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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31日星期一

谢选骏:八路军的亲娘会说英语



《会英语的女孩被农村老汉像狗一样拴起来生8个孩子》(魔都囡 2022-01-29)报道:


在此事引起网络关注后,事情发生所在地的中共丰县县委宣传部于1月28日发布了一则声明,称不存在拐卖行为,且该女子有暴力倾向:


这个事情是非常的魔幻……大家都懂,类似的事情我们一定要等到官方回复才敢落笔,问题是这个情况即使是官方回复了,依然是极其魔幻,网友非常的不服气……甚至后续还开展了一系列的网友帮忙寻找线索等等。


这个事情最早是今天凌晨豆瓣网友爆出来的,重点在我们标记黄框的地方:


我们很难想象2022年还有这样的事情。


顺着网友给出的线索找到了这个DY所在地,就是这个人:


当然,这个人不是那个农村老汉,这个是拍DY的人。


此人我们看了一圈,有点类似那种“正能量博主”,就是到处找贫困的家庭然后直播,然后接受粉丝捐赠物品送到对方手上的那种。


他是去到了当地的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里大多数都姓董,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个村里还有这种情况,一开始是给一个老人去做点捐赠。


在村里拍视频的过程中,无意间发现了这一个特殊的家庭。


一个非常贫困的家庭,竟然养育着8个孩子!!!


从吃饭和穿着就能看出这个家庭情况其实非常的不好。


这个村里老汉疑似叫董志民:


这么一个岁数的老人却养育着8个孩子,最小的竟然只有这么点大。


日常就是这种风格:


所有的孩子是挤在一起睡觉的:


日常吃饭:


家里是这样:


根据董志民自己的叙述,几个孩子的名字:


这位在农村拍摄的DY博主是把这个家庭当成“正能量”去拍的,还呼吁网友伸出援助之手:


但是看到后面就不对劲了。


大家看到这里一定很好奇,现在什么年代还能生8个?母亲呢?


这是这位DY博主的原文:


尤其是从老二“航天”的一次聊天中得知,八个孩子的妈妈竟然不和他们一起吃饭?由老二给她送饭?


果然,在另外一间土房子里看到了八个孩子妈妈的住所。


连这个DY博主看到她第一句话都是“冷吗?”因为当地温度接近0度,而这位妈妈仅仅只穿着单薄的衣服。


虽然她也有点年纪了,但是五官轮廓依然清晰,不难想象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孩子。


而凑近一看,更可怕的是她脖子上竟然戴着像狗圈一样的铁圈,上面还有锁扣锁住。


另外一头锁在墙上。


日常生活极其简陋,馒头随便丢在炕上,吃的饭菜也是……唉。


这位妈妈很难交流:


生活环境像垃圾堆:


所有的衣物全部都是别人捐赠的,连这位DY博主都觉得这个妈妈太可怜了。


他花了半天才找到一件衣服给她。


这件衣服其实也不是成人的衣服,都是小孩的衣服。


一边穿衣服一边感叹:


日常居家,真的惨,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真的惨,像狗一样被拴着生活:


从这个博主这里得知,这是丰县八个孩子的妈妈,这位女士是八个孩子的爷爷捡来的,有精神障碍,无法进行语言沟通……但是这样的情况却被这位DY博主当成正能量???


这是对董志民的采访,完全没有任何的对妻子的愧疚,被这位DY博主誉为“强大的心态”?


他还振振有词:


根据他的自述,今年56岁,34岁的时候还没结婚,被人瞧不起,所以有了可以生孩子的女人,就要了8个。


提起自己终于找到了女人给自己生了8个孩子,他打心底乐。


而董志民的80岁母亲显然也非常开心,自己的孩子能找到女人生8个。


这位就是八个孩子的妈妈。


她讲的话没人听得懂……


我们看到这里,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凉气,各种“可能性”涌上心头。


哪怕他们家说的是真的,这位妈妈原来就有精神疾病,那么可以和精神病患者生8个孩子吗????这不犯法吗?


现实中有大量的类似的案例。


但是也有网友爆料,孩子的妈妈是被拐来的,原来还会说英语,是被打傻的,还把牙齿拔了。


更让我们匪夷所思的是,这个DY博主发出来还不是让大家报警,还当成正能量发的……


更让我们吃惊的是,此事浑身透露出不对劲的味道,竟然还有相当多的人在点赞???


但是更多的网友提出了质疑:


很多网友都呼吁报警:


网友都爆了:


很多网友都去报警了:


相关的说法非常多,非常的毁三观:


随即媒体关注:


最终结论出来了……出乎意料……


甚至采用了“辟谣”的说法,辟谣了前面的那些传言:


这个公告一出,网友更加愤怒……


我们还从没看到过一个官方回复被网友质疑成这样:


网友表示完全无法接受:


可以这么说,这个事情到现在已经陷入了非常魔幻的境地……我们不知道这个事情后续会如何发展,目前也只能采信当地的说法。至于网友提出的各种质疑,我们还是希望能有一个完整的解答,无论如何,连续生8个孩子是绕不过去的……

网民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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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琴海岸 发表评论于 2022-01-31 01:02:01

楼下居然还有人说非政府行为, 看看政府怎么辟谣的, 他们又是怎么结婚的, 并能生八个孩子, 还有补贴, 哪一件与政府无关?

paladindancer 发表评论于 2022-01-30 22:02:48

当你看到一个人被铁链子栓起来, 下意识就该报警, 不管这个人是神经病还是罪犯, 都不能用铁链子栓家里, 没有这个权利.

xiaoc288 发表评论于 2022-01-30 15:02:05

如果发生任何一件事情,都要上纲上线到国家,政府,民族,这种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xiaoc288 发表评论于 2022-01-30 15:01:01

同样呀!如果地铁站推人,超市零元购的事件发生在中国,中国政府也不会像西方政府那样搪塞!

————————————————————————g18 发表评论于 2022-01-30 06:30:35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西方,政府不会如此搪塞

三木匠 发表评论于 2022-01-30 10:17:24

枪毙!当地的村长和县公安局局长,都应该枪毙!

g18 发表评论于 2022-01-30 06:30:35

问题在于找到女的被关押非人生活后,政府的处理。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西方,政府不会如此搪塞

土拨鼠拨土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6:43:12

楼下的,这是政府行为吗?西方被养父拘禁生子的故事没听说过?这是什么政府?

弟兄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23:01:45

犯罪大国,人人皆是罪犯,早已习以为常

warara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20:29:22

土拨鼠好奴才,不管啥事儿首先想到的是维护主子的面子。

chinomango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9:00:30

慈禧还是慈禧,义和团还是义和团

karlheinz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8:20:29

按照粪坑国的传统文化,这样的事很正常啊

long10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7:49:01

把人用铁链拴着 就是犯罪,无论是不是有精神病,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在中国法律不一定能够执行。

54188-中国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7:47:13

建议习包子新春佳节去慰问一下这个家庭。

54188-中国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7:46:05

这不是给习包子脸上抹屎吗?这是共贪党总输姬习包子的放屁讲话。

在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的讲话(2021年2月25日)习近平

同志们,朋友们:

今天,我们隆重召开大会,庄严宣告,经过全党全国各族人民共同努力,在迎来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的重要时刻,我国脱贫攻坚战取得了全面胜利......创造了又一个彪炳史册的人间奇迹!这是中国人民的伟大光荣,是中国共产党的伟大光荣,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光荣!

土拨鼠拨土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6:45:03

违法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上纲上线的一个个都有高院大法官的才能了

土拨鼠拨土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6:43:12

楼下的,这是政府行为吗?西方被养父拘禁生子的故事没听说过?这是什么政府?

枫丹凝露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6:40:41

这世间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这女孩子的日子就是生不如死!

有女儿的家庭看到这个女孩子,会有多少后怕,多少战栗?!任生命这样被践踏被蹂躏,这政府有多丑陋多冷血!

土拨鼠拨土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6:40:17

好奇心想象力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3:55:08楼下的xiaoc288网友,是的哪个国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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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国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哪个国家都会对受害女性进行解救和补尝,只有中国不会。这件事所在县第一时间核实了他们是合法夫妻,就是在中国这是他们家务事的意思,其他的不管。这件事要尽快被遮掩消失,而不是救助,因为有损党的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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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哪个国家都会?

土拨鼠拨土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6:39:27

楼下的说到整个儿国家就太过分了吧,有事说事,国家哪里说这个就是合法的了?有人把称为正能量,可也有报警人为非法拘禁的。你这打死一片的做法和这看作正能量的也没什么不同吧,都够偏执的

warara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4:22:01

整篇谈的都是满满的正能量,一个来历不明的精神病患者被像狗一样拴着脖子生了这么多孩子,公安部门一声,不言语,政府宣传部门发个告示说没有拐卖,男的没有任何罪反而是女的有暴力倾向,这个国家真的魔幻得很呀

好奇心想象力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3:55:08

楼下的xiaoc288网友,是的哪个国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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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国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哪个国家都会对受害女性进行解救和补尝,只有中国不会。这件事所在县第一时间核实了他们是合法夫妻,就是在中国这是他们家务事的意思,其他的不管。这件事要尽快被遮掩消失,而不是救助,因为有损党的颜面。

xiaoc288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3:35:42

这我同意,丰台县政府的做法确实让人寒心。国内三四线地市是什么水平大家都知道,可如果说中国人都如此寒凉就太过分了。

我的话是针对那些逢中必反的人。

锡耶纳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2:29:00

是。 但哪个国家官府敲锣打鼓高声宣布”全面小康,全部脱贫“?美国从来都承认有穷人、所以政府有救济、社会民间有NGO共同救助;这里的质疑声显然因为厌恶CCP谎话。

另外,世界上,就CCP党国养了如此庞大、遍布社会所有角落的公务员体系,有世界最强大、无孔不入的监控,抓出对政策不满的人世界第一高效,却不能及时发现这种人间惨剧?世界上用纳税人血汗养”妇女联合会“的只有CCP党国,”彭帅事件“不敢发声、这位草根妇女被欺凌、强暴她们在干吗?世界其他国家没有及时发现、救助都有客观excuse, CCP党国这种控制老百姓滴水不漏的铁腕独裁没有任何理由可推卸其体制不作为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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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x2004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2:06:06楼下的xiaoc288网友,是的哪个国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美国的案例参见Jaycee Dugard。捉到绑架者终身监禁,州政府赔偿美金2千万因为没有及时找到她。

Lex2004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2:06:06

楼下的xiaoc288网友,是的哪个国家都会出现这种情况。


美国的案例参见Jaycee Dugard。捉到绑架者终身监禁,州政府赔偿美金2千万因为没有及时找到她。

问题哥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1:54:27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0:23:22

对于周围的华人,在同等的条件下,我肯定会偏心一点。能照顾就照顾。...

我在路上,看到中国人为了生活,费力地搬东西,我一定会快跑过去。

帮忙干活。我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状况,有任何看不起他们的地方。也绝不会有任何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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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这左派跟我这右派有共同点了。

前两年,公司里一位华人大姐跟我诉苦,说自己活干的最多最好,提级却连续两次没有她,给了水平很一般的大嘴。我一听岂有此理,说我给你起草一封Email,直接发给部门VP,对事不对人。结果她的工资马上长了11%,直接的manager还向她道歉。。。还有一次我装修厨房,请的是20英里以外中国城的小公司。施工期间有一天下暴雪,高速公路关闭,4个师傅很着急。我说有啥呀,你们今晚就住我这儿。晚上我们喝着酒神聊到半夜。。。


wildapril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1:32:15

这个丰县可是人间地狱? 她,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姐妹。自幼被卖到此地。被毒打,被性侵,被闭嘴,被精神病,经年累月三十余载。。没有人为她发声,没有人同情。继续被毒打,被性侵,被闭嘴,被精神病。 社会病了

一直很努力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1:28:14

不管是什么社会,出现了这样的问题, 难道不该处理吗?因为别的国家也有这个问题,所以这就不是问题了吗?是的,其他地方也有性奴的事情爆出来。因为他们有,所以我们也可以有?

再说了,这个事情是发生在大家眼皮子底下的,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个女人还被这样对待。这说明什么问题?其他地方性奴的事情一旦揭露,立马就是大新闻,立马处理。这个地方这么多年,那个 男的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大家都不敢直起腰板去告状, 为什么呢?反正不是我家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管?正义值几个钱?良心是什么东西?别人被折腾的时候我看看新闻好了,后来我被折腾的时候,已经没有人看了。

Maui2021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1:20:22

看一看笑一笑的目的是刷屏。如果没法洗地,就刷屏,扰乱其他人讨论。也是五毛策略。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58:02你写的东西,和这个帖子有什么关系呢?

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对这个女士表达同情和愤概就是反中?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32:36

反观反中人士,他们持着他们邪恶的政治理念,认为所谓的“民主”是拯救人类的真理。其实在反中人士这些被魔鬼控制的人们身上

Maui2021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1:17:13

看到网友最新找到的资料,女孩应该是四川的一个12岁失踪的女孩。1996年,12岁半,小学六年级,在上学途中失踪。女孩是1997/1998年被卖给这老汉的。

女孩父亲因为积忧成疾,已经去世。

wildapril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1:13:11

xiaoc288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0:24:06这种事情在哪个国家都会有,所谓西方民主国家,不照样有性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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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在美国,邻居早报警了,社工早涉入了。 相反,吾乡吾国人却见怪不怪,完全没有同情心。 良知的缺失是社会堕落的标志。

Maui2021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1:12:37

西方国家会宣布说这是合法婚姻?链条锁脖子就锁吧?

哪一次不是警察去解救了女孩,把监禁者关监狱到死。


xiaoc288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0:24:06这种事情在哪个国家都会有,所谓西方民主国家,不照样有性奴?

有空聊聊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1:11:33

这个该S的畜生,混蛋!

无论是先天性精神病还是被这畜生折磨成这样,它都是在犯罪,希望中国有法律

xiaoc288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0:24:06

这种事情在哪个国家都会有,所谓西方民主国家,不照样有性奴?


祝愿这个女孩可以早日脱困!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0:23:22

对于周围的华人,在同等的条件下,我肯定会偏心一点。

能照顾就照顾。只是能力太小,帮不上忙。


我在路上,看到中国人为了生活,费力地搬东西,我一定会快跑过去。

帮忙干活。


我绝对不会因为他们的状况,有任何看不起他们的地方。也绝不会有任何优越感。


大约这样子吧。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0:09:12

你可能以为我常常为老习讲话,有些误解。主要是,一些人站在道德高地,有意的歪曲事实。


我是一个来自于大陆的基督徒,我对于我的母国是有感情的。就像保罗说,宁愿自己与神隔离,也愿意自己的同胞得救。

我希望中国走在越来越好的正道上。当然,对于不公,肯定要踩一踩。


美国是一个基督徒为主体的国家。我作为基督徒,当然希望美国走在正道上。美国越来越繁荣。成为世界的灯塔。对于美国,当然也要踩一踩。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32:36


我不知道你平常是如何读圣经的。

问题哥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0:08:39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58:02

你写的东西,和这个帖子有什么关系呢?

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对这个女士表达同情和愤概就是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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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32:36

反观反中人士,他们持着他们邪恶的政治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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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问得好。那个假神棍完全疯掉了,哈哈。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0:03:00

15若是弟兄或是姐妹赤身露體,又缺了日用的飲食, 16你們中間有人對他們說「平平安安地去吧,願你們穿得暖、吃得飽」,卻不給他們身體所需用的,這有什麼益處呢? 17這樣,信心若沒有行為就是死的。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32:36


我不知道你平常是如何读圣经的。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10:01:01

你的思维没人能够理解。


你要知道主耶稣对于穷苦人是非常怜悯的。


因为我饿了,你们不给我吃,渴了,你们不给我喝;我作客旅,你们不留我住;我赤身露体,你们不给我穿;我病了,我在监里,你们不来看顾我。’他们也要回答说:‘主啊,我们什么时候见你饿了,或渴了,或作客旅,或赤身露体,或病了,或在监里,不伺候你呢?’王要回答说:‘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既不做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不做在我身上了。’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58:02

你写的东西,和这个帖子有什么关系呢?


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


如果有人对这个女士表达同情和愤概就是反中?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32:36

反观反中人士,他们持着他们邪恶的政治理念,认为所谓的“民主”是拯救人类的真理。其实在反中人士这些被魔鬼控制的人们身上,邪恶暴露无疑。反中人士们为了他们邪恶的民主,他们撒谎,他们造谣,他们煽动中美对抗,甚至是毁灭人类的核战争,反中人士们依然是泯灭人性的鼓吹。就像我经常提到的,独裁政权体现的是独裁者的恶,而民主政权体现的则是每个人本性的邪恶。其实看看疫情在美国的泛滥,正是每个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他人死活的结果。而邪恶的反中人士们,非但不自省,反倒是将暴露邪恶的恶果去到处宣扬。作为一个基督徒,我正是指责这些邪恶的反中人士,来告诉大家何为对,何为错。

NICOLLEMENG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56:16

这女人实在太悲惨了。。。重点是不是把谁抓起来判刑就解决问题了。那个让精神病女生四个孩子的爸爸被抓起来了。孩子就都好了吗?问题是怎么用最好的方式解决现在这个家庭的问题。不要在一刀切了。中国这种事确实太多了。制度目前改不了。谁也不想再看到八娃的爸再被抓起来。看起来这些孩子生活的还可以至少有吃有穿教育嘛只能暂时忽略不计了。

京工人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52:53

她要是会俄语被这样对待,我们还好受些。会讲英语竟然被这样对待,太气愤了。

laotao2058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45:03

怎么有的精神病?与有精神病的人结婚本身就是非法的,怎么还能办理结婚和批准结婚,更不能鼓励,社会上的某些人简直是颠倒黑白。

在路上!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43:39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03:11

楼下邪恶愚蠢的反中人士们,在你们这些魔鬼的眼里,任何事物都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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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反中,你不用给大家扣帽子,五毛简直了,丢人显眼

hua0928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40:05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03:11

楼下邪恶愚蠢的反中人士们,在你们这些魔鬼的眼里,任何事物都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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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妈笔的垃圾畜生没人性玩意,看到这样悲惨的女人和事情,不管是在中国或是外国都会引起正常人的同情与愤慨,就你这个畜生没人性妈的往政治上扯,在监狱里被爆菊爆烂了脑子里都是大便。

Emeifuguang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33:23

这些孩子中保不准会出一个政治局常委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9:03:11

楼下邪恶愚蠢的反中人士们,在你们这些魔鬼的眼里,任何事物都是魔鬼。

鲁比猫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52:20

在这些方面,骂国内没有人权,骂的一点也没错。被拐妇女和儿童,当地政府选择无作为。纵容犯法。没有人性

鲁比猫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51:39

国内没有人权,在这些方面,一点也没错。被拐妇女和儿童,当地政府选择无作为。纵容犯法。没有人性

若平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50:24

中国大陆人民的幸福生活

小毛er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49:07

这年头连五毛们都假装是基督徒了。不就是假基督徒吗?看得多了。

xiaoc288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36:14

太命苦了,这女孩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32:36

反观反中人士,他们持着他们邪恶的政治理念,认为所谓的“民主”是拯救人类的真理。其实在反中人士这些被魔鬼控制的人们身上,邪恶暴露无疑。反中人士们为了他们邪恶的民主,他们撒谎,他们造谣,他们煽动中美对抗,甚至是毁灭人类的核战争,反中人士们依然是泯灭人性的鼓吹。就像我经常提到的,独裁政权体现的是独裁者的恶,而民主政权体现的则是每个人本性的邪恶。其实看看疫情在美国的泛滥,正是每个人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利益,不管他人死活的结果。而邪恶的反中人士们,非但不自省,反倒是将暴露邪恶的恶果去到处宣扬。作为一个基督徒,我正是指责这些邪恶的反中人士,来告诉大家何为对,何为错。

fkkn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27:45

从名字来看就是我党培养出来的整能量!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8:24:08

To 自干五第二万名: 感谢你贴出圣经的经文。其实对于世间的政府,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无论是民主还是独裁,其背后掌控者,一直是撒旦魔鬼。而世间一切的邪恶,并不是来自政权的模式,而是来自这个政权下每个人本性的邪恶。如果任何人可以理解到这一点,就要明白,神给每一个人的恩典,在于改变自己,让自己和邪恶的老我分离,让耶稣基督做主做王,从而让自己在世间为耶稣基督做见证,将救人的福音广传。这是救人唯一的道路。

chishui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43:00

很多贫穷农村还是这样。看过“盲山”那部电影,几十年过去了大山里的人还是一样的愚昧。大山里的管理层还是一样的没水平。希望有人能帮帮这个可怜的女人和孩子们。希望那个畜生男人能受到惩罚。不明白没什么要禁盲山。应该要更多的人知道真相。

问题哥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36:23


酱缸千载瘴气多

斧帮百年盛世说

狗屎犹有苍蝇护

硬道网友恨祖国


mcsquare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34:00

楼下就是一个精神病患者。这跟美国有嘛联系!

ca2004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31:15

我有个同学,父母离婚,精神受打击,上大学的时候,得了精神病。最后大学把他退回父母工作的单位(父母单位也是大学).可是父母都离婚又再婚了,谁也不肯管他。最后是学校管。送到精神病院。几十年了,还在精神病院。好在所有费用是父母单位管的...

ca2004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25:48

美国最近报导了好几个杀人案例,好像杀人的都是有精神病.......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24:48

基督徒,我理解是顺服当政者。

无论美国的还是中国的。


不应该吹捧哪个制度,无论美国的还是中国的。


神才是第一位的。


觉得对于社会的不公,无论美国的还是中国的,都有责任和义务踩一踩。


做盐做光,盐失去了味,还有什么用呢?

ca2004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16:34

这个年纪, 女的父母也老了,回去后也没能力养女儿了吧......而且江苏一带计划生育很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兄弟姐妹?

ca2004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13:51

上次看到一个中国的新闻,有个大学毕业的, 精神有点毛病, 变成无家可归了. 最后是送回老家哥哥管。这个女的回去后谁管呢?

中航科工六院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11:14



事儿闹大了,被全民搜索,现在有十几份疑似案底匹配,最有可能是96年南充被拐卖走的,名字叫李莹



ca2004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7:07:21

唉,美国的无家可归人,也有不少精神病人。社会怎么安排精神病人是个很大的问题. 不好解决。

小毛er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59:30

南方公园猎人 发表评论于 2022-01-28 21:06:34

这是社会丑恶现象,但是就你米国祖宗也有很多拐人走做性奴的吧?楼下大可不必上升到对一个国家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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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墙民。你爷爷米国也有人被抓去做了性奴的。区别是那

些贼人根本不敢让别人知道。因为被人知道了铁定是会被举

报被抓的。你的墙国里这种事是光明正大的却没被抓。贼人

还被表扬。这就是巨大的区别。

金拱门汉堡包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59:00

会英语是个啥标签?为啥会英语在小编眼里却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需要拿到标题里特别点名的?还是奴才心理作祟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54:18

我很好奇你的思维模式。


美国的那个思维模式?

圣经中的那个教导呢?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50:46 楼下邪恶愚蠢的反中人士们,你们在美国,不关心美国政府的做什么,不关心拜登做什么,反倒去关心习近平做什么。美国现在内部分裂,外部也是四面楚歌,这才是每一个美国人需要关心,需要去改变的。你们邪恶的反中人士如果只是关心习近平,请你们滚回中国去,美国不欢迎你们反中人士,也不需要你们反中人士。

自干五第二万名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51:45

对于弱势群体的怜悯之心。


是人的良心。


良心是神放在人的心里的。


我不愿意说,是基于这段经文。腓立比书1章


15有的傳基督是出於嫉妒紛爭,也有的是出於好意。 16 這一等是出於愛心,知道我是為辯明福音設立的; 17 那一等傳基督是出於結黨,並不誠實,意思要加增我捆鎖的苦楚。 18 這有何妨呢?或是假意,或是真心,無論怎樣,基督究竟被傳開了。為此我就歡喜,並且還要歡喜。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50:46

楼下邪恶愚蠢的反中人士们,你们在美国,不关心美国政府的做什么,不关心拜登做什么,反倒去关心习近平做什么。美国现在内部分裂,外部也是四面楚歌,这才是每一个美国人需要关心,需要去改变的。你们邪恶的反中人士如果只是关心习近平,请你们滚回中国去,美国不欢迎你们反中人士,也不需要你们反中人士。

四月如风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48:21

这个男人做的事是犯罪!在中共治下的大陆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中共不作为才会有这样悲惨的事情发生。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42:21

嗯。看来你是一个卧底。


和习总的思维方式不一样呀。


好像你也自称基督徒,说说你的圣经道理吧。


很好奇。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29:42

这个帖子的回复聚集了一群邪恶愚蠢的反中人士们。美国桥塌了你们不关心,美国公开强火车你们不在乎,美国针对亚裔的犯罪激增你们当没这回事,而你们到了和中国相关的帖子就开始大放厥词。你们反中人士当得起“人”这个字吗?你们反中人士再美国却不关心美国,来自中国却反咬一口,你们反中人士对于美国和中国都是祸害!

groogle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41:00

在一尊的亲自部署指挥下 想必都脱贫了吧

groogle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41:00

在一尊的亲自部署指挥下 想必都脱贫了吧

warara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37:33

哈哈,俺最喜欢看毛毛捉急上火

看一看笑一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29:42

这个帖子的回复聚集了一群邪恶愚蠢的反中人士们。美国桥塌了你们不关心,美国公开强火车你们不在乎,美国针对亚裔的犯罪激增你们当没这回事,而你们到了和中国相关的帖子就开始大放厥词。你们反中人士当得起“人”这个字吗?你们反中人士再美国却不关心美国,来自中国却反咬一口,你们反中人士对于美国和中国都是祸害!

