就是革命。革命两个字承诺了一个美好的远景,其实有些诺言与现实有落差。



五四运动中的青年学生


新京报:因此您对民族主义非常警惕。


许倬云:民族主义是一把两刃刀。好的一面有维护民族独立和个人自由的一面。坏的一面是大我剥夺了小我的自主权。


新京报:现在人们论及五四时,大致以“民主与科学”来概括。有学者在研究了五四文献之后认为,这种概括过于简单,比如当时在“德先生”和“赛先生”之外,人们讨论很多的还有“费小姐”……


许倬云:是的,这其实就是要求人的自由。五四在精神方面追求的是一种自由主义,肯定人对自己的自主权。


新京报:您曾说,五四运动“是要穿人家衣服来陪人家,自己的衣服全丢光”,包括胡适在内的五四运动领袖们,对西方的知识是非常局限的。这种局限对于五四运动本身及其后中国社会的走向造成的负面作用主要有哪些?


许倬云:当时的失误,在于对于西方文化最精华的部分没有系统的介绍。


当时,西方文献最重要的一部分,只有严复翻译了《天演论》,而且并不是很忠实的翻译,而且并没有把它真正介绍过来,只选择了一点而论。现在有多少人将马克思的《资本论》从头到尾读过?列宁的著作又有多少人从头到尾读过?启蒙运动的重要著作,没有系统地介绍过,更没有系统地讨论和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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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复翻译《天演论》手稿


西方的文学,莎士比亚被译成中文的就两个译本,一个是朱生豪,一个是梁实秋。这又有多少人看过?


我不说我们今天比前人了解西方更多,很多的留学生对西方的了解还是有限的。但是,今天懂得西方的人比那个时代懂得西方的人还是要深入一些。


新京报:就五四运动的发生来说,学生的救亡意识发生了很大作用,您如何看待“救亡压倒启蒙”的观点?


许倬云:我同意这个观点。大家心急啊,而且时不我予,日本人不给你时间和机会,他们紧锣密鼓的机关枪和大炮,飞机和军舰都来了,别的帝国主义者也没有闲着。所以,救亡压倒启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本身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悲剧。


新京报:您在《万古江河》一书中说,五四运动包含三个成分:第一是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否定,其中最极端者更标榜全盘西化,将线装书丢进茅坑。第二是推动白话。第三是胡适提出的,引进德先生(民主)与赛先生(科学),以救中华。


关于第一点,有学者认为,全盘西化仅仅停留在一时的语言层面,从来没有成为中国现实的危险。王元化先生认为,陈独秀、胡适、鲁迅等五四领袖人物都并没有全盘反传统的问题,甚至对于儒家也未进行更全面的批判。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许倬云:至少从五四运动的领导者来说是并不想激进的。但是,包括鲁迅先生在内,其中一些人走向了激进的方向。


胡适先生从来没有全部否定中国的传统文化,他一辈子温良恭俭让,是符合中国传统的君子,说话也没有鲁迅那么刻薄尖酸过。全盘西化本身,从我们学洋人的枪炮开始,衣食住行无一不西化了。



晚年的胡适先生在台湾


真正没有西化的是精神。西方精神没有真正被介绍进来,这是五四的不足。问题在于我前面提到的人手不够,资源不够。就五四运动本身的性质来说,我认为不能算激进而是渐进的。至于说很多极端的口号,是硬戴上去的。像吴虞、吴稚晖的一些话,都安到了五四身上,而吴稚晖并不是五四知识分子。


学术研究与现实政治是两难


新京报:您在论及五四的时候,对白话文的问题似乎颇为担忧,认为“白话诗作臻于不朽的作品,至今还是寥寥可数。是则,白话文在切断数千年文学遗产的血脉后,是否还有足够的滋养?仍是一个疑问。”从历史看,文言文已经流传使用了几千年,而白话文使用的时间很短,做这样的对比是否过早了一点?


许倬云:我担心的是文言文的知识逐渐流失,流失以后像文艺复兴从阿拉伯人那里捡回经典,那种机会不容易。总不能咱们将来到哈佛、耶鲁去学古文吧。


今天哈佛、耶鲁教古文的教授的造诣恐怕除了台湾、大陆中文系教授以外,中国古文的修养,比国内一般学科的教授恐怕还好些。今天的大、中学生,你要让他欣赏古文的谨严,古文的美,恐怕都谈不上了。许多写新诗的诗人,恐怕很少有人从古诗、古词、古文里面撷取文字之美。


有些人刻意避开古文的东西,唯恐不白。忘记是很容易的,100年忘记以后,1000年也拿不回来了。


新京报:从五四运动所产生的影响来看,它的一个后果就是使学生关心政治,动辄冲出课堂走上街头,导致了文化建设、学术研究的不足。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许倬云:(长叹)唉!当年蔡元培先生面对无法停息的学生运动,他说“杀君马者道旁儿”,太多的人要杀我们的马了。


有些“道旁儿”是夸奖的,有些道旁儿是另有用心,借马来踩人。还有很多人,想要以文字来唤醒群众,提醒当政者注意自己的执政措施。


西南联大在昆明建立,前辈学者做出的最好的贡献,是在西南联大成立之后的前三年。到后来,种种政治活动,把学者们拉进漩涡,把学生们也拉进漩涡。从这两者来看,学术工作确实不能分心。以我后来在台湾加入的史语所为例,它在那个衣食不足的时代,在乡下能够做出非常好的研究工作,为什么?关在乡下,心无旁骛。



西南联大中文系师生合影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心无旁骛,就是为稻粱谋,也就是今天大陆、台湾的年轻人都在做的工作。


新京报:在学术与政治之间,似乎很难只专注于前者。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许倬云:学术研究与现实政治,对知识分子来说始终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我今年80岁了,我有时候回想过去,我一辈子不能说有一半的时间花在关怀社会问题上,写社论,写专论,但是,花十之三四的时间还是有的。如果我把这些时间花在书房里,我想我的贡献可以比较像样一些。但是,我不悔,求心之所安。正如佛教故事,树林失火的时候,鹦鹉因为曾经在山里住过,用翅膀洒一点水来救;无非尽一点心而已。


我愿意往乐观的方面看


新京报:有学者认为,五四运动基本上只是少数知识分子的事,在大众中造成的影响是非常有限的。比如当年《新青年》的发行量,最高时也不过一万五千份。


许倬云:火柴虽小,但可以燎原。当年《新青年》虽然只是一份刊物,但是影响很大,各地都有大学生、中学生、甚至高小的学生,他们讨论,传播,出壁报,印文件四处散发,还有各个大学各种各样的辩论,影响到全国各地的中学甚至小学。这是一个火种,能够引起燎原之势。



《新青年》杂志,第2卷第1号


新京报:从这90年中国社会的历史进程来看,五四的遗产哪些方面得到了继承?哪些方面又有所不足?应该如何改进?


许倬云:白话运动成功了,这是五四最大的成就。现在,自由、民主、科学已成了大众公认的价值,这个理解也是过去没有的。我们要继承下去,假如有人愿意,应该一代一代加以补足。在这些方面,我愿意往乐观的方面看。中国一直在改变,由于五四开启了大家的心窍以后,我们现在不可能回到皇帝制度,不会认为专制是应当的,不会以为集权是非有不可的。


新京报:在思想史上,五四提出的问题之一就是中国传统的现代化转换问题。现在,传统文化日益受到重视,那么,有哪些传统可以完成现代转换?应当怎样实现这种现代转换?


许倬云:中国传统对世界的未来来说最有用处的,就是我们的文化不以神为基础,而是以人为基础。人求得自信、自知、自重、自尊,将心比心,推己及人,这是最值得推广的部分。对神的信仰必定要有一个盲目的信心,神如果是在古代的宗教上发展出来,经不起今天的生物学、天文学、心理学的考验,“人”的理解,却经得起所有的考验。这一个成分是最值得提供给中国人,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所用。


今天,因为神在死亡,所以,依附在神的观念上的道德价值和信念都在垮台。我们经历过的金融危机,导致了人对人不信任,人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别人。资本主义的基础是人跟人彼此信任。这个基础一垮,资本主义的自由市场就垮下来了。


所以,我们要重建今天的经济和政治制度,都要正面面对人的现象,重建人对自己和他人的信念。这是我几十年来一直坚持的信念。


知识人的责任所在


新京报:五四运动同时包括很现实的政治关怀和很深刻的文化关怀,这就给后来的知识分子留下了一个问题:以社会责任而言,知识分子在社会重建中究竟应该在哪些地方起作用?


许倬云:知识分子包括以学术为志业的人,以及从事文化建设和传播的人。以学术为志业的知识分子应该在知识领域拿已知的部分推动未知的部分,把已知的部分传达给社会。文化知识分子要在人类已经造成的文化事业上,取其美好、精华的部分,继承下来,推广出去,将人类的文化不断地提升。


新京报:在当下,一批学者“为学术而学术”钻进象牙塔。另一方面,部分学者对社会问题非常关注,他们运用自己的学术背景,对公众事务发言,他们的这种做法无疑在改变人们的观念上有很积极的影响。您如何看待当下中国知识分子的这种选择和两难?


许倬云:《左传》里面有一个故事,鲁昭公出亡,两批臣子,一批留在国内,保持国家的维系;跟着他走的人,奉着出亡的国君,使他还是一个国家的象征。行者、居者都尽其力。普及和专注,出和入这两种知识分子都需要。入的人有专注的工作要做;出的人也要做传达和输送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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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年做的基本上都是传达和输送的工作。我的《万古江河》传达了上千篇许多专业同行们几十年来的研究成果。每个人尽自己的能力、性情去做自己的选择就可以了。入的人要常常警惕自己,不要脱开了时事。


如果今天我拼命去抠一个已经死掉的字,在古代和今天一点意义都没有,这是个学术工作,白首穷经可以做这件事,但是,对别人有何裨益呢?出的人如果整天做转述工作,自己的基础都没有打好,他不是浮萍吗?打基础不能单单说打到实施就拉倒的,一辈子无时无刻都要垫高,夯实。担任转述工作的前提,乃是自己必须具备一定的看家本领。

责任编辑|赵欣

头条整理|何乔茜


谢选骏指出:许倬云伪冒自由主义,和共产党一唱一和,胡说“五四运动其实就是要追求人的自由”——许倬云哪里懂得,五四运动是一个暴力循环,把中国带上了一条纳粹主义的道路。五四运动和纳粹主义的起点都是“反对《凡尔赛和约》”,最后都演变为党国体制甚至世界大战。


2022年8月1日星期一

谢选骏:躺平之后是劫灰


《30万中国年轻人决定“提前退休”》(一条 2022-07-31)报道:


已经实现Fire的公子京一家陷入倦怠,却没存款彻底“躺平”,只能工作、赚钱、消费、继续工作……疫情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思考如何打破这样的循环。


去“Fire”(英文“财务自由、提早退休”的缩写)


摆脱996,过向往的生活,30万年轻人心怀这样的期待涌入豆瓣Fire小组,渴望利用这个来自国外的理论,降低物欲,过极简的生活,快速攒够每年生活开支的25倍,以4%的理财收益承担生活支出,实现财务自由,提早退休。


但同时也有无数的担心,父母养老、孩子教育、未来生活的可靠性……


我们采访了几位Fire小组内的人,他们未必真正做到了定义中的“Fire”,但通过他们的故事,我们也想进一步探讨,人和工作、和物品、和自己的关系。


编辑:张雅兰 责编:倪楚娇


▲4年前,一条曾报道过“Fire运动”在中国的先驱者,当时这个概念还鲜有人知。


如今,在经历了疫情、裁员、生活低欲望后,豆瓣Fire小组迅速膨胀起来,有将近30万人活跃在群组里。


组内探讨的问题非常具体,比如:


“北京户口有编制,要Fire回老家吗?”


“二线城市,500万现金加一套房,能退休吗?”


“90年未婚,税前收入15万,40岁前能否Fire?”


“不知道出家算不算Fire?”


……


大家或严肃或自嘲地袒露自己进退两难的生活。


▲豆瓣Fire小组上的讨论


伴随着组员规模的增长,这个本该最通透、心态最轻松的豆瓣小组,变成了一个“赚钱理财小组”,充斥着:理财、股票、25倍的年支出……等字眼。


Fire成了996以外的另一个“框”,是另一个需要上的“岸”。


很多人以为只要积攒够本金,就能实现Fire重获自由。究竟什么是Fire?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些最关键的议题却未被讨论。


不过也有一部分践行者跳出了这个框,用自己的方式定义Fire。


01、“上班3年,我重新反思了工作的意义”


穷Fire:指储蓄仅够最低支出,需要尽量压缩开支的人,他们往往过着极简的生活。


我本科学习园艺,后来通过司法考试,来到上海工作。辞职前,我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做律师。


每次开庭前我都很焦虑,有一次5:30醒来打车赶到法庭外,我突然觉得难受,趴在垃圾桶边吐出了血,吐完继续开庭。因为前一天晚上,我的大脑一直在疯狂运转,法官和对方律师会问什么问题?还有什么细节没有关注到……


但问题的关键是,我其实是一个对自己要求特别低的人。我会觉得生活过得去就行,但我又发现,要做好任何一份工作,其实都需要付出很大的责任心和耐心。


我负责的案子几乎从没败诉过,我也很擅长沟通,即便如此,我依然没法在工作中获得很高的成就感,我觉得任何一个人读些书,勤奋些都干得了这个活。


▲瓜条爱好广泛,喜欢尝试新鲜事物,她也自学了陶瓷制作,成了家里的摆件


后来我越发觉得职场也并不公平,努力得不到匹配的报酬,也过得不快乐,那工作到底为了什么?我觉得他们只想要一个可以当牛做马的年轻人,而不是一个正常人。


离职后我度过了快乐的4个月。后来找工作,我发现自己就像一个放在市场上任人评价和挑选的大白菜。回想自己3年多的职场生涯,竟然找不到一个“榜样”,周遭所有人给出的范本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既然我天生就不适合职场,不如去过我想过的生活。和老公商量后,他很支持。


▲瓜条平时很喜欢画画


图中是她创作的“拇指姑娘”


她用绘画的方式为她创造了一个世界


前阵子,我写小说赚了800块钱,也会继续探索未来的生活方式。


我现在不用带着忧虑醒来,小猫蹭我一下,我就觉得它好爱我,洗澡洗多久都没人管我。我就觉得人需要多少钱呢?真正宝贵的是你身边的人。


在消费方面我也没有很大的欲望,我每个月花不到1000元。一年只会买一两件衣服,买东西也会去看打折券,每次逛淘宝要筛选400多件才会下单,但是我买回来的每样东西都是我珍贵的宝贝。我肯定会一直用。


▲瓜条和老公在外野餐


Fire后,我也进了豆瓣小组,其实很多现象都让我生气。我原本期待看到大家分享自己的生活,每天看的书,思考的问题,Fire之后打算去做什么。


但里面的人几乎都是公布资产状况求分析的,很多人不过是在寻找某种精神安慰和精神麻痹。


但我依然觉得豆瓣的Fire小组有可取之处,大家不会觉得你逃避是可耻的。有一天有一个人发帖问:“大家难道不会觉得这样是在逃避社会责任吗?”有人回答:“逃避不可以吗?”


很多人质疑我,这是“向下的自由”,还有人不断告诫我,现在离开职场,以后后悔都来不及,但我觉得,只要有选择,就是自由的。


▲开始Fire后,瓜条开始认真对待一日三餐


我虽然Fire了,但还是觉得年轻人做出这个决定要慎重。我也知道肯定会有人质疑我能Fire是因为有老公撑腰。其实Fire需要综合考虑你的情况,攒够钱是其中一个因素,还要考虑自己的性格、生活状况,甚至运气,比如身边人的支持。


也有很多人想等到30、40岁再Fire,但我怕到那时候我已经被职场洗脑变成另一个人了。那些总是想等到攒够资金和资源再Fire的人,可能是猫系性格,而我就是狗系性格,我就会为当前的一点点快乐摇尾巴。


02、Fire就是积累到一定程度,


自然实现的状态


肥Fire:指那些储蓄较为充裕,财务状况比大多数正常退休者更好的人。


我算是比较典型的Fire实践者,也是个保守的长期主义者。确定这个目标后,我坚持了十几年。


20多年前,我就接触到了Fire理念。我毕业后就进入外企工作,周围有很多同事都奉行极简的生活观,想攒够钱在35岁前退休。


只有我铺张浪费,在外都住五星级酒店,有一次去泰国,甚至请了私人豪华汽车来接。


后来我想,工作不就为了财务自由然后退休无忧吗?那为什么不提前准备?


▲王林的Fire计划


我开始反复揣摩这个理论,所谓准备好年支出25倍的资金,我认为远远不够。当时美国、新加坡已经是发达国家,他们的房价、利率水平已经很稳定,而中国还处在快速发展中。


未来的通货膨胀速度会很快,仅仅存够25倍的钱肯定会击穿底线。


我是学经济学的,2000年,中国房价开始起起伏伏,但我判断:房子是一项有价值的投资,于是在毕业5年后,我就买了房,此后几年,我连续投资房地产,也买了不同的理财产品。


除此之外,我也开始节省生活开支,用积分兑换酒店和机票,出门住民宿,不买名牌衣服、精简护肤。也不再注重手表的装饰作用,只买有投资价值的。


我是很慎重的,在决定正式Fire前的两年里,我开始认真记录自己的支出和被动收入。


我甚至画了很多表格,反复测算每笔收益的稳定性是50%还是90%,直到算出房产、股票、基金,每个方向上的被动收入都足够覆盖支出了才放心。


别人Fire都是想30多岁退休,但我其实挺喜欢我的工作的,所以一直工作到40多岁。后来是觉得既然钱够花了,那就没必要工作了。


▲王林热衷旅游


Fire后我最大的感触是,我开始真正为自己活了,以前都是为别人活的。我开始去全国各地旅行,结识了很多有趣的年轻人。


本以为自己会被嫌弃,没想到和年轻人很投缘,他们教我去闲鱼上买低价门票,打折电影票,虽然省不了多少钱,但我觉得很开心。


我现在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品,就是不想花那个钱。我也喜欢上了二手的东西,前两天刚向邻居淘到一个50块的鞋柜。以前可是会买800块的。


旅途中碰到的年轻人也会向我请教Fire心得,我觉得想Fire,一定要学习投资理财知识,并且尊重内心的感受。


提前想好Fire之后你要过怎样的生活,比如要旅行还是要写作,要提前开始学习。生活方式的改变需要心态和行动上的过渡,没法那么自然衔接。


03有家庭有房贷,也可以Fire


咖啡师Fire:指那些辞去传统朝九晚五的工作,但仍在努力攒钱的人,他们大多是自由职业者。


我自认为是比较典型的普通人奋斗范本。我出生在农村,后来去大城市上学、工作、白手起家积累积蓄买房结婚。


在Fire前,我已经在房地产行业工作了9年,辞职的时候,我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做高级工程师,年薪30万,如果继续这种“典型”的人生剧本,应该过得不差。


2016年,我收听了一档知识付费课程,了解到了Fire和财务自由的概念,那时我就想,“不想为了赚钱而出卖自己的时间,做自己并不喜欢的工作。”


有了孩子后,我依然为工作奔波,有时候回到家,妻子和孩子已经睡着,陪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我慢慢意识到“家庭”才是我想要的,想为之付出的。后来我终于下定决心,要换一种生活方式。


▲公子京正在陪女儿读书


我制定了激进的目标:7年攒够1000万,然后Fire。


当时的想法来源于一本畅销书《财务自由之路》,书的副标题是“如何在7年赚到1000万”。我就是参考了书里的框架,主要就3个步骤:储蓄、投资、再投资。


书里给了一个公式:财务安全资金=月总支出*240,比如我的月支出是12000元,财务安全资金就是1.2*240=288万。我想更稳妥一点,就定了1000万的目标。


我进行了严格测算,工资每年能有10%的上涨幅度,还可以出售一套房产,加上股票投资,如果按照15%的平均收益率,7年能存够700万,按照20%,7年能有823万。


至于剩下的100多万,因为我当时已经在做自媒体,也考虑创业,预期从中获得一些收益。


▲公子京一家三口


我主要通过三个路径快速积累本金,首先是换了一份时薪更高的工作,从央企辞职去了民企,收入涨了50%。


其次,利用手头有的东西,卖掉一套四室的房子换成了两室,置换了一些现金用于投资,也算赶上了当时房地产最后一波红利。


我又把套现的钱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投资另一套房,另一部分投资股票。


7年存够1000万,现在想来还是太天真。


想要快速攒够钱退休,时代红利是绕不开的,我以前还列过一个公式,Fire的可能性=(Fire的生活观*清晰的规划*坚定的执行)^时代红利,无论是房地产红利、互联网红利,一个人不能绕开这些只谈努力。


2020年疫情,存够200万后我就想辞职了,我妻子还在一家事业单位上班,因为当时孩子两岁,她担心未来现金流不稳定。


但我们商量了很多次,也算了一笔账,即使完全没有收入,也能坚持3年。最后她支持了我的想法。


▲Fire后,公子京有了更多时间下厨


他正在为家人做荔枝烤鱼


现在每个月我们还要还房贷,月支出1万5左右,我们俩的收益刚好可以覆盖。


很多人觉得单身或者丁克才能Fire,有了家庭和孩子就难了。比如要考虑孩子的教育问题。


但我没考虑学区房、也不会送她去课外辅导班。兴趣班的话,也会量力而行,把预算控制在我们能接受的范围内。其实我觉得Fire,定性一定是大于定量的。


我现在在运营一个与Fire相关的公众号,这也算是我Fire之后,为社会创造价值的方式之一。


凡是选择,必有代价,所以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要想好不工作后要做什么。我觉得Fire,并不是单纯地吃喝玩乐,关键在于不为钱工作后,如何继续创造自己的价值。


04、离开都市,去小镇实现Fire


咖啡师Fire+穷Fire


我今年34岁,已经Fire 6年了。我选择Fire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概念。辞职前,我在金融行业工作,有了一些积蓄,但也没有积累到日常支出25倍。


2011年,碰到浙江的借贷潮,眼看着身边很多朋友、顾客、熟人,跳楼、跑路。后来周围很多亲戚朋友生病,自己的身体也出了些小问题,我突然觉得生命真的很无常,就决定辞职。


我觉得大家讲Fire的时候,其实讲的是“逃离”,就我观察到的现象来看,很多时候他们是闲不下来的,一两年后很多人还是会返回职场。只是想给自己放个假。


▲乳山银滩的海边风景


如果严格来讲,我也不是Fire,我还在做一些工作,只不过没压力。躺平不代表躺尸。


但是这几年我最深的感受是,像我这样一批人的价值被社会忽视了。


我住在山东威海一个叫乳山银滩的小镇,常住人口7、8万。当时政府建设了一两百个住宅区,利用率低,所以房价很低。


政府想通过建设工厂或者学校来吸引年轻人,但是没有想到通过互联网来吸引一批自由工作者。


事实上,在一个体制的规划中,我们这部分人变成了一个盲区。其实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自由工作者、数字游民越来越多,但是大家没有看到他们的价值。


▲余晓曾居住的浙江建德某农村


事实上,我Fire的时候也没有太清晰的规划,也是战战兢兢的。自己想要什么生活,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


Fire,不是痛苦的反面,如果没有解决思维上的事,工作中的痛苦只会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出来。


基于对自己的了解,我是一直想过清静生活的,而且我本人很内向,不喜欢和太多人打交道,所以辞职后去浙江建德一个农村住了几年。


▲余晓在自驾的路上


2020年,我又去自驾游了半年。途径很多农村,发现很多老人家一年到头也用不了多少钱,生活照样在过,那为什么我不可以?


后来我也去建德农村一个寺庙住了半年,每天在庙里打坐思考,去周围的树林散步,其实就图清静。


乳山银滩来往大多是游客,很多人来这里,花3万买一个房子的车库,随便装修一下就入住了。再在门口种点菜,一年的生活费也不过几千块。我现在租房只要375块,水电一共50,其他方面除了一日三餐几乎没有开销了。


我也没有刻意去过极简生活,我的消费观一直是这样,而不是为了Fire强行改变自己。


我也没有彻底和外界失去联系,在各个平台开设了账号,会跟大家交流关于Fire、以及小镇房价这样的问题。每个月自媒体的收入大概600到800元。然后把之前工作的钱放银行里,就是保本理财。


▲余晓曾居住的浙江建德某农村


我现在生活非常平静简单。早上起来吃完饭,我会泡一杯茶,下午去海边散步,偶尔看看游戏直播,骑自行车运动一下。


我也会拍视频,记录当地的风景,文章就是写生活流水账,可能提到自己腰痛、我做核酸碰到的人、我吃的午餐和我看到的游客。


对大部分人来说,日常是很琐碎的,但对我来说,意义不一样,因为我不想忘记,想给自己留下回忆的线索。


我发现生活被放大了,我对每个人每件事的感受力都更细腻了。


或者说,以前我的日常中,会用金钱衡量一件事的价值,但现在一件事已经无所谓重不重要,因为我吃饭就是吃饭,睡觉就是睡觉,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它就是生活本身。


网民嚎叫:


lio 发表评论于 2022-08-01 01:37:03

30万小意思。都去当五毛还有工资!

忘憂草 发表评论于 2022-08-01 00:42:00

哇,坐食山空,除非父母有錢

dreamer1 发表评论于 2022-08-01 00:37:43

就是不能吃苦,不能受屈。有钱可以任性,但几百万就退休还是太少。三十几年前在中国手里有十万块钱就觉得了很多了,当时如果我拿着十万退休,几年后就的喝西北风了。通胀的速度是超出想象的。

XM25 发表评论于 2022-07-31 23:51:00

看得出这些人对工作全无兴趣。

iask 发表评论于 2022-07-31 22:53:54

才30几岁,才200万就敢退休?心可真大。这些人是需要改善工作环境,而不是退休。

ArrowOne 发表评论于 2022-07-31 21:37:24

作为对比,为啥我和这边的朋友们从来不操心这个?我只关心将来能过的有多好,每年能旅游多少天。

挺没劲 发表评论于 2022-07-31 21:27:00

过几年物价一涨,攒的钱就不够了。

Capitaltwo 发表评论于 2022-07-31 21:26:37

这种FIRE的幸福生活只有在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国家才有可能。对比之下生活在资本主义国家的人做梦都不敢想真的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作者的意思是想用FIRE来证明不同制度的优越性吗?

泰傻 发表评论于 2022-07-31 21:23:17

我们都在努力奔跑,我们都是追梦人。-- 习近平总书记金句


谢选骏指出:“提前退休”其实就是所谓的“躺平”。那么躺平之后呢?自然就是“社会死亡”了。在那以后呢?自然就是“劫灰”了!


《许章润最新诗作曝光 洋洋洒洒数千字都写了啥?》(许章润 2022-07-31)报道:


《劫灰》


腊月的午后日光迟暮


窗前的残雪固执地栖息枝头


一卷在手睡意沉沉


尘世之衣无羁心魂


海疆天宇往世今生


原上的歌者垂首梦回二月早春


象牙门楣米黄温润


青春昂首走出城门


年少的心魂热血怔忡


坚信真理更嚮往公正


身无分文誓要用头颅行走


飢寒交迫也当作上天的情有独锺


惟汝子之女 童贞之母 至高无上


惟高天厚土 生生大化 无始无终


血管里的呼吸酣畅淋漓


龟甲上的卜辞是万古之谜


挟泰山越北海兮


少年用颅骨通灵于万灵之灵


风信子来自哪片海洋的孤岛?


夜来香为何洋溢著少妇的脂香?


大牆的背后是谁家的故事?


鹿回头的尽头说不定就是女儿愁?


黑甜乡里果真遍植了无边的温柔?


甜蜜和愁苦的交织何时是个头?


人类自古无视诸神还是诸神一直伤害人类?


天上一片和平只因蓄意将地上闢为疆场?


善终的远景不足以循循善诱


绝罚的恐惧反致人意嚣张?


钟鸣与沈默的夹缝中,活著是造物蓄意强加的最大羞辱?


海洋构成了大地的边疆而坟墓是大地的海疆?


大地辽阔莫非承载了连环骗局的万物坟场?


层叠的空间意义消失于三千世界的无限滥觞?


向日葵真的是永恆龟行的支点而令时间溃亡?


尤有甚者 它们早已双双霸佔了四野八荒


却为何忌惮字词发光?


而光接著光 通向天堂


待回首 块磊峥嵘 见字而忘意


春天的脚步衝决时间的誓约


生命的洪荒不再听命于字词的周章太过依恋逼迫出势必挣脱的绝望


径意的决绝只为了打发满腔怅惘


一天流星如残春的落樱纷披


宇宙沧桑啊装不下少年翱翔的心房


今晨的阳光照耀过祖先的额头


明夜的烈火将荡平祖先的祠堂


活人用唾液和精液过往


死人在大火中没齿不忘


实体奔向目的必须手持利斧自我了断


目的只能变现为实体才能自证清白


失去王座的国王便失去了利斧也失去了清白


落难的人儿既非实体亦非目的


历史旨在谋杀时间却拯救了时间


王国瓜分了世界却保全了空间


一己的痛痒未必是一代人的悲欣


尸骨膜拜死亡可从来是便饭家常


劫灰纷纷扬扬


伊凡雷帝哟这才手握铡刀笑口常开落落大方


众生皆苦而生命欢欣


尘世污秽可人间温存


千金赎不回春宵一刻


万钱买得了俯首称臣


交会的时刻成全了历史却腐蚀了时间


复活的心神一线牵连反致肉身孤苦伶仃


终点起于金木而起点终于水土


一把火将它们收拢于雷公地母


初始因果辗转连环开枝散叶


子午线惊骇了深古的伊壁鸠鲁


人间是万物的无边牧场


劫灰以人牲换得了世世代代的子嗣绵长


劫灰纷纷扬扬


荆轲的强项哟这才托起头颅


走向炼火的熊熊炉膛


女儿出嫁没有嫁妆


兄弟的墓前没有墓碑


二月的墨水书写了六月的飞雪


三月的融冰作育著七月的阴凉


两滴油脂嘀嗒


瓦瓮的池塘里王八们便逐鹿中原拨弄信仰


一声雷震夜阑


燃烧的火柱是怒发衝冠秉烛夜行的孤独白杨


创世的伤痕注定了人族是世界的永恆人质


帝国的贪婪将人间劫持为猎杀的血腥屠场


劫灰纷纷扬扬


名字叫喜的兄弟哟你不得不万里驱驰


殒命于沙场


昼夜交替仿如易信改宗


夜阑钟鸣从来不祥


走狗用主人打断的爪牙看家护院


笼中投喂的熬鹰不再是天空之王


面对他人惊觉自己是自己意味著创世纪


回首身影明白自己并不存在可谓破天荒


冥后的手上捧著宁馨儿


挽臂同行的是送子娘娘


肤如凝脂的原野上饿殍遍野


尖顶的教堂里藏贮著人肉的腊肠


本原的世界该是巨大的寂静


人族的征伐让凡间一派嚣嚷


诸神妄自了断而不得遂心如愿


跟我来 撒手去


日落之前 别无他念


劫灰纷纷扬扬


名字叫人类的造物哟你是猎食自己的荒原狼


北国的春天风沙瀰漫


北国的冬天肃杀森寒


北国的晴天浩渺空空荡荡


北国的雨天如晦唯有琉璃堂皇


冠盖云集徒留下一地腌臢


凛冽闢壅挡不住万里腥羶


破伤风的喧哗淹没了守夜的更鼓


长城的灌浆夺走了天下的口粮


休眠的祖国头枕著三个世纪的创伤


菜市口人头攒动著叫卖六颗血颅


死亡之前早有死亡


崖山之后还有崖山


劫灰纷纷扬扬


劫灰吹散了深古潼关莽荡四万万


魂兮儿郎


造化三千久病不癒


芸芸众生如断臂残肢


第一日的征伐也是最后一日的征伐宇宙一夜长大荒寒里放逐了天堂


没有雷暴的天空枉为天空


失去了天堂的世界适堪人居


鹰击长空不留坟冢


烧红的石棺孵化了四方异议七贤嵇康


人间世来源于创世説的意外唾馀


愚蠢的愤怒将床榻遍染血光


犹大的冰环冻不住原动的水晶天


挞世的皮鞭早已溺陷于血红深渊


人牲一息尚存迁延了劫灰的永世梦想


万物生死有时击退了最后时刻的飞砂走石


乱石投造的持斋佛堂里供奉著泥塑木雕的北极恶狼


倒挂地表 打开天窗


终生辛劳 子弹上堂


登舟忘川 无为悲伤


人牲在连天风雨中拉紧风帆


神祇挟陈年酒渍身披尸衣登陆结网


劫灰纷纷扬扬


风沙踢踏的九天边疆撕开伤口哟


罐装了全部的反形而上


远处的犬吠唤回时间的行程


残雪依在而落日黄昏


歌者捡起散落的遗民诗卷默如哑僧


血管里雷鸣著远方瀚海的雷般涛声


身影浮沈恰似冰河深古弯弓张弛


思绪翻腾搅动一天风月灵光乍现


活著残剩的活 影子中的影子行云流水


死著自己的死 幽灵牵手另一个幽灵地老天荒


史前的无边森寒直通向后人类的至上肃穆


秦砖汉瓦里浇铸的骸骨依然敲击铿锵


生命的流逝就是生命的延长


五脏六腑御风年轮齐奔岁月的沙场


劫灰纷纷扬扬


劫灰厚待我们如一苇慈航


三有六道不妨花冢惜春


童肤的乳香鞭策著行者无疆


远方的铃铎是众神的密语


一脚踉跄远离了待娶的新娘


大地情场啊


你是影 我是你的影中之影


你是火 我是木柴尽头的灰烬


我从不曾闭嘴锁喉


我早已与美娘子悍烈交配


我残存的每一根神经都依旧敏锐


我灼伤的心灵还是多情


敏锐于每一种缺席与在场


多情于世界的无义複无情


世界不是坏脾气的结果


我们不是坏运气的产物


但我们和世界一样受苦受难


但世界与我们一样遍体鳞伤


眼睁睁一步步走向衰朽和死亡


活生生沦落为赌场、屠场与坟场


亿万斯年亿万斯年啊


造化冥冥


造化冥冥


真实得彷如梦境


遥远得近在眼前


万物的崩溃叫万灵神伤


无数的重複连佛陀都深感颓唐


那个叫做人族的物种早已破产


这个世界不值得讴歌


我们不值得活著


我们受难的坟头插著同谋的旗语


脚下的血流早已堰塞了大道阴阳


假期和刑期都结束了


山脊上游荡著花豹、雄狮与母狼


忘川的尽头是忆涧


荒谬的所有悲伤都浮沉于一江流殇


三位一体 九天九地


石化的龙骨敲击著新棺深谷盪盪:


末日之后还有几天?


卡龙之舟现在何方?


黄泉道上谁来掌舵?


迷魂的汤药几种配方?


最后一班渡轮何时启航?