Yu-Yuan17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28:52

中国农村未来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更多,现在可是男多女少啊。赶紧逃离大陆吧。除非农村光棍们去缅甸老挝穷南亚国家找媳妇,城市里的姑娘们还能安全些。

学习组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17:59

反中恨国党无耻无底线。多子多孙自古以来是中国文化,会英语又咋了,难道比会中语高一等不成?

willows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11:07



同意,而且说女方有暴力倾向,吃人的社会



January2016 发表评论于 2022-01-28 19:33:20

这个案子最可怕的地方是:曝光之后,被老汉捡到的精神病女子,继续被老汉囚禁强奸生娃,而囚禁强奸精神病女子的老汉没有收到任何惩罚。政府经过调查以后,结论是维持原状。认为现在的情况是合法合理的。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6:03:32

胡温维稳的时候,有多少弱势群体被打压?


现在怎么不需要巨额维稳经费了?


李嘉诚在大陆赚了多少不应该赚的钱?

李家的数码港让香港在大数据时代落后了多少年?


你们这些所谓的公知不仅假装不知道,还在那里唱赞歌?

李嘉诚多么聪明?

cwang28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5:37:44

把这个老畜牲阉割掉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5:33:07

***cn.nytimes*** › business

从恒大的崛起与坠落看中国经济未来 - 纽约时报

Sept 29, 2021 — 恒大的成功映射了中国从农业经济体到拥抱资本主义的转型, ... 公司董事之一是中国副总理、负责监管国家银行的中央金融工委书记温家宝的弟弟温家宏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5:29:49

一些人,自诩为公知,

竟然怀念起来,胡温时候的好日子?


也是让人醉了。


当然那个时候,这种事情都没有人爆出来。

不折手段,搞到钱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公知们的快活时光嘛。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5:21:30

楼下,你认为温家宝一家是值得赞扬的了。


自己作为国家总理,纵容自己的老娘,老婆,儿子捞钱很好?


温家宝的弟弟,在广东空手套白狼,搞地产很好?

春风春雨88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5:07:27

其实80年代前,中国农村 ~75% 的正常/普通家庭的生活状况/水平就是这家人的状況/水平。那时候中国农村人真的可怜,那时欧美国家的人到中国时都是怜悯/可怜中国人。他妈的现在还有人(相当部分农村人)还在歌颂毛共和毛泽东。

秒秒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5:04:32

可怜的人。虽然我们没有那样的惨的结局。可是想想。何不是被一个无形的锁链固定在一个枷锁里苟延残喘呢!

秒秒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4:58:17

这个可怜的女人。政府帮她找她的亲人家。帮她回原籍。帮她自立。给她自由。这样养成的8个孩子以后也会不尊重女性的。社会问题很大。

多情娃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4:58:00

本来是人养畜生,现在畜生养人。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4:55:58

温家宝自己在做国家总理。


竟然让自己的老娘,自己的老婆,自己的儿子,

全部捞。


竟然是儿子有段时间,风光无限?


竟然还有公知为他们辩护?


给中国社会一个怎样的榜样?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4:52:26

看男的希望是孩子中能有一个像老乡刘强东一样。


这些都是由老邓,老胡一路下来的思想。

无论怎样,只要搞到钱,就可以风光无限。


本来大字不识几个的,都可以成为公知。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4:47:52

前几天,一个孩子,15岁,花一样的年龄,竟然自杀了。


又来一个被铁链拴住的女人。


弱势群体的保护,是文明社会的标志。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4:44:08

看女的面相特征,实在不像天生有病。


极大可能是被拐卖的。


她身体健康,牙齿极大可能被人敲掉了。


她在痛得哀嚎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当没有听到?

舞榭歌台呀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4:39:15

这种事情,竟然还有?


丰县妇联的回复也是奇葩。


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个被铁链锁住的人,接出来。

保护起来,安排医生治愈。


同时,立案侦查。政府是公诉人。

泰傻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4:07:32

奏折已达御案

习爷应已知情

且待龙颜震怒

差个水落石清

还是老李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4:02:16

这种故事中国农村太多了,警察都没法管懒得管, 楼下有个傻畐说这个是个案,美国的拐卖才是系统性,啧啧啧

弟兄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3:19:20

去过中国农村的人都知道这是常见现象,只是生八个的确实不多

gameon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3:13:49

地方官员贪钱顾不上管这些贱民的事。

种田农民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2:36:16

January2016 发表评论于 2022-01-28 19:28:27

太气愤了,忍不住了。问点问题:

1、女子父亲是谁?女子母亲是谁?女子有没有兄弟姐妹?在嫁人之前,生活经历是什么?DNA入库了吗?

——————————————————————————————————————


共产党断子绝孙政策那来的兄弟姐妹???连个亲戚都难。

wx3000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2:21:28

有种文革期间上山下乡的女青年被村支书玷污的感觉。

Dalidali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2:04:23

会英语,上了高中,怎么会如此不堪?

其一,可能精神出了问题,出走,被人拐骗!

其二,可能青春期和家里闹矛盾出走,被人拐骗,被折磨至精神失常!


影响当地官员的形象,更让当地妇联丢面子!能掩盖会尽量掩盖!

荒山捡石 发表评论于 2022-01-29 01:43:42

最可悲是华川粉,最可恶是贪官跑到美国加入法轮功,然后到处造谣!

财经冷眼@caijinglengyan

江苏8个孩子的新闻已经全部被封杀,微博微信上都基本找不到了!你们真厉害!网络是有记忆的,人心不死!发个汇总视频留底,见证你们的邪恶!

谢选骏指出:这八个孩子可以组成八路军了!如此一来,谁还能说土八路没有文化?因为八路军他娘都会说英语了。难怪说这就是“新时代”,比他妈妈的“新社会”、新中国”还要新朝呢。


谢选骏:林志玲试管代孕还是亲生



搜狐原创《林志玲一胎得子,哥哥受访曝光外甥出生细节:已取好日本名字》(2022-01-31)报道:

   

1月31日,林志玲与丈夫黑泽良平(AKIRA)宣布一胎得子:“终于等到小天使诞生到我们家,很希望在这个美好的一年初始和我爱的每一个人分享我衷心感激的喜悦。”


两人结婚两年半,一直积极备孕,林志玲婚前曾被爆雪卵,非常渴望当妈妈,她曾在采访中希望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虽然没有如愿,但终究在47岁成为母亲。


老公黑泽良平很低调,配合林志玲发文,还附上中日两种文字,感谢大家的支持。


对于台媒疯传林志玲生下的是试管娃娃,经纪人否认这一传言,透露林志玲是顺产生下儿子,大方交代宝宝的性别,不过志玲姐姐没有接受采访,台媒称47岁的她造人之路非常艰辛,估计现在手忙脚乱,没有时间接电话。


林志玲生子!婚后两年半造人成功,但她犯了和郎朗同样的错误—— 


龙凤胎愿望破灭?林志玲婚后停工备孕,专家称自然怀孕几率仅1%


林志玲官宣生子,女神冻卵求子路艰辛,老公多次飞台配合问诊


林志玲首晒一家三口,肤色差抢镜宝宝白到发光,她近照却毫无孕味


谢选骏指出:林志玲下崽到底是自然的,还是试管代孕挥着领养?一切都是表演。


《地表最美孕婦!林志玲孕期模樣曝光》(編輯中心綜合2022年1月30日)报道:


▲2021年中秋節,林志玲曬出祝福,寫下「花好月圓,健康平安」。(圖/林志玲臉書)


第一名模林志玲當媽媽了,31日除夕宣布喜訊,若依照發文時間往前推算,林志玲應該是在2021年4月至5月間懷孕,且期間發文都沒有露出全身,把孕肚藏得很好,不但四肢依舊纖細,臉蛋也還是瓜子臉,堪稱最美孕婦。


▲2020年12月,是林志玲最後一次現身公開活動。(圖/林志玲IG)


據了解,2020年12月,是林志玲最後一次現身公開活動,當時她出席知名錶品牌,對於懷孕一事表示隨緣,但在2021年之後,她發文都僅露出臉蛋,不過氣色頗佳。同年中秋節,林志玲曬出祝福,寫下「花好月圓,健康平安」,當時雖然臉型有些消瘦,但氣色、狀態仍非常好。


如今林志玲順利產子、晉升為媽媽,也讓眾多支持的粉絲激動道賀,並稱她是最美孕婦,完全看不出來懷孕的樣子。(編輯:林盈君)


林志玲到底何時懷孕?網瘋傳「代孕」她IG一句話早洩密


「台灣第一名模」林志玲除夕(1/31)當天於社群媒體上突然宣布生子喜訊,讓兩岸三地粉絲又驚又喜,立即受到大批網友與演藝圈好友們的祝福。而她在社群媒體上所貼出的消息中,也意外洩漏了寶寶的性別,另外林志玲到底何時懷孕的也再度引起熱烈討論。


鏡週刊Mirror Media·11 小時前


【林志玲當媽】39歲凍9顆卵「成功率僅2成」林志玲婚後急求子艱辛

47歲的林志玲不管是求婚還是求子之路都很艱辛,據悉她早在39歲時就已經凍卵9顆,和AKIRA結婚時急著受孕,但曾有醫師表示,9顆卵子解凍後大約僅能存活7顆,要在最幸運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生出1至2位健康寶寶,成功率最多只有2成。


TVBS新聞網·7 小時前

林志玲喜獲男寶寶 喜訊登日媒熱搜頭條

台灣第一名模林志玲今(31)日宣布,和國民姊夫AKIRA迎來兩人的第一個小寶寶!由於林志玲以47高齡產子,這項消息也讓日本網友直呼「不敢相信」、「奇蹟」,更讓林志玲夫婦新聞登上日本雅虎(Yahoo)演藝新聞頭條,而日本台灣交流協會也在臉書上送上祝福,一起迎接這項喜訊。



TVBS新聞網·10 小時前


47歲「台灣第一名模」林志玲嫁給日本團體「放浪兄弟」成員黑澤良平(AKIRA)2年多,今(31)日除夕無預警宣布升格當媽,生下一名男寶寶,志玲姐姐甜喊「終於等到小天使誕生到我們家!」對此,多年來在螢幕上常跟志玲姐姐較勁吃醋的藝人小S(徐熙娣)稍早發聲向她道賀,但又埋下一句伏筆,令人笑噴。


中時新聞網·11 小時前

林志玲47歲高齡產子「辛苦備孕2年」因一件事罕見動怒

「台灣第一名模」林志玲今(31)日除夕當天於社群媒體上突然宣布生子喜訊,讓兩岸三地粉絲欣喜若狂。而現年47歲的林志玲無論是懷孕還是生子過程都不容易,過去還曾被媒體拍到出入醫院做試管嬰兒的畫面,讓一向好脾氣的林志玲罕見動怒。


谢选骏指出:林志玲出入医院还罕见动怒,证明她“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是试管就是代孕,也许不是领养的。


《拴铁链生8孩 沦为生育机器…“正能量”背后的黑暗残忍》(INSIGHT视界 2022-01-30)报道:


最近,有短视频博主发了这么一则视频:


寒冬腊月,江苏徐州白天气温也只有3度上下,然而视频里这位女子却身着单衣,脖子上被拴上了铁链子,蜷缩在屋子的一角直哆嗦。


听到短视频博主要给她拿衣服,连声答应,真的特别可怜。然而就这样一位女子,却生了八个孩子。


有人怀疑这位女子是被拐卖到了这里,在网上反映了这件事。


县委宣传委先回应了,说1998年她和丈夫领证结婚,不存在拐卖行为,之所以把她拴起来,是因为她有暴力倾向。


之后,又向记者透露了更多消息,说这个家庭也是建档立卡的贫困户,家里八人有补贴,一个月有三千多块钱。


孩子的爷爷也说这妈妈是他从路边捡来的,孩子爸爸说希望能找到女子的家人。


但网友依然觉得不对劲。


如果这女子在结婚前就有精神问题,那她的婚姻合法吗?会不会是被强迫诱导结婚,然后被迫成为生育机器,连生8胎?


如果这女子是结婚后出现的精神问题,那她又是怎么患上的精神问题呢?


最关键的是,女子既然有精神疾病会伤人,那为啥不在精神病院治病,而是用铁链子把她拴在屋里呢?


真的是捡回来的吗?捡回来就让她不停生孩子,现在又说要帮她找家人?


面对这样的情况,官方又凭什么第一时间就确定没有拐卖问题呢?


在网友的一重又一重的诘问下,全国人大代表@蒋胜男把相关情况向领导汇报,女子终于进入精神病院治疗,男子也被调查看他是否涉嫌违法犯罪。


这中间有还有很多传言,因为传得都很恐怖又没有可靠信源,就不在这说了。


最讽刺的是,这个八孩家庭并不是没人关注到,相反,他们家在当地是有名的网红家庭,而且一直以来是当作正能量来宣传的。


百度一下,能搜到很多关于他们的介绍:


短视频平台上,那位爸爸已经开帐号了,而且有二十多万点赞:


平时还经常有视频博主会去他们家进行拍摄,他们家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网红打卡拍照点,男主人在各色博主的视频里讲自己的育儿经验:


一边是连话都说不清,必须用铁链子拴着才能“不伤人”的妈妈。


一边则是这样的“妈妈”却生育了至少八个孩子的事实。


本来这些视频博主早就应该发现不对了,然而他们没有,反而和孩子们合影,给孩子发吃的,宣传他们心中的“正能量”。


这次还是有一个博主不满足于拍孩子,一定要把妈妈也拍出正能量来,网友才看到这“正能量”背后的黑暗和残忍。


八个孩子的爸爸做成了网络红人。


八个孩子有堆积成山的零食和玩具。


拍摄这八个孩子的博主获得了关注度和流量。


只有八个孩子的妈妈被铁链拴在了别人看不到的屋子里。


一个精神有问题的女子,被拴在家里,连生八胎,结果最后这家成为某些视频博主眼中的“正能量家庭”,经常跑去拍视频传递“正能量”。


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黑色幽默。


因为太过魔幻,让我一度想到了当年那个所谓的“最美女教师”、“嫁给大山的女人”:


她是一个农民家庭的女儿,从小喜欢读书,可惜因为家境不好,念完初中就离开家乡去打工了。


1994年的时候,年仅18岁的她准备回家看望父母,结果被两名女性人贩子骗去了唐县,转手卖给了3名男性人贩子。


她先是被人贩子强暴,然后又被卖给了当地一个羊倌当老婆。


她被卖去的地方在大山深处,她多次逃跑未遂,三次自杀未果。孩子出生后,她也就不跑了,只能“认命”在村里住了下来,和把她买去当媳妇的“丈夫”过日子。


丈夫却常常因为她是“买来的媳妇”打她。


村里的学校没有代课老师,她又是全村文化水平最高的一个人,于是村里希望她能做代课老师。在她答应后,渐渐得到了村里人的尊重。燕赵都市报写道:“就连丈夫都不敢打她了。”


接下来高潮来了。


2007年,她被评为“感动河北十大年度人物”,说她是“最美女教师”。


她的故事也被大幅篡改成了电影《嫁给大山的女人》,主旨是歌颂女主的奉献精神:


末了,这电影还说自己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


某媒体的颁奖词是这么写的:


这位安于清贫授业解惑的代课教师一如小说《凤凰琴》的翻版;从被拐卖到在山村扎根、施教,她对命运的奋争让人感慨、感动。


让人不知道该说啥才好。


本来应该上《今日说法》普及买人口也是犯罪的事情,却被做成了《感动中国》宣扬恶心的女性奉献精神。


我们真的有一种超能力,就是能从所有苦涩恶臭的东西中嚼出甘甜,能在每一件本该愤怒的事情中品出正能量和感动来。


十几年前郜老师那会儿如此。


十几年后,去丰县八个孩子的爸爸家里拍正能量视频的那些人也是如此。


当然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好像没有人要为此负责。


你看村民一大群人一起犯罪,总不能把他们都抓起来吧,毕竟法不责众吗。


你看受害者的父母都同意了,说出那样的话,总不能把受害人的父母抓起来吧。


你看他们都感动了,你都感动中国了,你在做好事啊,怎么还追究那么多。


好像把她当成女神捧起来,表扬一通,一大群犯罪者就不用为此负责了一样。


结果最后居然真的就没人需要为此负责了,真的因为“这样对她才好”,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一旦没有人为此负责,那村民该买人还是买人。悲剧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


希望这次,如果查明真的是人口买卖,真的可以做到绝不姑息。


也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样的阴间新闻了。


本文作者:雷斯林,欢迎关注他的新号“为你写一个故事”。


网民嚎叫:

永远是中国人 发表评论于 2022-01-31 06:50:48

这个事过几天就要从中国媒体上消失了, 中国只需要正能量, 丢面子的事情不能宣扬。

大荣确 发表评论于 2022-01-31 05:07:23

让政府尴尬是不能允许的,这个女子经历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政府的面子保住,让坏事看起来像好事,各级官员的乌纱帽绝对不能受影响。

密码忘记了 发表评论于 2022-01-31 01:01:14

当地政府,党组织塌巟式黩职,堕落。


谢选骏指出:林志玲好运,不论试管还是代孕,都比亲生八个的女人更为幸福。

谢选骏:彭帅就是武汉病毒



《快訊!奧委會運動委員會主席確診 正在北京隔離》(2022-01-30 德國之聲)报道:


值得註意的是,最新的壹批陽性人員中,也包括國際奧委會運動員委員會主席泰爾霍(Emma Terho)。這名來自芬蘭的退役冰球運動員在其個人推特上稱,她的新冠測試結果呈陽性,正在北京接受隔離。泰爾霍表示,接下來她將通過視頻連線的方式參加各類會議。她強調,在入境中國後、檢出陽性前,她並沒有接觸過其他人。


在去年11月,泰爾霍也曾參加過國際奧委會與中國網球運動員彭帥的視訊對話。彭帥在指責中國退休高官張高麗對其性侵後,壹度在公眾視野中消失,引發了外界的擔心;即便後來她公開露面並與國際奧委會視訊通話,外界依然懷疑其並沒有獲得真正的自由。國際奧委會現在有意在冬奧會期間在中國與彭帥舉行直接會面。


德國代表團則通報稱,截至1月30日,已入境中國的全部146名運動員以及代表團官員皆為陰性。此前,曾有壹名德國先遣團成員在張家口賽區的檢測中被發現呈陽性。德國代表團在1月31日以及2月1日還將有大批人員抵京。

北京冬奧會對相關入境人員實行閉環管理,通俗而言就是所以入境人員在壹個與外界隔離的"防疫泡泡"中,"泡泡"外的中國本土其他人員不與這些入境人員產生物理接觸。中國當局希望以此來杜絕冬奧會的病毒入境風險,從而繼續在國內維持清零防疫政策。


根據冬奧會的防疫規定,閉環區域內的所有人員每天都必須要接受核酸檢測,壹旦被檢出陽性就會被送入隔離賓館,而解除隔離的條件則是至少相隔24小時的兩次核酸檢測皆呈陰性。


連續幾天來,冬奧組委會每天都通報數十起新增感染病例。就在前壹天,"防疫泡泡"內也發現了36起陽性病例。


分析人士還擔心,超強傳播力的奧密克戎變種病毒依然有機會突破"防疫泡泡",造成大範圍的新壹輪本土傳播疫情。就在1月30日,北京市政府通報單日新增20起病例。這也是2020年6月以來的新高。市政府已經對多個居民小區的逾6萬居民執行封閉式管控,並且對大約200萬居民實行大規模核酸檢測。在全國範圍內,當天中國國家衛健委通報了54起本土傳播新增病例。


网民嚎叫:

WHBD 2022年01月30日 16:22

二胖要參加開幕式,應該做武漢病毒測試吧?

WHBD 2022年01月30日 16:21

二胖做過武漢病毒測試嗎?

integrity001 2022年01月30日 12:14

恶意入境!比恶意返乡更具有政治动机。五毛小粉红们,一拥而上啊。

七号洞 2022年01月30日 12:00

Good news!

g2j2 2022年01月30日 11:42

关心彭帅、牵挂新疆人权的外观运动员,都有很大可能被检测出阳性,不抵制,就整你!

穗之风 2022年01月30日 11:35

入境中国后、检出阳性前,她并没有接触过其他人。她去的是羌塘无人区吗?

FANRENINUS 2022年01月30日 11:29

隔离3周,然后驱逐出境。保留今后追究千里投毒的刑事责任。

对对眼 2022年01月30日 11:00

当心被共匪小粉红们骂成千里恶意投毒犯,嘿嘿嘿嘿


谢选骏指出:彭帅就是武汉病毒,所以需要隔离起来。而且不止——彭帅比武汉病毒还要危险,这个奧委會運動委員會主席仅仅打算接触彭帅,就被確診隔離了。所以只能远距视频,千万不能以身试法。啊METOO佛。

2022年1月30日星期日

谢选骏:平等就是割韭菜



《平等是“祸水”吗?——兼与荣剑先生商榷》(张千帆 January 31, 2022)报道:


(编辑说明:自由与平等是现代性的核心价值,思想的旗帜,是几个世纪以来西方政治思想与实践上各方争执辩驳的关键,且随现代性在世界的扩展, 也成为全球性的政治、社会、经济与文化思想讨论的母题。自这些思想输入中国,亦渐渐成为诸多政治与思想派别彼此论战的内容,阵营泾渭的标准。但因种种思想、学术、历史与政治的原因,中国思想界似乎对这些思想的理解与讨论,似仍显不足,有待深化。或许,这也恰是造成中国政治与文化现代性建设命途多舛,代价昂重的原因之一。自改革开放,中国官方乃至民间的思想范式发生诸多重大更迭,共产主义,社会民主主义、国家主义、民族主义、儒家传统主义,自由主义等各种思潮竞逐影响,新近更有中国式保守主义思潮的兴起。如何看待世界范围内两三个世纪以来思想的历程,怎样审视七十年尤其是近四十年中国的思潮迁变,所面临的问题意识及与国际思潮的关联,这些都需做更深入梳理。而其中,如何看待自由与平等显然是题中应有之义,更是无法回避的核心论题。 两三个月前,荣剑先生发表了一系列批左文章,引发关注,其中亦涉及如何评价“平等“的问题。张千帆教授就此撰文回应,与其商榷。本网站刊发此文,希望能有更多的思想者参与讨论。在引介进中国百多年后,在新的世纪,自由与平等这些思想会在中国的土地上开出怎样的花果?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应会是与中国思想界对这些问题要给出的诠释相关,且这些诠释最终也会成为一种对中国思想界道德与知性力量的考验。人们可以拭目以待)。          


荣剑先生最近接连发表了一系列批判极左的檄文,先是发表了批判大陆极左思潮代表汪晖的数万字长文“为革命招魂?”,之后又一连发表了7篇“左翼问题批判导论”(以下简称“荣文”),[i] 更为系统地批判了卢梭、法国大革命、马列极左思潮及其指导下的俄国暴力革命。这些著述视野宽阔、旁征博引、功力深厚,令我受益匪浅。对于今天仍深陷极左泥潭而不可自拔的当代大陆来说,系列论文不啻敲响了振聋发聩的警钟,值得深入研讨与反思。


荣文主题是左翼的“世纪歧途”,并清晰展现了左翼歧途的三条主线:一是法国革命的左翼化,最后走向恐怖暴政;二是左翼运动的革命化,马克思主义将欧洲左翼运动几乎全盘纳入暴力革命的轨道;三是共产运动的极权化,列宁的暴力革命实践打造了世界上最早的极权主义政体。尤其值得称道的是,荣文在指出左翼三条“歧路”的同时也指出了一条“正路”。他细致分析了第二国际和德国社会主义阵营的内部分歧,并将“第二国际”开启的社会民主主义认定为“真正的左翼之路”、“左翼运动的自我修正和救赎——主要体现是告别暴力革命,走宪政之路”。在作为结论的第七篇,他更是明确提出以宪政融合左右分歧:


只有在宪政框架内,才可能达到平等、自由、博爱的统一……在宪政框架内,左翼和右翼都具有各自的合法性……左翼和右翼(当然还包括中翼)是宪政民主光谱中的必然存在,它们恐怕也是永远走不到一起,但只要是在共同遵循宪政原则,共同反对暴力和极权,这就是左翼和右翼的共识和它们共存的基础。


这个表态当然极好,确实表达了左中右不同政治立场和平共存的自由主义共识。它给我的印象是荣文从区分温和左右与极端左右出发,认同以下基本论断:左右皆可,极左极右则皆不可,而极权国家下的所谓“左”“右”和宪政民主体制下的左右之争并无关系。这也是我在“中西左右”一文中表达的基本观点:中国争论的极左、极右和西方民主体制的左右之争并无可比性。我们不能因为在中国反左(极左),所以就移花接木,跑到西方也“反左”——凯恩斯主义、福利制度、女权运动、绿色r、种族平等政策……不是说这些政策不能批评或反对,而是必须明白政策之争和制度之争的本质不同,不能把“中国逻辑”简单移植到西方。更何况我们对欧美的情况并不那么了解,那里的左右之争一直是很复杂的技术问题;至少自二战结束以后,人家已经在自由民主的制度环境下争论了好几十年,不会像我们想象乃至某些简中谣言圈里希望得那样犯简单弱智的错误,更不需要我们去替他们操心左翼运动会走火入魔——宪政民主体制就是最好的左右平衡器。我们不能在对别人的实际状态所知甚少的情况下,把自己对极左体制的道德反感简单投射到遥远的太平洋彼岸,否则只能和百年前那一代中国知识分子那样,在陌生的土壤上因为自己的无知而犯愚蠢的错误,如不少自由派在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期间表现得那样。


遗憾的是,荣文似乎并没有完全摆脱正常左右与极端左右之间的概念混淆。虽然荣剑兄屡次声称自己的大作遭到“误读”,但恰恰是其盖棺定论的第七篇明确得出了回归“古典自由主义”的结论,并把“左翼歧途”的罪魁祸首归咎于“平等”。当然,这个结论或许未必影响荣文的主体,而其花费大量篇幅的论证也得不出这个结论,因为荣文主体部分是批判卢梭影响下的法国大革命和马列极权体制,但是否定了极左思维并不能得出一般意义的“左=错”这个结论。事实上,荣文讨论的左翼阵营转型也充分证明,左不等于“错”;虽然西欧左派一开始把马克思主义当作道德理论根基,但完全可以转型成为宪政民主的支持力量。如荣剑自己强调的,一旦接受了宪政民主,左右都是可以接受的政治立场,并不存在绝对的“对”或“错”;而如果要说某个立场走火入魔,那么左右或任何立场皆有可能,没有哪一派能逍遥自得地生活在宪政民主的“保险箱”里。既然如此,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为什么荣文还能声称“为何是左翼而不是右翼总是与革命、激进、暴力、斗争、消灭、镇压这些词汇所标志的历史进程联系在一起”,好像右翼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安全”的?