始祖的天空四星璀璨


始祖的天空九阳飞翔


冥河的对岸流散了曾经的歌醉


炼狱的山顶高擎著劫灰的梦乡


所有的风雨都变成了河流汩汩


所有的河流入海不只为慰藉盐的惆怅


人族自囚于历史的深宫备受蹂躏


人牲凭记忆重组时空而意兴湍颺


每一场风雨都提醒了忘川


每一条河流都抵达了梦乡


每一片记忆都是一叶扁舟


每一次重组都是一趟不归之航


劫灰纷纷扬扬


劫灰纷纷扬扬


歌者啊 人族的喉咙


你命定终生流亡于流亡


流亡者以流亡为友


孤独的人引自己的孤独作伴


流亡者将回忆熬製成诗意


孤独的人默立往世来生将今生遥望


身只一生 诗分三卷


一卷赠给今生 一卷留待来世


还有一卷头枕神州河山带砺莽苍苍


回忆过去只在于摆脱过去


直面原始的恐惧才有望恐惧不再


时间毁灭于时间也只能逃难于时间无限的乡愁指向莫名虚无的无端


至极的繁盛后必是至哀的极衰


手上的诗卷是万物的起点也是世界的终点


血腥的星球是仓皇人族唯一的逃城


没有邻居 也没有敌人


既善且恶 亦兽亦神


终生劳作 今夜无眠


等候明天 在一个黄昏和又一个黄昏之间


等候明天 用一个旧梦连缀起一束


新梦


等候明天 一手执剑一手扶犁


等候明天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等候明天 要麽送上祝福要麽不忘诅咒


等候明天 言语道断先需卷帙浩繁


等候明天 新石器的杀器翻新自旧石器的祭器


等候明天 党史讲义正在化粪池里重妆为廉价厕纸


等候明天 因为活著所以必定死亡


等候明天 一魂之上还有一魂


等候明天 我三拳捶胸无罪无罪还是无罪


等候明天 只有明天才能征服明天


等候明天 这是第一个明天也是最后一个明天


等候明天 我手抚诗卷如执青铜祭器仰面问天


等候明天 我兀自长啸管他是地还是天


等候明天 我孑孓趱行于无情大地有情天


等候明天 此时此际便是一水汪洋盖地铺天


等候明天 我年逾花甲没有明天更无惧明天


“起来吧,不要害怕!”


劫灰有难


劫灰有福


劫灰纷纷扬扬


圣诞二零二二年七月


壬寅苦夏


网民嚎叫:

x潇潇 发表评论于 2022-08-01 00:42:26

“等候明天 党史讲义正在化粪池里重妆为廉价厕纸……”-他还没被送进精神病院……

___1984___ 发表评论于 2022-07-31 20:48:10

如果你真是在美国,估计你出院的机会是零。

+++++++

长剑倚天 发表评论于 2022-07-31 15:43:07

前两天不是报的有个大陆出来的政治诗人喜欢收集这些所谓的诗词,可以推荐给他吧!不过他好像被台湾人痛打了一顿,躺在台湾哪个小医院里,那就等他出院吧。

ali88 发表评论于 2022-07-31 19:15:07

基本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许教授大才,本人不能全部理解。喜欢这一句:“瓦瓮的池塘里王八们便逐鹿中原拨弄信仰”。哈哈


谢选骏指出:躺平之后是劫灰——这是中国大陆,共产党成立之后的101年。躺平之后是劫灰,那么劫灰之后呢,是什么?


网文《劫灰飞尽古今平》报道:


《秦王饮酒》

唐代   李贺

秦王骑虎游八极,剑光照空天自碧。

羲和敲日玻璃声,劫灰飞尽古今平。

龙头泻酒邀酒星,金槽琵琶夜枨枨。

洞庭雨脚来吹笙,酒酣喝月使倒行。

银云栉栉瑶殿明, 宫门掌事报一更。

花楼玉凤声娇狞,海绡红文香浅清,

黄鹅跌舞千年觥。

仙人烛树蜡烟轻,清琴醉眼泪泓泓。


作者简介


李贺(约公元791年-约817年),字长吉,汉族,唐代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人,家居福昌昌谷,后世称李昌谷,是唐宗室郑王李亮后裔。有“诗鬼”之称,是与“诗圣”杜甫、“诗仙”李白、“诗佛”王维相齐名的唐代著名诗人。有《雁门太守行》、《李凭箜篌引》等名篇。著有《昌谷集》。李贺是中唐的浪漫主义诗人,与李白、李商隐称为唐代三李。是中唐到晚唐诗风转变期的一个代表者。他所写的诗大多是慨叹生不逢时和内心苦闷,抒发对理想、抱负的追求;对当时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和人民所受的残酷剥削都有所反映。留下了“黑云压城城欲摧”,“雄鸡一声天下白”,“天若有情天亦老”等千古佳句。李贺的诗作想象极为丰富,经常应用神话传说来托古寓今,所以后人常称他为“鬼才”,“诗鬼”,创作的诗文为“鬼仙之辞”。有“‘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之说。李贺是继屈原、李白之后,中国文学史上又一位颇享盛誉的浪漫主义诗人。李贺长期的抑郁感伤,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辞去奉礼郎回昌谷,27岁英年早逝。


《秦王饮酒》李贺 古诗翻译及注释

翻译

秦王骑着猛虎般的骏马,巡游八方,武士们的宝剑照射得天空一片碧光。

命令羲和敲着太阳开道,发出玻璃声响,劫火的余灰已经散尽,国家太平呈祥。

大壶的龙头倾泻着美酒,请来了酒星,弦架镶金的琵琶夜间弹得枨枨响。

像落在洞庭湖上的雨点,那是乐人吹笙,秦王酒兴正浓,喝令月亮退行。

银白色的浮云辉映得整齐的宫殿亮晶晶,宫门上报时的人已经报了一更。

灯火辉煌的楼上,歌女们的声音娇弱乏困,绡纱红衣轻轻飘动,散发出淡淡的清芬。

一群黄衣女郎舞蹈着,高举酒杯祝寿歌颂。

仙人形的烛树光芒四射,轻烟濛濛,嫔妃们心满意足,一双双醉眼清泪盈盈。


注释

⑴秦王:一说指唐德宗李适(kuò),他做太子时被封为雍王,雍州属秦地,故又称秦王,曾以天下兵马元帅的身份平定史朝义,又以关内元帅之职出镇咸阳,防御吐蕃。一说指秦始皇,但篇中并未涉及秦代故事。一说指唐太宗李世民,他做皇帝前是秦王。

⑵“秦王”二句:写秦王威慑八方,他的剑光把天空都映照成碧色。

⑶羲和:传说中为太阳驾车的神。《淮南子·天文训》:“爰止羲和,爰息六螭。”注释说:“日乘车,驾以六龙,羲和御之。”敲日:说他敲打着太阳,命令太阳快走。因太阳明亮,所以诗人想象中的敲日之声就如敲玻璃的声音。

⑷劫灰:劫是佛经中的历时性概念,指宇宙间包括毁灭和再生的漫长的周期。劫分大、中、小三种。每一大劫中包含四期,其中第三期叫做坏劫,坏劫期间,有水、风、火三大灾。劫灰飞尽时,古无遗迹,这样一来无古无今,所以称之为“古今平”。王琦认为这里是借指“自朱泚、李怀光平后,天下略得安息”。

⑸龙头:铜铸的龙形酒器。据《北堂书钞》载:唐太极宫正殿前有铜龙,长二丈。又有铜樽,容积四十斛。大宴群臣时,将酒从龙腹装进,由龙口倒入樽中。酒星:一名酒旗星。《晋书·天文志》说天上下班酒旗星,主管宴饮。

⑹金槽:镶金的琵琶弦码。枨枨:琵琶声。

⑺雨脚:密集的雨点。这句说笙的乐音像密雨落在洞庭湖上的声音一样。

⑻银云:月光照耀下的薄薄的白云朵。栉栉:云朵层层排列的样子。瑶殿:瑶是玉石。这里称宫殿为瑶殿,是夸张它的美丽豪华。

⑼宫门掌事:看守宫门的官员。一更:一作“六更”。

⑽花楼玉凤:指歌女。娇狞:形容歌声娇柔而有穿透力。狞字大约是当时的一种赞语,含有不同寻常之类的意思。

⑾海绡:鲛绡纱。《述异记》云出于南海,是海中鲛人所织。红文:海绡上绣的红色花纹。香浅清:清香幽淡的气息。

⑿黄娥跌舞:可能是一种舞蹈。千年觥:举杯祝寿千岁。

⒀仙人烛树:雕刻着神仙的烛台上插有多枝蜡烛,形状似树。⒁清琴:即青琴,传说中的神女。这里指宫女。泪泓泓:眼泪汪汪,泪眼盈盈。


《秦王饮酒》赏析

李贺写诗,题旨多在“笔墨蹊径”之外。他写古人古事,大多用以影射当时的社会现实,或借以表达他的郁闷的情怀和隐微的意绪。没有现实意义的咏古之作,在他的集子里是很难找到的。这首诗题为“《秦王饮酒》李贺 古诗”,却“无一语用秦国故事”(王琦《李长吉诗歌汇解》),因而可以判定它写的不是秦始皇。诗共十五句,分成两个部分,前面四句写武功,后面十一句写饮酒,重点放在饮酒上。诗人笔下的饮酒场面是“恣饮沉湎,歌舞杂沓,不卜昼夜”(姚文燮《昌谷集注》)。诗中的秦王既勇武豪雄,战功显赫,又沉湎于歌舞宴乐,过着腐朽的生活,是一位功与过都比较突出的君主。唐德宗李适正是这样的人。这首诗是借写秦王的恣饮沉湎,隐含对德宗的讽喻之意。


前四句写秦王的威仪和他的武功,笔墨经济,形象鲜明生动。首句的“骑虎”二字极富表现力。虎为百兽之王,生性凶猛,体态威严,秦王骑着它周游各地,人人望而生畏。这样的词语把抽象的、难于捉摸的“威”变成具体的浮雕般的形象,使之更具有直观性。次句借用“剑光”显示秦王勇武威严的身姿,十分传神,却又如羚羊挂角,香象渡河,无形迹可求。“剑光照天天自碧”,运用夸张手法,开拓了境界,使之与首句中的“游八极”相称。第三句“羲和敲日玻璃声”,注家有的解释为“日月顺行,天下安平之意”;有的说是形容秦王威力大,“直如羲和之可以驱策白日”。因为秦王剑光照天,天都为之改容,羲和畏惧秦王的剑光,惊惶地“敲日”逃跑了。第四句正面写秦王的武功。由于秦王勇武绝伦,威力无比,战火扑灭了,劫灰荡尽了,四海之内呈现出一片升平的景象。


天下太平,秦王洋洋得意,不再励精图治,而是沉湎于声歌宴乐之中,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从第五句起都是描写秦王寻欢作乐的笔墨。“龙头泻酒邀酒星”极言酒喝得多。一个“泻”字,写出了酒流如注的样子;一个“邀”字,写出了主人的殷勤。“金槽琵琶夜枨枨”形容乐器精良,声音优美。“洞庭雨脚来吹笙”描述笙的吹奏声飘忽幽冷,绵延不绝。“酒酣喝月使倒行”是神来之笔,有情有景,醉态可掬,气势凌人。这位《秦王饮酒》李贺 古诗作乐,闹了一夜,还不满足。他试图喝月倒行,阻止白昼的到来,以便让他尽情享乐,作无休无止的长夜之饮。这既是显示他的威力,又是揭示他的暴戾恣睢。


“银云栉栉瑶殿明,宫门掌事报一更”。五更已过,空中的云彩变白了,天已经亮了,大殿里外通明。掌管内外宫门的人深知秦王的心意,出于讨好,也是出于畏惧,谎报才至一更。过去的本子都作“一更”,清代吕种玉《言鲭》引作“六更”,“六更”似太直,不如“一更”含义丰富深刻,具有讽刺意味。尽管天已大亮,饮宴并未停止,衣香清浅,烛树烟轻,场面仍是那样的豪华绮丽,然而歌女歌声娇弱,舞伎舞步踉跄,妃嫔泪眼泓泓,都早已不堪驱使了。在秦王的威严之下,她们只得强打着精神奉觞上寿。“青琴醉眼泪泓泓”,诗歌以冷语作结,气氛为之一变,显得跌宕生姿,含蓄地表达了惋惜、哀怨、讥诮等等复杂的思想感情,余意无穷。


《秦王饮酒》李贺 古诗创作背景

李贺生平的大部分时间处于唐德宗在位时期。唐德宗李适功过都很突出。他即位以前,曾以兵马元帅的身分平定史朝义之乱,又以关内元帅的头衔出镇咸阳,抗击吐蕃;即位后,见祸乱已平,国家安泰,便纵情享乐。


谢选骏指出:许章润知道劫灰的实在,却不知劫灰的虚无。不知“劫灰飞尽古今平”的后面是天国?

谢选骏:老顽童并不都是男的



《88岁爱熬夜创作的叛逆奶奶,一张速写卖6位数》(Littlething恋物志 2022-08-01)报道:


奶奶灰BOBO头、Oversize毛衣、Nike Dunk SB滑板鞋...不好意思,真的很难想象,这位英国绘画界的当红辣子鸡,今年已经88岁了。


艺术和爱情


Rose Wylie,1934年出生的叛逆少女,一直住在英格兰肯特郡的乡下,过着随性自在的生活,她最喜欢的整理杂草的方式就是随意把它们踩平。


2014年,80岁的Rose成为John Moores绘画奖史上年龄最大的得奖者。


这位和David Hockney同龄的新锐艺术家,正式以反叛者的角色入侵当代艺术的世界。


▲ Rose 2014年John Moores的获奖作品《PV Windows and Floorboards》,Davied Hockney 30岁时获得了John Moores奖,这两位同时也是皇家艺术学院校友。


▲ Rose和查尔斯王子在皇家艺术学院,查尔斯也是Rose的粉丝之一。2018年Rose还被英女王授予OBE大英帝国勋章。


Rose看似出道很晚,但她17岁就进入了Folkestone and Dover School学习艺术。


只不过在那里,她遇到了终身伴侣,同样是画家身份的Roy Oxlade,他们几乎一毕业就结婚了。


婚后Roy继续他的艺术创作,Rose则成为了一位妻子和母亲。


“有时候人们会问我,会不会对当时的决定感到后悔。当然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获得更多的经验和思考,然后再开始的时候,一切就变得更顺利了。”


45岁的时候,Rose决定重回皇家艺术学院深造。这时候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于是她完全沉迷在了自己的艺术创作中。


往后的数十年Rose其实都在坚持绘画,只不过艺术界对于女性的认可并没有那么快。


由于成名太晚,2010年在《卫报》的报道中,还把她称之为“英国最红的新画家”。


▲ 纪录片海报。


2015年,在讲述两位艺术家故事的纪录片——《Rose & Roy》里,Roy在谈到妻子的画作时温柔地说到,“她总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将知识和敏锐的观察力转化为直白的作品,然后又在里面埋藏了隐喻的新事物。”


明明是在夸妻子,Roy非要说得那么含蓄而优雅。


三本画册分别是:由卓纳画廊推出的


展览同名画册《painting a noun...》;


ROSE WYLIE 瑞士个展画册;


以及 2018年出版的作品合集。


(画册内页图片均以实物为准)


Hullo, Hullo & Quack Quack


呼噜呼噜 和 呱呱呱呱


2014年,Roy离世。之后Rose便把所有的思念和热情都投入到了艺术里。而她常年工作的地方就是家中院子里的一间平房。


都说,了解一位艺术家可以先去了解一下她的工作室。我们现在就跟随视频一起来看看她的创作空间。


▲ 《At home with Rose Wylie》由frize出品,带你去看看艺术家的工作室。


天哪!这样的工作环境,要是让爱干净整洁的人看到,一定会抓狂。不过Rose表示,她和她的物品有自己的沟通方式。


“我喜欢把颜料和报纸都堆起来,在我创作的时候,偶尔瞥见的这些报纸杂志上的内容都会成为作品的一部分。”


▲ 待完成的《金发蜘蛛》(局部),摄于Rose的工作室。


Rose的绘画初看会让人觉得浮躁和不受控制,她的人物画很简单,很像漫画,周围的细节和环境也不会多加处理。


画布中经常出现电影片段、杂志、人名等看似无关的东西。


▲《Pink Table Cloth 》 (Film Notes) 2013


▲ Rose根据塞琳娜·威廉姆斯在2018年法国网球公开赛时的情景,创作了这幅画。


可以说Rose是用记忆力来画画的。画里的内容原本只是间接地指向真实的事物,那些她看过的报纸,经历的事件。


而记忆力的不确定性就是画面独特的关键,事物随着时间的演变与形成的记忆紧紧相连。


▲ 《Sitting on a Bench with Border》 (Film Notes)


▲《Kill Bill》 (Film Notes) 2007


Rose的创作规模巨大。她在没绷画框、也未涂底漆的画布上工作,比起画架,她更青睐于“直接上墙”。


她简直就是古怪和偏激的集合,活力十足又带着英国人的优雅。


“我喜欢大尺幅。我喜欢广告牌。我喜欢很早期的教堂装饰,绘画从地板蔓延到天花板,爬上圆拱,环绕着大门……我觉得那更让人兴奋,画面可以延展。”


▲ 梦之队阵容中的球员从左至右依次为,鲁尼、克劳奇、亨利、莱曼和罗纳尔迪尼奥。


在创作过程里,有时候数张绘画会在某个时刻汇聚成一件作品。


这或许源自某种机缘巧合,当几幅画在地板或者墙上彼此靠着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一张画便可能发展成一幅双联画或者三联画。


▲ 以上两幅作品分别在Rose个展《Hullo, Hullo》和《Quack Quack》中展出,Rose的好玩性格也体现在她对展览的起名上。


▲ 《典型时髦女郎,眼影与睫毛》,2019


painting a noun... & endlesslyinappropriate


画一个名词 和 无休止地


自从卓纳画廊开始代理Rose后,她每年至少有一场个展在进行。这对于她来说,完全没有问题,比起规律的生活,她更喜欢熬夜创作。


▲ 《墨西哥罐头》,2019


▲ 《蜘蛛》,2019


香港卓纳画廊举办的名为《painting a noun...》是Rose在国内的第一个个展,展览展出的都是Rose最新的作品。


Rose把从电影、时装摄影、文学、历史、体育等广泛领域汲取到的灵感,全部绘制成构图有趣的画面。


▲ 以上均为《painting a noun..》展览中的作品。


卓纳更是企划了一次有趣的对话,画廊主请来了Rose的藏家——英国男演员拉塞尔·托维(Russel Tovey)。小粉丝Russel此前还特地前往肯特郡,参观了Rose的工作室。


而他们的对话中也充满了Rose对于生活和创作的幽默、直接,不过不管是什么内容Rose的语言里依然少不了她独有的优雅和清爽。


▲ 此图为拉塞尔·托维(Russel Tovey)为Rose庆生时发布的Instagram配图。


Rose对于生活好像从来没有规划,成名也不是来得理所当然,她只是一直在做自己选择的事情,然后有一天就看到了积累的成果。


这一切虽然看起来凌乱,但又是适合她的,就像她的开衫毛衣和满是颜料的运动鞋。


▲ 顶级画廊的推荐让Rose的作品水涨船高,如今她的本子里的这张速写要卖9,500欧。


▲ ROSE WYLIE 画册


网民嚎叫:


轩辕剑 发表评论于 2022-08-01 05:23:48

看着难受。没落的大英帝国。

新手一位 发表评论于 2022-08-01 05:17:53

像极了当今社会的现实,颠覆者。

南极之葱 发表评论于 2022-08-01 04:59:00

确认这是88而不是8岁的人画的?

泰傻 发表评论于 2022-08-01 04:42:11

不错,总比跳广场舞吵人好。


谢选骏指出:我看Rose Wylie女士的那些画,都像是儿童的涂鸦——由此可知,老顽童并不都是男的!难怪这个女老顽童可以得到英王授勋,因为伊丽莎白二世比她更老,而且比她还要玩世不恭。所以,无形号召那么多顽童跟着起哄,水涨船高,让人窒息了。老顽童并不都是男的——新母系时代的顽童,女的更多!


2022年7月31日星期日

谢选骏:北京殃视最上镜学者



《怎么评价余秋雨?》(知乎书籍)报道:


在接触过余秋雨的人眼里,他确实呈现了某种分裂,才华和弱点同样醒目,前者把他带到了最好的地方,后者把他扔进了最糟的境遇。去往远方的路上,他走过通途,也遇过歧路,「该走的地方都走完了,不愿意(走)了。」


文|张月/编辑|刘斌


前一晚没睡好,余秋雨发了点起床气,说好的拍照不乐意去了。


「我照片拍的太多了,当时在凤凰卫视每次出去半年,天天拍无数的照片,到处都拍,永远在拍照,不想拍了!」


工作人员好说歹说,把老头儿哄到了摄影棚。摆了几个pose,他高兴了起来,「央视说我是中国最上镜学者。」


亲自删掉了闭眼的、反光的、脖子歪的、看上去有点假的照片之后,他叮嘱工作人员,一定要把剩下的照片发给妻子马兰看一下,「让她看看我拍的怎么样。」拍摄结束,他做了总结,「拍照很开心!」


余秋雨今年72岁,放在上海,这是一个可以申领一张老年公交卡的年纪。但他似乎不曾老去,除了头发有些花白,听力有点下降以外。他腰杆依然挺直,服饰一丝不苟,作为一个爱漂亮的上海人,有着严格的自我形象管理。四月的上海飘着小雨,工作人员想用文件夹帮他挡雨,他说别别快拿开,「影响我形象。」


然而,他那么爱惜的自我形象,早在漫长的时光里变得复杂难辨。自1992年出版《文化苦旅》以来,他获得了巨大的声名,影响了几代人的阅读趣味,也在声名的巅峰之上遭遇断崖,急转而下。他在多年后回忆,「余秋雨三个字,当时成了这片土地上什么样的闲夫走卒都能来咬一口、啄几嘴、又能以此度日的三字诀。」


一些人自觉经历了偶像的幻灭,长大后不愿意承认曾受过他影响,一些人依然一本又一本地读着他的书,帮他一次次登上畅销作者的榜单。


在接触过他的人眼里,余秋雨确实呈现了某种分裂,才华和弱点同样醒目,前者把他带到了最好的地方,后者把他扔进了最糟的境遇。


他沉寂了很久。书还是一本一本在出,去年出版了《泥歩修行》后,他说要封笔了,「我写的书已经书架上都放不下了,我再写就不对了。」


他最新的动静是在喜马拉雅FM上开了一门中国文化课,讲中国文化的世界身份。对于这次高调亮相,他说自己不是重出江湖,而是从远方归来。


去往远方的路上,他走过通途,也遇过歧路,「该走的地方都走完了,不愿意(走)了。」坐在《人物》记者对面的沙发上,他缓缓地说,背后的窗台上,雨声淅沥。


直觉


空空荡荡的录音室里,余秋雨戴着耳机,一个人对着麦克风,手里抱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前一晚熬通宵写的讲稿,装订得仔仔细细。


他讲到老子和孔子的相遇:「稀世天才是很难遇到另一位稀世天才的,他们平日遇到的总是追随者、崇拜者、嫉妒者、诽谤者……只有真正遇到同样品级的对话者,才会产生着了魔一样的精神淬砺。」


在新开的音频课里,他的表达还是精英式的话语,不讲笑话,不跟古人开玩笑,「因为中华文化在当代世界的重要性,这个问题本身是很严肃的课题,我不能把它变成一个滑稽的课题,到处滑稽,到处讲笑话,那是不可以的。」


偶尔他也会停下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录音室说:「各位同学会不会觉得我讲的课程有点难,需要很多的知识储备,那我现在就要来宽大家的心了。」


在喜马拉雅FM内容高级制作人顾文豪看来,余秋雨有一种很稀有的想象共情能力,「我们没有想到一个70岁的老爷子这么自如。」


归来再入江湖,他似乎还是站在了潮头。从纸质出版到电视节目,再到音频付费,每一步,余秋雨都踩中了时代的节拍。


喜马拉雅副总裁张永昶说之所以请余秋雨开课,还在于他的大众影响力很强,拥有丰富的媒体经验,曾经担任《秋雨时分》主持人,又担任青歌赛评委,对于内容和表达都游刃有余。


这种恰如其分的表达能力,在余秋雨声名未显的时候,就已经露出端倪。上世纪90年代,复旦的老师蒋孔阳请余秋雨来讲课,教室里围的水泄不通,听完课的学生们很惊叹,都说没见过这么会讲话的,他能把一些抽象的美学和哲学概念,用通俗的语言表达出来,并且完全脱稿。


从1999年开始,余秋雨参加了凤凰卫视牵头的千禧之旅,跟随车队,走过了埃及、以色列、巴勒斯坦、约旦、伊拉克、伊朗等国家,实地考察恐怖主义控制地区,坚持每天写一篇专栏。


在此之前,很少有学者与媒体有如此深度的合作。在《文化苦旅》的责任编辑王国伟看来,那是余秋雨全面拥抱大众媒体的开始。「《文化苦旅》刚出的时候,他对于媒体还是拒绝的,后来和媒体越来越接近。我觉得他是个入世的,不是一个坐冷板凳的(人)。」


如果说《文化苦旅》一炮而红的年代,是中国从文革断层走出来之后的纸质出版的高峰时刻,那么到了20世纪末,电视的广泛普及则将人们带入了一个新的传播时代。而恰恰在这一时刻,余秋雨又开始介入了电视制作,包括千禧之旅、后来的国际大专辩论赛、青歌赛,以及数不清的各种电视专访与对话,他又一次赶上了时代转变与传媒转型的红利。


「他(余秋雨)是一个有传播意识和介质敏锐度的文化人,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每个时代有它自己的传播中心的,他就会适度地让自己做调整。」顾文豪说。「当然时代大势不是他能去算的,而是说他的直觉很好,敏感性很好。在这些方面他不是一个太保守的人,他有些时候好奇心比较重,有时候他愿意试一试,音频付费也是这样。」


苦旅


当然,余秋雨的口才落到笔下才最令人惊艳。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初,余秋雨写作出版了包括《艺术创造工程》、《戏剧理论史稿》在内的一系列学术著作。


原《南方周末》高级记者张英曾多次采访过余秋雨,迄今都还记得看了余秋雨的《艺术创造工程》后的感受。他告诉《人物》记者:「他写得非常美,你要说哪一个人能够把理论用那么激情洋溢又那么美的文字,把艺术非常枯燥无味的东西解释得那么清楚、形象和感性的话,余秋雨可能算一个。」


这些著作为余秋雨在学术圈赢得了声名,也帮他开启了仕途。他先后出任上海戏剧学院副院长、院长。


仕途一片光明的时候,他的生活却在谷底挣扎。当时他住在上海龙华一个简陋的两居室,每逢下雨,家里就漏雨,身体也不太好,常常生病,情绪总是低落。家旁边挨着一个殡仪馆,朋友常开玩笑:「觉得自己不行了,用不着向殡仪馆叫车,自己慢慢走去就是。」


比起病痛,更焦灼的也许是精神的撕裂感。他曾在《家住龙华》一文中写过当时的状态:「已经被书籍和学问铸就了一大半生命,又要分匀出去一大半来应付无穷的烦人事。每件事都是紧迫的,无可奈何的,甚至是堂皇庄严的。」他只能在敲门声和电话铃不会响起的半夜,用凉水抹一把脸,开始看书写作。


当时他读康德,看到一句很触动的话:什么叫自由?自由是一个人自由支配时间的多寡。「其他都是假的,就是一个人完全自由地支配时间有多少,对我来说真正的自由就是我自己能控制多少时间。」


就在那段不甚自由的苦闷时间里,余秋雨完成了《文化苦旅》的大部分写作。当年时任上海知识出版社常务副总编辑王国伟还记得看到《文化苦旅》手稿时的场景:「扔在书房角落里,像一堆废纸,有杂志的复印件,有他手写并修改过的,还有几块内容用糨糊粘贴的,稿子上满是别家出版社各种色笔画画改改的痕迹。」


没人觉得那会是本畅销书。在王国伟之前,余秋雨曾把原稿寄给多个出版社,但都杳无音讯。一位不愿具名的出版社编辑告诉《人物》记者,他还记得副主编看到《文化苦旅》原稿的评价:「散文不是这么写的。」


当时流行的是专栏式的城市散文,更关注情感和日常生活,对于更宏大厚重的表达,市场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有出版社想把《文化苦旅》做成一本放到旅游地卖的小册子,余秋雨非常不高兴,拒绝了。


王国伟把到处碰壁的《文化苦旅》从角落里捡起,安排一位已经退休的编审,用稿纸誊写清楚,仔仔细细读了一遍,觉得这本书写历史大事件,把历史事件和自我感受完美结合,很有细节美。


总编辑支持王国伟的判断,但就是有些担心未来市场销售前景。最终,王国伟说服了总编辑,不但出版了精装本,新书首发仪式定在了当时上海最大的新华书店,「一开始我们就给它高定位的登场。」


市场反应超乎寻常的热烈,首印的一万册在三个月内售罄。许多名家给了很高的评价,余光中说:「中国散文,在朱自清和钱钟书之后,出了余秋雨。」白先勇说:「余秋雨把唐宋八大家所建立的散文尊严又一次唤醒了。或者说,他重塑了唐宋八大家诗化地思索天下的灵魂。」


金庸则把他和鲁迅并立,「北京有年轻人为了调侃我,说浙江人不会写文章。就算我不会,但浙江人里还有鲁迅和余秋雨。」


王国伟记得,《文化苦旅》最畅销的时候,零售商都得搭配着买其他书,才能抢到出版社的配额。他觉得这本书的成功是天时地利人和,人们刚刚走过一个信息短缺的时代,当时又盛行「文化热」,这本书恰好满足了这样的阅读需求。「拿到现在互联网时代(出版)的话,可能就没多少人会读。」


《文化苦旅》真正从畅销书到长销书,是在进入了上海的中学之后,王国伟注意到,《文化苦旅》有很多铁粉,是上海各个中学的语文老师,还有全国重点中学的语文老师。出版社敏锐地开始把营销重点调整到教育部门和学校,《文化苦旅》的不少篇章被选入各类语文教材,同时进入中小学阅读推荐书目,从此,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变成了余秋雨书目稳定的购买群体。


王国伟后来约过几位中生代的优秀学者,试着写类似的文化大散文。他们努力了半年,没有写出来。最后大家都表示,「这是属于余秋雨的能力,我们不具备他这个能力。」


风波


参加完凤凰卫视的千禧之旅后,余秋雨成为了全中国的文化偶像,进入自己的高光时刻。


上文提到的那位出版社编辑记得,当时和其他几家出版社争夺余秋雨书目版权的战况。接待他们的是余秋雨的助理,对方用半只手跟他握了手,简单说了句:「你们回去写一个出版方案。」


他回去读完了余秋雨所有的书,绞尽脑汁写了好几天,终于如愿拿下几本书的版权,社内一片欢腾。


新书的首发仪式定在上海,「余秋雨当时已经是上海的文化标签,不敢说万人空巷,但也是盛况空前了,年轻人老头儿老太太,来的人特别多。」主编担心地问他:「你准备好了吗?别变成治安事件。」他们还安排了余秋雨的演讲,由于人太多,不得不租两个场地,一部分观众在现场观看,另一部分只能看电视直播。


那是余秋雨如日中天之时,然而好时光短得让人叹息。千禧之旅结束没多久,北大中文系学生余杰发表《余秋雨,你为什么不忏悔》一文,声称余秋雨在文革中参加过「石一歌」写作组,写过极左文章,称他是「文革余孽」、「文化流氓」。


之后有人开始调查余秋雨到底在文革中做了什么,有人批判余秋雨的文化考察不过是「文化口红」,有人揭露余秋雨著作中有一百多个文史差错;这种讨论甚至进入了私人领域,余秋雨与马兰三不五时就要「被离婚」一次。


余秋雨回忆,舆论最激烈的时候,有一次他和马兰上街买菜,马兰走外侧,他走里侧,经过报摊的时候,马兰拽着他急急往前走。他觉得不对劲,停下来扫了一眼,看到了惊悚的报刊标题:《余秋雨是文化杀手》、《艺术的敌人余秋雨》、《余秋雨为什么不忏悔》、《剥余秋雨的皮》……他看得脊背发凉,一个曾经视他为宠儿的媒体时代就这样仓促结束了。


和余秋雨相交二十多年的林东记得,余秋雨当时在私下对这些事表现得云淡风轻,别人不问,他也不提,别人问了,他就简单说几句,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愤世嫉俗。


但张英写的《余秋雨片段:1963—1980》发表之后,接到了余秋雨的电话,「他说你们被一些人利用了,我冤深似海,我好比窦娥一样冤,我好比当年阮玲玉一样冤。」


张英的文章被外界认为基本厘清了余秋雨那段历史。他证实余秋雨亲自写的,只有两篇措辞并不算太过头的文章。


然而,对这两篇文章,余秋雨依然否认了。余秋雨说,自己那时候只写过《世界戏剧学》一书。「我面对着重重的灾难,咬着牙齿编出了一本《世界戏剧学》,直到现在还是全国在这个领域唯一的权威教科书。」


在张英看来,余秋雨是个完美主义者,不能容忍人生的一点点污点,「这点上他不愿意低头,他觉得低头他就是被判了罪名一样,成为人生的污点。」


外界对余秋雨的攻击还有一件事。上海《咬文嚼字》一位编辑,找出了余秋雨书中的一百多处文史差错,在报纸上刊发后,余秋雨认为是双方理解的不同,并非自己犯了错,再次引发舆论围攻。


王国伟记得,《文化苦旅》出版后,确实有读者写信来指出一些典故的使用错误和个别字的笔误。「其实事情本来不大,如果发个简单声明,欢迎并感谢读者找出书中的错误,如经核实,就在加印时修改。这就是大家风范了。」


他认为,再大牌的作家也是经不起语言学家挑剔的。事实上,反击和辩护的结果,反而让读者忽略了文章本身,让人的感觉却是他拒绝批评的态度。


关于那段舆论最黑暗的时期,余秋雨现在的总结和十几年前并没有太大变化:「有十几年时间所有的媒体都在骂你,这个太可笑了。现在要问的不是说余秋雨如何被骂,要问为什么他们要糟践余秋雨,因为他名声大,因为他做的事情太辉煌了。辉煌谈不上的话,至少他做的事情较为重要,那些人就来了。」


张英反思过当时的媒体环境,「客观来说,当时几家市场化媒体报道一边倒,报道倾向性偏向批评者,不够客观中立。这会导致余秋雨进一步的反弹,他反应一过当,双方激化,就没法再回到那个原点了。」


高峰之下


淡出的日子里,他还在出书。诸多争议,似乎并没有影响余秋雨三个字在图书市场上的号召力。


去年三月,余秋雨来北京领了作家出版社颁发的「超级畅销纪念奖杯」,奖杯上镌刻着「4200000」的数字,这是他和作家出版社合作18年的销售总量。


繁荣的数字之外,他的新书似乎有些寂寥:依旧畅销,却不再像早期的书那样引起广泛的讨论。420万册的销量里,卖得最好的是2000年出版的《霜冷长河》和2002年出版的《千年一叹》,分别再版70多次,销售量都达到了120万册以上。