问题不在于别人“误读”了荣文,也不在于其结论词不达意、未能准确概括全文论证,而在于荣文整体上体现了一些概念认知和历史归因分析的不足,而这些不足可以说是比较典型地暴露了中国“保守主义”的认知短板,因而值得引起关注和辩论。简言之,平等并非诱使左翼运动走向暴力革命和极权体制的“祸水”。荣文不仅未能区分不同层次的“平等”,也未能准确定位法国革命之所以走向恐怖暴政乃至马克思之所以坚持暴力革命的真实根源。当然,荣文的问题意识十分精准;左翼运动确实可能走火入魔,但由此并得不出右翼就很安全、“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之类的一般结论——这在“左”是极左的中国语境下是对的,但显然不能适用于西方语境。无论对于中国还是世界,自由与平等之间的可能冲突要求我们放下傲慢与偏见,探讨意义重大而结论并非截然分明的现实问题。


一、共识与分歧

先澄清一下我和荣剑兄之间的共识与分歧。我们显然都是属于广义的“自由派”,价值共识是显而易见的。他自称“理论中左、政治中右”,“倾向于自由优先——在这一点上……具有柏克精神或托克维尔批判意识。”我不知“理论”和“政治”区别在哪里,但我自己也是在不同问题上围绕中线摇摆,总体上算“中右”。我并不反对自由优于平等的说法,尽管认为这种立场过于简单化。事实上,我之前不仅批判过卢梭,还批评过罗尔斯,过阵子还会更详细地批判后者的“正义论”。因此,那些在美国大选期间说我“左”的人要注意了,因为这很可能意味着你是极右,至少正在从远右(far right)向极右的路上行走,而未必自知。反左“用力过猛”,不小心会把自己反到极右立场上去。我反对的是把左或右本身当作批判对象,从而不加批判地认定右或左是“绝对正确”;如果有这种想法,那么不论左右,都离极权只有一步之遥了。[ii]


荣剑兄和我都认为卢梭和马克思是错的,但是他们究竟错在哪里?我们认知不尽相同。荣剑认为根源主要在对平等的过度追求,平等化运动一开闸似乎就刹不住,直到撞到恐怖暴政的“南墙”:“在法国大革命中,‘左翼问题’的实质是革命不断趋于左翼化,革命在不断升级的左翼力量的推动下趋于激进化和专制化。”我则认为极权是极权,平等是平等,二者并非完全没有联系,但是没有必然关系。换言之,极权是平等之外的因素造成的;但就平等来说,即便是对实质平等的激进追求(我并不认同)也完全不能和极权划等号,美国民主党左翼桑德斯主张的“北欧社会主义”就是一个典型代表。


我们都支持和平改良,反对暴力革命。这也让我们有别于自由派中的激进主义——当然,后者中有人主张他们的所谓“革命”并非指暴力革命,而只是剧烈但或许仍然和平的社会变革。但即便对于和平的制度“革命”,我也主张采取极其审慎的态度。[iii] 不论如何,我和荣剑都反对暴力革命,但是我再次认为马克思坚持暴力革命和平等无关——事实上,他很可能并不那么在乎平等。因此,马克思的暴力革命理论并非来自对平等的过度追求,而是来自于别处。


我们显然都反极左,也都认为激进左翼有危险,但是我认为无论左右,激进都有危险,极左极右都是极权;他则认为“世纪歧途”的始作俑者都是极左,暴力革命都是左翼发动的,似乎没右翼什么事。这显然不是事实——二十世纪两次世界大战是谁发动的?右翼确实不怎么发动“革命”,因为革命通常代表大众诉求,在这个意义上是左翼的“专利”,但是右翼经常发动军事政变,危害一定比左翼暴力革命小吗?冷战期间,拉美和非洲军事政变基本上都是右翼军人发动的,美欧则出于冷战需要维持、认可甚至主导了这类政变,但是它们在荣剑的“世纪歧途”叙事中却找不到踪影,只能说荣文有“样品选择偏差”——它批判的对象全都是左翼思想与实践,当然只能看到“左翼问题”。左翼确实可能出问题,但这显然不等于右翼就不会出问题。


最后,与此相关的是,我们显然都支持宪政民主,主张在宪政框架下解决左右之争,但是他似乎仍然对战后宪政框架下展开的“后现代女权运动、环保运动和身份政治”持有偏见,把它们都归结为左翼“对平等价值的追求”。虽然他强调这只是一个“事实描述”,但既然如此,为何要把它们当作一件事来说呢?为什么不说说当今相当活跃的欧洲极右翼政治势力或美国冲击国会山的川粉们?难道他们对宪政民主的威胁不大得多吗?据说这个价值偏好来自于“柏克得出的一个重要结论:自由权高于平等权”,可见荣剑是主张“保守主义”的,他在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后现代平权运动的反感也就不难理解了。这其实没什么,谁都有价值偏好,但是偏好不应该建立在偏见基础上,而荣剑对自由与平等的理解似乎是有偏差的。自由当然可以先于平等,但是在喊出这个口号之前,我们不能不先问问“谁的自由”、“哪种平等”?


二、法国革命的平等观

先说“平等”。荣文一个最明显的硬伤是泛泛说“平等”,没有区分平等的不同层次,即简单认定平等和自由有冲突,然后把法国革命的失败归咎于平等:“平等为法国大革命的正当性提供了第一块基石”,“平等成为法国大革命的原动力,成为第三等级追求与贵族和教士相等的政治权利的纲领性口号”;“恰恰就是在‘平等的统治’之下,自由非但没有获得充分发展的社会和政治条件。”


问题是,“第三等级追求与贵族和教士相等的政治权利”难道不是应该的吗?这种“平等的统治”怎么妨碍自由了?难道自由获得充分发展的“政治条件”不恰恰是所有国民都有平等的政治权利吗?否则,自由就蜕化为极少数人的“自由”,真的成了马克思主义者指责的奴隶主的“自由”、“剥削阶级”的“自由”、独裁者的“自由”……这真的是保守主义者想要的自由吗?真正的自由当然是所有人平等共享的自由,而不能是奴役、压迫或歧视他人的“自由”。这正是法国革命要改变的,因为革命前的“旧体制”就是一个压抑多数人自由的等级体制。在这个意义上,法国革命一开始就左,“左翼化”论证是多余的,而消极意义上的“左”(取消等级特权)恰恰是现代文明的基本特征。


在消极意义上,平等不仅不和自由冲突,而且就是自由的一种形式。此话怎讲?请看,美国联邦宪法第十四修正案同时规定了法律的“正当程序”(Due Process)和“平等保护”(Equal Protection),二者成为保护个人权利的相辅相成的宪法依据。如果一部立法剥夺了所有人的自由,譬如警察可以随意进入民宅搜捕,那么它就违背了正当程序(自由);如果一部立法只是侵犯了部分人的自由,譬如黑人的孩子不能和白人的孩子一起上学,那么它就违反了平等保护。因此,自由权和平等权不是天敌,而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消极意义的平等(政府不得歧视)就是自由的扩大,把譬如白人享受的自由和机会扩大到所有人种,怎么会和自由冲突呢?当然,消极意义的平等偶尔也会和自由发生冲突,譬如蛋糕店以宗教自由为由拒绝为同性恋伴侣做结婚蛋糕,但这类情况只是例外。一般情况下,几乎一切领域的机会平等——尤其是政治权利平等——都是一种自由,禁止剥夺我的平等机会就是在保护我的自由。[iv]


这也正是法国革命的初衷。1789年《人权宣言》和1776年美国《独立宣言》一样,都是经典的自由主义伟大宣言。《人权宣言》第1条规定:“人人生来自由与平等,并有权保持之。社会区别必须基于普遍福利。”由此可见,法国革命初期的平等仍然是消极平等;甚至法律并非不可以区别对待不同人群,而只是要求这类区别必须以公共福利为依据。当时,西耶斯(荣文中的“西哀士”)发表的《第三等级是什么》影响很大,但是这本小册子本身只是控诉第三等级的不平等待遇,其中第一句话就是:“第三等级是什么?是一切,是整个国家;第三等级在政治秩序中的地位是什么?什么也不是;第三等级要求什么?要求取得某种地位。”[v] 作为平民的“第三等级”包揽了法国社会脏乱差的活,有点像我们的城市“二等公民”农民工。禁止身份歧视、要求农民工获得和城市居民同样的政治权利,这有什么错吗?人数最多、待遇最低的法国“第三等级”要获得平等政治权利,至少渐近地实现今天所有发达国家都已实现的“一人一票”,也没什么错吧?如果连基本的政治和人格平等都要否定,那就完全站到独裁者的立场上去了。这真是中国保守主义想要的吗?如果这样的话,是不是也要为美国南方奴隶主的“财产权”辩护呢?它难道不是受美国宪法保护的“自由”吗?


从1789年5月三级会议召开到1792年10月议会成立,法国革命的第一阶段主要是废除天主教会的特权。其中有些做法固然过分了,譬如剥夺了教会财产、将教士变成“国家雇员”、为教士和主教设置选举系统乃至要求全体教士效忠王室,可被视为以平等的名义侵犯了宗教自由。但总体上,革命是相当克制的,至少维持了君主立宪制。即便王族两次试图乔装出逃,也没有废除王位,而只是对其实施“监视居住”。到法国革命后期,平等诉求有所升级,不再局限于消极平等,而是上升到积极平等——不只是禁止歧视,而且要通过国家实现结果意义上的平等。荣文注意到,1793年4月,罗伯斯庇尔向国民议会提出了一份把财产权置于“社会利益”之下的权利法案,似乎有限制乃至消灭私有财产的意思,但也没有必要夸大这份议案的意义。毕竟,那个时候仍然是相对温和的吉伦特派掌权,激进的山岳党只是少数,只能提出立法建议而已。


荣文没有区分不同层次或意义的平等——消极平等与积极平等、机会平等与结果平等、政治平等与经济平等,而只是泛泛地将“平等”和自由对立,似乎只要一提“平等”就意味着中国过去实行的平均主义、“大锅饭”,就是要搞社会主义和极权政治。这显然有意或无意混淆了平等概念的不同层次,把消极平等和积极平等捆绑在一起,当作是右翼攻击左翼的一个“稻草人”。事实上,即便是积极意义的平等也和极权体制没有必然关系,至多只是充当其争取民心的夺权口号或维持统治的遮羞布。近70年来,除了前30年的“平等”贫困之外,中国社会真的有过什么“平等”吗?当今中国的基尼系数难道不在世界上“名列前茅”吗?把平等和极权扯在一起,除了对这块遮羞布表达认可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因此,“自由先于平等”的平等只能限于积极意义的结果平等,而不是消极意义的机会平等,因为消极平等(包括“一人一票”的政治平等)本质上就是自由——而且是最重要的自由,根本不存在平等和自由的矛盾。正常的中左或中右必须同时接受自由和反歧视,因为二者本质上是一回事。美国民主共和两党的主流都接受正当程序和平等保护,因为这是第十四修正案的宪法要求。如果连消极平等都反,那就成了主张歧视的极右。遗憾的是,中国不少所谓的“保守主义者”都因为“反左”而成了极右,不仅夹带着相当浓烈的种族主义情绪,甚至反对“一人一票”等基本政治权利。


当然,消极平等与积极平等、机会平等和结果平等之间并非截然二分。美国围绕“纠偏行动”的争议显示而二者之间的关联性和平等的复杂性:如果某个族群或性别长期受到歧视,可能只有一定程度的结果平等才能有效纠偏;否则,如马克思主义者批判的,“机会平等”可能只是“资产阶级”的虚伪姿态。我认可纠偏行动的必要性,但未必同意某些形式的纠偏;至于具体什么形式、多长时间,都是很复杂的政策问题,绝不是一两个标签就能说清。我们并不生活在那里,也不太了解各种政策的利弊,不应出于对极左的恐惧或憎恶做出简单判断。在我们目前这种状态下,谈论左右为时过早。对于美国的左右,不要轻易站队,而是要相信它的宪政民主体制;在这种体制下,左一点右一点都不可能走太远,宪政民主本身就有自我纠偏和微调的内在机制,不用我们替它捉急。


事实上,即便是发多少福利、征多少税这类纯粹的结果平等,也是一个见仁见智的政策问题,一般都能在民主政治过程中得到合理解决。在一个正常国家,绝大多数都是理性的纳税人,不可能支持过分的平等化措施,让自己成本太高、负担太重,因而也不用我们这些不纳税的外国人替它着急。我们应该着急的是如何建立自己的民主体制,不要让自己税负太重,或让自己的税钱都流到限制我们自由的无谓乃至有害的用途上去。


三、卢梭究竟错在哪里

荣文强调,“卢梭的平等观对法国大革命的实际进程有重大的直接的影响。”这个论点我只是部分同意——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确实对法国革命产生了重要影响,但是关键性的影响并非其平等观。卢梭确实病态地要求绝对平等,却没能为绝对平等为什么天经地义提供任何令人信服的证明。如保守主义者指责的,绝对平等的全部理由似乎来自人性的嫉妒,不平等会引发争风吃醋、虚荣奸诈等各种不得安宁;[vi] 这没错,但恐怕没有太多人会因此就认为唯一的出路是国家强迫一律平等。贫困、不安定、受迫害的人生经历很可能造成了他的偏激心理,不足为论。事实上,很难说法国革命在多大程度上是为了追求卢梭坚持的绝对结果平等;除非你生活在“平等”贫困而毫无自由的北朝鲜,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对它认真。在走向暴政恐怖之前,法国革命完全是一场自由主义革命。虽然受卢梭的深远影响,西耶斯当时十分流行的小册子《第三等级是什么》根本没有想象绝对平等;他的主张几乎是清一色的消极平等,也就是“第三等级”的平等政治权利。


法国革命之所以走向恐怖暴政,首先要提到保守派都有意无意普遍回避的问题,那就是革命后期对法国极其不利的国际环境。法国革命的民主号角让其周边的君主制国家极其恐慌,唯恐民主浪潮蔓延到国内并危及其统治,其中包括被“保守主义者”高度认可的英国——“光荣革命”之后一个世纪,它仍然不算一个现代民主国家。所有这些国家将横空出世的法国民主视为洪水猛兽,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正是这种国际环境对于法国革命的激进化发挥了推波助澜的作用,甚至可以说直接造成了雅各宾山岳派的上台。在革命第一阶段,法国并没有废除君主制,巴黎民众甚至容忍了国王的叛逃。但1791年12月,路易十六给神圣罗马皇帝写密信请求武力干预。次年4月底,普鲁士和奥地利联军开始攻打法国。7月,联军指挥官斐迪南公爵发表《布伦瑞克宣言》,警告法国不要伤害王室成员,否则将遭到“永远难忘的惩戒性复仇”。这份措辞激烈的宣言在法国国内激起轩然大波,国王被视为侵略军的同谋。当时流行甚广的说法是法国之所以战败,是因为奥地利皇帝的妹妹玛丽王后泄露了军事机密。9月,吉伦特派掌权,废除帝制并建立第一共和。1793年1月,法国议会以707对0票判决路易十六犯了“侵犯公众自由罪”,并在长达21小时的投票中,以361比360票判决处死国王。路易十六遭处决后,普鲁士、奥地利和英国等七国联军组成反法同盟。由于吉伦特派抗击外国军队不力,其政治力量开始衰落。5月底,雅各宾派利用巴黎市民不满发动武装政变,推翻了吉伦特统治,这才建立了雅各宾专政。


由此可见,法国革命从一开始未必走向暴政。后来激进派之所以有机会政变夺权,直接原因是外国武力干预及其和王室之间的勾连激化了法国内部矛盾。国外干预很简单也很自然,因为这些把法国围得水泄不通的专制国家不仅害怕民主的火种“殃及池鱼”,而且和法国王室之间存在千丝万缕的联姻关系。保守主义“拉偏架”,只知道谴责法国革命“激进”,却看不到激进的民众情绪恰恰是法国周边的专制国家为了保守专制而要扼杀革命所激发。这也说明法国革命貌似越来越激进,和平等诉求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主要代表佃农和资产阶级的吉伦特派支持自由与平等,并首先提出了废奴主义主张。它有一位著名的英国代表——当时和保守主义思想代表柏克对垒的潘恩,可见它不可能反对平等。多数吉伦特派加入了雅各宾俱乐部,他们和更激进的山岳党之间的冲突并非是出于意识形态分歧,而是革命党内部利益和权力冲突。因此,“平等”解释不了法国革命后期的激进化与派系斗争,更解释不了罗伯斯庇尔对丹东等山岳党内部政敌的清算。


那是什么造成法国革命矛盾激化的国内因素?外敌入侵显然并不一定意味着内部分裂。波士顿茶党起义遭到英国镇压后,约翰亚当斯等麻省代表即成功说服其它12个殖民地共同加入对抗英军的独立战争。和针对英国的美国独立革命不同的是,法国革命是一场“第三等级”推翻第一和第二等级的内部革命。内部革命意味着法国革命的“原始状态”和美国不同,法国社会原来就是分裂的,国王、僧侣、贵族和平民属于不同的等级和身份,而到法国革命的时候,等级特权的正当性早已站不住脚了,但是第一和第二等级显然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既得利益,因而在法国革命初期必然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抵触和抗拒,恶化了不同阶层之间的利益和情感冲突。统治阶级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特权,也导致原来拥护王室的温和改革派失去合法性,主张推翻王权和特权的激进革命派获得越来越多的民众支持。既然既得利益不愿意放弃特权,法国革命从一开始就不是不同阶层好说好谈的契约政治,而是带有你死我活色彩的阶级斗争。这也表现于法国社会早在恐怖暴政之前即已失序。从攻陷巴士底狱开始,市民起义和杀害官员的事件一直此起彼伏,不同派别之间已经结下血仇。事实上,罗伯斯庇尔执政初期,恐怖暴政主要是为山岳党复仇。在充满派系仇恨的国内环境下,法国革命注定难以走上持续稳定的宪政之路。


法国革命的基层社会失序意味着代表不同阶层的精英之间已无共同语言和底线,激进派放纵自己的支持者实施暴力活动,最后通过暴力夺取政权。从法国革命开始,暴力革命不再是简单的暴力夺权,而是拥有为暴力辩护的正当化理论。事实上,从卢梭到马克思,左翼革命尤其强调暴力的道德正当性。革命派之所以无所不为,以至于从肉体上消灭敌对派别,当然口头上不能说是因为革命派贪图权力,而是因为革命代表着某种意义上的“绝对正确”、“正义”、“至善”,“反动派”则是必须被暴力消灭的“罪恶”,而革命理论的任务正是论证并提供革命的正当理由。深受卢梭影响的罗伯斯庇尔说:“在革命时期,民选政府的根基是美德和恐怖;没有美德的恐怖是不幸的,没有恐怖的美德则是无能的。革命政府是自由对暴政的专制。”他不愧为卢梭的忠实信徒,“自由的专制”听上去自相矛盾,却只是“强迫自由”逻辑的自然演绎。


荣文批判卢梭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把批判的焦点放在“平等”上却错了,以至于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那就是平等成了危险的“祸水”,平等诉求一不小心就会从一般意义的左一路滑坡走向极左和暴政。法国革命的历程表明,这个逻辑是不成立的;激进派并不是因为相对温和派的主张不够平等,所以获得了暴力夺权的正当性。左和极左乃至任何极权的根本区别不在于左的程度,而在于“极”;极权之所以能自信地无所不用其极,是因为相信——至少极权体制的社会拥趸们相信——自己的绝对正确。卢梭本人并不主张暴力,但是他为这种绝对正确提供了最早的“论证”,而绝对正确是暴力革命绝对自信的信仰基础;尽管他自己信奉绝对平等,论证的支点却不是平等,而是一个绝对正确而虚无缥缈的概念——“公意”(general will)。


我在“整体主义的陷阱”讲座中已经充分讨论了整体主义方法论的谬误。[vii] 事实上,整体主义是一切极左思潮的根基。卢梭的根本问题在于虚构了一个整体主义“公意”概念,然后再偷梁换柱绕一圈回来,把它当作指导现实政治的理论基础。在他那里,多数成了代表“正确”的“公意”,少数则必须自认“错误”并绝对服从。这完全是一套逻辑混乱的胡说八道,用到现实当中就和变戏法一样,什么都可以变出来。卢梭的吊诡之处在于创造了一个理应自愿同意的社会契约,但完全是以反契约的独断方式形成:既然“公意”是绝对正确、说一不二的,完全没有任何商量和妥协余地,不同意者就可以被“强迫自由”了。我在文中引用了一位研究法国革命的专家,论证了这种绝对主义思维方式在法国从自由走向暴政中发挥的关键作用。[viii] 


作为国内阶级革命,法国革命本来就很容易搞砸,因为既得利益不愿意让利。然而,能够妥协的恰恰是马克思认为“不可调和”的利益,不可妥协的是原则。如果我们争论的是你多得一点还是我多得一点,那么我们谁都别装高大上;既然我们都是为了利益,因而都是可理解的,或许还可以达成妥协——事实上,不妥协最后对谁都不好,革命的结果几乎毫无例外是两败俱伤。但如果我们争论的是原则,是你对还是我对,你“对”就意味着我“错”,你不是“正义”就成了“邪恶”,那么我们是无法妥协的,谁都输不起那个脸。法国革命后期,争论的恰恰是原则而非利益,是谁代表“公意”、“正确”或“正义”。这种正邪之争不会产生任何契约,只会走向暴力革命。因此,法国革命的问题不是在于左或平等;革命后期,这类问题已不相关,争论的焦点已成谁是“反革命”、“卖国贼”。


既然自己绝对“正确”,对手绝对“邪恶”,暴力手段就不是暴政,而是实现正义的必需。事实上,被消灭的敌人都不算是人,就和少数在卢梭的整体主义“公意”中不存在一样——如果物理上存在的话,也只是作为在“正确”方向上的障碍而已,因而必须被清除掉。以多数或某个被赋予“正确”或“先进”地位的部分代替整体,这是所有极权理论都必须犯的一个逻辑错误。即便在西耶斯的《第三等级是什么》这篇只是主张消极平等的宣传册,也能看到卢梭的整体主义痕迹。“第三等级”当然不应该“什么也不是”,它“要求取得某种地位”也是完全正当的,但要说它“是一切,是整个国家”,显然就错了。“第三等级”虽然是多数甚至绝大多数,但也只是整体的一部分,而不能代表整体本身。西耶斯同情的“第三等级”不知不觉从“什么也不是”变成压倒一切的“整个国家”,体现了卢梭对法国革命的深远影响。其实,既然“公意”是绝对正确的,多数只是意味着代表“公意”的概率更高,多数少数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即便是少数认定自己才是绝对正确的“公意”代表,那么既然民主投票不可能成功,它完全可以通过暴力推翻代表多数的政权——卢梭自己没有这么说,但是法国革命的激进派完全可以如此逻辑演绎。正是在“绝对正确”的整体主义理论影响下,法国革命从自由平等走向恐怖暴政。


四、马克思为何坚持暴力革命

和卢梭本人的和平主义取向不同,马克思自1848年发表《共产党宣言》之后就一直坚持暴力革命,但暴力革命的正当性依据依然不是平等。与很多人的想象不同,马克思其实并不强调“平等”——在他的“科学社会主义”框架里,布尔乔亚式的温情脉脉的“平等”话语很可能是肤浅庸俗的;国家就是统治阶级的工具,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怎么可能“平等”?他很可能认为,“平等”和“民主”、“自由”、“法治”一样,是资产阶级蒙蔽大众的话语骗术。虽然当时的社会不平等肯定对他产生了刺激,但《资本论》本身基本上没有谈论平等。恩格斯抱怨英国工人阶级状态的脏乱差,但也未曾把平等作为主打口号。有人因此认为,马恩在乎的未必是阶级平等,而是社会贫困阶层获得基本生存保障,实现所谓“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发展”。假如当时工人阶级状态不是像他们看到的那么糟糕,他们完全未必会如此憎恶资本主义“剥削”体制,以至于毫不妥协地提倡无产阶级暴力革命;如果看到“无产阶级”今天在福利国家的体面生活,他们说不定会在坟墓里笑醒。


和卢梭一样,马克思也要为暴力革命提供正当性论证,通过概念道德化生成一种“绝对正确”的指导思想,因而本质上都是为极权体制奠基的绝对主义理论。马克思的一部分问题也是整体主义。“无产阶级”本身就是一个虚构。一旦对这个整体主义概念进行个体主义解构,发现其中混迹大量的泼皮无赖地痞流氓,这个概念也就自我崩溃得差不多了。马克思的二元人性观是幼稚可笑的,他几乎没有任何建立在现实人性之上的政治理论。事实上,他否认有什么一成不变的抽象“人性”。资产阶级“坏”是万恶的剥削制度造成的,正如“无产阶级”好只是因为他们是剥削制度的受害者。不过按照这个逻辑,一旦“无产阶级”掌权并成为压迫其它阶级的统治阶级之后,不也完全可以变得一样坏吗?在从万恶的资本主义向至善的共产主义过渡的社会主义阶段,约束“无产阶级专政”的制度在哪里?这些现实政治的基本问题在他的经济决定论中统统没有答案,甚至不是问题。这注定了马克思理论只有社会批判功能——对批判资本主义体制有贡献,而没有制度建构功能——二十世纪极左体制的社会后果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说卢梭要制造绝对“正确”的“公意”,那么马克思则要制造“剩余价值”概念,以此论证资本主义的“剥削”本质和无产阶级革命的绝对正义。“剩余价值”、“剥削”都带有显然的道德意涵,并非实证科学所能论证出来。事实上,“价值”是主观的,只能由供需双方在市场交换中确定下来,但马克思非要创造一个客观意义的“劳动价值”;后者减去工人报酬所得的利润,就是资本家“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这个结论来得很方便,只是连客观—主观、事实—价值都没有分清楚,其“科学”性就可想而知了。一旦可以在事实和价值之间自由穿越,如同卢梭的“公意”可以在虚幻和现实之间自由穿越一样,无论什么“帽子”都能从这样的“理论”中变戏法式地发明出来。可怕的是,这些“帽子”居然被接受为绝对正确的“真理”,有资格授予不受限制、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一旦掌握了绝对正确的权力,即可以自信满满地为所欲为,人的主观价值选择完全不重要。在冷冰冰的“客观真理”面前,所谓的价值偏好只是个人任性而已,“契约自由”更是为“剥削”正名的虚伪话语骗术,压抑人性、暴力革命、阶级专政都成了实现“真理”的必然而必要之手段。


这一切并未妨碍马克思以“科学”社会主义的面目论证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绝对“正确”,并确实赢得了大批左派的崇拜。相比绝大多数“空想”社会主义,多卷本《资本论》确实最厚重、最深刻、最“科学”,所以很自然被文化水平不高的工农乃至号称代表他们的精英当作不可能错的绝对“真理”,而暴力革命需要真理,否则就失去了合法性,成为简单的谋杀——我和荣剑兄的共识是只谈暴力革命,其它革命确实都是“请客吃饭”,说说而已、无关痛痒。而要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拿起凶器去杀别人,你需要“真理”的加持;你需要被说服,你的事业是绝对正义的,否则既不值得自己“抛头颅洒热血”,也不能为系统性杀人提供道德正当性。然而,如果你是为了全体人民的“公意”,那么你可能不得不从物理上清除破坏“公意”的障碍;如果你是为了消灭“万恶的剥削制度”,那么你会有必要从肉体上消灭“剥削阶级”。


暴力革命在卢梭那里只是实践演绎,在马克思这里则是不可替代的必要手段。为什么民主选举不行,非要采取暴力革命呢?这个道理很难说通。在马克思的历史决定论框架里,无产阶级革命的必要性和其必然性相冲突——如果资本主义必然灭亡,那就让它自生自灭好了,为什么还要暴力革命呢?事实上,马克思的暴力革命理论显然不合逻辑:既然“无产阶级”数量多,“一人一票”就能解决问题,一场选举不就把少数几个资本家搞定了吗?宪政民主是右派才要恐惧的(下面另说),左派反民主则显得不可理喻。和卢梭相比,马克思做得更多的是论证经济决定论。他的逻辑和今天的制度决定论大致相仿:就和不受控制的公权必然会贪腐一样,资产阶级的剥削恶习也是制度决定的,不彻底砸烂这个制度就不可能根除剥削,因而无产阶级暴力革命不仅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不太方便的是,除了资产阶级“虚伪”这类空洞的道德指控之外,他仍然未能有效论证“经济基础”是如何决定政治这个“上层建筑”,“无产阶级”代表为什么不能在资本主义体制的平等选举中赢得多数。最后只有一个说得通的解释,那就是他个人的独裁情结注定了他对暴力革命情有独钟。


因此,“左翼革命化”问题的症结也不在于对平等的追求,而在于革命者的暴力情结本身及其制造出来的革命“理论”中的概念、方法和观念错误。和经济决定论相对应的是马克思的乌托邦无政府主义“自由”观。2018年马克思200周年的时候,我在FT发表了一篇评论“从马克思到列宁”,其中谈到马克思对自由国家的看法——简言之,不可能!在马克思的经济决定论框架里,国家在本质上是统治阶级压迫其它阶级的工具,因而只要有国家就无自由;“自由国家”永远是自欺欺人的自相矛盾,真正的“自由”只有在消灭国家、消灭阶级的共产主义才能实现。[ix] 也正是在这种一方面极其乐观的人性观(人类可以达到物质高度丰富、觉悟极大提高的共产境界)、另一方面极其悲观的历史观(反正历史从来不公平,从奴隶社会到资本主义都充满着剥削压迫,“自由国家”只是梦幻)的矛盾世界观中,暴力成为人类生活的家常便饭。


列宁忠实继承了马克思的暴力革命理论衣钵,并通过暴力夺权首次成功建立苏维埃极权统治。列宁为代表的极左行动派之所以坚持无条件的无产阶级革命,是因为他们自己身上都有暴力革命理论所体现的极权主义基因,而非因为这类革命有什么必要性或必然性——如果有什么“必要性”的话,那就是激进派布尔什维克属于议会少数,因而只有通过暴力革命或政变才能夺取政权。“从马克思到列宁”的主题是“马列不分家”,马克思理论和列宁国家实践的基本逻辑是连续的,并不像西方后马学派想象的可以分割。事实上,马克思主义理论正是通过列宁的苏维埃建国实践而成为二十世纪“显学”。如波兰学者克拉科夫斯基指出,马克思主义对于当代社会早已没有思想价值:“作为阐释性的‘体系’,它死亡了,已不能提供任何‘方法’用来有效地阐释现代生活、预见未来或培植乌托邦规划”;“现在,马克思主义既不解释世界,也不改变世界,而只是一套为组织各种利益而服务的口号,其中的大多数利益与马克思主义最初认为与其同一的利益相距遥远。”[x] 因此,西方左派必须和马克思切割,不能再把它当作自己的思想资源。遗憾的是,欧洲普遍没有认清“马列不分家”的本质,不仅仍以马克思主义为圭臬的西左学派大有人在,甚至连欧盟委员会主席都说过,二十世纪极左祸害是列宁造成的,不关马克思什么事。


在这个意义上,荣文对列宁主义和西左的批判是十分适时的。实质平等当然不是绝对真理,而追求实质平等的口号也确实吸引了一大批西方左派;对实质平等的无节制追求必然造成国家主义,因为只有国家力量才能消除自由竞争造成的不平等。但如上文所示,这并不是马列主义的革命逻辑。如果西左认为马列的终极目标是追求平等,那是一个认知错误;如果把批判暴力革命的矛头指向“平等”,同样也是一个认知错误。马克思之所以固执地坚持暴力革命,真正的思想根源不在于他太“左”——像卢梭那样要求绝对平等,而是在于他的方法论整体主义、经济决定论、乌托邦无政府主义以及——归根结底,倾向暴力的世界观与独裁人格。这才是暴力革命哲学的内在逻辑。如果把批判焦点转移到西左的平等诉求,那么这个点又失焦了。


在社会心态上,国内自由派和西方自由派展现出明显的左右错位,而这在其各自的历史语境下都可以理解。他们没有直接受过极左的祸害,所以恨极右;国内自由派则没有受过极右的祸害,所以恨极左。柏林高研院访问期间,我问过一位生在东德后来在西德学习工作的学者,纳粹和东德政权祸害哪个大?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纳粹。从他的角度,至少从两次世界大战来看,极右产生的祸害显然甚于极左。大概因为左翼极权没有右翼国家的工业发达,底气有限,因而大都在世界舞台上韬光养晦,没有极右那么张狂。如果极左主要限于祸害自己的国民,极右则是带有明显的扩张性和侵略性,无论纳粹、法西斯还是日本军国主义都造成了世界范围的灾难。不论如何,正常的世界观是极左极右都要反;我们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因为反极左,就忽视了极右的危害,以为只有左才是问题,右是不会错的,甚至越右越好。这种思维本身就是问题。这个世界的灾难确实不只是左派制造的,也是右派制造的,但归根结底是极权制造的,而左右走向极端都会成为极权。我们既不能因为反极左而变成反对一般意义的左,也不能因为反极右而变成反对一般意义的右;无论是因为反左而陷入极右阵营,还是因为反右而陷入极左阵营,都体现了我在文章里讨论的“极权主义认知障碍”。[xi]


五、如何平衡自由与平等

如何界定左和极左、右和极右?基本标准的共同的,那就是“政治自然法”,包括信仰自由、政教分离、言论与新闻自由、消极平等(反歧视)、周期性选举、司法独立、行政中立等要素。[xii] 无论左右,极权主义违背这些法则。落实到“平等”,我们首先要区分积极与消极:消极平等是无论左右都不得违背的“天条”,积极平等到什么程度则见仁见智,只能在民主政治过程中解决。因此,“自由先于平等”中的“平等”限于积极平等,因为消极平等本身就是一种自由。更准确的表述应该是“消极自由先于积极平等”,因为原则上,积极自由以消极自由为前提,即便追求实质平等也不能违背机会平等及其它基本自由。马克思的问题正在于以积极自由“吃掉”了消极自由,而没有消极自由作为前提,平等真成了“骗人的鬼话”——如果国家连反歧视都做不到,怎么可能给弱势群体提供任何实惠呢?


另一方面,一定程度的实质平等也是消极自由获得意义的前提。确实如左派所说,如果一个人连基本生计都得不到保障,也没有经过像样的基础教育,有何能力有意义地行使“自由”呢?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对资本主义放任自由的批判是有贡献的,不应一概否定;“经济基础”并不决定一切,但确实对政治、法律与社会产生深远的结构性影响。如果私有制+市场经济的经典资本主义体制会产生严重的收入不平等,造成社会底层的生存、医疗、教育得不到基本保障,那么国家即有一定义务实现财富再分配和社会福利体制。事实上,恰恰是在没有任何国家保障的原始资本主义社会,暴力革命的拥趸特别多。貌似不可理解的是,正是在这些地方,马克思与哈耶克合流了——恰恰是在实行国家最小干预的奥派国家,马克思主义甚嚣尘上。福利领域的国家干预确实限制了资本的自由,但也为市场良性竞争和政治自由民主奠定了社会基础。因此,自由和平等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平衡关系,不宜采取简单化的极端立场;(实质)平等确实不能走向绝对平等,而自由也必须是负责任的自由。


自1929年“大萧条”打破了市场经济“自我调节”的神话以来,美欧就一直在寻求自由与平等、效率与公平这对矛盾的平衡;解决这对现实矛盾的方案不是走向极端自由或极端平等,而是二者以某种方式的妥协折衷。至少自二战结束以后,这个折衷方案即体现为欧美国家普遍施行的凯恩斯主义:承认私有制与市场经济的主导地位,但同时也承认国家宏观调控与收入再分配的合法性。[xiii] 在普兰尼的《大转型》、奥昆的《效率与平等——一大折衷》等战后代表性著述中,折衷立场的必要性与必然性已有充分表述。遗憾的是,国内的“川粉”、“哈粉”、“田园奥派”等各色“保守主义”却无视一个基本事实,那就是凯恩斯体制是战后所有发达国家的政治经济实践,没有一个例外;他们生活在信息闭塞失真的极权体制下,因为反感计划经济的极左体制而产生了自由放任的乌托邦幻像。当然,凯恩斯主义不是不可以批评,但把它等同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显然是错误的。战后70多年的福利制度实践表明,对实质平等的有限追求并没有走向绝对平等(其实必然是谎言)、平均主义或极权体制。事实上,正因为实现了有限平等和基本福利,穷人获得了相对体面的生活保障,这些国家才有效防止了各种民粹主义和暴力革命。


反过来,似乎吊诡的是,只有独裁国家才有能力有效实现“低人权优势”,帮助自由自在的资本充分压榨劳工。恰恰是在我们熟悉的制度环境下,哈耶克、弗里德曼、张五常很有市场。也同样是在这里“验证”了马克思的革命理论:经济利益冲突是“不可调和”的,和这些贪得无厌的资本家没什么好谈的,只有通过暴力革命彻底打倒。在拉美和非洲,革命和独裁成了对立统一、连环相生的一体两面:只有右翼独裁才能镇住以实质平等为诉求的左翼革命,革命又产生新的独裁政权……马克思理论针对的恰恰是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也只是在实施这类体制的独裁国家才有它的用武之地。这是耐人寻味的,因为极左理论和哈耶克代表的市场原教旨主义貌似背道而驰,却都在独裁国家找到自己的应用场域。


荣文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从激进思想家们所虚构的道德理想国中走了出来,从革命的世纪歧路中走了出来。真正实现自由、平等和博爱之路,那就是人类历经二百年时间终于探寻到的宪政之路。”这句话本身不错,问题是人家早已走出来了,而不是“开始”从激进思想中走出来;没有走出来的是我们自己,现在仍然在无知的黑暗中摸索,还经常被带错方向而不自知。奥地利学派就是属于激进思想家虚构的一个“道德理想国”,对它的自信追求只能让中国再次陷入“革命的世纪歧路”,而不是走上宪政民主之路。就和马克思主义对批判自由放任的资本主义有效,但并不意味着它本身能够成为有效的政治经济体制一样,奥地利学派对计划经济的批判是有效的,但这也不意味着它本身能建构起可持续的有效经济体制。


顺便提一句国内近年来风行的“哈耶克现象”。首先,说几句富有争议的哈耶克其人。哈耶克自称“古典自由主义”,否认自己是“保守主义者”。虽然他被普遍认为是奥地利学派的代表任务,但某些奥派“大佬”似乎并不认可他属于同一阵营。具体哪个门派并不那么重要,“市场原教旨主义”大概是对哈耶克最确切的标签,因为他几乎反对政府对市场的任何干预。他其实可以接受最底线的贫困救济、工时限制乃至社会保险,因而有人认为他并不是想象得那么“右”。哈耶克的特色是他或许并不那么“远右”,却带有一定的极右色彩。既然市场自由成了他的“自然法”,政治自由还是独裁就不那么重要了;如果民主政治干预市场自由,那还不如支持市场的独裁政府。他在成名作《通往奴役之路》中说:“民主本质上只是一种手段,一种保障国内安定和个人自由的实用措施。它本身绝不是一贯正确和可靠无疑的……一个高度同质化和教条的多数民主政府其统治的压迫程度,或许并不亚于最坏的独裁统治。”事实上,他为南非种族隔离制度辩护,并和西班牙独裁者佛朗哥、葡萄牙独裁者萨拉查和智利独裁者皮诺切特惺惺相惜。据说他甚至将《自由宪章》送给萨拉查并附言:看了我这本书,你就知道怎么对付那些喜欢讲民主的人了。[xiv]这真是对书名的巨大讽刺。由此可见,哈耶克也不算他自称的“古典自由主义”,因为以洛克为代表的古典自由主义一直是政治自由的倡导者。


当然,哈耶克是批判计划经济和极权体制的思想旗手,因而他的学说并没有其它极端思潮所具备的危险,但“哈耶克热”仍然是国内体制所造成的独特现象。不能不看到,在一个不正常体制下,被允许流行的理论往往也是“不正常”的。近年来,国内引进的走红理论不是极左就是极右(至少是“远右”),不是施密特就是哈耶克。和马克思对批判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有价值一样,哈耶克对于依然生活在公有制和计划经济阴影下的中国也有显而易见的价值,因而成了许多企业家等“保守主义”者的“圣经”——在极权体制下生活的人有造神的习惯,即便不信神也要把人奉为神。但我们要明白,哈耶克的学说不是“真理”——事实上,它并不是西方经济学的主流。欧美数十年政治经济实践表明,他的市场原教旨主张早已不合时宜。百年前,我们曾把一个非主流学说当作“真理”引入中国;有此前车之鉴,今天我们应当更谨慎一些。经济学的问题还是留给经济专业学者,外人不要自信满满地轻易判断。


既然只有独裁国家才能实现完全放任的“自由”,对民主政治的态度是当代保守主义面临的另一个挑战。民主国家“一人一票”真的实现,那就肯定会有一定程度(不可能太多)的社会福利和实质平等,因而反平等的逻辑结论必然是反民主。民主和福利之间的关系在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就阐述得十分清楚,当今世界没有哪个民主国家不是福利国家。这样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国内那么多保守派反感“一人一票”,但如果这样的话,他们应该很喜欢“中国模式”啊!企业家在政府面前确实很无力,但是对劳工却享有几乎绝对的“低人权优势”——没有选举,没有福利,没有独立工会,没有合法罢工,工作压力大、条件差,伤残事故保障低,性别等各种歧视不受法律约束……在这个意义上,中国体制已经很“古典自由”了。也难怪张五常感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体制!”我们还反什么、批什么呢?庆幸还来不及!这难道真的是自由派想要的吗?需要特别警惕的是,过去三十余年,由于政改之路被长期堵死,国内知识界似乎已经悄然放弃对宪政民主的追求,各种反民主、反平等、政教合一、唯我独尊的极权主义沉渣遗毒正以“保守主义”的名义借壳上市,实际上只不过是在极权体制下苟且的另一种生存策略。


我们反对的当然不是平等,而是极权,而如果我们因为反平等而走向反民主,那么我们自己就已经成了极权体制的帮凶。这是中国当代自由派或保守派都不能不警惕的危险。荣剑兄的大作对于批判从卢梭到马列的极权理论功莫大焉。我们也都同意,只要认同宪政民主,左右都是可以接受并对话的,无论什么具体主张都不应先入为主、一概否定。我的浅见是,荣文应该沿着批判卢梭和马克思、肯定西欧社会民主这条主线走下来,止于抨击极权理论,而不要轻易在左右立场上站队。这也不是荣文的论证主旨。至于自由与平等的先后,则首先要厘清“平等”的不同层次,坚守消极平等、反对任何歧视,并把实质平等留给民主政治过程去解决。这才是在宪政民主框架下讨论左右所应有的基本态度。如果在这一点达不成基本共识,最后仍然坚持问题都是“左”造成的,那就等于在说“右”才是唯一正确的立场,而这个立场实际上就是极右;反之,就是极左。这样的左右之争完全是浪费时间,因为无论极左还是极右,只要认定自己“真理”在握,而对方是“邪恶”力量,最后都必然诉诸暴力解决问题,不是革命就是政变。


综上,平等不是诱致极权的“祸水”。荣文批判卢梭的绝对平等没错,中国过去也曾深受平均主义之苦,但是极权体制和平等并没有什么关系,至多只是一个骗人的口号;一旦建立极权,各种国家特权大行其道。宪政民主国家会有一定程度的财富再分配和福利制度,但绝不可能是绝对平等,作为选民的纳税人首先不会答应。在这些国家,批判绝对平等实际上是树了一个“稻草人”;而从反平等变成反民主,则把批判者自己变成了极右。事实上,皮卡迪等人的经济研究表明,战后欧美尤其是美国不仅没有走向绝对平等,而且基尼系数衡量的不平等程度在不断加剧。这是所有以资本主义为经济基础的宪政民主国家都不得不正视的一个事实。


六、亟待探讨的真问题

在厘清概念、逻辑以及极权理论的真实病灶之后,国人应当摆脱极权体制影响下形成的极简与极端思维,宽容对待不同观念、信仰与生活方式,以开放的心态探讨困扰中国乃至世界的历史与现实问题。至少自二战结束以来,欧美国家在稳定的宪政民主制度下自由探讨自己的各种社会问题,迄今已近80年,讨论的问题也早已高度复杂化、技术化;虽然偶尔也会触发种族平等之类的制度性问题,但绝大多数都是涉及“公厕革命”这类至多有些噱头的日常生活鸡毛蒜皮的政策性问题。中国社会乃至学术界则长期受制于信息封锁和扭曲,虽然在四十年半开放过程中得到迅速提高,但是在知识层次上仍然和发达国家保持着至少数十年的差距。这当然也不难理解,因为作为转型前社会,中国首要关注的问题就和发达国家不一样。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我们还没有解决1+1=2(不要极权),别人则已经在讨论3+3=6(譬如提高选民登记的门槛究竟是有利于防止选举舞弊,还是会抑制穷人投票)。当我们勉强以1+1=2的水平去判断3+3=6的问题,可想而知常常力有不逮;遇到自己一时不能理解或不愿接受的地方,往往以简单的“阶级立场”代替就事论事的学理分析。


前阵子我做了一个“为法家‘正名’”的讲座,“正名”还打了引号;不少人只读了标题就表示接受不了——法家那么“邪恶”,怎么还能为他们“翻案”呢?其实,这个讲座就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厘清哪些是法家说得对的地方,真正的问题又出在哪里;也只有在不一概而论的前提下,才能把法家“邪恶”的根源找到,而不至于囫囵吞枣。对这篇文章的各种“想不通”说明,当今中国读者乃至不少学者的认知能力并没有像中国互联网的技术能力那样得到长足的提高。不过,开放四十年之久,我们的认知和判断能力也该有所提高了,但如何提高?毕竟,许多人似乎连1+1=2还没有完全弄清,以至经常出错。另一方面,总是纠结于简单的左右立场也不是办法,不仅产生不了知识增量,反而因趁口舌之快而徒增龃龉。


我认为,突破困局的办法只能是向上走,实现“认知升级”:虽然我们还不能理解3+3=6,但我们要尽可能多地讨论2+2=4,譬如欧美各国如何防止选举舞弊?总统制究竟是怎么回事?它和议会制相比哪个更好?西方福利政策大致是什么样子?增减福利会产生哪些经济与社会后果?欧洲移民真的会颠覆人口结构、造成政治“变天”吗?教会在欧洲历史上和今天发挥什么样的实际作用?……这些都是普遍关心的具体现实问题,许多未必有盖棺论定的正确答案,但是讨论这些问题至少有助于我们认识现实社会的复杂性,而不是停留在先入为主的封闭思维中简单贴标签。从美国总统大选风波中的表现可以看出,中国的“启蒙”确实远未完成,某些方面甚至还没有开始即已走上“邪路”,而知识人对启蒙的最大贡献就是以自己的专业知识,把自己研究领域的专业问题深入浅出、言简意赅地说清楚。


荣剑先生对极左理论的犀利批判可被视为2+2=4的启蒙尝试,涉及法国革命为什么走向暴政、卢梭对法国革命产生了哪些影响、马克思理论如何为暴力革命背书、“第二国际”如何走出暴力革命阴影等重大理论与实践问题。虽然未必认同他对某些问题的判断和分析,这些问题本身具有重要的历史与现实意义,需要从经验实证角度进一步探讨。


首先,左翼平等与暴力革命之间的关系。虽然宪政民主下的左翼运动完全可以和平进行,但不可否认的是,从法国革命开始,左翼与革命确实在统计上存在显著关联,而激进的平等诉求在其中发挥了催化剂的作用。“平等”的一个显著体现是平民直接参与革命,并对社会秩序产生激烈冲击。早在法国革命初期,平民攻击贵族和官员的暴力事件一直持续不断,和英国“光荣革命”与美国独立革命截然不同。和法国相比,英国“光荣革命”其实根本不算“革命”,不仅始终没有动摇王权,而且基本上没有发生暴力流血事件。美国独立战争则是针对英国而非国内,因而和法国的国内革命本质不同;虽然战争胜利后也追究过保皇党的责任,但规模很小且很快结束,完全没有发生大规模迫害或社会暴力。