《千年一叹》之后,余秋雨的新书主要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回忆作品,以《借我一生》、《吾家小史》、《我等不到了》为代表。另一类是对以前作品的改写、增订和结集,以《游走废墟》、新版《文化苦旅》、《寻觅中华》为代表。


2007年出版的《游走废墟》囊括了《文化苦旅》、《山居笔记》、《借我一生》三本书里的精选。2008年出版的《寻觅中华》里,余秋雨对以前的文章进行了大幅度的改写,增补了一些关于中华文化基本经络的文章。2014年的新版《文化苦旅》,是对旧版的改写和增订。


有书评人士认为,从2004年出版《借我一生》起,余秋雨的写作流露出越来越多的自我化倾向——在那本书里,他讲述自己的家族历史,以及对那场舆论风暴的回应。


到现在为止,王国伟都觉得,余秋雨写的最好的书依然是《文化苦旅》,因为它是个非功利写作,是余秋雨十几年的积累,「他也没想到以后会成为畅销书,就是把自己的读书和考察写下来,所以他的写作状态非常好。《文化苦旅》畅销了以后,写《山居笔记》总会带有一点对这个书的以后销售上的期待吧。后面的书都写得太快了。」


「读者是有感受力的,他能感受你写作的那个状态。」王国伟说。


在他看来,《文化苦旅》之后,余秋雨发生了一个写作面向的变化,从精英写作转向了大众写作,「他是为大众阶层写作,不是为学界写作。大众需要煽情,大众很喜欢他的东西,所以他的书每本都能卖得好,那么带来的另外一面,精英就对他就是一片批评声。」


张英也有同感,他买过余秋雨所有的新书,「从学术成就来讲,我觉得他还是在吃老本嘛,后面没有太多新的突破。散文也是,《文化苦旅》和《山居笔记》是高峰了。」


一位读者从小读余秋雨的书,现在偶尔还是会读旧版的《文化苦旅》,每晚给孩子胎教的读物也是这本书。读完他最新的《泥歩修行》,她的感觉是:「秋雨老了,止步不前,但秋雨的读者在成熟,一直在进步,余秋雨的文字已经难以满足被他带着长大的那一部分读者的需求了。」


余秋雨最稳定的读者群是一代又一代年轻人。「他的写作一直是在一个基点上,煽情啊表达啊可能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是惊喜。但在我们这一代人来看,煽情就有点做作。」王国伟说:「一个作家只要有一本书就可以奠定他的地位,他可能后来写了20本、30本,但是都在高峰之下。余秋雨所有的书里,最好的就是两本,《文化苦旅》和《山居笔记》。」


在《借我一生》、《吾家小史》、《我等不了了》里,余秋雨用了大段的篇幅回应舆论的攻击和批评,王国伟感觉那是一种带着情绪的写作,「如果真是大师,应该平静地面对所有的批评。他太在意外界了,如果他还在意别人对他的批评、去反击别人的时候,他是永远不可能往上走的。」


现在的余秋雨,对于文字的表达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自信:「这是我比较倔的地方,我跟出版社明确讲了,不能添字,不能减字,一个标点都不能改。这文章是很复杂的事情,它里边有节奏,有韵律,这是潜伏的东西,责任编辑是搞不清楚的,那怎么可能来改我的文章,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你再大的文章,李白也不能给杜甫改,杜甫也不能给李白改,大人物也不能改。」


「出版社坚持要改怎么办?」


「那就马上换个出版社。」


在王国伟记忆里,曾经的余秋雨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我给他改稿子,有错就改,跟他说什么都肯的。」


在他看来,某种意义上,现在的余秋雨活在一个自我构建的王国里,「他周边接触的这个圈子传递给他的信息已经把他捧得已经不得了了,没一个人真正地能以朋友的方式非常中肯地和他去讨论这些问题。」


茶饮


余秋雨目前没什么写作计划。他现在每天在家里写毛笔字,穿着红短裤,赤着胳膊,伏在案上写《离骚》或者《逍遥游》,几天几夜,茶饭不歇,写错就撕了重来,屋子里到处弥漫着墨的味道。


林东还记得,有一次余秋雨来北京,给她带了一幅自己的作品当作礼物。林东当时正要去看望另一位爱好书法的朋友,有些忐忑地征求余秋雨意见,能不能把这幅作品送给那位朋友,余秋雨愉快地同意了。「之后他再也没送过我字画(笑)。」


余秋雨没有规律的作息时间,累了就睡,醒了就做事,不进行体育锻炼,偶尔使用家里一个30块钱的意尔康健身器材,偏执地认为规律作息和体育锻炼并不能让人长寿。


他没有手机,别人联系他,只能通过助理和马兰。马兰是他生活里最重要的篇章,在三个小时的采访里,他提了75次马兰。结婚几十年,他与马兰互为拐棍,家里没有雇过保姆,一切家庭琐事,清洁、打扫、修理、买菜、煮饭、洗碗,全都自己做。以前是余秋雨换灯泡,现在岁数大了,换成了马兰。


他几十年都没去过理发店,头发都是马兰给剪,三下五下,剪的很快。「剪多剪少的,经常哈哈大笑。」


家里离菜市场有点远,通常是马兰开车,两人去买菜,他对菜市场各类蔬菜价格了如指掌。他练就了做饭的好手艺,典型的上海菜样样来得。有一次他同学请大家吃婚宴,他提早去了,把宴席上的几个菜都尝了一遍,说这几个菜都要重新做过,然后挽起袖子,把桌上的菜都重新调了味。


对现在的余秋雨来说,吃点什么,喝点什么,花是不是该浇水了,厨房是不是该打扫了,都是生活里很重要的事情。「这些事情听起来有点琐碎,但只要依傍着他们,就会觉得双脚落地,很难再被花言巧语拉的太远。」他说。


连抹布的垂挂姿势都很重要。有的时候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来厨房的抹布有一个角没挂好,于是爬起来,重新再挂。


看电视是个不能耽误的固定节目。他认真地看完了《琅琊榜》,觉得第二部没有第一部拍得好。现在最喜欢的歌手是华晨宇,觉得他是一颗超过了周杰伦的新星。


去年,他看到新闻里的一张图片,1937年的小女孩和2017年的小女孩在同一张图里,一边写着「那年乱世如麻」,另一边写着「愿你们来世拥有锦绣年华」,他眼眶湿润了。 「搞艺术的人,他的心会比较软,这敏感和他的职业有关。」他说。


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余秋雨,他的周到细致都是大家公认的。


在饭桌上,余秋雨和陌生人打招呼的方式是:「侬是哪里人?」对方回答之后,他会熟练地说出该地的特产、风俗和文化背景,甚至当地官员的变迁,从而迅速打开话题。「吃过一顿饭,他就记得你是谁。」顾文豪说。


「他待人接物都会显得很体贴,很少有学者会愿意跟采访他的人保持那种体贴的。」张英说。


作家出版社的编审王淑丽和余秋雨合作了近二十年,「我接触过很多的作家,别人有时候不会在乎一些细节上的表达。但余秋雨对你是一种朋友的关系,他会问你的家人好不好,你好不好,你遇到困难的时候,他会点拨你。」


2003年的时候,王淑丽的父亲得了癌症,又赶上「非典」降临北京,全城戒严。余秋雨和马兰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问她是否需要紧缺药品和物资,「他们怕我精神上承受的压力太大。」


林东说:「他对朋友的事情特别认真。你要是跟他说有什么事,说我需要帮忙,他会很上心地把这个事给你办好。」


在顾文豪看来,余秋雨骨子里有点老派上海人的腔调,「其实他有些江湖气的,就是他愿意帮忙的。」


余秋雨身边的人,都跟了他很多年。司机曾因为照顾家里的老母亲,经济上捉襟见肘。余秋雨给司机出了两个点子,「一,我给你找上海最好的养老院,二,她晚年所有的钱都我出。」最后他帮司机的母亲找了养老院,承担了全部费用。


林东觉得,余秋雨这些年没什么变化,「岁月催人老」这句话不适用于他,他似乎还是九十年代初自己刚认识他的样子,「这个人完全不脏,你知道吗,很干净。一个干净的人他不会说是被时间或者世俗的这些污垢污染的,我感觉是这样。」


余秋雨写过很多书,多到书架摆不下,也走过很多吉凶难卜的路,回望过去,他说:「我没有后悔自己过去走的路,一点没后悔。我呢,每件事情都要做到最好,做到最好我才能离开,就像一个人想走很多山峰一样,你没有跑到这个山的山顶,你很难说来过这座山了,就在山脚下晃晃这是不行的。我对人生没有后悔的。」


关于毁誉参半的大半人生,他不想总结,也不想给自己下定论,「对老年人最残酷的事情有几个,一个就是他明明生命快结束的时候,还要剖开他的肚子,剖开他的心脏挤压,这叫做残酷抢救。另外一个就是在他的名字前加个头衔,这都是最残酷的事情。他活着就是生命啊……我的墓碑上最好只有名字和日期,日期都可以不要有。」


如果明天是生命的最后一天,他希望早晨起来,吃一碗麦片稀饭,然后到湖边走走,不用特别的安排,安静地度过普通的一天。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当然我希望和马兰在一起。」


聊到衰老这件事,他说了这样一段话,「老年时代是诗意的时代,真正的诗意是在老年,因为他一切追求都追求过了,一切目标都已经失去了,剩下的就是像诗歌一般过日子。他拥有长天白云,拥有非常没有实际目的的美好的晚年,他又可以很温和地劝告很多年轻人,能够安静地过日子,这就是诗啊。」记者注意到,旁边的工作人员因为这段话,眼睛有些湿润。


他说:「我现在完全没有目标,因为遇到很多不好的事,也遇到了很好的事,所以就没有目标了,就是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让周围的人能够因为我过得更好一点。」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采访后,上海的雨依然没有停。窗外车灯明灭,车子里昏暗沉默,余秋雨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一样渐渐垂下,一会儿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不知谁的手机响了一声,他醒来,恍如一场大梦方惊,伸着脖子犹犹豫豫地问前排工作人员,「跟马兰说过了伐?我一会儿就到家了。」(应受访者要求,林东为化名)




文章首发于人物(ID:renwumag1980)


编辑于 2018-04-25 02:36


?388 条评论

九号花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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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中不少人在黑。表明一下个人态度:


(一)反对拿模糊的个人经历去黑。比如参加文革小组、诈捐之类。这些事件里,正反两方都举出证据,且不能互相压服,于是都变得有点情绪化。那么,在现阶段,就“疑罪从无”吧,如果将来有新的证据,那会有“历史的判断”。很多人莫名的道德优越感真叫人奇怪,道德评价是最方便,也是最廉价的评价。


这一点不是本答案讨论的重点。


(二)赞同拿个人作品去“黑”,这个“黑”应该是正常的艺术批评或学术批评。


我个人阅读余秋雨的感受是这样的:


1)中学时代。阅读《文化苦旅》,以及后来的《霜冷长河》、《行者无疆》和《千年一叹》等。非常喜欢这种“历史大散文”的感觉,可以说,看到了教科书之外的另一种历史,或者说是历史观。但到后来,阅读视界打开之后,像很多读者一样,先前觉得清丽动人的文笔,开始感到黏稠滑腻。


我可以举一些对比的例子,比如扎实的历史学术著作,像《天朝的崩溃》、《东晋门阀政治》、《近代中国社会的新陈代谢》等;比如较为流行的准学术著作,像《万历十五年》、《潜规则》、《剑桥中国史》等;比如近年流行的历史书籍,像《品三国》、《明朝那些事儿》以及个人很喜欢的张宏杰(他也受到余秋雨很大的影响)等。


当然了,拿散文和学术作对比,毕竟不太恰当。但是有了这些阅读经验,特别是接触到一些原始的历史典籍后,反观余秋雨,就像成年人不愿意再吃别人嚼过的食物一样,的确会有读不下去的感觉,觉得不够味,硬度也不够。


但是,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余秋雨开创了一个时代,对后来的百家杂说有很重要的意义。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对时代的意义也在这里,他的文化敏锐性也在这里。


遗憾的是,在今天这种戏谑、调侃、自黑甚至有些漂浮的表达“范式”下,余式抒情似已不合时宜,且不能幸免于调侃。余秋雨或许出于自爱,不自觉陷入到一种与时代风潮的对抗中。年轻人最是无情,他们调戏一番后早已去做自己爱做的事了,余还在喋喋自辩,这就显得有点自矜、自夸。他的文化敏锐性,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似乎也消失了。


2)大学毕业到现在。读了余秋雨所有的学术著作,《世界戏剧史》、《中国戏剧史》、《艺术创造论》和《观众心理学》。《世界戏剧史》不作推荐,毕竟太厚了,非专业的人士没有必要去读,当然我也不是专业的。后三本,就我目力所及,仍是相关领域最能让人读下去的著作。


阅读这三本书的感觉,跟阅读李泽厚《美的历程》的感觉类似,就是“从内容到语言的精美”。我怀疑,特别是《中国戏剧史》,是不是受到《美的历程》很大的影响。这几本书,读起来就是一个字:爽。当然,李泽厚的感觉更爽利一点,余秋雨的感觉更深入一些。


必须要说,余前期的学术著作含金量很高,高于后来的那些历史大散文。散文面对的读者更大众一些,学术面对的读者更专业。后者显然不适合抒情,但余氏抒情仍然星星点点地分布其中,这时候的抒情与枯燥的理论结合在一起,反倒让人觉得很舒服。余最让人佩服的是他的概括和辨析能力,晓畅明白,干净利落,入木三分,绝不拖沓。别人的说理可能枯燥,余氏说理让人有润泽之感。


若是欣赏戏曲、话剧、电影等,看了余秋雨的这几本书,你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觉,说不定会更新自己对戏剧的认识,重构自己的欣赏坐标。在公共空间里,戏曲、话剧、电影是影响最大的艺术形式了。所以,这几本书里能够读到余秋雨从戏剧出发,对心理学、美学的用功之深。


余秋雨个人认为自己对昆曲、书法和普洱茶都有很深的研究。这个自有行家评价。


最后说结论:


八十年代,学术根底始终是余秋雨最大的知识源泉。在学术时期,余式抒情已经有所体现,但因为学术的性质,并未泛滥,恰恰润泽了学术的枯燥,并使其几本学术著作显得灵动活泼,文采和哲思兼备。九十年代,带着学术的积累,余秋雨走出书斋,将余式抒情与历史感觉贯穿起来,开了一代文风。来到新世纪,随着时代的变化,随着人们阅读口味的变化,余式抒情遭遇讥讽。因为他本人的矜持和不肯自黑,成功赢得了更多“余黑”。如今的余秋雨,醉心于中华文化深层密码的挖掘,这种挖掘他本人极其郑重其事,但却逐渐远离了公众的口味。(完)


············································································································································


好多评论,那我选几个回答一下。


一、网友“顾风”说“从一个有着深深的人文情怀并且还未入世的学生来说,从不觉得他的文章是矫情,而是初心,各位想想自己曾经年轻的时光,会不会觉得矫情呢?我觉得他的文学感受力很强,表达能力更是一流,至于他写的内容可能说是侧重于文学一些,所以观点的确带有主观感情色彩,不过这难道能说明他的水平不高吗?我倒觉得更是性情中人,难道要为了迎合大众而降低自己的文学品味吗?”