仅此来看,法国革命和英美“革命”的样态是完全不同的。反特权、反歧视意义上的“平等”无疑是文明社会必须接受的原则,但是在从前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中,如何把握转型节奏?法国革命一开始就由“第三等级”主导,因而变革节奏很快,一年之内就废除了一系列教会特权,自然引起了既得利益的抵制。如果一下子就全面实现平等——即便只是消极平等,既得利益阶层必然接受不了,进而引起剧烈的社会矛盾,革命也就难以避免了。在这个问题上,目标激进、手段保守的“保守自由主义”最为理性,但能否实现?如果改革一开始就由底层平民直接参与甚至主导,那么改革节奏很容易被打破,而流变为暴力革命。对于法国革命的目标、手段、方式的正当性,柏克的批判和潘恩的辩护都同样值得重视与反省。


其次,与此相关的是革命和改良、精英与平民的关系。法国革命之所以发生此起彼伏的暴力事件,是因为激进的雅各宾派听之任之甚至主动发起。虽然激进派中也有牧师、律师等少数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总体上法国革命是一场“边缘逆袭中心”的运动,因而是真正意义的“革命”——要改天换地、革新“天命”了!英国“革命”其实只是一场“复辟”,目的是赶走偏离“天命”轨道的昏君、回归古典自由。英美革命的主体都是贵族或精英,大众参与是在精英领导下进行的,因而社会暴力受到有效控制。在这个意义上,英美“革命”的本质其实都是改良;即便改变了政治秩序,也没有从根本上触动社会秩序。在政体型态和社会秩序问题上,英美精英之间均达成基本共识——某种意义上可被称为“精英契约”:不管我们之间怎么斗,社会秩序是要维持的,“小人造反”是不可纵容的。英国保皇党和辉格党都认可君主制,美国联邦党和反联邦党也都尊重基本的游戏规则及其产生的宪法制度。相比之下,法国革命时期,僧侣和贵族都已失去存在的合法性,根本不可能领导和控制社会大众。如托克维尔在《旧体制与大革命》中所说,由于长期中央集权,革命时代的政治和社会权力已发生中心塌陷,走向极端在所难免。


再次,与革命和改良相关的是保守与进步之间的关系。英美改良之所以取得成功,是因为贵族精英们有效维持了社会控制;而作为既得利益的精英之所以能够维持其合法地位,是因为他们愿意对下层弱势群体做出有限让步。[xv] 如果像法国贵族那样一味抵制改革,那么很自然会遭致平民憎恨。和中央集权体制十分吻合的是,当时唯一有合法性的统治者就是路易十六。事实上,这也是王位在革命开始得以保全的原因。可惜,路易十六虽然开明而软弱,却不是一位雄才大略、胸襟开阔的君主,仍然放不下眼前的既得利益;在向周边帝国求救之后,丧失了仅存的一点合法性。法国革命并非孤立现象,绝大多数拉美国家的教会也顽固坚持特权利益,屡屡引发革命和政变。由此可见,改良能否成功,关键不在于平民是否激进,而在于既得利益者能否高瞻远瞩、有限让利并维持合法地位。如果精英们鼠目寸光,那么很容易激起民愤并彻底丧失手中的权力,一味“保守”意味着反而保守不了既得利益。


因此,既得利益的过度“保守”和平民的过度“激进”实际上是暴力革命互为因果的一体两面。如果只怪罪“平等”激进、不谴责既得利益保守,那就成了“拉偏架”,而顽固不化的“保守”注定也是保守不下去的。当然,开明保守或有一定的社会与经济条件。在经济相对发达的国家,社会资源比较丰富而多元,既得利益容易接受有限让利;反之,在贫困国家,不同阶级处于争夺生存权的“零和博弈”,既得利益阶层会更倾向于死守旧体制,从而激化矛盾、引发革命。如何营造有利于改良的政治、经济与社会条件,无疑是转型研究的重要课题。


最后,改良与妥协的体制限度及革命的“必然性”。在欧美宪政国家,自由与平等的战后平衡是凯恩斯主义——换言之,私有制+市场经济与国家干预+福利制度的妥协,也可被视为资本与劳工之间的“和平契约”。“战后契约”是否一劳永逸、牢不可破?事实上,凯恩斯主义受到左右两面夹击,而两个极端的结论也惊人相似。一方面,原教旨马克思主义主张经济决定论,政治妥协不可能解决“经济基础”出现的内在矛盾,最后不是全面实现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就是退回到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无产阶级革命”的最终爆发只是时间问题。另一方面,哈耶克、奥地利学派等原教旨市场主义也批评凯恩斯主义不可维持,国家干预必然破坏市场秩序,福利制度则让国家预算不堪重负、财政赤字愈演愈烈,直到政府彻底破产崩溃。市场经济确实存在其自身难以克服的内在矛盾,战后欧美的国家干预则一定程度上将经济危机转化为政治危机。市场自由是否必然会加剧经济与社会不平等?存在哪些国家之外的手段缓解不平等?宪政民主能否和自由经济秩序共存?国家干预的限度何在?国家权力会不会在帮助解决经济利益冲突的过程中越来越大,以至必然走向权力失控、自我毁灭并引发暴力革命?欧洲尤其是北欧国家的战后发展经验应能提供诸多启示。


左右之争的根本在于市场秩序的内在合理性或正当性能否成立。新的金融工具似乎显著加剧了马克思批判的以钱生钱、财富与贡献无关的投机现象,因而市场决定的财富分配机制是否相对最自由、公平、合理的分配机制?这是右派需要回答的问题,但似乎至今并未提供比亚当斯密或哈耶克等经典自由主义更多的辩护,而雷曼兄弟破产等事件引发的金融危机对市场秩序的正当性叙事又增加了好几个问号。另一方面,鉴于计划经济体制在二十世纪的普遍失败在效果上等同于为市场经济背书,左派也有义务证明市场秩序的任意性、不合理性或非正当性——至少不充分性,但左派迄今也未能提供令人信服的证明。除了已经失败的计划体制和可能接近极限的凯恩斯修正主义,左派更未能提出任何能避免经济失败的其它替代体制。


如果放弃暴力革命理论并从经济决定论上后退一步,马克思对经济之于政治与社会的结构性影响之分析可以转化为完善宪政民主体制的思想贡献。在承认私有制+市场经济的资本主义秩序,财富不平等是被认为正常的长期现象,而过度放任自由和不平等确实会有损社会的安全、秩序、健康、教育素质和人的发展。然而,平等诉求几乎不可避免地导致“大政府”及其对自由的压抑——不平等正是市场自由造成的,更多的平等必然意味着更少的自由,而且只能依赖对全社会都有强制约束力的国家。如此下去,激进的平等诉求会不会走向荣文担忧的极权体制?如果这个趋势并非必然,那又如何避免?这是左翼需要回答的问题。对于长期遭受压抑或歧视的弱势群体,或有必要采取一定程度的“纠偏行动”,但纠偏的目的是尽快帮助弱势群体获得平等竞争的能力。因此,积极平等只是实现消极平等的手段;一旦体制化、永久化之后,积极平等就变成建立在身份政治上的“逆向歧视”。在很大程度上,美国自肯尼迪时代以来的“纠偏行动”是失败的,未能实质性缩小黑人与其它族裔之间的经济与社会差距,并已演变成社会摆脱不了的永久性体制和愈演愈烈的身份政治,成为当代美国政治进退维谷的一大难题。


长期以来,左右之争形似“鸡同鸭讲”。双方站在各自立场,或依据自以为正确、其实只是神话的“真理”(如法律代表“公意”、私有制=“剥削”或市场原教旨主义),或为对手扎“稻草人”、树假靶子(如平等是造成极权的“祸水”),因而各种相互攻击、“批判”煞是热闹,却没有对真问题形成真正的交锋。事实上,左右面临的问题是共同的,双方都需要把焦点放在共同面临的真问题上:(1)革命与改良、精英与大众之间的关系。首先,如何定义“革命”?左右能否就告别暴力革命达成共识?抑或一定范围的暴力革命也是实现社会公平的手段,或特定社会结构与心理条件下不可避免的结果?在互联网时代,精英还能否主导改良、避免革命?既得利益和政治精英如何与底层互动以防止革命?可持续的改良需要什么客观或主观政治社会条件?(2)消极自由与积极平等之间的关系。有意义的消极自由是否需要最低限度的社会平等?社会不平等如何影响公平竞争?如何定义“公平”?实质平等的限度在哪里?如果阶级或族群不平等不可避免,如何协调实质平等和机会平等之间的冲突?纠偏行动和身份政治的永久化有什么弊端?(3)市场经济与宪政民主之间的关系。私有制+市场经济有哪些优越性和弊端?自由竞争是否必然加剧经济不平等?国家宏观调控与财富再分配的限度何在?福利社会如何避免“养懒汉”现象?激进的平等诉求是否会引发革命或最终走向极权体制?凯恩斯主义的“丧钟”还有多久会敲响?


以上是我这个经济学外行所能想到的一些值得讨论的问题,挂一漏万在所难免。衷心希望左右阵营的有识之士能以专业知识探讨真问题,最好能以深入浅出、明白易懂的方式答疑解惑。不论中国未来走什么路,我们不能总是停留于大而化之的政治立场或概念口号,而是必须懂得现实治国所必备的经验和常识。在中国宪政实践困顿不前之际,现在正是实现认知升级的时候。




[i] 参见荣剑:“现代国家转型中的‘左翼问题’”,中美印象网,2021年11月15日,http://www.uscnpm.com/model_item.html?action=view&table=article&id=26456;“关于‘左翼问题’的终极性反思”,https://freewechat.com/a/Mzg4MzY4Mjk5OA==/2247483903/1.


[ii] 张千帆:“中西左右:一场跨洋误会”,中国:历史与未来网,2020年10月2日,https://www.chinese-future.org/articles/9bebalsph4dz3eleflcmpcwknf7brn,


[iii] 张千帆:“专制之下,为何仍需尊重宪法?改良主义世界观的回应”,端传媒2019年8月15日,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90815-opinion-zhangqianfan-revolution-reform/.


[iv] 张千帆:“种族平等——美国宪政的原罪、救赎与短板”,中国:历史与未来网,2020年6月19日,https://www.chinese-future.org/articles/d8m2glc2sc6f8xkygcw25fy5fwtt3h.


[v] 西耶斯:《第三等级是什么?》,冯棠译,商务印书馆1991年版。 


[vi] Gonzalo Fernandez de la Mora, Egalitarian Envy: The Political Foundations of Social Justice, Antonio De Nicolas trans., iUniverse (2000).


[vii] 张千帆:“整体主义的陷阱——制宪权与公意理论检讨”,《中外法学》2018年第2期,第347-363页。


[viii] Norman Hampton, Prelude to Terror: The Constituent Assembly and the Failure of Consensus, 1789-1791 (1988), pp. 2-3, 5.


[ix] 张千帆:“从马克思到列宁”,FT中文网,2018年6月4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77861.


[x] L. Kolukowski, Main Currents of Marxism (vol. III),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78), pp. 529-530.


[xi] 张千帆:“中国自由派的认知障碍”,载《自由主义论丛(第二卷:极右思潮批判)》,博登书屋2021年版,第315-356页。


[xii] 张千帆:“美国契约的破裂与重建”,FT中文网,2020年12月1日,http://www.ftchinese.com/story/001090425?adchannelID=&full=y.


[xiii] 参见章谦凡:《市场经济的法律调控》,北京:中国法制出版社1998年版。


[xiv] Benjamin Selwyn, Friedrich Hayek: In Defence of Dictatorship, https://www.opendemocracy.net/en/friedrich-hayek-dictatorship/, 9 June 2015.


[xv] 张千帆:“‘保守主义’保守什么?如何保守?”,中国:历史与未来网,2020年8月4日,https://www.chinese-future.org/articles/zrn3yok64c1qlk2nh1nmin80mabev4.


谢选骏指出:平等就是割韭菜——平等无关乎对错,而关乎是否到了收割的时候。具体说,平等就是一刀切,一刀切就是收割了(割韭菜)。这是秋季的动作,如果春夏之际进行,则是割去了没有成熟的作物,实在不合时宜也。如果迟到冬天还不进行,则作物会被冻坏甚至腐烂了,没有过年的饭菜了!所以在我看来,所谓左派,就是不该割的时候割了韭菜,弄得青黄不接;所谓右派,就是该割的时候没割韭菜,弄的两极分化。左右两派无所谓对错,合不合时宜罢了。

谢选骏:毛的小鬼潘国平死亡之谜

《三教九流过眼录 | 起起伏伏潘司令》(南方人物周刊 |  魏承思 2018-01-03)报道:


2006年初夏,我去纽约参加一个会议。住进酒店房间时,已经有了一位住客,长得眉清目秀,白白净净,举止斯文。 他伸出手来自我介绍:“我叫潘国平。”这不就是40年前在上海家喻户晓的潘司令吗?在这里遇到他,我有点吃惊。   


“文革”开始时,潘国平才20岁,是上海玻璃机械厂的普通工人。在北京红卫兵的鼓动下,1966年11月初,几个工厂的造反派筹建“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王洪文被推选为主席团主席,潘国平是主席团成员。“工总司”正式成立时已有470家工厂的5万多名造反队员,拉成山头不过几天的事。不久便发生了震惊中外的“安亭事件”,他和“中央文革小组”代表张春桥谈判,后者签字承认了“工总司”是“革命群众组织”。于是“潘司令”的大名在上海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毛泽东在接见他的时候都当面笑称:“潘司令,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在纽约开会期间,潘司令成了“大明星”,被一群学者团团围住听他回忆“造反史”。潘国平的口才也真是了得,吹得天花乱坠。谈到毛泽东钦点王洪文上中央的经过,潘国平说毛曾调阅了上海3个人的档案:王洪文、潘国平与耿金章。耿因为当过国民党的兵而被否定,而王、潘条件差不多,都当过兵、种过田、工人出身,但是“我太年轻了,才二十出头,比王洪文小11岁,这是主要原因”。


学者们投去崇敬的目光,我却在一旁暗自发笑。其实,早在1967年初他已淡出了“工总司”核心,原因是吊儿郎当,成天只是忙于集像章、弄戏票。有时候,他主持会议到一半就会溜出去睡觉;带着十多万人游行,走在路上也会扔下队伍不管,自己跑去谈恋爱了。当时上海街头巷尾风传潘司令恋上了扮演“白毛女”的芭蕾舞演员谭圆圆。到了1968年底,潘司令因为利用职权猥亵、奸污多名女性被“工总司”赶回工厂劳动去了。只是王洪文怕“家丑外扬”才没有宣布原因。到了第二年年底又因变卖抄家物资等经济问题而被隔离审查。1974年10月,张春桥点名安排潘国平为总工会常委。可是这个“扶不起的阿斗”一年后又因流氓和经济罪被第三次审查,撤职下放劳动,此后再没回到权力圈。1977年,潘国平因“文革”初期的罪行被判刑8年。出狱后不久又因“投机倒把罪”再度判刑6年,从此销声匿迹。


要说潘国平也并非是个草包。上海总工会1975年审查潘的档案显示,他在当时曾私下议论:“如果我掌权的话,就要缩小打击面,减少政治犯,做到人民有言论和行动自由,实行真正的民主。”他还认为经济繁荣必须“积极引进外国资本,不搞单方面援外”,还要“缩减军队,减少开支,增加工资,提高人民生活”。这些思想都具有前瞻性,可见人的复杂性。


我因为时差关系,潘国平则要等中国的长途电话,两人到了夜晚都没法安睡,就聊起天来。他说,1996年出狱后,因他和前妻谭圆圆生的女儿在美国,就申请移民到了纽约。这些年做起了古董生意,在地摊上低价淘来旧钢笔、手表和照相机等,卖到香港去;再从香港收购现代名人字画,卖到美国来。现在巴尔迪摩的家里还有慈禧的画和康有为的字,约我散会后去欣赏他的收藏品。看来他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第三天夜里,他又说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说在提篮桥监狱里和一位同情他的女护士产生了感情,两人偷偷地相爱。但后来被狱方发现了,强迫他们断绝了关系,把女护士调走了。两人分手时曾经山盟海誓,但他获释后就匆匆出国,没能够再找到她。如今回不去了,也不知道这位女护士是否还在痴心等待。我见潘国平说得十分动情,就竭力安慰他,自告奋勇可以在回上海时帮他寻人。潘国平给我留了电话以及那位女护士的姓名。可是我一直没有机会履行诺言,难免有点内疚,也就再也没有和他联系。


去年暑假,我和朱学勤一起去东欧旅行。旅途中谈起潘国平,学勤告诉我,几个月前他已在上海一家医院去世。潘国平已经回国3年,二度中风,孤身一人躺在病床上。有朋友去探望时,只见他面色蜡黄,瘦得形销骨立,头发胡子很长,全都白了,整天躺着,表情沮丧,大小便都要靠人搀扶,无人搀扶时就拉在地上。最初他的医疗费和护工费都靠朋友们接济,后来实在不得已家属找到有关部门,才被送进医院,4月18日清晨5时结束了悲剧的一生,时年68岁。


谢选骏指出:潘国平的一大爱好就是与人谈论毛泽东,据他说,毛泽东眼睛很毒,根本不像画像上那么“慈祥”,看的他后背发凉。我觉得他是中了邪,所以叫他“毛的小鬼”。


《潘国平在纽约摆地摊卖“古董”及他的后事》(bobzhou  2021-5-18贝壳村)报道:


讲起上海的工人造反队,都会提到潘国平。

当年造反队的总司令潘国平后来在纽约摆地摊,卖“古董”.


转载一篇老文章,看看潘国平在纽约做点什么生意:


說起潘國平,他在紐約我和他有过一段比較密切的交往。他為人熱情,能说会道,交遊廣闊,最主要的是我們有共同的愛好—收藏古董。


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紐約法拉盛東溢豐酒樓一個記者會上,我作為記者前往採訪。會議結束後,潘国平主動趨前和我握手致意,說:「哈!原来妳就是曾慧燕,我差點把妳當成來捐款的『愛國華僑』了,妳的外形和穿着打扮都很像『富婆』嘛。」真是“美丽的误会”!


1998年,孔祥熙与宋霭玲长女孔令儀在长岛蝗虫谷的豪宅转售给纽约一家地产商,内有一些据称是宋美龄、蒋介石用过的文物用品和家具。该地产商委托康州颇具规模的拍卖行Braswell Galleries, 于1999年1月30日举行一场专拍,以宋美龄为卖点。


我驾车前往採访,同行的有名报人陆鏗和崔蓉芝,陸铿的目标是競投国民政府主席林森的画像,在那裡碰到了潘国平,我才知他也喜欢古董收藏。


那次大家都各有斩获,陆鏗如願拍得林森画像,潘国平买了一张桌子,我也凑热闹投得一张法国路易十六式风格的茶几和几样小物件,其中包括宋美龄用过的首饰盒。


潘国平移居纽约那几年,朋友关照他在自己开的一家公司工作,地点就在曼哈顿六大道夾26街的古董跳蚤市場附近,近水樓台先得月。他每個周末都提前出門,直奔古董跳蚤市場淘寶,然後轉手賣給别人獲利。他知我喜歡收藏,也賣过一些東西給我。後來有次我陪香港來的朋友去逛古董市場,無意中碰到他,才發現他的「秘密」,但我看破沒有說破。


潘国平有段时间搬去华盛顿附近的巴尔的摩,他说住家附近有一个非常大的跳蚤市场,他每次去逛都有斩获,积攒了不少“宝贝”。


大约2003年初,他喜孜孜告訴我,已经在25街的古董大楼租了一個店面,叫我有空去看看。有天我去了,店名是他請王己千先生題字(忘了叫什麼軒了),他並指著那張在康州拍賣得来的桌子,很得意說這是宋美齡用過的桌子,有「名人效應」,最好賣給大陸土豪,作為炫耀資本。


我曾問過他什麼時候開始對古董感興趣的?他說由來已久,早在文革「破四舊、立四新」期間,看到那些「國寶」遭到紅卫兵大肆破壞,覺得十分可惜。


他說,當時,他利用上海市文革委員會副主任的職權,保護過一批被打為「牛鬼蛇神」的藝文界人士,包括名画家劉海粟等,他們非常感激他,其中一位喜歡收藏的「反動學術權威」,送了八個珍藏多年的大清乾隆年款官窯粉彩瓷碗给他。


嘩!收藏至今可值錢了!


他顿足搥胸地說,文革結束后,他因在上海人民广场以大会执行主席身份,參加1967年1月6日夺权大会,被判刑八年,进了提篮桥监狱。出狱后,才发现他的妻子譚元元(後离异。芭蕾舞演员,曾在京剧《白毛女》中饰演主角)不识宝,把官窑瓷器当寻常饭碗,已经打破了六个,余下两个也磕磕碰碰的冲口了。


他说他的第一桶金,来自他第一次刑满释放后,在城隍庙地摊逛旧货市场淘宝,以80元人民幣買了價值數萬元的日本錢幣,但不久又被以投机倒把名義第二次判刑六年,直至1992年出狱。


1996年潘國平來美不久,突然心肌梗塞,險些送命,幸搶救及時,做了心臟支架。他大贊美國人道主義,自己沒有医療保險,這麼大的一筆手術費(好像说15萬美元),居然分文不收。


潘國平告說,他在詩人白夢帮助下,曾捡过一次大漏。


白夢有段时间居住华府,认识一位教会牧师,牧师过世后,其太太对白梦说,牧师曾在中国传道,购藏了一批中国名家書畫,约60幅左右,現在牧師過世,她又不懂欣賞,托白夢帮忙物色買家。


白夢認識的朋友中,只有潘国平是做古董生意,潘國平見獵心喜,迫不及待當天即冒雪開車,帶上白夢趕去牧師娘家。一看老太太展示的畫作,眼睛都亮了,全是大名家,包括徐悲鴻、張大千、齊白石、黄宾虹及程十髪等,雙方討價還價,談成一幅五百元至一千元不等,但當時潘國平手上一下子湊不到這麼多錢,只好買了30幅;还剩一半,他叫老太太保存好,回头再来买。


潘国平打的如意算盘是:他先售出手上的30幅画,然后用这笔钱再去买另外那30幅畫。


他說,那次他和白夢是冒著風雪去的,再漏夜趕回紐約,因雪越下越大,他们不小心連人帶車沖到高速公路邊一個雪坑裡,幸虧人沒受傷。


人算不如天算。待潘國平數月后重返華府找牧師娘買另外那批畫時,已人去樓空,有人說老太太把房子賣掉入住養老院了,但無人知道具體去向,他們連她的名字都弄不清楚,無從打聽。


潘國平悔不當初,他說早知道就設法籌足夠款項,把這批畫全部買下來,如今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痛失「發財」機會。


后來世界日報一位來自台灣的編輯,托我介紹他的台灣商人朋友購藏名家書畫,我便想到潘國平手上那批畫,居中牽線,潘國平以1万5000美元,賣了一幅齊白石的畫給台灣藏家,按行規中介可拿百分之十佣金,亦即1500元,但我說从不賺朋友的錢,因为我是新闻记者,有自己的正职。潘國平很高興,說要送我一把顧景舟的紫砂茶壺补偿,后來还多次提起,最终沒了下文(我倒不是在乎他的紫砂壺,而是重視朋友之間的言出必行,我對人處事均是一諾千金)。


順便提個插曲。大约2001年,我带我的妯娌金涛去长岛大颈豪宅看Tag Sale(搬家拍卖),看到最后一家快到下午4点(一般都是4点结束)关门时间了,东西已卖得七七八八。我一眼瞥见角落还有个大清乾隆年制的景泰蓝掐丝珐琅多穆壶,标价150元,居然没人要,Tag sale 公司的女老板问我要不要?主动减至35元,我想屋主知道要心疼死了,但一般这种Sale都是屋主不在现场,Tag sale公司为了赚佣金,有时往往不管东西的实际价值就“贱卖”。


我叫金涛买下来,她嫌没用,叫我也不要买,我觉得不买实在太可惜了,就掏钱买了。


沒想到我家老爷从北京回来后,看这多穆壶不顺眼,嫌它“占空间”,每次回来看到都“骂骂咧咧”的,有次甚至扬言“把它扔到垃圾桶”。弄得大家都不开心。


潘国平开店後,希望我提供一些收藏品给他充实货源,我收藏只是爱好,从来没想到“做生意”,也不知道他需要什么?便叫他来家里挑。


他看到这个多穆壶,我老老实实告诉他是35元买的,他叫我135元让他,我当然知道其价值不止于此,但当时觉得既然老爷不喜欢,就不必留在家中令他看不顺眼,也无所谓赚不赚钱,反正彼此是朋友,“肥水不流外人田”,就让他拿走了,之后我也忘记了这件事。


2004年3月下旬,纽约亚洲艺术周开锣,我去纽约军械库采访古董展,当我逛到丘安妮(Annie Yau Gallery)的古董展摊位时,发现我的旧藏多穆壶竟然在她的摊位上出现(因那条繫在壶身上的铁链特别,我一眼就认出是我的舊藏),标价18000美元,当时真是“眼都大了”!其父丘小君老师引经据典,洋洋洒洒工工整整写了一大段此物出自宫廷的考证。


我当时和丘氏父女还不大熟悉,行规一般不能随便打探货物来源,但我实在太纳闷和好奇了,便问他们是否从潘国平手中收来的?他们说不是,我不好再追问。


事後我和潘国平提及,他一听丘氏父女买1万8000美元,並考证的确出自乾隆年间,且是宫廷之物,一副後悔莫及的模样。原來,他以为是民国仿乾隆,只赚了几百元,卖给麻州一个老美古董商了。


潘國平在紐約法拉盛居住時,有一位同居女友,待人接物和外型都不错,其子大約10岁,活脫脫長得像一個小潘國平,並且叫他“爸爸”,最初我以为他们是亲生父子,但潘国平否认,说他们有缘,並提及此子顽皮淘气,经常令其母头疼,只有他才能“治他”。.....