答:审美是主观的,从自己当下的审美出发,爱我所爱,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审美是有个体差异的;就个体而言,一生中也多有变化。更不用说,人还会被时代的审美所裹卷,身不由己陷入某种“偏见”之中。历史地看,每一种意见都是偏见。


余秋雨爆红的时代背景是什么呢?我们整个民族都刚从文化禁锢中走出,还没有走多远,公共空间里的语言表达还保留着很多僵化的东西。历史、文化、美学……这样的大字眼,我们实在是久违了。


这个时候,余秋雨出现了,以他优美的文笔、深沉的哲思为断层的文化搭建了一座桥梁。这种搭建,现在来看是建立在通俗的基础上的。也就是说,不是学术上的搭建,而是在公共空间的搭建。大家很少见到这种文风,所以一下子喜欢上了。


那么,为什么很多人现在会觉得矫情和腻味呢?很简单,时代又变了。


这么说吧,如果一个孩童很纯真,这是一种自然美;但一个中年男人很纯真,就很吓人了。同样的,一个成熟的中年男人很有魅力,一个早熟的孩童却让人生厌。皱纹在少女的脸上是很丑的,但在老奶奶的脸上就是一种美,沧桑美。


从时代的审美来看,当时的人们喜欢余秋雨,是喜欢他的优美和良好的历史感受力。现在的人们已经接触了太多信息,听过了百家杂谈。如今的人们更喜欢调侃、戏说、自黑、段子,味蕾变得粗糙,不容易花费很长的阅读沉浸于满是形容词的长句中。对于这部分人而言,现在去看余秋雨,就好像看到一个动不动就喜欢抒情的中年男人……。


当然,如你所说,每个人都年轻过、青春过,喜欢诗歌和大海,这当然没有错。我也喜欢余秋雨,但是已经很少读他的散文。只不过,我一直的观点是,曾经喜欢过,不管现在的观点如何,谈论的时候一定要保持敬重和温情。


也许有一天,你也发现自己没那么喜欢年轻时的偶像了,这很正常。但是,真的要感谢他们的陪伴。(完)

[也留一个自己的微信公众号:九号花匠(jiuhaohj),撰写日常随感,愿者上钩。]


编辑于 2020-03-01 13:07


李泱儿


非专业,只谈谈自己的感受。


高中的时候从一本二手的《千年一叹》接触,一发不可收拾,看了有五本吧。大学后却再也拿不起余秋雨的文集…


但是,举个例子。


因为他的《莫高窟》《道士塔》,我才开始知道莫高窟有这样屈辱的历史,才知道还有王圆箓这么一个“坏蛋”,上了大学,在图书馆里看见关于莫高窟的书、斯坦因的传记什么的,才会借来看,关于历史和人物的评价慢慢的变完整。也看了网上批评余的文章,知道了更多关于王圆箓不一样的历史。


但是,如果没有最初看《文化苦旅》,对于一个四五线小城市,父母不关心课外阅读的情况下,或许我现在还不知道斯坦因是谁,王圆箓是谁,敦煌经历过什么吧。给我一本《斯坦因传》,肯定看都不看就扔一边了╮(╯▽╰)╭


还有很多。


没有《千年一叹》,所有异域古文明于我而言都只是“历史课本上曾经背过的考点”吧?没有《行者无疆》,我对欧洲的印象也许至今也只是“地理课本上不大会考的章节”吧?怎么会在今天脑壳爆炸地看西方哲学史(メ`[]′)/


有了启蒙式的粗浅,才能有更深入的探索。


至今为止能提供广范围的文化启蒙而又有很强可读性的,能从手机电视电脑中突破重围吸引中学生的,我还没有找到其他人…所以当我姨妈问我,初三的表妹看什么书比较好,我推荐的还是余秋雨。


文化启蒙嘛,首先要有可读性,这一点余秋雨做得很好啊真的。难道让从来不看课外书的她看专业的西方哲学史?搞笑。


我觉得吧,对像我这种单纯读者(曾经的读者QAQ),作者个人人品啊如何跟我有什么关心呢╮(╯▽╰)╭历史错误是可以后期一点点纠正观念的,但是前提是,要有一个观念。



编辑于 2016-08-17 22:13


邓涛


看了这么多回答,无非是集中于作品和人品两块。

先谈作品。


一、学术是本

我完整地看看过余秋雨出版的所有文字,包括文学作品和学术作品。老实说,我更倾心于他的学术作品。《中国戏剧史》、《世界戏剧史》《艺术创造学》《观众心理学》(全为新版书名)。这些作品根据出版时间,大致写就于30岁到40岁之间。对于余秋雨,大学时代赶上了文革,20多岁基本没能接受正常的学院教育,周边的环境给一个人的堕落、沦陷、退化给了太多正当的理由,但是文革结束后的十年,能拿出这几本著作,第一是学术天赋,第二是自我坚持下的自我学习。与那些接受民国教育的学者不同,一个求学于知识废弛年代的人拥有这份自觉和定力真令人佩服。


总的来说,余秋雨40岁前后,其学术已经基本成熟成型并占据高地,此后通过写作一系列通俗作品进入公众视野,学术观点和判断基本保持了连贯性,写作风格也能看到延续。


说几点我对余秋雨学术作品的印象。


第一,大学者气象。引述资料丰富,涉及人文学科多领域(戏剧、文学、美学、心理学、哲学);精彩观点频出,概括分析能力极强,价值取舍高屋建瓴,大开大合,这一点在多年后讲述中国文脉时还能看到风采。比如,分析黑格尔和元明戏剧创作者的异国同音;对昆曲超越于其他剧种的几点理由;对戏剧背后美学价值的揭示。凡此种种,我觉得有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的风范。大学者之大,不一定是长篇累牍,一个判断、一个勾连分析,就能看出其水平。


第二,严密的逻辑思维。


第三,理性与感性的浑然统一。


第四,艺术本性,诗性灵魂贯穿始终。


二、文学是延伸


再说文学作品。按照时间顺序来说吧。

1992年,《文化苦旅》。写的不错,放在同代散文家中比的话,我认为算上乘的,缺点是文辞雕饰过多,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过,说那时以40多岁的年纪作为散文新秀,有时用力过猛,不够自然。

然后是《山居笔记》。我对《山居笔记》评价很高,余秋雨在这本书里展现的语言功力可以一见。当然了,很多人诟病(包括龙应台也说过),有的地方煽情造作了,比如《苏东坡突围》一文中的句子“小人牵着大师,大师牵着历史”。煽情,或者说过度抒情,这是余秋雨一贯的问题。关于这个问题的成因,我认为与人品无关,可能的因素有两个,第一个是他的戏剧专业背景,第二个是精神成长史,这里不做展开。

接着是《霜冷长河》。前者不好看,说教意味太重,后者算是历险笔记,由于是现场写作,文笔粗糙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有纪念意义,这里不论。

《千年一叹》《行者无疆》

后来,出了《借我一生》,这本书算是重回正常水准,2010年时又出了一本补充本子《我等不到了》,不好看。2007年,《问学余秋雨》,这本书起因是余秋雨和凤凰卫视合作给北大学生讲课录制了视频「秋雨时分」,后将录音整理成书籍,最新版书名。


这两天,余秋雨在喜马拉雅开课,今天早上又恰巧《人物》杂志推送了余秋雨采访稿。讲真,我一直期待《人物》拜访余秋雨,我喜欢这本杂志,我也知道这本杂志的前主编李海鹏瞧不上余秋雨。接到微信公众号推送时正在客户公司尽调,当场就三心二意,一边查账一边翻看,在回公司路上总算看完了。


这篇采访稿来来回回看了五六遍,很喜欢,但也能看出来,面对一个1946年出生的学者、作家、文化名人,记者笔力略微弱了一点。


他真的是老了,72岁了,头发都白了,只是前天看他和黄执中在喜马拉雅直播时,反应还是很快,应答流畅,逻辑清晰,这两年收割了那么多粉丝的黄执中反而像个学生。


面对今天这个世界,余秋雨的精英姿势就像革命后还留着辫子的满清遗老,现在流行的是善于自嘲、不怕自嘲的人,可是我敬重他这点。《人物》引用了一位受访者的话,「他跟我二十年前认识他一样,没变化」。同感。我是2006年在凤凰卫视看的《秋雨时分》,12年过去了,今天看他说话的态度、语气、措辞,还是12年前一般温润流畅。从2006年以来,他的重大问题学术判断、人物臧否、审美倾向基本未发生变化。比如,他从80年代以来即对昆曲有高度评价;对清末到民国的文学创作评价不高,优秀作家太少,认为鲁迅、张爱玲小说写得好,但是作品篇幅和数量太少;认为钱钟书的小说《围城》不够好,智慧过剩;他对80年代一批作家评价较高,如贾平凹、莫言、张贤亮。


编辑于 2018-06-01 23:58


今生难再


中国科学院大学 材料物理与化学硕士


余秋雨是笔者非常欣赏的现代散文大家。到目前为止已购买他的著作不下十本。对余先生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评价:人品和文品。


先说人品。刚故去的李敖先生有句名言笔者非常欣赏:“别人都骂人是王八蛋,可我有一个本领,我能证明你是王八蛋”。关于余先生在人品,尽管余杰(《余秋雨,你为什么不忏悔》)、肖夏林(《文化中的文化》)、孙光萱(《也谈为文和做人的“规矩”》)、余开伟(《余秋雨是否逃避历史事实》)、古远清(《究竟是谁对余秋雨进行“政治历史大搜身”?》)等各自作文将余秋雨的人品批得不名一文,然而细究其文,却均是雷大雨小,证据不足。我个人向来以最大的善意来揣度人心。阅其文,观其行,余先生温文尔雅,一派君子风范(尽管逃避其散文的“硬伤”实属不该)。


再说文品,我曾经在作文《我喜欢和讨厌余秋雨的三大理由》,专以评论余秋雨作品的文品(仅讨论文学作品,不讨论学术著作):我喜欢和讨厌余秋雨的三大理由——


余秋雨崛起于上个世纪90年代,作为一个文化符号,横亘世纪文坛。他的“文化散文”开启一代文风,在中国散文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我相信,即使在几百年后,余秋雨仍然是中国文化天空中一个耀眼的星座。然而,从余秋雨的第一本散文著作《文化苦旅》面世,关于余秋雨的争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赞誉者誉之“举重若轻,力能扛鼎”,“将整个当代散文的创作提高到了一个新的水准”,诋毁者则把余秋雨的散文喻为“文化口红”、“文化避孕套”。


作为一名忠实读者,每次读余秋雨的作品总是五味杂陈,喜欢有之,厌恶有之,且各占50%,辗转反侧,不能定论。


喜欢的理由之一:三观正。


余秋雨文章的三观与中国传统士大夫一脉相承:忧国忧民,理想主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有了这根筋,余秋雨的文章就立住了,任由腾挪跌宕,则始终屹立不倒。台湾作家白先勇曾这样说:“余秋雨先生把唐宋八大家所建立的散文尊严又一次唤醒了。或者说,他重铸了唐宋八大家诗化思索天下的灵魂。”我曾经幻想过,如果把《古文观止》继续编下去,大概就轮上余秋雨的散文了吧!


例如,《都江堰》中写道:


“我以为,中国历史上最激动人心的工程不是长城,而是都江堰”,原因是“有了它,旱涝无常的四川平原成了天府之国,每当我们民族有了重大灾难,天府之国总是沉着地提供庇护和濡养。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永久性地灌溉了中华民族。”


《风雨天一阁》中写道:“范钦的选择,碰撞到了我近年来特别关心的一个命题:基于健全人格的文化良知,或者倒过来说,基于文化良知的健全人格。没有这种东西,他就不可能如此矢志不移,轻常人之所重,重常人之所轻。”

在《何谓文化》中,余秋雨单刀直入:“文化的最终目标是在人世间普及爱和善良。”


喜欢的理由之二:修辞华美、畅达,逻辑链条清晰。


余秋雨的文章修辞华美是大家公认的,汪洋恣肆,铺陈排比,佳句迭出。即使批评者朱大可喻之为“文化口红”,某种意义上也承认余文具有“靓丽的颜色”。现代作家曾少祥认为余文“满目文采,雅气盎然”,原因是“从古文中吸取了大量营养”。


在余文中读到的四字词语有“飘然孑立、粉墙灰瓦、回廊构架、蓬头垢面、鸿儒高土、雄文劲采、佛号如雷、香烟如雾、低眉垂目、飘荡隐约、才名四播、琴弦俱断、芒鞋破钵、黄卷青灯、涛声隐隐、群鸥翱翔”等;二字词语有“磨研、远年、逼仄、裸呈、漫患、涣释、怡和、泳涵、阻遏、雕镂、知闻、疲顿、陋屋、积贮”等。这些词语一方面合乎传统语法,阅之便觉其意;一方面却不是俗语俗话,新鲜感强烈,雅气十足。


在《白发苏州》中写道:


“苏州缺少金陵王气。这里没有森然殿阙,只有园林。这里摆不开战场,徒造了几座城门。这里的曲巷通不过堂皇的官轿,这里的民风不崇拜肃杀的禁令。这里的流水太清,这里的桃花太艳,这里的弹唱有点撩人。这里的小食太甜,这里的女人太俏,这里的茶馆太多,这里的书肆太密,这里的书法过于流利,这里的绘画不够苍凉遒劲,这里的诗歌缺少易水壮士低哑的喉音”。

—— 一系列排比句将苏州城的特点渲染得淋漓尽致,使别人难以动用其他的笔墨。


在《西湖梦》中写道:


“正如家常饮食不宜于排场,可让儿童偎依的奶妈不宜于盛妆,西湖排场太大,妆饰太精,难以叫人长久安驻”。

——比喻精巧,令人叫绝。


在《夜雨诗意》中写道:


“不知道历史学家有没有查过,有多少乌云密布的雨夜,悄悄地改变了中国历史的步伐,将军舒眉了,谋士自侮了,君王息怒了,英豪冷静了,侠客止步了,战鼓停息了,骏马回槽了,刀刃入鞘了,奏章中断了,敕令收回了,船楫下锚了,酒气消退了,狂欢消解了,呼吸匀停了,心律平缓了”。——尽管《夜雨诗意》即使在余文中也是二流,但上述如潮的排比句颇让人难有招架之力。


在《苏东坡突围》中写道:“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颜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华美隽永,读之如嚼橄榄,回味无穷。


此外,谈一下余文的另一个特点“逻辑链条清晰”。作为一名写出《中国戏剧史》、《世界戏剧史》、《艺术创造学》、《观众心理学》等煌煌巨著的学者,余秋雨文史知识深厚,自不必说,同时多年的学术生涯锻炼了理性精神,让大部分余文在抒情的同时逻辑链条清晰,畅达舒展,避免了中国许多作家文思跳跃和断裂的通病。(注:之所以说大部分余文,可能因为年纪渐长,近年来部分余文矛盾之处甚多。这在之后再说)。


例如《都江堰》中写道:“七转八弯,从简朴的街市走进了一个草木茂盛的所在。脸面渐觉滋润,眼前愈显清朗,也没有谁指路,只向更滋润、更清朗的去处走。忽然,天地间开始有些异常,一种隐隐然的骚动,一种还不太响却一定是非常响的声音,充斥周际。如地震前兆,如海啸将临,如山崩即至,浑身起一种莫名的紧张,又紧张得急于趋附。不知是自己走去的还是被它吸去的,终于陡然一惊,我已站在伏龙观前,眼前,急流浩荡,大地震颤”。

——这段描写走进都江堰的文字,宛如一台摄像机在前指路,一气呵成,文路畅达,阅之如身临其境。


喜欢的理由之三:意蕴深刻。


余秋雨的散文之所以被人称为“大散文”,主要在于他的散文不再局限于花鸟虫鱼,小情小爱,而主要讨论中国历史、中国文人的命运乃至整个世界、人类共通的大命题,大格局。行文厚重,意蕴深刻。


在《文化苦旅》中,余秋雨还往往以人文景观为依托,表达观点和抒发感情,比如,《道士塔》讨论中国古代文化和文物的保存;《柳侯祠》讨论中国古代文人的神秘命运;《风雨天一阁》讨论文明流传的艰辛和藏书家的人格等等,无一不是大命题。单纯的自然景观往往无法触动余秋雨深入文明和文化的内核,如《沙漠隐泉》一文,景观描写流丽,情感抒发苍白。而到了即无人文景观也无宏旨的自然景观的《腊梅》这类描写小情小爱的文章,余秋雨完全失去控制,文笔水平直线下降,也是《文化苦旅》一书中为数不多的败笔。


到了《山居笔记》,余秋雨已经不再局限于一处自然或人文景观,视角更为开阔和广大,比如《天涯故事》写了海南省的发展历史;《抱愧山西》瞄准了晋商;《一个王朝的背影》则深度解析了清朝的文化发展脉络。


到了《霜冷长河》,余秋雨则完全放弃了以往依托历史、景观、群体、地区的惯用思路,直接把目光对准了整个人类共通的大命题,比如友情、名誉、谣言、嫉妒、善良、年龄等。尽管这些文章被认为模糊了散文与论文的界限,却仍可窥见余秋雨视野之广阔。


到了《中国文脉》,余秋雨直接把整个中华文学的脉络从古至今完整地梳理了一遍,并对中国文人进行了等级划分,虽多偏颇,却可谓大手笔、大眼界。


而到了《何谓文化》,余秋雨则把目光对准了文化,可谓究天人之际,直接聚焦了这一人类终极和共同的最大命题。


人无完人,说完优点,谈下余秋雨文章令人生厌的三大缺点。


讨厌的理由之一:频繁的自我夸奖和显示优越


在我所知的余秋雨的书籍中,没有一本不自我夸奖和显示优越的。本来,人自信一点,自我感觉良好,无可厚非。但如此频繁且有夸张之嫌的自我夸奖和显示优越,只会适得其反,让人生厌。


在《秋千架》一文中,余秋雨写道:“去年接到美国靳羽西小姐的电话,说妻子已被评上‘亚洲最美丽的女人’,中国大陆同时被评上的还有其他三位。妻子认为此事千万别传出去,否则人家会倒吸冷气,冻坏牙根。”


余秋雨的爱人,马兰,著名黄梅戏表演艺术家,因饰演86版《西游记》中唐僧的母亲被大家广泛所知。平心而论,马兰确实是大美人,但是否是“亚洲最美丽的女人”见仁见智。余秋雨在马兰本人都“认为此事千万别传出去”的告诫之下,在《霜冷长河》的后记中把这件事不经意地“抖露”出来,可谓司马昭之心。


在《葛藤飘飘》一文中,余秋雨写道:“刚读完,便被聘为香港文学奖评委到香港,遇到也是评委的董桥兄。与董桥兄谈话,每次都离不开书,他问我大陆最近有什么好书,我就推荐了这一套。告别董桥兄后回到旅馆,即接到陈平原先生的电话,原来他也在香港,于是就有了三人聚会。我们戏言,现在文化界争执、批评甚多,哪一位若有野心,真不如把批判自己的文章结集成书,销售行世,转眼就藤葛飘飘了,但现在谁也不敢这么自大。”


收录《葛藤飘飘》的《霜冷长河》出版于1999年,此时余秋雨早已誉满华夏,正是文坛争议的热点,拥趸和批评者云集。与之相比,关于董桥与陈平原的争论庶几可忽略不计。余秋雨此时对董桥、陈平原说“真不如把批判自己的文章结集成书,销售行世,转眼就藤葛飘飘了”,接着又假惺惺的表示“但现在谁也不敢这么自大”。估计听完这话,董桥和陈平原只能面面相觑,尴尬一笑了。


《苏东坡突围》是余秋雨的名文,但开头的这几句话却略显尴尬:“一位不相识的女记者,说我的《文化苦旅》一书在台湾销售情况很好,因此要作越洋电话采访。”看完全文,我们发现《文化苦旅》在台湾销量如何与正题毫无关系。这样的“闲笔”无非是要炫耀一下而已。


在《何谓文化》的序言中,诸如“新碑的碑文请谁来写?据说好几个地方还进行了民众投票,大家对我表示了很大的信任”、“我应邀书写的名胜题额更多”、“我作为本届'世界文明论坛'邀请的唯一中国演讲者”等等之类自我夸奖的文字比比皆是。


尤其是《何谓文化——在接受澳科大荣誉博士称号后的学术演讲》,题目用超大字编排,唯恐别人不知道余秋雨是澳科大荣誉博士了!然后余秋雨劈头就喋喋不休起来以往的获奖名单:“这中间,有名震国际的水稻专家袁隆平先生,有指导全国抗击了SARS灾难的医学专家钟南山先生,有领导绕月飞行而被称为'嫦娥之父'的航天专家欧阳自远先生,有很早被聘为美国大学校长的华人科学家吴家玮先生,有第一个被聘为英国大学校长的华人科学家杨福家先生……这些科学家,有的我早就熟识,有的则是新交的朋友,几天来有机会长时间交谈,很是兴奋。”


这样拉大旗作虎皮,与袁隆平、钟南山、杨福家套近乎的语气实在令人不悦。在笔者心中,余秋雨的名气不比袁隆平、钟南山小,根本无需如此。


讨厌的理由之二:矛盾和矫情


前面提到余文的一个优点逻辑链条清晰。但近些年来,余文中矛盾之处颇多,这些矛盾或悖逆有时候甚至出现在同一篇文中,让人尴尬不已。


比如在《历史母本》里,余文写到:“有一次我在传媒上启发年轻人写作少用成语、形容词、对偶句和排比句,回归质朴叙事。这是多么常识性的意见啊……”。


其实正如我前文所述,余文一个鲜明的特点就是修辞华美,成语和形容词层出不穷,对偶和排比句绵延如海。更何况,就在同一篇文中,诸如:“他说得那么富有表情,有时赞赏,有时倾心,有时怀念,有时祭奠,有时愤怒,有时讥讽,有时鄙视”,“他的笔下就出现了各种色调、各种风致、各种意绪、各种情境的大组合。明君、贤相、恶吏、谋士、义侠、刺客,各自牵带出鲜明的人生旋律,构成天道人心、仁政至德的丰富交响”等等之类的排比句就出现了多次。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如此前后不一和矛盾悖谬,难怪不少人讽刺余秋雨之“伪”。


再比如在《何谓文化》之三:身上的文化篇中,余秋雨说自己“并不具备财经专业背景,却早在十多年前考察欧洲的时候就判定西班牙、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四国会是贫困国家,每年必须接受欧盟的援助(见《行者无疆》初版第289页)”;“还判定欧洲很多富裕国家社会福利的实际费用是一个难以控制的无底洞,直接导致赤字增大和通货膨胀(见《行者无疆》初版第326页)”。一副世外高人姿态。


当时看到这段文字,我心中为之一震:余秋雨的《行者无疆》是我早就阅读过的,为何无此感觉呢?难道读书如此之草率。回头抓来《行者无疆》原文一对照,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判定西班牙、希腊、爱尔兰、葡萄牙四国会是贫困国家,每年必须接受欧盟的援助”的原文为:“一路上还看到,欧盟对于已经入盟的贫困国家,援助得非常实在。西班牙、希腊、爱尔兰、葡萄牙每年接受的援助款项在国民经济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像爱尔兰,由于善用这笔款项,近年来发展巨大,国际间刮目相看。”(见《行者无疆》中的《蓝旗与孩子》)。


“还判定欧洲很多富裕国家社会福利的实际费用是一个难以控制的无底洞,直接导致赤字增大和通货膨胀”的原文为:


“大凡平均主义常常掩盖着某种根本性的不公平,例如一九七○年到一九七一年瑞典国营企业里的高薪阶层曾为抗议政府的平均主义政策而举行了长达六星期的罢工。高福利、高税收所带来的生产成本提高、竞争能力降低、大批资金外流则以一种无声的方式在天天发生。更严重的是,社会福利的实际费用是一个难以控制的无底洞,直接导致了赤字增大和通货膨胀。最后连瑞典皇家科学院诺贝尔经济奖委员会主席阿·林德贝克先生都叹息了:福利国家的体制带来的是低效率。” (见《行者无疆》中的《两难的实验》)。


读完后,我们会发现两段原文均为“陈述事实”,没有半点“判定”的意思。并且恰恰相反,对于瑞典的高福利政策,余秋雨是持肯定态度的。这从《两难的实验》后文的“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慢吞吞、暖洋洋的瑞典模式更值得我们关注”“北欧和德国的经济学家们提出的以人类尊严和社会公平的标准来评价经济关系原则,令人感动”等语句可以证明。


如此悖逆和颠倒,余秋雨将于何为?


再说矫情,方舟子曾经在《何必欺余秋雨太甚?》中写到“至今能够让我有耐性读完的余氏大作屈指可数,实在是因为受不了那股矫情味儿”。可能我本人耐“矫情”能力比较强,对余秋雨最初的几本著作《文化苦旅》、《霜冷长河》、《山居笔记》等均爱不释手。且恰恰相反,《山居笔记》的《伪贵族心态》中的一个“反矫情”的故事让人印象深刻。在香港的一次艺术会议中,有位女士一见到余秋雨就用中文表示歉意:“余先生,我中文不好,很抱歉。”席间,艺术家们大谈会议期间观看的香港电影,众人要求该女士谈谈看法,她的回答是:“你们说的是香港演员吧?我没听说过,英国人很傲慢,连好莱坞也不看。”几天后余秋雨和一位妇人说起此事,后者大笑:“她啊,我的老同学,从小受中文教育,英文比我还差,只到英国旅游过一次罢了。成天想认识名流,三年前见了一次巩俐,激动了一个星期。”不久后余秋雨再次遇到那位女士,后者温文尔雅地说:“那天你们谈电影,我想起来了,你们大陆这几年也有进步,有一位小姐,哦,昆利!她叫昆—利。”很显然,对这种“矫情”余秋雨是持嘲讽和批判态度的。但很不幸的是,余秋雨在近作中的“矫情”劲有愈演愈烈之势。


比如,余秋雨的第一部小说《冰河》的开头写到“很多作家常常以强刺激的场面开头,以吸引最粗心的读者,这部小说不这么做,一上来就平铺直叙,如果有些读者不想看下去了,那就应该离开,我鞠躬相送。”在孟河进考场应试的部分,余秋雨说“正是因为精彩,读者就有了想像的动力和空间,那就不必唠叨了”,当孟河的女扮男装被揭穿的时候,余秋雨说“连平庸的作家也会写得高潮迭起,既然有那么现成的惊悚笔墨,本人也就不掺和了”。如此下笔,余秋雨将其称为“反高潮”的叙事手段。不过,相信大多数读者只有一种感觉:“矫情”。


又如,《寻石之路》一文中余秋雨把易中天称为“一个在电视上讲《三国》故事讲得不错的文人”,并称“正托人找他,准备向他提出两方面的建议:一是在讲历史故事时,不要过多地宣扬‘术’,而忽视了‘道’;二是我发现了他‘文笔远不如口才’的几个主要技术障碍,可以通过训练一步步克服。但是还没有找到他,他的进攻就来了。”平心而论,余秋雨给易中天的建议不可谓不精准。余秋雨与易中天年岁相仿,且均为名家,直呼其名未为不可,称呼易中天为“讲《三国》故事讲得不错的文人”失当,声言“托人找他”则是明显的矫情。如今通讯发达,手机、电话、电邮、微博均可直接相互联系,哪里用得着“托人”?


讨厌的理由之三:有溢美作品人物之嫌,对同时代和部分文人评价偏低


对于出现在书中的正面人物,余秋雨向来不吝赞美之辞,且往往“矫枉过正”,给人一种“完美偶像”的错觉。


比如,在余秋雨的笔下,《柳侯祠》中的柳宗元、《苏东坡突围》中的苏轼都道德完美无缺,忠君爱国顾家,忧国忧民忧亲,被贬官是由于奸臣陷害或别人嫉妒。


司马迁是“文化君主”、“千古一笔”、“我心中永远的太阳”,《史记》是“中国文学的母本”。(《历史母本》)


苏轼是“中国几千年间有几个像苏东坡那样可爱、高贵而有魅力的人呢?”(《苏东坡突围》)


巴金与“司马迁、曹雪芹、但丁、歌德”等并列放到了同一个名单。(《百年巴金》)


黄宗羲“成为中国古代学术天域中第一流的思想学和历史学家”。(《风雨天一阁》)


名妓苏小小被描述为“只有她那种颇有哲理感的超逸,才成为中国文人心头一幅秘藏的圣符。”(《西湖梦》)


王元化夫人张可被描述为“是一种什么缘分,让我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遇到了这样一位长者”。(《长者》)


谢晋是“二三十年前中国最优秀知识分子”,艺术人品无双。(《谢家门孔》)


白先勇是“文化巨匠”,林怀民是国际上最敬重的几个东方艺术家之一。(《仰望云门》)


陈逸飞“曾以中国的美丽,感动过世界”。


到此为止吧!罗列这些并不是说上述这些人配不上给他们戴的“帽子”,而是这些人在余秋雨的笔下都好像失去了活力和真实感,变成了一个个理想主义的符号。鲁迅曾说《三国演义》“状诸葛亮之多智而近于妖”。借用过来,余秋雨在描述这些正面人物时往往“壮之无暇而近于伪”。比如,一般文学史家都认为“乌台诗案”的主要原因是苏轼反对王安石变法,变法派利用文字狱打击政治异己(苏轼也坦白承认在诗中有批评新政之辞),而非如余秋雨所说仅仅是因为别人嫉妒他的才华。


再说对同时代和部分文人评价过低。自古文人相轻。2012年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传出,周国平在其实名认证的微博上表态:“莫言获诺奖,真好,诺奖由神话变成了身边故事,中国作家从此可以平常心对诺奖了,得和不得都没什么大不了了。”其中真意,大家可自行揣摩。


余秋雨也不能免俗。在《中国文脉》中,余秋雨评价严羽的《沧浪诗话》“对同代文学家的评论,失度”。但很显然,余秋雨对中国近现代文学和作家,也存有偏见。在《中国文脉》中,余秋雨评论中国近、现代文学“成就较低……我必须紧接着说一句伤心话了:从近代到现代,偌大中国,没出过一个近似于王阳明的哲学家,也没有出过一个近似于曹雪芹的小说家”,“现代既是如此荒瘠”,“没有抵达真正的高格”。(注:《中国文脉》出版于2013年,莫言获诺奖是在2012年。余秋雨对近现代文学的批评,以我的小人之心来看,其实大有深意,包括鲁迅、林语堂等全部近现代作家都成了陪绑。不过,我个人认为余秋雨也有资格获诺奖。)


比如对汉赋,余秋雨也相当不客气,说其“缺少思想、缺少个性、缺少真切、缺少诚恳,实在很难在中国文脉中占据太多正面地位”,并且认为“汉赋在我心中黯然失色,还有一个尴尬的因素,那就是,离它不远,出现了司马迁的《史记》。”其实,司马迁本人对汉赋,尤其对司马相如颇为欣赏,不仅在《史记》中为其立传,而且全文载录了他的《子虚赋》、《上林赋》、《喻告巴蜀民书》、《难巴蜀父老书》、《谏猎疏》、《哀秦二世文》、《大人赋》、《封禅书》凡8篇。这在惜墨如金的《史记》中相当罕见。这样,形成了一种尴尬局面:余秋雨本人欣赏到极致的司马迁十分欣赏余秋雨十分不欣赏的司马相如。


再比如对诸葛亮,余秋雨认为其生命格局小,其作品仅仅表达“君臣之情”,甚至称不上“文学家”,“任何一部《中国文学史》……加入了诸葛亮是难于想象的。”


而对“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韩愈,余秋雨也颇多批评,认为“他的文章难免有一些说教气”,“韩愈那几篇名文,像《原道》、《原毁》、《师说》、《争臣论》等等,道理盖过了审美,已经模糊了论文和文学的界限。”


其实,从前面所述余秋雨文章的三个优点可知,余秋雨的作品忧国忠君类似诸葛亮(其汶川地震后的《含泪劝告灾民》是其中典型),文辞华美类似汉赋,意蕴深刻则是典型的韩愈的“文以载道”,甚至连对之的文学批评都是一样的,“模糊了论文和文学的界限”。然而,非常神奇的是,余秋雨对与之有关键或重大共通点的三位文学家却颇多龃龉。在《关于嫉妒》一文中,余秋雨认为嫉妒是因为“他们太相像”,“发觉自己的生命受到了近距离的遮蔽”,可谓是绝妙的诠释。


至此,本文可以停笔了。金无足赤,也许正因为余秋雨的散文美玉与暇璑并存,落霞与黠鸦齐飞,才显得其文真实,而不至于像其散文中描述的那些正面人物“状其无暇而近于伪”。期待余先生的下一本著作。(完)


谢选骏指出:人说北京央视其实背景殃视,如此说来“北京央视最上镜学者”余秋雨,也就是“背景殃视最上镜学者”了。

谢选骏:英国政府讨好塔利班恐怖集团

《阿富汗反塔利班领导人:“今天阿富汗对世界的威胁远大于2001年”》(BBC波斯语 2022年7月30日)报道:


马苏德肩负着国家和父亲的重担。


“今天阿富汗对世界的威胁远大于2001年。”


这是由著名阿富汗反塔利班抵抗运动领导人之子发出的严厉警告。


艾哈迈德·马苏德(Ahmad Massoud)年仅33岁,他已经在追随父亲的脚步。


而他的父亲就是号称“潘杰希尔之狮”( “lion of Panjshir”)的知名将领艾哈迈德·沙阿·马苏德(Ahmad Shah Massoud)。潘杰希尔省位于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北部,也就是马苏德家人的故乡。


马苏德在2001年美国9/11袭击的2天前被基地组织所杀害。


那也是上次塔利班统治的最后时期,作为阿富汗激进伊斯兰组织,塔利班允许其他圣战组织在其领土上生活。


现在,马苏德的儿子担心历史会重演。


“恐怖分子的安全避风港”


小马苏德(以下称马苏德)说,阿富汗再次成为10几个恐怖组织的安全避风港,其中包括伊斯兰国( ISIS)和基地组织(al-Qaeda),他们希望向全世界输出其极端主义的意识形态。


2021年8月,在外国军队撤离后,由西方国家支持的阿富汗政府垮台。


塔利班在经过20多年的抗争后重新夺回了政权。


马苏德在接受BBC专访时警告世界不要忽略阿富汗,他说阿富汗需要紧急关注和政治稳定。他还说,恐怖主义团体将会利用这一动荡来袭击外国利益。


马苏德(Ahmad Massoud)在一个秘密地点接受了BBC的采访。


他已故的父亲沙阿·马苏德在9/11前数天也曾发出类似的警告。


马苏德说,他父亲的警告没有受到重视,世界自那之后一直为此承受着后果。他形容阿富汗的局势要比他父亲时代糟糕得多。他说,“我确实希望世界,尤其是欧洲明白来自阿富汗威胁的严重性,并以有意义的方式进行干预,以帮助在阿富汗建立一个负责任和合法的政府。”


“被迫作战”


马苏德曾在英国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the Royal Military Academy Sandhurst)接受过1年的训练,这是英国培养军官的地方。他然后在伦敦国王学院完成了战争研究学位。


这位年轻的领导人表示,阿富汗的危机必须通过政治协商而不是战争来解决。


然而,他说塔利班让他别无选择,不得不奋起反抗,抗争他所称的塔利班所犯下的“反人类罪”。


去年8月塔利班重新掌权后,马苏德撤退到他的家乡潘杰希尔省,并组建了全国抵抗阵线(也译民族抵抗阵线,the National Resistance Front)。


目前,马苏德指挥3千多名武装战士。在过去11个月,他的部队一直在与塔利班作战,主要是在潘杰希尔的谷地和山区,以及临近省份巴格兰的安达拉布战略地区。


2021年8月在潘杰希尔的反塔利班战士。


他们对塔利班声称为阿富汗全国带来安全的说法提出了挑战,但与他父亲在90年代末武装反对塔利班斗争不同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国家公开支持马苏德反对塔利班的武装抵抗运动。


今年6月份,英国政府发表声明说“他们不支持任何人,包括阿富汗国民,在阿富汗寻求通过暴力,或任何以政治目的而煽动暴力的活动以实现政治变革。”


塔利班对英国的立场表示欢迎。


但马苏德说,这应受到“道义上的质疑”。他质问一些全球大国如何能说现在反对塔利班的斗争是不可接受的,而西方国家曾长达几十年支持反对塔利班的军事行动。他还说,阿富汗人民有权为正义和自由而战。“从道义上说,这是一个值得支持的事业,”他说。


缺乏资金与武器


这位全国抵抗阵线的领导人承认,他部队的资源要比塔利班少得多。但他说,高昂的士气和积极性是推动抵抗运动进行下去的动力。“我们已经到了2022年。新年轻一代想要一个人们可以决定他们未来的新阿富汗,”他说。


马苏德敦促包括英国在内的世界大国,与阿富汗人民站在一道,增加对塔利班的压力,让他们接受政治解决方案。


塔利班现在统治阿富汗,但仍未获得国际认可。


自从塔利班在喀布尔掌权以来已经接近一年过去了,还没有国家承认塔利班政府。但是,包括俄罗斯在内的几个区域国家和大国已经表示,他们愿意与塔利班政府建立正常关系。


马苏德警告不要承认塔利班。他说,任何决定这样做的国家都将应对塔利班的暴政和暴行负责。


他指责塔利班在潘杰希尔、安达拉布以及其他地区开展大规模非法拘捕、酷刑和杀害平民活动。联合国也强调过这些杀戮行为。


马苏德表示,塔利班逮捕的97%的人与他的民族抵抗阵线没有任何关系。他说,塔利班这样做就是要给他们施加心理压力。马苏德向受害者家属道歉,并说由于资源有限,他无法帮助他们。