他曾跟我說過他的退休計劃,他說泰國的房產非常便宜,他有九兄弟姊妹,手足情深,打算買一所大房子,屆时让全家人都到泰国抱团养老。


後来他离开纽约到泰国後,那时还沒有微信,我们便没有再联系。


这是上海“工总司”的人物之一的丁德法寫的一篇詳述潘國平生命最後時刻的悲慘情況——


我与潘国平是在上世纪1965年相识的,那时我与他都是“上海沪东工人文化宫”艺术团成员。我们都好学上进,每星期有两个晚上在东宫相聚一起。那时的潘国平很活跃,兴趣爱好广泛,欢喜摄影拍照,擅长曲艺与声乐,对唱歌、说唱、评弹组、沪剧越剧都感兴趣。潘国平善于与人交往,对人热情朋友很多。

1966年8月份四清运动刚刚结束,紧接着文化大革命开始。沪东工人文化宫也投入到“文革”中去,艺术团领导号召我们投入运动,我们便响应号召,目标对准艺术团的领导。现在回想,我们当时写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宁左勿右”,无限上纲,革命的调门越高越好,实际并无实质性的问题。我们以大字报相互声援,我写了一张“革命”的大字报,潘国平用美术笔写了一张支持我的大字报,大字报上的字体当时很引人注目。

后来我与潘国平“杀向社会”,认识了北京红卫兵,与他们串联,批判本单位四清运动中的遗留问题。1966年11月6日下午,我与潘国平等17个单位的工人造反派,发起成立了“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工总司”),王洪文被选为“工总司”筹备组负责人,潘国平被选为成立大会的执行主席。11月9日在文化广场召开成立大会。再以后就发生了震惊世界的“安亭事件”。

在“安亭事件”中,工人们与张春桥展开面对面的斗争,迫使张春桥签订了“五条决议”,以后又作为上海市委文件下发到基层工厂。潘国平在整个谈判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确保了参加“安亭事件”的广大工人群众安全回厂,免受打击迫害。

在“工总司”的早期建设发展中,潘国平和王洪文都是主要负责人。潘国平表达能力强,对外联络也多,成功处理过许多事情。

1967年2月25日,王洪文凭着他在保卫科的一套手段,在静安区工人文化宫(乌鲁木齐北路445号),搞了场“宫廷政变”,抓了“工总司”的常委范佐栋,调了卢湾区几百人包围了会场。潘国平事先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他想去上厕所,也被拦住。他在会上提出这是谁调的人?连我潘国平也不能随意走动,有人跟踪我,这是怎么回事?这时王洪文才说出是他调动的人马。范佐栋就这样被关了一个多月。后来潘国平也受到排挤。王洪文当过兵,当过工人,所以被看中。其实潘国平也同样当过兵、做过工人。但潘国平缺乏共产党员身份;而且那时潘国平太年轻,仅是一个二十岁的青年,所以不被看中。加上潘国平自身也有不注意的地方,自然是被王洪文排挤掉。为此,潘国平曾一度被离开工总司,回厂参加劳动。

1974年为贺龙养子贺兴桐部长,护送甘肃省人大副主任陈振国红六军团的老红军回江西永新,路经上海,潘国平为他们安排车辆住宿,跑前跑后,很是尽心。

文革结束后,潘国平被判刑。对他的判决书是这样说的:潘国平“因参加1967年的一月六日夺权大会,在人民广场担任大会执行主席”,被判8年徒刑。此后,我曾拿着潘国平家的户口本,顶着他的兄弟名义,去提篮桥监狱探望潘国平。潘国平进监狱后,我曾为他代为保管他的一套家具15年。后来潘国平刑满释放,但不久又以“投机倒把”罪名被判六年徒刑,1992年获释。在获他释前有关方面曾发函寻找我,因我在广东的居住不定,所以没有见到他们,他们就把我的老师谢景安教授请去建国西路谈话。我估计是要我专门“联系”潘国平。

1996年上海人都知道潘国平去了美国,大家说他不会回来了。

潘国平去美国后,这样那样的消息传来,我也不知真假。近几年间,我曾听几次听说潘国平回来了,但始终只是听说,没见到他人面。我心里是希望潘国平能真的回来,毕竟美国只是他乡,他年纪也渐渐大了,还是叶落归根回来为好。

直到这次2013年春节,我突然接到远在美国的潘国平前妻、原芭蕾舞演员谭元元来电,告诉我潘国平在上海,身体很不好,要我想方设法找到潘国平,我这才知道潘国平已回国。我通过已退休的上海芭蕾舞团团长朱国良,终于找到了潘国平。屈指算来,我们已经17年没见面了。那天我走进潘国平的家里,只见他面色蜡黄,瘦得形消骨立,头发胡子很长,全都白了,凭我的直觉,潘国平的病得不轻。他只能坐着,不能站立,我估计是心脑系统梗阻,幸好有钟点工为他打扫做饭。平时,他多是吃粥,就点肉松当菜。有时钟点工不在,无人搀扶,大小便就拉在地上;或者将用过的纸尿布就扔在地上,没人收拾。他整天躺着,表情沮丧。

我将为他买的三盒盒饭,放在他冰箱里。看他病得这样,我倍感凄凉,心里很难受,临走时,我留了500元在他枕边,叫他收下,他苦笑着说:我已经好长时间没看见人民币了。

在我和潘国平见面之前,是朱国良经常去照顾潘国平的。后来我才知道,去年朱国良为潘国平垫付医药费一万二千元,钟点工的费用也是朱国良给的。但朱国良还要上班,正好我母亲家离潘国平家很近,走走只有五分钟,我经常去母亲家,所以朱国良很希望我来帮忙。在随后的日子里,我经常去看潘国平。我为他针灸推拿,帮助他练习走路,还请了一位抗美援越的老战士李炳华为潘国平理发修面。朱国良给了我一把房门钥匙,随时可以去潘国平那里帮忙,有时潘国平一个紧急电话,我就立即赶过去。他身体很不好,非常虚弱,我们也无法多谈。我原想叫一些老朋友去看他,但他不愿见人,所以,原来“工总司”的人,只有我去过他家。一次潘国平对我说:“现在政策好了,所以我回来了”。他还告诉我:他回国已三年半,两次中风。还有一次,我给他带去一本叶昌明1967年的工作笔记(复旦大学整理出版);还带去一份《世纪》杂志,上面有一篇红鸥回忆“安亭事件”的文章,里面提到潘国平。我拿给潘国平看,但他不要看,说自己对这些事情已经不感兴趣了,让我统统拿回去。他的精神已经很虚弱了。

我感到他的病需要请有经验的西医,我请来原市卫生局的主要负责人、二医大陈金祥教授为他看病,陈金祥教授与潘国平也是有47年交情的老朋友,是潘国平要我请的专家。潘国平15年前在美国做过心脏搭过桥手术,14万美金医疗费是美国的福利,自己不需出钱。搭桥保险期是10年,15年已经过了期限。所以陈金祥教授建议,马上到瑞金医院或者中山医院做心脏血管造型术检查,以决定是否要重新搭桥或者装支架。他说:现在我还可以帮你住进医院,他要潘国平立即决定。但潘国平似有难言之隐,究竟是什么,他没有对我们具体说。过了两个星期,陈金祥教授又赶来看潘国平,这时潘国平的脸色泛黄了,陈金祥教授立即判断:肝复水!他感叹:晚了,肝复水是不能做造型的.

我每星期去探望潘国平两次,有次我看到潘国平的心情还可以,就告诉他,他女儿玮玮从美国来电话,关心父亲的病情。我还告诉他玮玮来电时说的话:“我就一个爸爸,这么优秀,如果不行了,我怎么办?”潘国平听到此话,马上兴奋地“喔”了一声说:“她现在想到我了!”我说,你就一个女儿,怎么不叫人惦念?我于是赶快发邮件给在美国的玮玮,要她直接打电话给潘国平。女儿电话打来问候,谭元元也在电话中鼓励潘国平:“要有信心战胜疾病”,潘国平听了非常高兴,情绪好多了。谭元元还再来电话给我,要我到超市买好的食品给潘国平送去。

4月1日下午朱国良来电话,说潘国平昏迷了。我立即赶到潘国平住处。这是潘国平第三次中风,躺在床上,看到我来了,想讲话讲不出。枕边放着近万元钱。朱国良有事没在,他第二天赶来新华医院。我马上打电话找潘国平的妹妹,却怎么也没有人接。潘国平兄妹九个,我只有他最小的妹妹潘满珍的电话,而且还是座机。找不到家属,我只好打电话给谢鹏飞、原外交部一秘彭克和李逊。他们立即赶来。他们马上叫来120救护车,将潘国平直送附近的新华医院。正巧,此时黄金海家属出车祸,也送新华医院急诊。听到潘国平的消息,他也赶过来了。几瓶药水输液下去,潘国平神智清似乎有点清醒,他对着身边的彭克,嘴唇动了一下,冲出一句话“彭克!”顿时让我们感到潘国平有好转了。医生站在急诊室门口大声呼唤:“潘国平的家属在哪里?”急诊室周围的人听见,就有好几个人过来问:潘国平?是不是“工总司”的潘国平?上海滩60岁的人一般都知道潘国平。

        找不到潘国平的妹妹,就没有家属签字,没有家属签字,医生就不能抢救。潘国平前妻的妹妹和妹夫赶来,代签了字,但他们仍不能算是家属。医生建议,可以打电话报110,这样医院就可以作为无主的昏迷病人抢救。谢鹏飞打了110,不一会,管这事的人来了。他一听说是潘国平,也立即就问,是不是文革中的那个潘国平。

第二天,我们找到了潘国平的妹妹,原来昨天她赴苏州扫墓去了。有了家属签字担保,潘国平被由急诊室转到重症监察室,继续抢救。

在以后十多天的日日夜夜里,许多老朋友都在为他祈祷,祈盼潘国平能再一次挺过来。为潘国平治疗抢救的大夫是吴医生,去年潘国平第二次中风,担负45天抢救的正是他,我们感到一些欣慰,因为他了解潘国平的病史,更因为他那时将潘国平抢救了回来,这次也会抢救回来的。潘国平的老朋友黄金海,戴立清,叶昌明,王腓利、张宝林、杨宝才,朱国良等,听说潘国平病危,都赶来医院探望,他们都40多年没见小潘了,如今总算都在医院见上小潘最后一面。但潘国平好像总是昏迷不醒,已经不能回答他们了。不过当戴立清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时,他眼里淌出了眼泪。潘国平的家属,包括大哥潘铁铮也都赶赴上海。

潘国平的病情日趋加重。4月18日潘国平在新华医院去世。

潘国平先后两次陷入囹圄达14年。


谢选骏指出:上面两文都没有说明一个疑点——已经移民美国的返国平为何还要回到没有劳保的中国大陆默默受死?看来,毛的小鬼潘国平还是无法离开致命的引力。


《潘司令见解不凡(胡平)》(2017.03.16 自由亚洲)报道:


去年是文革50周年,香港的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了文革史学者李逊女士的一部巨著《革命造反年代--上海文革运动史稿》,分两册,共1648页。李逊女士长期专注于上海地区文革史的研究,早在20年前就在台湾出版过一本40万字的《大崩溃--上海工人造反派兴亡史》。我那时候就读过,后来又读到过她写的一些文章。这无疑是一位研究文革史不可错过的作者。


李逊这本大部头《革命造反年代--上海文革运动史稿》,涉及方面之广,引用的资料之多,令人叹为观止。其中有一小段提到潘国平,很有意思,很值得单独说一说。


潘国平是文革风云人物,鼎鼎大名的上海工总司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人称潘司令。在造反之初,潘国平的地位还在王洪文之上。本来在工总司的草创初期,冲锋陷阵带头干作决策的都是潘国平,不是王洪文。然而在工总司的好汉们坐在一起商讨确立领导班子时,王洪文耍了一个花招。他提出要每个人摆自己的条件,谁条件好谁就当负责人。王洪文讲自己出身雇农,放过猪放过牛,当过兵上过朝鲜战场,现在是工人,是党员又是保卫科干事,再加上是老造反。而潘国平刚二十出头,只是个刚转正的徒工,资历很浅,又不是党员不是干部,就让王洪文比下去了。


因为被王洪文等人排挤,潘国平在文革中起起落落。李逊写道,1975年10月21日,潘国平第三次被审查,除了“经济问题”、“男女关系问题”之外,又加上了被人揭发的“攻击江青、张春桥、王洪文同志”。潘国平说王洪文胆小、驯服,没有能力,当(党中央)副主席只是过渡,将来接班的是江青和张春桥;说张春桥有野心,会耍政治手腕;说江青是武则天;说自己落得“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亡”的下场。潘国平对时局的见解尤其精彩,他说,“我们对美苏的谴责和批判完全是无中生有,鸡蛋里挑骨头,是为了转移人民视线,缓和国内外阶级矛盾和紧张局势,采取嫁祸于人的方法”。说“我国现在面临经济危机,全国动乱不定,上层内部分裂,争权夺利,人民没有政治权利和民主自由”。扬言他夺权以后,要“还政于民,缩小打击面,减少政治犯,做到让人民有言论行动的自由,实行真正的民主”。还认为经济繁荣必须“积极引进外国资本,不搞单方面援助”。还要“缩减军队,减少开支,增加工资,提高人民生活”。“特别要和苏联缓和紧张局势”。潘国平说,“要是叫我搞经济,可以适当考虑引进外国先进技术和投资,我们还可以吸收国外华侨的投资”(第1423页),如此等等。


读到这些言论,禁不住击节赞赏,原来潘司令真是很异议人士、很民运人士啊。潘国平上述言论是“被人揭发的”,也就是说,这些言论不是公开发表的,而是在这种或那种的私下场合说出来的。也亏得潘司令的这些言论被揭发批判,从而记录在案,我们才知道他在那样的时代就有过这么精彩的见解。


潘司令见解不凡。其实在当时,有类似思想的不乏其人,有的更深刻更尖锐。只不过这些“反动言论”大都限于亲朋好友的私下交谈,极少曝光,极少见诸于公开的文字。文革史家宋永毅和孙大进编辑过一本《文化大革命和它的异端思潮》,里面收录了文革十年各个阶段中影响较大的不同政见的代表性文章和观点;北大教授印红标出过一本书《失踪者的足迹》,对文革期间青年思潮进行了广泛的搜集和深入的评析。把这两本书披露的言论和潘司令的言论相比,你或许会认为潘司令的言论还要更尖锐更大胆些,某些当时颇有名气的异端思潮倒不过尔尔。其实这主要是公开或半公开发表的文字与私下交谈的区别。


李逊在引述了潘国平上面一番言论后写道:潘国平的“这些思想和议论,在当时非常大胆前卫。潘国平和一些部队干部以及高干子女接触较多,受他们影响较大。”这应该也是实情。那时候,不少红二代们也是很反叛的,也是很反感专制、很向往自由民主的。现在人们一提起红二代,便以为他们从文革红八月一路走来,一直想的是老子英雄儿好汉,继承和保卫红色江山。其实不然。他们中间的不少人也曾有过良知的觉醒与自由的追求,很多人是到后来、特别是到六四之后,才又堕落、又变坏的。


潘国平在文革结束后被判刑8年,出狱后不久又因投机倒把被判6年。1996年潘国平来到美国,参加过一些民运活动,出席过2006年在纽约举行的文革40周年研讨会。在那段时间,我和潘国平有不少交往。后来听说他回国了,后来得知他病逝于上海(2013年4月18日)。我写下这篇文字,也是对这位老友的悼念。


谢选骏指出:这篇文章同样没有说破“老友”的死亡之谜。


《亚衣访原“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负责人潘国平》


文革风云人物,前上海工总司副司令潘国平先生于2013年4月18日于上海新华医院病故,享年67岁。17年前,本刊编辑亚衣先生曾采访潘国平。现将这篇采访重新发表,以示对潘国平先生的悼念。


《工人造反派与中国人权运动——访原“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负责人潘国平》(亚衣)报道:


潘国平,文化大革命中原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的发起者和主要负责人,担任过上海市革命委员会领导成员、常委、委员,上海市总工会常委。“四人帮”垮台後被中共当局逮捕,判处有期徒刑八年;刑满释放後又被判处六年徒刑。潘国平先生不久前来到美国,在阅读了本刊关於文革的一系列研讨文章之後,他与记者颇为详细地谈论了自己在文革中的重要经历和对中国工人运动、人权运动的一些思索。


毛泽东知道“潘司令”


亚:最近本刊连续刊登了一些关於文化大革命的探讨文章。您是文革初期名显一时的上海工人造反总司令部的“司令”,作为直接当事者,想来会对一些重大问题有独到的了解和见地。我想先请您说一说当时是如何起来造反的。

潘:我生在上海,初中毕业後应征入伍当兵,後因训练受伤复员,被安排到上海玻璃机械厂。一九六五年,就在我进厂不久,我们工厂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就是“四清运动”,当时厂里的干部,从党委书记、厂长到科长、车间主任全部成了“四清下台干部”,被工作队批判审查,还有几个人被迫自杀。一九六六年初,我对“四清”工作队的一位领导提了一点意见,说现在的这种作法不大符合中央下发的“二十三条”文件中说的“打击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精神,变成“打击一大片”了。我当时觉得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提提意见,没想到工作队却给我扣上了“反对四清工作队”、“反对社会主义教育运动”的帽子,发动厂里的职工开会批斗我,把我作为四清运动的重点对象。


亚:您那时在厂里担任什么职务?

潘:本来在车间当木模工,後来被借调到厂工会做工人福利工作,发发票子,不过我还不是干部编制,只是一般工人。工作队这样对待我,我当然不服,那时我才二十岁出头,血气方刚,就与工作队顶牛。一直到六月,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了北京大学聂元梓的大字报和《人民日报》评论员文章,我觉得这是对我的很大支持,我就写了揭发工作队整群众的大字报在工厂里张贴。这样,工作队就对我组织围攻,扣发工资,还整理了我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材料,送到我们厂所在的扬浦区公安分局,要求关押我这个“反革命”,还好公安局没有收下我。这个时候,从北京陆续传来各种消息,一直到八月十八日毛泽东接见红卫兵,都说明我与工作队的斗争是正确的。我也就从本来是一个保工厂里的领导干部的“保皇派”变成了造工作队的反的“造反派”,正式扮演了造反派的角色。


亚:您是如何参与成立“工总司”的活动的?

潘:“八一八”之後,北京的红卫兵纷纷南下上海“点火”,我在街头辩论会上与他们有了接触,他们也对我的行动表示支持。九月份我被工作队困在厂里,曾经在北京一零一中学红卫兵的帮助下逃离工厂,到北京“告状”。回来之後,厂里一部分工人组织“毛泽东思想战斗队”,我担任了队委,这就是我们工厂的“造反队”。

十一月六日下午,北京“首都三司”红卫兵驻上海联络站召开了解上海工矿企业文化革命情况的座谈会,我参加了会议。有十几个工厂的代表到会,王洪文也来了。座谈会刚开始并没有说要成立组织的事情,主持会议的首都三司的姜涛只是说是受中央文革小组的委托来了解上海工矿企业文革的进展,让大家汇报自己单位的情况,提出建议和要求。在大家的发言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有两件,一个是合成纤维研究所的叶昌明的发言,他揭露上海市委在他们单位树立的“红雷青年学习小组”是一个假标兵。这对大家的震动很大,因为其他人说的都是工厂范围里的事情,涉及到公司或者局一级已经不得了了,但叶昌明揭露的却是上海市委的问题,而当时大家对市委还是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另外一个是铁路装卸修理厂的蒋周法揭露了他们在工厂遭受关押和毒打的情况,这也是我们以前没有听到过的。这样两个发言使得大家群情激愤,但还是没有人提到成立全市性造反组织的事情。


亚:成立全市工人造反组织这个主意据说是首都红卫兵出的?

潘:是中央美术学院的红卫兵包炮在总结发言时提出来的,他的意见是否代表首都红卫兵组织,我不知道。因为後来中央文革对上海“工总司”不表示支持时,首都三司曾经说包炮不是三司代表。包炮那次讲话有一定的煽动性。他说在上海的文化革命中,上海的工人应当起来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与其要求北京红卫兵向中央反映情况,不如自己成立组织。那时上海市委正在开三级干部会议,包炮说,上海文化革命的命运不是掌握在三级干部会议的当权派手中,而是掌握在你们这些工人造反派手中。参加会议的人都同意成立全市性的工人造反组织,并准备召开成立大会。在座谈会上根据包炮的提议,只选举了大会的主席团,有我、王洪文、叶昌明、陈阿大、范佐东、蒋周法、徐美英七个人。主席团再选举一个人负责筹备工作,主持会议,大家选了我,我就成了主席团的主席。组织的名称开始有人建议叫“赤卫队”,理由是继承上海工人几次武装起义的革命传统,後来给否定了,组织名称就叫“上海工人革命造反总司令部”。顺便提一下,在上海作家叶永烈和其它人写的一些文革回忆录中说这个名称中的“总”字是王洪文加上去的,其实不是,而是沪光灯具厂的黄文海提出来,我和王洪文都赞成的。


亚:这样,您就成了“工总司”的主要负责人了?

潘:是的。所以上海的工人都叫我潘司令,连得後来毛泽东也这样称呼我。从座谈会到“工总司”成立大会的几天里我主要作了两件事情。第一是到上海交通大学找“反到底”的严步东,因为市委书记马天水在他们手里,我通过他找到马天水,要市委派人来参加“工总司”成立大会。同时我到康平路市委所在地找市委书记曹荻秋,但没有找到;第二,我在巨鹿路原来“炮司”(“炮打司令部联合兵团”)的地方召开了全市造反派红卫兵和工人造反队的联席会议,宣布了工总司要成立的消息,希望大家予以支持。印传单和出海报都是红卫兵做的。我们弄了几架缝纫机在炮司所在地作工人造反队袖章。做袖章的红布是我们到一个布店去抢来的,说是“借”实际是抢。後来张春桥跟毛泽东说了抢红布这件事情,毛笑着说:“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是官逼民反么”。

 

北上告状和安亭事件


亚:一九六七年十一月发生的“安亭事件”,是具有全国影响的大事,这件事情也是由工总司的成立大会引发的。您能否介绍一下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

潘:工总司的成立大会在十一月九日召开。大会主席台上坐的人少了一个。因为在六日的座谈会上,负责做记录的炮司红卫兵提出要组织上海造反派的联合调查团,对我们工总司主席团的七个人的家庭出身、本人成分、造反动机都进行审查,他们到派出所、工厂、街道去调查。成立大会那天上午调查结果出来了,查出陈阿大的父亲为资本家隐藏黄金,所以陈阿大就被从主席团中除名了。成立大会在文化广场召开,由我主持,到会人数大大超过我们的估计,有将近三万人。广场里挤满了人,周围的马路上也坐满了人。会上出现的一个插曲是有一个女青年上台揭发一个“大阴谋”,说这个会议不是上海工人造反派的会议,而是首都红卫兵操纵的,说我潘国平不是工人,而是北京的红卫兵,於是我就把自己的工作证、工会会员证、复员退伍证件都拿出来让大家看,风波才平息。在会上我和王洪文作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请参加会议的各工厂造反组织派一个负责人到会议秘书处开会,提供他们厂的造反队名单,包括负责人和联络电话。可以说工总司这个时候才真正组织起来。各个工厂的代表用各种各样的纸,写了一大堆名单,我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一个枕头套里。我记得当时有四百七十多个工厂,名单上有五万七千多工人造反队员。



亚:当时你们是否要求上海市委派人来出席会议?

潘:是的。尽管我们一直在对市委施加压力,但是市委最後只派了组织部副部长张文豹到会。张文豹说不发言,也不承认我们这个组织。这样就造成了群众情绪的对立和激化。会场上有人高喊:“我们到市委去!”这原来并不是我们主席团的安排。我看这个样子就说,大家到延安西路市委去,一个单位一个单位走,於是队伍就向市委开了过去。市委工作人员说曹荻秋在友谊电影院接见我们,我们就把队伍拉到友谊电影院,在那里等了两个多小时没有见到曹荻秋。下一步作什么,我们也没有计划,正在碰头商量的时候,有一辆广播车在友谊电影院外面的广场上广播“中央来电”,说周总理打电话来讲“上海市委不接见你们,我接见你们”。群众就一下子轰了起来,大家高喊:“到北京去!”我们在这个时候也弄不清真假。我和王洪文就跟了队伍到火车站。那时已经有先来的人登上了一列火车。戴祖祥带了“工总司”的大旗,领一批人先出发,後来被困在南京;我和王洪文登上另外一列火车,不久被困在离上海不远的小站安亭的卸货场上。

我们乘火车北上是无意的,而把我们锁在安亭,上海市委确实是有意的。粉碎“四人帮”後当局对我进行审判时我说过,对安亭事件我有责任,上海市委也有责任。如果上海市委负责人早点在市里接见工人或者同意我们上北京,根本就不会有安亭事件。


亚:我想知道的是,既然你们造反了,为什么还要求已经作为你们造反对象的市委领导来参加你们的会议,要求他们承认和支持你们呢?