呼吁对话


马苏德说,政治对话是解决危机的唯一途径。马苏德曾与塔利班领导人有过几次接触,其中包括6个月前与塔利班外交部长阿米尔·汗·穆塔基(Amir Khan Mottaqi)面对面的会谈。


但马苏德说,会谈并不顺利。他责备塔利班,并说他们还没有走到可以达成政治解决方案的地步。


然而,马苏德说,有迹象显示塔利班底层更希望一个更开放和包容的进程。他希望这种想法将能传达到上层领导人那里。


前塔利班时代潘杰希尔山谷的一面横幅显示艾哈迈德·马苏德和他的父亲但他知道,他面临的是一场漫长而孤独的战斗。“世界抛弃了阿富汗人民。它让我们独自抗击全球恐怖主义,”他说。


谢选骏指出:不过你说错了,世界并没有抛弃你们,抛弃你们的只是英国政府和他们一类的人渣。当然我也无法让你懂得,“我自己就是世界”这个道理,因为你信的不是耶和华上帝。


《塔利班统治下的阿富汗 “做女性仿佛是在犯罪”》(林琳(Lara Owen)BBC记者 2022年5月13日)报道:


索拉雅(Soraya)这周像往常一样去喀布尔西部的商店,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目前阿富汗执政的塔利班有代表在店里,监督店员卖什么,以及量身定做的服装长度是否合适。


“我很害怕。”索拉雅说。


5月7日,女性的脸进入塔利班最新限制规定,塔利班宣布女性在公共场合必须戴覆盖全身的面纱,这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塔利班官员称戴面纱的法令是"建议",但对不遵守的人提出了一系列逐步升级的具体措施。


小企业主索拉雅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被要求穿罩袍,就像塔利班在20世纪90年代第一次执政时强制穿的那样。


“街上的人走近我,让我把脸遮起来,这让我很伤心,”她这样描述购物时发生的事情。“就连我拜访的裁缝都让我在跟他们说话前,把脸遮起来。”


塔利班实施了掌权来最严格的限制措施


塔利班2021年8月重新掌权以来,发布了各种限制妇女自由的法令:禁止她们在没有男性监护人的情况下从事政府工作、接受中等教育,以及旅行超过45英里(72公里)。


一些阿富汗妇女表示,有关使用面纱的法令是对她们人权的最新打压。


“在阿富汗,当女人就像是犯罪。”莎娜(Sana)说。她因为塔利班接管失去了工作,现在经济困难。“他们给我选什么衣服并不重要,反正我不会离开我的家,这种情况是没有希望的。”


男性监护人


大多数阿富汗妇女已经穿着某种形式的希贾布,但新的限制要求妇女要么穿罩袍,要么穿完整的尼卡布,即遮住脸但不遮住眼睛。


她们的男监护人,通常是她们的男性近亲,必须监督她们的着装,否则他们可能会面临惩罚。他们可能会被传唤去会见部级官员,甚至可能被监禁三天或被送上法庭。


感受到了新规定的冲击,一些女性冒着安全风险发声。


本周,喀布尔的一个组织穿着传统的阿富汗服装,抗议新的着装规定。


“在过去的8个月里,塔利班除了检查我们的衣服外什么都没做,政治和经济不稳定,塔利班没有首先解决这些问题,”抗议者玛丽亚姆(Maryam)说。


一些抗议者告诉BBC,周二他们试图走上街头抗议时被塔利班官员拦住。“他们让我在同一个地方站了两个小时,他们拿走了我的手机,威胁要把我们带到警察局,”哈吉拉(Hajira)说。


BBC阿富汗组联系塔利班就该事件发表评论,但没有收到回复。


街上的反抗


阿努沙(Anoushah)是喀布尔的一名女权活动家,她说她也决定表明自己的立场。“颁布法令的第一天,我特意带着12岁的儿子穿着平常的衣服去了城里所有的地方,露出了我的脸。我想要遇到塔利班成员,挑战他们。”


谢赫巴(Sheikba)自称是无神论者,她誓要与任何要求她改变着装方式的势力作斗争,尽管她最近与当局发生了冲突。在去大学的路上,她被一名塔利班官员拦下,因为她没有穿被视为正确的服装。


“我试着跟他理论,天气太热了,但他坚持要我把自己遮起来。”她说。


谢赫巴说,阿富汗社会中,在着装方面她一直感到要顺从的压力,包括来自家庭男性成员的压力。“不同的是,我现在要在两条战线上作战,与家人和与塔利班官员,”她说。“我很害怕,但我别无选择,只能反抗。”


旅行限制


这并不是她面临的唯一限制。谢赫巴最近因为没有男性陪同而被禁止登机去伊朗,尽管她获得了去伊朗学习的奖学金。


今年3月,塔利班出台了限制措施,禁止女性在没有男性陪同下, 登上国内和国际航班。他们还表示,只能为有男性亲属陪同得女性提供长途公路旅行的交通工具。“我试图向塔利班解释,我不能带任何人与我去伊朗,但他们不听。”


和她一样,费雷什特(Fereshtah)也担心自己的未来。她的父亲在她一岁时就去世了,现在家里没有男性监护人可能会限制她的行动。为了获得外出工作的权利,她与家人斗争了很长时间。有一段时间,她有一份社工的工作,和姐姐一起参加会议。“我曾希望大学毕业后能出国继续深造,攻读硕士学位,但现在我不抱希望了。”


大学的通知


本周,费雷什特收到了教授的通知,要求她和她的女同学遵守塔利班关于着装的新规定。她说:“我会多穿点衣服,因为我担心如果他们来我家,但不会像塔利班希望的穿那样多。”


谢选骏指出:阿富汗抵抗力量已对狼狈逃窜的特朗普及其后继者不抱任何希望了,因此连提都不提了,否则就会觉得晦气?塔利班恐怖集团也被战争打怕了,所以2021年卷土重来之后,没有1990年代那么放肆嚣张了。但是,他们贼心不死,正在小心翼翼地伸出龟头,试探性地摸索前进,就像邓小平“摸着石头过河”偷东西一样——现在正好遇上英国政府一类的人渣讨好他们,塔利班恐怖集团就慢慢地放下心来,开始步步紧逼了。

谢选骏:人类都是毒虫焉知祸福



《有毒鸡尾酒:查一查你身体内有多少化学物质》(安娜·图恩斯 Anna Turns 2022年7月31日)报道:


2022年3月,科学家首次在人类血液中发现微塑料。在接受测试的22个人中,有80%的人体内发现这些微小物质——这些人都是匿名的普通人。样本量很小,目前还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微塑料会对人类健康造成任何直接伤害,但随着进一步的研究,我们会了解更多。


微塑料随处可见。无论我们去哪里,都能见到他们。然而,还有其他一些不那么明显的污染物应该被关注,它们已经在我们的血液中存在了几十年。


化学污染已经波及全球,就像气候变化和动植物栖息地丧失一样,威胁着环境系统。来自瑞典、英国、加拿大、丹麦和瑞士的科学家最近进行了一项研究,强调了从源头上减少污染的紧迫性。许多被称为持久性有机污染物(POPs)的有毒化学物质不容易降解。它们可以在自然界和我们体内逗留多年——主要是在我们的血液和脂肪组织中。


我很好奇自己的血液中是否有这些化学物质,当我为我的书《去毒: 减少化学污染的简单和可持续的方法》(Go Toxic Free: Easy and Sustainable Ways to Reduce Chemical Pollution)做研究时,我联系了一位挪威的环境化学教授,他叫伯特·范·巴维尔(Bert van Bavel)。他的研究重点是持久性有机污染物,这些污染物在人体内存在长达20-30年,甚至50年,他分析了人群接触持久性有机污染物的程度与癌症、心脏病和糖尿病等疾病之间的关系。


巴维尔为“安全星球”(Safe Planet)计划开发了一套血液检测方案,该计划是由联合国环境署(UN Environmental Programme)建立的一项全球运动,监测全球人口中有毒化学物质的水平。


安全星球计划着重阻燃剂和农药等危险化学品的生产、使用和处置所造成的危害,其中许多化学品已被禁用。巴维尔设计了一种测量“身体负担”的测试,即检测在体内积累的这些持久性合成化学污染物的数量。自2010年以来,这种测试已经在欧洲、北美和南美、非洲和南亚等地对10多万人进行了测试。


现在,轮到我了。我预约了全科医生,抽了血,小心翼翼地把试管包装好,送到挪威的一家专业实验室——他们花了六周时间分析我血液中大约100种持久性有机污染物。


我最终通过电子邮件收到结果时,感到非常不安。这份长达八页的检测报告详细列出了这些化学物质的浓度,每一种化学物质都有一个拗口的名字。我需要查资料来理解它们意味着什么,并弄清楚需要担心的问题,或者有些数据是否低到可以不去管它。


我因此打电话给巴维尔,他解释说,报告上的大部分化学物质都是我们体内“有毒鸡尾酒”的组成部分。


这些持久性有机污染物中,有许多(但不是全部)受到联合国《斯德哥尔摩公约》(Stockholm Convention)的监管。该公约是一项全球条约,禁止或限制使用某些有毒合成化学品,如杀虫剂、阻燃剂、多氯联苯(PCBs,polychlorinated biphenyls),这些化学品在1981年之前在英国一直是机械和电子产品冷却液中的成分。


他解释说,“在你的血液样本中,我们研究了传统的持久性有机污染物,这些污染物已经受到监管,并且已经在市场上消失,所以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使用了。”我的结果显示了微量的DDE,一种农药DDT的代谢物,一直使用到20世纪70年代,以及低水平的多氯联苯。“有点可怕的是,如果你之前接触过这些化学物质,就很难彻底清除它们。”尽管已经很罕见,这些化学物质仍然存在你身体里,因为不容易降解。


他惊讶地发现我体内有一种叫做氧化氯丹(oxychlordane)的化学物质含量相对较高,这种物质通常比DDT要罕见,而且在美国和亚洲更常见,英国较少。1981年,我出生一年后,氯丹(chlordane)杀虫剂在英国被禁止使用。氯丹一旦进入体内,就会代谢成氧化氯丹。我的血液中氧化氯丹水平,只有80年代出生人群平均含量的5%。但这种化学物质的“半衰期”——也就是它在我血液中的浓度减半所需的时间——约为30年。所以,它不仅可能是通过母亲子宫传给我的,而且我也会把这种有毒遗产传给我自己的两个孩子。


一些最危险化学物质的影响已经延续了几代,氯丹至今仍在一些发展中国家使用。氯丹本来是有毒的——它可以杀死昆虫,但也会伤害蚯蚓、鱼类和鸟类。对人类来说,它可以破坏肝功能、大脑发育和免疫系统,而且它是一种人类致癌物。巴维尔对我血液中目前的氧氯丹浓度并不感到震惊,但他强调了禁止有毒化学物质的重要性,以免它们在全球流行并在人类体内积累。


巴维尔最担心的化学物质实际上来自一种更新的类别,称为含氟表面活性剂(PFAS)。数千种不同的PFAS化学物质被用于日常产品中,以防止污垢和水。防水服装、抗污纺织品、不粘炊具都使用PFAS,又被称为“永久化学物质”,因为它们非常持久。


我应该担心吗?


“你血液中的PFAS水平没有那么高,但还是要小心。你血液样本中还发现了PFOS(全氟辛烷磺酸)、PFNA(全氟壬酸)以及较低水平的PFOA(全氟辛酸)。测试发现,都处于‘合理水平’,不必担忧,但关于这些物质的监管都尚不健全。”巴维尔评论道。


“我们都接触过这些类型的化学物质。它们不应出现在我们身体里,却在那里积聚。从人类健康的角度来看,你体内化学物质的水平是可以接受的,但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水平会上升,我们会看到不同的对人体的伤害。当然,这些化学物质需要受到监管……更多使用替代品,所以我们需要适当的措施来管理它们。”


这种“令人遗憾的替代”,就是用另一种类似的有毒化学品替代违禁化学品的现象,这令人担忧,尤其是PFAS等新出现的化学污染物,巴维尔解释说,“我们没有时间等对每一种化学品的研究结果,所以我们需要采取预防措施。”


根据巴维尔的说法,就身体而言,没有多少办法降低血液中有毒化学物质的水平。“可悲的是,我们很难应对——我们都非常希望管理这些化合物,因为它们无处不在。要完全隔绝这些绝不应该出现身体里的物质是非常困难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该支持立法和联合国公约来消除这些化合物。”


“有毒鸡尾酒”


氯丹(杀虫剂)——英国、美国和欧盟禁止使用

DDT(杀虫剂)——在全球被禁止

多氯联苯(阻燃剂,涂料,冷却液)——全球禁用

全氟辛烷磺酸(消防泡沫,不粘涂层和防污剂)——限制但不禁止

全氟壬酸(与全氟辛烷磺酸相同)——尚未禁止

全氟辛酸(与全氟辛烷磺酸相同)——于2019年禁用

预防胜于治疗

环保非政府组织“化学安全”(ChemSec)的高级毒理学家安娜·伦奎斯特(Anna Lennquist)一直在争取更好的立法。总部设在瑞典的ChemSec旨在通过影响决策者和鼓励企业逐步淘汰这些化学品并选择更安全的替代品来减少危险化学品的使用。


伦奎斯特也认为,“我们可以减少风险,但不可能消除风险。”根据ChemSec的数据,在欧盟使用的化学品中,有62%对人类健康和环境有害。“这就是为什么监管如此重要,应该保护正常人不被污染——但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伦奎斯特说,“我们不可能完全摆脱它们,它们在环境中广泛存在,我们从出生起就接触它们,现在我们所有人的血液中都有数百种[合成]化学物质。”


有毒化学物质会影响从大脑发育到荷尔蒙系统的方方面面。有些可能致癌。“化学物质在人体内以不同的方式发挥作用……有些有延迟效应,例如与激素系统相互作用。如果你在子宫里或青春期就暴露于有毒化学物质中,就会受影响,症状可能会在多年后,甚至几十年后出现,可能会导致乳腺癌或各种的代谢紊乱。”


因此,结果不仅取决于接触化学物质的类型和水平,还取决于在发育的关键阶段是否有接触。伦奎斯特解释说,因为我们不太可能一次只接触一种化学物质,这种“有毒鸡尾酒”效应可能很复杂。有些化学物质可能会增强其他化学物质的作用,有些化学物质可能会相互作用。


伦奎斯特说,“这种低水平的化学混合物会影响激素反应和基因效应,混合物的源头分布更加广泛,很难确定。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对人群进行大规模研究,试图找出原因。”伦奎斯特仍然保持乐观。


(消防员暴露在高水平的PFAS中,因为它仍被用于阻燃剂。)


欧洲环境局(European Environmental Bureau)提出禁止约1.2万种化学物质的欧盟新限制措施,称其为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大的有毒化学品禁令”,但监管执行可能极其缓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有了新的欧盟化学战略和欧洲绿色协议,我们希望情况能有很大改善。即使那样,恐怕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在人群血液中看到效果。”


成分标签可以让消费者在不了解一切的情况下做出有意识的选择。


这就是作为消费者,更重要的是作为公民的权利。伦奎斯特补充说,“我们都可以通过要求更高的透明度、更清晰的成分标签和更严格的监管来发出我们的声音。在消费者和供应链中其他环节的压力下,化工制造业的转变可能会更快。减少有毒化学污染不仅有利于产业,也有利于我们每一个人和子孙后代。”


血液问题


作为一个经常献血的人,我想知道英国国家保健署(NHS)的献血服务是否会检测持久性有机污染物。不出所料,他们筛查的只是肝炎等疾病,而不是合成化学物质。当然,如果你需要输血,化学污染物可能不是你会考虑的事情,但我却在思考。我们是否需要对共享血液和传播遗留污染物更加谨慎?或者献血是一种排毒的方式——因为受污染的血液流出来,身体就会产生新鲜的、未受污染的血液?


自从我的书出版以来,有关这方面的新研究也陆续发表。众所周知,消防泡沫中含有大量的PFAS,所以消防员更有可能受到这些化学物质的污染。一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试验在一年的时间里测试了285名澳大利亚消防员血液中的PFAS。有些人献血,有些人不献血。研究人员发现,献血者血液中的PFAS水平显著降低。一种可能的解释是,献血者的身体确实卸下了被PFAS污染的血液,并造出未被污染的血液取而代之。


虽然这项研究还处于早期阶段,但作为一种长期、可扩展的解决方案,献血的可行性仍然存在疑问,正如伦奎斯特解释说,“对于被污染的高危人群而言,如消防员,这可能是一个解决方法,空出被污染的血液,让你的身体产生新的血液。但这要求你不能再接触污染物。对于一般人来说,这种接触污染物的机会是相当恒定的,我不认为这可能是普通人群的解决方案。但它明确指出了对PFAS采取禁令的紧迫性。”


虽然在某些情况下,清除可能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但最合适的解决方案肯定是关闭污染源,首先防止PFAS和其他有毒化学物质进入我们的身体。


谢选骏指出:圣经说了,“凡动刀的必死于刀下”——这是否意味着“凡使用人造化工产品的必死于人造化工产品之下”?因为如此一来,人人都是毒虫了。毒虫的命运就是死。不过好在,古人没有化工产品,活得也不比现代人更好。人类都是毒虫,焉知祸福。

谢选骏:凍結存款就可以成为世界最大汽车出口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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