潘:在当时的环境下,我们这些造反派成员的思想基础中还有正统的东西。如果得到了上海市委领导的承认,对自己说有一种安全感,也容易争取群众。如果他们不承认,我们在心底里还是有一种“强盗”与“官兵”对抗的思想约束的。至於後来造反派得势了,有些人吹嘘自己当时路线觉悟如何高,那不符合事实。在粉碎“四人帮”之後,又有人把造反派说成都是自觉的反对共产党的份子,也不符合事实。

 

张春桥的政治赌博


亚:应当说,安亭事件的发生,在“工总司”方面说来并非是一种主动行为。

潘:是的。被困在安亭的那么多工人又冷又饿,为了去北京申诉,拦过北上的火车,十四次特快国际列车被拦的时间较长,事情就闹得更大了。我当时并不主张拦火车,也没组织拦火车,更没有後来有些文章所说的“卧轨事件”。主要怕给人借口来攻击造反派,因为拦火车在社会上总会被认为是不好的事情。当时上海市委把这些情况向中央汇报,华东局书记韩哲一跟我讲,是他直接打电话给陶铸的,那时陶是中央政治局常委,主持中央日常工作。陶口头指示不能支持我们;以後陶铸向中央政治局常委报告,包括周恩来、陈伯达等人共同作出的决定也是不能支持成立全市性的跨行业的组织,而且要求我们回上海,由市委解决我们的问题。当时的《人民日报》发表了“再论抓革命促生产”的社论,上海市委还专门派人送报纸给我们。不久市委将陈伯达的电报送到我这里。陈在电报中讲“大道理管小道理”,“抓革命促生产”,要我们回上海。这个电报给我的感觉是陈伯达并不支持我们。我们就面临一个怎么办的问题。有些工厂代表看到电报就回上海了。电报是我收的,我叫丁德法、徐美英他们把王洪文叫来,王洪文说,你看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们都听你的。我与包炮商量,包炮大骂陈伯达右倾,还准备打出反对中央文革的旗子。我和包炮说,我们不能反对陈伯达,他是中央文革小组组长;我们也不能回去,回去了谁知道市委会怎样处置我们?那时我想出了一个注意,说现在是不管真假,我们都说市委送来的电报是假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能这样了。後来上海很多工厂的工人造反队之所以拥护我,就是因为我在安亭事件的关键时刻拿出了这样一个办法,迫使当权者作了让步。


亚:张春桥是当时中央文革小组派往上海处理安亭事件的,他主要作了哪些事情?

潘:在我收到的市委送来的陈伯达的第二个电报中(也可能是同一个电报的第二个版本),说到中央文革要派张春桥来处理这件事情。我似乎觉得有了一点松动的余地。十二日凌晨,张春桥一到现场就要我们回上海,而我坚持要他承认工总司是一个革命组织,否则不回去。在事件的现场最多时有一万多工人,很多人睡在列车与铁轨之间。我对张春桥说,你知不知道工人又饥又饿,你一来就要他们回去,有没有一点阶级感情?我当时很激动,确实有点感情化,也流了泪。边上陪同张春桥的红卫兵责问我对中央领导是什么态度。张春桥则叫我冷清一点,说我们是来处理问题的,不要意气用事,也叫边上的红卫兵不要发言。他说毛主席教导,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不能下车伊始就哇啦哇啦发表意见,他不了解情况,怎么能肯定工总司是什么组织呢?张还问我对这么多工人的情况是否了解,我说当然不能说很了解,但是他们在工厂中都是受资反路线的压制的,这一点可以肯定。我对张说,要了解情况,最好也到现场去。边上的红卫兵就说要考虑到首长的安全。我说我负责安全。张实际上并不想去,我就说中央文革小组不是口口声声说相信群众、依靠群众、倾听群众的声音的吗?为什么不到群众中去?王洪文在整个过程中没有说什么话,自始至终都是我与包炮商量的,有时我们还走出会场到外面商量了再进会场。当时与张春桥的谈判就是两点,第一,要他承认我们这个组织,他说不了解情况;第二,要他与群众见面。在要他下去这一点上我是施加了一点压力的,话说得比较重。经过一番考虑,张答应去见工人。我们就弄了一辆卡车一起到工人集中的广场上去。为了要在张春桥面前显示我们工人不是乱七八糟的,我让大家递条子,一个一个发言。基本秩序还是好的,发言从凌晨四点多一直到下午两三点。发言完毕,我就问张春桥能不能表态,“如果你觉得情况还不了解,那么我们就继续发言;如果你觉得了解得差不多了,就请你讲几句话”,我说总要表个态。张春桥就讲了话,他表示一定把上海工人受资反路线迫害的情况向毛主席和中央文革反映。他要求大家先回去。在大家的要求下,张春桥表示认为工总司是革命群众组织,他是支持大家的。张说完後,我和王洪文也简单讲了几句。我让工人们回上海,但是队伍不解散,到文化广场。我请张春桥让市委给我们工人送点被子和食品,张很惊奇,说“你们为什么不回去,家里的人都等着你们”。我说我们需要承认我们是革命群众组织的书面的东西。


亚:您是否认为张春桥在“安亭事件”的处理上赢得了相当大的政治资本?您对张春桥总的看法如何?

潘:回到上海的第二天,徐景贤到巨鹿路工总司来找我,他那时是市委写作班子的人,给我的印象有一些书生气。他说张春桥让他来了解我们有什么要求。我对他说了一串话,他边听边记,最後说归纳起来无非是五条,回去向春桥同志汇报,还说下午张春桥在文化广场会见我们。那天王洪文没有去,有些书上说他也去了,不符合事实。下午在文化广场会议室,张春桥说今天来就是谈书面协议问题。徐景贤就把他写的东西拿出来,我作了一些文字上的修改,还誊写了一遍,张春桥在上面签了字。我说你是不是要见见群众,张说好,就又到前台与工人见面。我把五条宣读了一遍,其中包括承认工总司是革命的合法组织,工人被迫北上是革命行动,其後果全部由华东局、上海市委负责,曹荻秋必须公开检查,对工总司今後工作要提供方便。(亚:是不是张春桥当时还在五条上加了一些内容?)是的。张春桥在第二条上亲笔加了一句:“以後碰到类似的情况应派少数代表”。安亭事件到此告一段落。


应该说,张春桥在这一事件中是一次政治赌博。事後张告诉我,来上海之前中央政治局常委都找过他,方针是不能妥协。他的任务就是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否则回去无法交帐。他还说我在安亭要挟他,一步步逼他。因为当时中央常委的决定是不支持我们的,而张春桥却是支持了我们。这对张的整个政治生涯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张对我说,他是冒了杀头的风险来支持我们的。在他签字的时候,他的依据也只是宪法规定的“结社自由”这一条。他签字以後把这个五条汇报给中央。当时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在毛泽东的书房里开,陶铸说,怎么可以先斩後奏?在陶铸向毛泽东汇报之後,毛在文件上写的是:“春桥同志的处理是正确的,总是先有事实,後有慨念,可以先斩後奏。”张春桥这一着棋,深得毛的赞同。这是在陶铸被打倒之後,张春桥对我们说的。

 

王洪文的整人与发迹


亚:在王洪文与你之间,张春桥是比较喜欢王洪文的。

潘:是的。张春桥曾经对王洪文讲,从处理安亭事件的第一天起,他就决定要用王洪文而不是潘国平,张说潘国平很难驾驭。王洪文後来把这个话讲给王秀珍听,王洪文的司机原来是我的司机,就把这个话传到了我这里。

安亭事件确定了张春桥与我的关系。一些红卫兵後来对我说,张春桥像佛一样敬我,像贼一样防我。“敬”我是因为我在安亭事件中逼他下注,结果使他大赢了一把。防我是因为我不大听话。张後来在要我处理复旦大学三派红卫兵的大联合时,也对徐景贤说过,上海不光是工总司听潘国平的,红卫兵也听他的。实际上我与许多红卫兵组织的关系确实很好,像红三司的安文江,红革会的李功佐,交大“反到底”的严步东,炮司的邱励鸥,周谷声等等。所以张一直想利用我,不愿意得罪我,同时又想用他人来取代我。正因为这样,张春桥与很多人发过脾气,对我从来没有发过脾气。张与我的这种关系连得王洪文也一直没有弄懂。王洪文几次要把我整下去,在他当了中央副主席之後,又把我隔离起来,写报告要把我当做反革命逮捕。张春桥为此事向他大发脾气。他对王洪文说,“洪文同志,我现在要叫你王副主席,你知道不知道你把潘国平打成反革命,把我放在什么位子?主席肯定处理安亭事件的谈判,难道我是跟一个反革命谈判,签订协议?”这话是在毛泽东批评王张江姚时,许世友的儿子许建军告诉我的。因为张春桥的态度,王洪文整我就不了了之,当时我也觉得奇怪。

张春桥这个人搞政治,不管正面还是反面,是很有能力的,也有点学问。他的特点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他对王洪文这些人说过,为什么老是要把潘国平整下去?不是说要重用潘国平,而是不能把他推到对立面去,他後面有一大批人,他的能力不一定在你们之下,让他在市革会担任一个职务,没有实权,把他褂起来,使他有力用不上,因为本身是市革会领导,就不能反对市革会。从这一番话可以看出张春桥这个人的权术。


亚:可不可以说说王洪文的情况?

潘:在工总司成立之前,我与王洪文原先就认识,因为我所在的工厂与他所在的上棉十七厂同在杨浦区,相距不远。他也是复员军人,文革前在厂里当保卫科的干事。当时他们厂的造反队在工厂里处境不好,特别是老工人都反对他们,而我们在工厂里的处境还比较好,很多老工人同情我们。王洪文问我怎样争取老工人的支持。我说我们从来不公开指责老工人是保皇派,不把他们推到对立面去。後来我还到王洪文的厂里去过。从工总司成立到安亭事件,王洪文基本上没有起什么作用。也因为这样,我始终没有把王洪文放在眼里。一九六七年聂元梓到上海来,对我说王洪文有野心,背後搞小动作,要我设法清除他,我也没有在意。即使在王洪文当了中共中央副主席之後,我还是这个态度。六七年二月造反派全面夺权,“上海人民公社”成立之後,我是领导成员、常委,还是工总司的负责人。六八年初张春桥提出在市革会和工总司里成立党的核心小组之後,因为王洪文是党员,才由他担任了主要负责人。六九年我与王洪文在工总司会议上发生一些争执,我一气之下回工厂劳动,三个月没有到工总司上班。我自己年轻,在权力斗争中没有经验,因为正是我这样一走,就把权让了出来,王洪文就着手精简机构,把自己的亲信安排到各个岗位,事後又与张春桥一起以市革会党的核心小组名义决定我下厂劳动,但是保留我在市革会和工总司中的职务。王洪文陆续把当初一起造反的伙伴整下去,巩固了自己的权力基础。在他当上副主席後,王秀珍还跟我说过好几次,让我写信给王洪文“表示表示”,我一直没有理会。当时王洪文是很希望我写信向他表示忠心的,因为他觉得我後面还有一大批人。一九七五年有一次王洪文回上海,市革会开全委会欢迎王副主席,很多人围上去与王握手,我没有走过去,後来王走过来跟我点点头,我理也没有理睬他。我当时觉得这个人只会整人。


亚:您对王洪文总的看法如何?

潘:王洪文有一种保卫干部的小计谋,但是没有宏观上的雄才大略,文化水平一般,理论素养也比较差。但他比我成熟,在抓权、整人上有些办法。不过,尽管他后来的地位比江青、张春桥高,但是他还是听命於江和张的。现在看来,他也是一个在特定条件下的悲剧人物。

 

毛泽东掌控上海文革大局


亚:说起江青,您与江青有没有什么接触?

潘:张春桥曾经在私下说过江青这个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话说得不错,我与江青也吵过架。在六七年一月上海夺权之前,我在北京参加全国造反派负责人会议,那时因为毛泽东肯定了上海的《紧急通告》和《告全市人民书》,我就在会上第一个发言。《紧急通告》和《告全市人民书》是反所谓的“经济主义妖风”的,这是我和陈丕显在上海一起搞的。在我到北京之前,我们在锦江饭店开会,决定由我招集造反派成立一个监督机构,由陈丕显提供一个可以主持上海工作的原来干部的领导班子名单,因为当时周总理要陈出来主持工作。这样我就在北京的会议上就说现在有一股接管风,我不主张全面接管,考虑到造反派缺少专门的业务知识,可以成立一个监督机构,由中央决定哪些干部是比较好的,可以用的,由中央任命,造反派监督他们是否执行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我的话还没有讲完,江青就说这个观点是错误的,叫我不要讲了,下去。我当时气得头脑发热,我想你江青当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对待我,我的面子往哪儿搁?我就说,“中央文革不是说好话坏话都要让人讲完嘛,你也要让我讲完呀。”江青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敢顶撞她,就对大会说:“你们说他的观点对不对?”下面的人就大叫:“不对”。“要不要让他说下去?”“不要”。我被赶下台,心中当然不服气,就写了一张纸条给在会场的周恩来,要求继续发言。周恩来确实是中庸到家,收到条子,他就拿了话筒说,“潘国平同志,你的意见我知道了,过两天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将讨论夺权的问题,我一定把你的意见带上去,今天你就不要发言了。”这样也就不得罪江青了。

开完会,江青说“上海的潘国平留一下”,这把我吓了一跳。在休息室,江青和我握手,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说上海来北京上访的工人很多,造成很大压力,全国各地来的人也很多,“你这个司令能不能把他们带一点回去,减轻一点压力?这是中央交给你的一个任务。”总理也和我说能不能做做工作。我当然答应。江青就给了我她在钓鱼台的电话,总理给了我国务院的电话,还说给我派车和联络员。过两天我把上访工人的事情处理好,就给周恩来打电话,告诉他回去了多少人,他说感谢我,还说已经给我准备了飞机票,因为毛主席在中央会议上决定全国夺权,上海正在筹备,要我马上赶回去。这样我就回上海,担任了上海人民公社成立大会的执行主席。现在想来,我这个人在他们的眼睛里作为一个工具大概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亚:上海造反派的许多行动在当时都得到了毛泽东的肯定,从发动“一月革命”直至“上海人民公社”成立,您是否认为在大局上都是毛泽东驾驭的?

潘:一九六七年我在一次会议上见过毛泽东。毛对我说:“潘司令,久闻大名,如雷灌耳,未谋其面”。我觉得毛泽东对上海的情况是很了解的,上海是毛发动文革的重点基地。当然,整个文化革命也不是完全按照毛自己预想的图纸进行的,其中有很多偶然的因素在起作用。党内外各种利益集团不断在斗争,而毛是非常善於利用群众组织的一些行动,把它引到自己设定的方向上来。毛泽东支持张春桥对安亭事件的处理,肯定了《紧急通告》和《告全市人民书》,肯定了《文汇报》和《解放日报》的夺权,都是这样。在上海一月革命的夺权上,周恩来开始打电话让陈丕显出来,陈丕显和我原先策划的方案与毛的设想不一样,就不能实现。江青、张春桥、姚文元这些中央文革的人也是看毛泽东的颜色行事,想办法使自己的行为符合、体现出毛的意图。最好是毛心里想的还没有说出来,他们就能做出来,然後得到毛的肯定,安亭事件就是这样。


亚:从全国范围的文革来看,上海可以说是比较稳定的一个地区,武斗的规模最小。一九六七年八月工总司砸烂“上柴联司”的武斗,是上海最大的一次武斗。据说当时毛泽东也在上海,还支持和表扬了王洪文指挥的这场武斗。

潘:那时毛泽东刚刚从武汉回到上海,是在武汉的720事件之後,据张春桥事後对我们说,当时上海电视台和电影制片厂拍了一个砸“联司”的电视记录片,毛泽东看了这个记录片,表扬说“打了一个大胜仗。”毛泽东主要认为这样有利於稳定上海的局面,他希望上海的局面稳定,至於武斗和死人,为了达到某一种目的,毛泽东是不在乎方法问题的。


亚:在林彪事件之後,毛泽东让王洪文进京,主持中央工作,後来又批评他与江清等人结成“上海帮”。请您谈谈自己的看法。

潘:“上海帮”或者“四人帮”的兴盛与毛泽东发动和开展文化大革命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且不说张春桥、姚文元是毛泽东从上海要去的,王洪文也是毛亲自点名到中央的。记得有一次张春桥在康平路开会之後与我们这些工总司常委打了个招呼,说我们的材料都从原单位调出来了,是主席要看看,让我们不要紧张。汪东兴有一次在上海也和我说起这个事情。毛後来调看了王洪文、我和耿金章三个人的材料。张春桥後来说耿是流氓无产者,在国民党汉奸部队中当过兵,说我太年轻。我估计这是毛泽东的意思。张还说有一次毛主席问他,王洪文会不会写文章。张说他不知道主席是什么意思,希望我们多读书写文章。我自己写文章也是从那时开始的,我们还请了一些大学教师来给我们上课。我想毛那时调王洪文进京,是有意让他作为接班人人选的,後来王与张春桥那么紧密,不合毛的心意。

 

工人造反与人权侵犯


亚:在工人造反派起来时,学生红卫兵起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後来,“工总司”紧跟张春桥和中央文革镇压红卫兵组织,比较典型的是镇压了上海红卫兵“炮打张春桥”的活动,这是什么原因?

潘:红卫兵与工人在社会地位上本来就不一样。红卫兵、学生是社会的准成员,在社会中的地位不稳定。他们可以冲冲杀杀,但是不是变革社会秩序的基本力量。对中央文革来说,学生的思想比工人活跃,可以被利用来冲锋陷阵,但是不好驾驭。工人造反队本来是为了反对当权派的压制而起来的,但是它又在维护这个制度。在保卫中央文革,镇压红卫兵的过程中,我认为工总司成了当权派压制他人的一种工具。


亚:那时的工人造反队又是如何对待工人“保守派”组织“赤卫队”的?

潘:上海的工人保守派组织“赤卫队”实际上是一个既得利益团体,他们是在维护自己已有“劳动模范”、“积极份子”和党团员的地位。文革中“造反”组织和“保守”组织的形成,并不是後来人们所说的那么理想化的。许许多多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变成了造反派,都有我们的个人的原因。目标开始都很简单,想提级,想加工资,想有一个公平的对待,这种要求是合理的,从现在的眼光来看,不过是一些基本的人权。当这些要求受到不合理对待时,又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在这种情况下就认同了毛泽东当时提出的造“走资派”的反的方向,所谓的“路线斗争觉悟”,“保卫毛主席”,“维护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等等,是後来为了要达到保护自己的目的不得不唱的一些高调;甚至还有人因此反过来去迫害不应当受到迫害的人,以此表明自己的路线斗争觉悟。从人权的角度来看,在保守派与造反派双方的斗争中,都有侵犯对方基本人权的现象。不过,文化革命中最早的大规模的侵犯基本人权的现象是从初期的红卫兵“扫四旧”开始的,受害者是所谓的反动学术权威和“黑五类”,情况很惨。工人造反派,至少是上海的工人造反派没有参加这一时期的扫荡活动,但是我承认,在工总司后来组织的一些批斗资本家的运动中,侵犯人权的事情也是非常严重的。全国范围中的武斗就更不用说了。


亚:您是否认为,文化大革命中的造反派运动,也是共产党掌握政权之後在中国大地上的人民民主运动、人权运动的一个部分或者一个阶段?

潘:可以这么说,但它是很不成熟的一个部分。无论从理论上,认识上,起动的目标上,文革中的造反派运动与後来的八九民运是不能相比的。当时的运动只是基於十七年中自己受到官僚体制的压制而对直接的压制者所作的反抗,没有人对这个体制本身提出疑问,没有人对毛泽东提出疑问。我认为值得肯定的是这场运动所表现的老百姓对自己应有权利的维护,这可以说是共产党掌握政权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这样的方向我觉得应当肯定,其中包括出版自由——大字报和各种群众组织的报刊;结社自由——工人造反队和红卫兵。


亚:这是不是就是您所说的文革的正面意义?

潘:文化革命的一个正面意义就是那些在官僚体制下长期受压制的人有了一个机会起来争取自己的权利,就像我一样,可以起来保护自己不受到迫害。如果不是文化大革命,那么结果就是工作队把我作为反革命抓到监狱中去,这是几乎可以肯定的。由於文革,我这样的伤害就没有受到,就这一点来说,是文革保护了我,保护了像我这样的情况的一大批人,他们有可能起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伤害,我觉得这一点不能说是错的。当然实际上文化大革命是社会上很多的功利目标和价值取向交织在一起的争斗,在极权体制下,在共产党高层的权力斗争中,高级领导人为了击退自己的政治对手充分利用了群众,毛泽东提出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就是这样。


亚:您很早就与王洪文他们保持了距离,但是在“四人帮”被赶下台之後,您仍然被逮捕,这是什么原因?

潘:这是托邓小平的“福”。七零年我被隔离审查後,我就与王洪文他们不再有联络。一九七六年十月八日许世友的儿子把四人帮被逮捕的消息告诉了我,我很高兴,很快通知了周围比较要好的人,我那时的职务是上海市革委会委员、市总工会常委。那时有人告诉我上海市委的一些人准备武装暴动,我马上打电话到中央办公厅找汪东兴,汪不在,我请办公厅副主任周启才作了电话记录,说上海市委要武装叛乱,我坚决支持中央对王张江姚采取的措施。上海市委原来的一些老干部,如王一平,韩哲一,和我的关系都还不错。他们也知道我与四人帮关系究竟如何。苏振华到上海市委当第一书记的时候,许世友也与他打了招呼,还叫田普来上海找我,那时中央工作组已经明确宣布不处理我了。粉碎四人帮之後的一两个月,他们在上海的余党差不多全被抓了进去。而我是到一九七七年九月才被抓的,主要是邓小平视察上海,彭冲向邓汇报说对我不作处理,邓小平说潘国平怎么可以不处理?王洪文原来还是他手下的,後来我就被判了八年徒刑。

 

邓小平对文化革命的反动


亚:您在文革中造反,风光一时,後来被排挤,监督劳动;“四人帮”垮台之後又受牢狱之灾。人生沧桑,感慨万千。请您择其要者,谈谈自己的感受。

潘:我想先谈谈我在文革中应负的责任。文化大革命光靠毛泽东、林彪、江青,要将中国在十年中搞得这么乱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像我这样一类人承上启下,十年动乱不可能。从大的方面来说,文革中造成了这么多人的伤害,我有责任。在文革之後当局审查我的时候,我说不管判我几年徒刑,我都是罪有应得。但是如果有人要说我在主观上原来就有搞乱社会,伤害他人的意愿,那绝对没有。我只有希望自己不受伤害,而没有伤害别人之心。再有,在我掌权的时候,我也没有批准逮捕过任何人,关押过任何人,我也没有打过人。这一点我与王洪文不同。但是在工总司组织的社会功能和影响上,作为“司令”的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亚:除了个人责任外,在文革的大局上您有什么想法?

潘:这是我想说的另外一点,就是怎样看待邓小平全面否定文化大革命。邓小平上台取消四大自由,理由是否定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浩劫”。实际上这是又一次明目张胆地剥夺中国人的许多人权,剥夺了很重要的言论自由和结社自由。邓小平也提出法制,是因为他们在文革中失去了法制的保护,而现在他们建立的法制,又只是保护特权阶层而不是保护人民的。所以我说邓小平对文革的反动不是一种社会进步。

文革中的红卫兵运动也好,八九民运也好,都是共产党的极权体制造成的。只要这种体制存在,就不可能有言论自由和民意的正常表达。根据我对共产党的了解,它始终是把群众运动中发生的各种举动都当作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来对待的。在八十年代民运过程中,中共领导人很耽心文革中的造反派参加到中间,他们一开口就是防止四人帮的余党和残余份子“混入”群众之中,共产党的领导人这样讲,我觉得毫不奇怪,但是如果民运队伍里的人也这样想,我就觉得不太好理解了。像我这一类人,也是群众运动的参加者,在参与反对专制体制的群众运动方面,也许经验还要比後来八九民运中的学生或者工人的经验强得多。邓小平这些人把我们这些人排除在群众运动之外,很正常;本身是搞民主、自由、人权的人也把我们这些当年争取自己的人权的人看做洪水猛兽,我就不太理解。我在监狱中接触过一些民运人士,总的感觉是他们受邓小平对文化革命的反动的影响很大,形成一种思维惯性了。他们要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认为造反派没有一个是好的。

我想作的一个小小的呼吁是:请给文革中的造反派以应得的人权。首先这是对政府当局说的。在我刑满释放之後,我这样的人的公民权利在中国常常被人忘记。法院里的干部甚至对我说,在别人身上不算犯罪的事情,在我身上就算犯罪。这是什么法律?记得在一九八二年,上海有一个造反派的小头头刑满释放,他的一批朋友到监狱去接他出狱,点了几个炮仗“消消晦气”,结果被认为是“反攻倒算”,“向人民示威”,又被重新抓起来,加判了十年。而且当时的社会舆论和民意似乎也在拥护政府和司法机构的这种处置,实在值得人们深思。我的呼吁也是对民运队伍里想全面否定文化革命的朋友们说的,至少也应当给我们这些当年的造反派一点民主、自由和人权。看了《北京之春》上发表的一些文章,这方面的感受很深。

 

加强中国工人的人权意识


亚:作为一个工人和工人组织的领导者,您认为毛泽东和共产党是否真正在依靠和代表中国的工人阶级?

潘:中共成立以来的领导成员中有几个工人?其实对共产党说来,工人在中国的社会地位稳定,服从领导,容易控制,也必须控制。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工人造反,天翻地覆。共产党敢於镇压学生组织,因为学生组织被镇压对社会的震荡不大。文革中多次利用工人组织镇压学生,向大学派“工宣队”就是一例。文革中是这样,六四事件中也是这样。共产党镇压学生是不大有顾忌的。如果八九民运有两百万工人上街,局面就大不一样。也正因为这样,共产党历来对工人中间的反抗、异议活动一点也不容忍,对工人中的持不同政见个人或者小团体的镇压特别严厉。比如在五七年的反右斗争中,知识份子和学生中有按照人民内部矛盾处理的“右派份子”,在工人中如果有出格的言论,那就一定是反革命份子。


亚:从中国工人运动的角度,您对八九年中国工人在天安门事件中的情况有什么评论?在未来中国民运中,工人有没有可能成为运动的主力?

潘:八九年的运动以学生为主,听说有个“工自联”,但是没有太大影响。说到未来,当然有可能。在文革中上海的工人後来就替代红卫兵成为运动的主力。我觉得工人一定要成为中国民主人权运动的主力,也一定会成为主力。问题在於中国工人的自我认知和理论素养。这方面是需要加强的。中国工人的教育程度和人权意识也需要提高,可惜现在的官方的工会组织不这样做。

亚:谢谢您接受我们的采访,欢迎您为本刊撰写一些文革的回忆和研讨文章。□


原载《北京之春》1996年9月号,后收入亚衣著《流亡者访谈录》,香港夏菲尔出版公司,2005年。——胡平供稿


谢选骏指出:这个“亚衣”,就是北京之春的编辑周义澄,原复旦大学博士。他的笔名老让人想到“便衣”,他的“采访”似乎别有用心。


《潘国平假支票盗窃巨款被捕》报道:


现住纽约皇后区的华人潘国平涉嫌用假支票盗窃巨款,已于16日被控以重罪逮捕,目前已经被保释。知情人士对多维社说,这位潘国平就是文革时期中国鼎鼎大名的造反派领袖“潘司令”。


纽约警方透露,现年57岁的潘国平曾在2003年5月23日持数张假支票,前往位于华人聚居的法拉盛国宝银行存款,总金额高达21万美元。5月28日,潘国平在国宝银行一次提取超过一万美元现金,引起银行职员怀疑。


国宝银行迅速联络潘国平,要求他将提取的现金归还,但潘表示只能归还4千美元,其余已经用光。国宝银行随后报警。6月16日,皇后区警方以重大盗窃罪和诈骗罪逮捕潘国平。18日,潘国平在皇后区法院出庭。


据多维记者查询,纽约州法律规定盗窃财产超过5万美元为二级重窃罪,最高可判入狱15年。


知情人士对多维社说,这位潘国平就是文革时期中国鼎鼎大名的造反派领袖“潘司令”,曾任上海工总司令,出道比另外一名上海造反派领袖王洪文更早。后来,这个潘国平被中国当局判了重刑。


数年前,潘国平移民美国,在纽约从事古董生意,在曼哈顿21街还曾开店,经营旧货市场中发现的中国古董。他也经常参加民运活动,曾经出任中国自由运动领导人,中国社会民主党美东创建中央委员,2001年出任彭明领导的中国联邦发展委员会副委员长等。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纽约法拉盛喜来登酒店举行的六四讨论会。


多维社记者曾经联络过潘国平,但是他在纽约的电话和手机都被切断。有知情人士对多维社说,事实上数月以前,潘国平已经移居马里兰州。


熟悉潘国平的人士对多维社说,以潘国平的聪明程度不至于犯这样的很容易识破的蠢事。整个事情也许是一个误会,因为潘国平从事古董生意可能是客户跳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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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选骏指出:如此“重量级的民运人士”,如何可以回国的?如何可以大致自由地生活着的?

谢选骏:最后一个春节



《1967年全國人民取消過年》(2022-01-29 蕭雪)报道:


1967年,“文化大革命”開始後的第壹個春節,國務院宣布全國不放假。此後,“革命化春節”壹直持續到1979年。


“革命造反派來信”的出爐


1967年 1月29日,國務院向全國發出了《關於1967年春節不放假的通知》:“當前正處在無產階級革命派大聯合,以排山倒海之勢向黨內壹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展開全面奪權的關鍵時刻。根據廣大革命群眾的要求……決定1967年春節不放假,職工探親假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暫停執行,以後再補。”


這年,18歲的上海玻璃機器廠青年工人章仁興正是發出“廣大革命群眾要求”的第壹人。他投書《解放日報》,在全國最先發出倡議:“在兩條路線和奪權鬥爭進行得這樣尖銳激烈的時刻,我們怎能丟下革命和生產,回鄉去過春節呢?不能!不能!堅決不能!”

這封“革命造反派來信”刊登後,章仁興在廠裏大出風頭。然而,這封信其實不是他寫的。1967年伊始,章仁興所在的上海玻璃機器廠動員人們不回家,就地“抓革命,促生產”。上海玻璃機器廠總是得風氣之先:第壹個成立工人“造反隊”、第壹個奪了廠裏的權。這壹切,皆因出了個潘國平。潘國平曾與“四人幫”主犯王洪文共同發起成立了“工總司”,壹度人們只知道“工總司”有個“潘司令”,不知道有“王(洪文)司令”。


對於春節不回鄉的動員,作為“造反派”成員,章仁興理所當然積極表了態。不久,他就被廠裏管宣傳和政工的“造反派”頭頭找了去,拿出壹封以他的名義寫的倡議書請他過目。章仁興被挑中並不是偶然的,他是廠裏小有名氣的“造反隊員”,而且家在外地,每年都要回鄉探母。這就使得他成為春節不回家的豪情“造反”形象的最佳代言人。


革了春節的命


1月25日,署名“章仁興”的倡議書在“工總司”控制下的《解放日報》以“革命造反派來信”的形式登了出來,同時刊登的還有國棉三十壹廠“毛澤東思想戰鬥隊”的類似來信,並配發“本報評論員”文章宣布:“春節算得了啥!我們無產階級革命造反派的最盛大的節日來到了!”


從這壹天開始,全國各地的報紙紛紛刊登所謂“讀者來信”和“倡議書”,開足馬力大造輿論。上海“工總司”控制下的另壹家報紙《文匯報》發表“評論員”文章《戰地黃花分外香》,深情地稱贊“章仁興”的話“說得多好啊”。


僅僅4天之後的1月29日,中央便順應“廣大革命群眾的要求”,發布了春節不放假的通知。北京火車站,宣傳車開始反復廣播該通知。許多準備回家探親的人,立刻到車站售票處退票。


雖然不放假,春節還是壹天壹天臨近了。上海話說,過了臘月二十三,白相過年關。但這壹年的年關,全國壹浪高過壹浪的奪權大戲,成了新年俗。“……什麼敬神、拜年、請客、送禮、吃喝玩樂,都統統見鬼去吧!我們工人階級從來沒有這些骯臟的習慣”。


奪權大戲的高潮,發生在臘月二十六。往年正是家家戶戶“割年肉”開始準備年夜飯的日子。而這年的這壹天,是“上海人民公社”成立的紀念日——2月5日。


第二天,這個“上海人民公社臨時委員會”就規定,春節不準提前發工資。“上海人民公社”甚至專門成立了壹個叫“反對經濟主義聯絡總部”的機構,針對“黨內壹小撮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用‘串聯補貼’、‘生活補貼’、‘活動經費’等反革命經濟主義的手段來腐蝕革命群眾的陰謀”宣布,他們以前的簽字許願壹律作廢。在熱熱鬧鬧的奪權聲浪裏,“革命化春節”破了春節這個“宣揚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的大觀園、大市場、大喇叭”的最大“四舊”。


沒有年“三十”的春節


1967年的春節靜悄悄地來到了。2月8日除夕這天,上海玻璃機器廠正常上班。章仁興壹直到下午4時30分才準點下班。不過上海針織漂染壹廠下午2時就幾乎沒人了。雖然不放假,可是大家心照不宣,都提前開溜。“造反派”頭頭們也睜只眼閉只眼,他們其實也盼人早點走完了自己好回家過年。


針織漂染壹廠的技術員劉其舜回家不久,家裏來了壹位不速之客,是跟他同壹個車間的小張,他的初戀對象。小張是來求助的。就在剛才,壹個學生跑來給她的“反動學術權威”父親通風報信,說“造反派”要在大年夜來抄家,過個“革命化的春節”。小張怕家裏那些“封、資、修”的書籍被抄走,希望在劉其舜家暫存。他立即答應了。


晚上9時,劉其舜陪小張回家探聽動向。還沒到門口,就聽見樓上傳來乒乒乓乓的砸東西聲和“老實交代”的吆喝聲。兩人遠遠看著,不敢靠近,小張只是默默地流淚。劉其舜只能陪著她壹圈壹圈地繞,同時壹遍壹遍地說:“別怕,別怕,有我在……”兩家之間步行只要15分鐘,但這壹晚,他們壹直走了7個小時。


中國的“年”是在“文化大革命”後復蘇的。1979年1月 17日,《人民日報》上發表有針對性的群眾來信:《為什麼春節不放假》《讓農民過個“安定年”》。


1980年,中國全面恢復春節休假制度。

网民嚎叫:


南侠 33分钟前

同志们,这是苏修派人混入党中央捣乱后发出的通知,大家千万不要信谣。广大海外工厂党员看到这类谣言后要向当地中国使领馆汇报揭发。党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

Palmoil 今天 08:34

记吃不记打,四十年后,China人怀念文革的的大有人在

不必当假 今天 02:17

“1967年春节不放假,职工探亲假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暂停执行,以后再补。”不记得后来补过。

lary 2022年01月28日 15:50

今年春节一些地方估计也要革命化了,盼了多少年的革命化。哈哈。

foxnews 2022年01月28日 14:39

这才是历史啊。有时间,有地点,有任务,有事件又来龙,有去脉。谁也否认不了!!!历史记录多一些这样的信息才是可靠的,真实的嘛。


谢选骏指出:毛泽东这个兔崽子,花天酒地,天天过年,把自己喂的像猪一样的肥硕,却不舍得让全国人民过一个年,所谓“革命化的春节”,其实就是让大家无偿加班。


《毛泽东最后一个春节:年夜饭一碗鱼一碗饭,身边没有亲人和客人》(02-05-2021 暮登)报道:


一提到除夕夜,我们总是会想到“相亲相爱、阖家团聚、团团圆圆”等美好的词汇。在中国传统当中,“每逢佳节倍思亲”就是最为形象的代表话语。然而,1976年那个除夕之夜,却是毛主席留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除夕夜。自此以后,毛主席再也无法目睹这咱俩团聚的幸福时刻。


不得不说,毛主席过得其实很孤独,即使他儿女众多,拥有家人。奈何有的亲人早就不在人世,离他而去,剩下的亲人更是皆不在他的身边。除夕夜这天,他的身边除了常在的卫士以外,再无其他人。任何的温存对于此时的毛主席来说,都是那么的奢侈,而这个夜晚的冷清似乎也和外面节日的盛景格格不入。


吃完饭,主席和身边卫士一同放鞭炮,看似热闹的场景却在这个特殊日子显得分外冷清。每个卫士眼神中的担忧难以掩饰,他们怎么会不明白此时的主席多么希望孩童绕膝,家人相伴。然而,这样的温暖并非他们所能给予。即使他们的笑话再搞笑,即使鞭炮声再热闹,毛主席的心中,依然孤独无依。


看到卫士们忙前忙后,毛主席内心一暖,嘴角微微上扬。他看向外面,若有所思。


主席的红烧肉情思


一口烟,一口茶,一块红烧肉,便是主席的最爱。往日的除夕夜,毛主席的餐桌上必须要有的一道菜就是红烧肉了。众人皆难以知晓为何毛主席如此钟情于红烧肉,而对于毛主席来说,那段时光,充斥着生死,战火纷飞。


那是1927年,毛泽东秉承自己初心,在井冈山创建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此时,众将士得到假日三天,并且组织还给大家每人发了三个银元。好日子里,杀猪庆贺,就在这个新年,大家皆能吃饱肚子,还能来一口爽口的红烧肉。


1929年的那个除夕,整个新四军队伍都不会轻易忘记,为了突破国民党围剿,新四军队伍前往瑞金北陲近旁的大柏地。连日阴雨,寒风阵阵,士兵们不仅要拖着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还要时时洞察敌方动向,防止被敌方追击。


全体人员前往“前村”进行休整,然而此地百姓畏惧,尽数躲避。毛主席与朱德明白,此时战士们,急需吃饱肚子,毕竟,这是个团圆的日子。研究再三,大家决定在群众那里借来食物作为年夜饭。此时村民皆不在,范树德带领着一些人,收集食材,其中包括两头猪。而这些食材,尽数被写在了欠条之上。


在这凛冽之时,一口热饭,一口酒,让大家无比满足。吃饱饭打好仗,就是大家对于这顿饭最好的报答。第二天,红四军当即抓获敌方官兵八百多名,在伏击战当中获取胜利。而三月之后,欠条得以兑现,红四军尽数偿还当日饭菜。


遵义会议于1935年1月召开,会议过程当中,毛主席的思想被明确为指导思想。这次春节,即使后勤部门很想让大家吃到可口的饭菜,然而物资紧缺,大家分到的饭菜并不多。毛主席分到的,是一碗红烧肉还有几个辣椒。看着受伤的士兵,主席难免难受,因而便将这份饭菜送往他们身边。与饭菜一同被送去的,还有主席自己掏腰包拿出的伙食费。


大家当然知道这碗红烧肉对于此时的大家来说,有多么的珍贵。你推我让,并非不想吃,时常发生的战斗,让大家不敢放下警惕,此时,大家都在期待着一个美好的未来。那里,没有战乱,没有黑暗,大家都可以在春节与家人围坐一起,一碗红烧肉,一口米酒,甚是融洽。


毛泽东节俭一生,自己更是没有亲自品尝过什么珍贵的补品。对于他来说,最满足的,莫过于一口热气腾腾的红烧肉。这不仅是他的爱好,更是他的梦想,只要人人都能得到如此美食,不就说明中国也在逐渐强大?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从前战火纷飞的年代里,战士们你推我让,谁都不舍得吃掉那一碗红烧肉。


中南海之后,怀念的是从前的春节


新中国成立,国家重要领导人必须住在中南海这个地方,若是自己想出门去,那么便要接受层层安全制约。就连谁想见见毛主席,都必须经过身旁卫士的同意,确保安全以后才可以见到毛主席。对于这样的距离感,让毛主席感到陌生,因为从前的他,并非如此。他可以不在乎任何条条框框,就可以与战士以及群众进行交流。此时的他,尤其怀念当初的战斗岁月,怀念他同大家一同推让的那碗红烧肉。


毛主席经常表示,他很是羡慕普通工人、农民以及士兵的生活,他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几度成为毛主席心向往之的状态。


回忆往昔


如今想来,1960年就是我国度过最为艰难的一年,这一年,平时总把笑容挂在嘴边的主席好像很久都没有笑过了,就连平时喜欢的红烧肉也失去了味道。举国上下,民众皆在受难,主席备受艰难。这一年的春节,主席过得并不开心,因为这个国家,正在经受着无比残忍的对待。而我们的人民,就连饭都可能吃不上了。


主席寝食难安,国内外事件接踵而来,他能做的,只有多方思虑,尽量化解,从而保证全国人民的利益。艰难的日子会过去,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毛主席却似乎变老了许多。


1975年,毛主席的身体变得很差,多年积劳此时让主席变得虚弱无力。佳节将至,万家团圆,此时毛主席身处湖南老家,正在养病。大家都希望这年的春节主席可以留在这里,跟大家一起过,面对大家的热情,主席依然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最后,还是回了北京。


并非主席不想留下来,但是自己若是留了下来,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就需要在这个地方多留一段时间,这对于他们来说太不公平了。如今春节将至,他们也该回到自己的家中,陪着家人一同过年,这样的美好无可代替。


毛主席想要离开,众人皆难舍,为了不让大家难过,主席说自己冬天必将再次归来。对于毛主席的话,大家无比坚信,众人都在等待着毛主席的再次到来。然而大家可能都没有预料到,毛主席此去以后,再也没有返回。一去不复返,并非不情愿,而是主席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持他前去长沙赴众人之约。


1976年1月31日,这天恰逢除夕之夜,众人皆面露喜色,准备过年。这一年除夕,成为毛主席此生最后的一个除夕。不论从前种种。皆已成为过往,曾经的欢乐悲伤,俱往矣。而此时留给毛主席的,只有一个孤独难熬的夜。


毛主席在1976年这年除夕夜吃饭的年夜饭,是他喜爱的武昌鱼。然而此时的武昌鱼,毛主席已经没有办法自己送入口中,只能依靠工作人员将鱼和饭慢慢喂到他的嘴里。对于如此美食,毛主席只能艰难咀嚼。


从前岁月难,世道艰难,然而一群人都能待在一起,面对困苦的岁月。大家一群人聚在一起,一块红烧肉同吃,一碗米饭恨不得分为几碗,而当时的饭菜却那般可口。然而此时,红烧肉已然成为众人皆可吃到的美味,然而没有相聚,何来美味。


除夕之夜,春节之时,美好的日子总是伴随着团圆的喜悦。然而毛主席却越发觉得往日时光不再,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那些从前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亲人,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无话不谈的知心朋友,已然逐渐走远。此时留给自己的,只有中南海的孤寂,在这华灯初上之时,是否还会有人陪伴在自己身边。


毛主席就是中国的太阳,给这个原本黑暗的国度带来无限光明。作为一个国家的主席,他鞠躬尽瘁,时时刻刻心中想着人民。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伟人,也是无法超越的传奇。即使身边无人陪伴,他依然坚守着自己的位置,哪怕最后一刻,他也在牵挂着祖国和人民。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束光亮,而我们终其一生也在坚守着它。毛主席却断然不同,情愿伴随着黑夜和寒冷,守护着全国人民心中的光明。


谢选骏指出:毛泽东这个老毕养的土匪头子,不准大家过年,他自己却偷偷过年,哪里还有一个比他更坏的人呢?可怜一帮五毛喽啰,至今还饿着肚子。

2022年1月29日星期六

谢选骏:岭南人不是中国人



《赶超俄罗斯!GDP破11万亿,中国经济第一大省有多强》(2021-01-31 凯风|国民经略)报道:


强者恒强。


01、


近日,广东省发布最新经济数据,2020年全省GDP为110760.94亿元,同比增长2.3%,连续32年位居全国第一。


广东,是全国唯一的11万亿级大省。


这一总量,超越世界上90%以上的国家,与加拿大、俄罗斯、韩国相当,远超西班牙、澳大利亚、荷兰等国。


按照2020年人民币汇率中间价平均值6.8974计算,广东2020年GDP约为1.61万亿美元。按照2021年最新汇率计算,广东GDP约为1.71万亿美元。


2019年加拿大GDP1.73万亿美元,俄罗斯1.69万亿美元,韩国GDP1.64万亿。


2020年多数国家GDP尚未公布,但普遍负增长。俄罗斯GDP预计下滑超过4%,韩国下滑1%,加上汇率变动,大概率跌落到1.6万亿美元以下。


换言之,广东GDP今年有望首度超过俄罗斯、韩国。


值得一提的是,2020年,广东是除湖北外疫情冲击最大的省份之一。


广东外来人口众多,外贸产业发达,最易受疫情冲击。无论是去年上半年的延迟复工,还是频变的全球疫情形势,对广东经济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即便如此,广东经济增速不仅保持正增长,且GDP总量再次创出新高,体现出强大的经济韧性。


02、


广东GDP首度坐上全国第一宝座,是在1989年,一坐就是32年。


早在改革开放之初的1978年,广东经济总量落后于上海、江苏、山东、辽宁等省份。


在1979年到1988年,江苏、山东曾轮流位居全国首位,直到被广东所取代,且领先优势不断增强。


30多年来,广东GDP总量从1989年的1400亿增长到11万亿,无论是增长速度还是发展质量,均是首屈一指。


最近5年,广东GDP增量从7.5万亿提升到11万亿,年均增速高达6%。即便经济总量到了堪比一个国家的地步,广东经济增速仍未出现大幅放缓。


由此而言,说广东是改革开放最大的受益者并没有错。“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孔雀东南飞的说法至今依旧广为流传。


03、


广东是全方位的强省。


广东不只是第一经济强省,也是中国第一人口大省、第一工业大省、第一外贸大省、第一财政大省……


从人口来看,2019年,广东常住人口达1.15亿人,超过山东河南四川等传统人口大省,位居全国之首。


与1980年的5320万相比,40年来,广东整整增加了6180万人,超过了浙江省目前的常住人口数量。最近5年,广东新增人口超过800万。孔雀东南飞,广东堪称中国最具吸引力的人口高地。


从工业来看,2020年,广东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3.31万亿元,同比增长1.5%,继续位居全国首位。


值得一提的是,广东早在2007年就进行腾笼换鸟,目前形成了以信息技术、先进制造、汽车制造、智能家电、先进材料、生物医药为主的支柱产业。


从外贸来看,2020年,广东货物进出口总额7.1万亿元,占全国(32.16万亿)的22%,规模连续多年位居全国第一。


从财政来看,2020年,广东完成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收入1.29万亿元,仍旧是全国唯一突破万亿的省份,总量连续30年位居全国第一。


此外,广东老龄化率在全国垫底,出生率相对较高,这为广东继续了长期的发展能量,也让广东成了养老金中央转移支付的主要贡献省份。


2020年,养老金中央调剂,共有7个省份净贡献,累计贡献总额为1767亿元,而广东一地就贡献645亿,贡献了1/3强。


……


高增长、高定位、高贡献,这是中国第一强省的应有之义。


04、


广东并非没有短板。


其一,广东珠三角相对发达,而粤东西北存在一定差距。


这背后存在地理环境的因素,珠三角是珠江冲积平原地带,拥有一系列国际港口,历来富裕。而粤东西北多是山区,发展环境天然受限,且劳动力规模也不占优势。


在全球化时代,谁靠近高铁、机场和港口,谁就更靠近国际市场。在中心城市时代,谁拥有更多劳动力人口,谁就能获得更多产业转移机会。


在这一点上,粤东西北虽然地处广东,但区位优势却不如中西部省会突出。


基于不同区域自然环境、资源优势的不同,广东构建了“一核一带一区”的发展新格局:珠三角是核心区和主引擎,粤东粤西为沿海经济带,粤北则为生态屏障。


分工不同,发展方向不同。2021年广东省政府工作报告提出,支持沿海经济带发展海上风电、核电、绿色石化、海工装备等产业,北部生态发展区现代农业、休闲旅游、绿色低碳产业等加快发展。


其二,作为第一强省,广东承担了大量的国家任务,为全国贡献了相当规模的财政和养老金。相反,粤东西北却无多少国家政策惠及。


中国是典型的分税制。根据搜狐城市梳理的数据,2018年,广东创造的总财力高达2.8万亿,而地方可支配财力只有1.36万亿,净贡献1.48万亿,分别是同期江苏、浙江、山东三省的2.04、1.75、9.65倍。


所以,不能只看到广东作为经济大省的一面,也要看到广东内部还存在区域发展不均衡的现实。


同样,不能只看到广东整体财力的充沛,也要看到广东为全国所做出的贡献。


如今,粤东西北的发展,同样需要来自全国的规划、政策甚至财政的直接支持。


谢选骏:广东人为何一枝独秀?因为广东人是“岭南人”,而岭南人显然不是“中国人”。英夷汤因比曾说日本人和广东人是亚洲最有活力的两个民族——虽然二者都是中国的“子文明”,但儿子常常超过老子。岭南人不是中国人,所以才有“香港独立”一说。


谢选骏:美国已经陷入两條路线的斗争、临终病人的死磕

《百日新政 川普將優先實施減稅 還有終止疫情補貼、限制糧食券、驅逐無證…》(記者胡玉立綜合報導 2024-12-01): 共和黨全面執政後,白宮與國會計畫推出新政,在川普上任百日內推動減稅、限制社會福利、削減預算赤字等重大施政。 川普與國會共和黨人贏得大選並全面掌權後,正雄心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