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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月6日星期四

谢选骏:解放就是奴役——西方老人的梦魇



《技術社會的夢魘——技術究竟解放了我們,還是在奴役我們?》(2021-10-22|四季書評 AND 專欄)报道:


監控者可以使用技術資訊,選擇性侵犯被監控者權益;或者當技術資訊本應作為客觀證據時,可以被監控者銷毀。這就很容易發生權力濫用、缺失公正。


文/馬麗(Sage Creative Foundation研究員)


今日人類社會的首要環境,已經不再是自然,而成了「技術」。人類面對的問題也越來越呈現出技術性特點,如大氣污染、化學洩露、飛機失事、行政制度等問題。技術將今日世界的政治、社會、科學、教育和經濟活動都支配在了一起,任何一位政客、經濟學家、教育者、科學家都無法不借助於技術來作決策和行動。我們已經長期生活在一個技術社會,如同金魚不太在意魚缸裡的水一樣,儘管這水對它施加了最大的影響力。不管在東方或西方,現在已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以擔憂看待日趨成為現實的「技術極權主義」。從人類身份和空間融為一體,甚至被「折疊」,人們自然會問技術究竟解放了我們,還是在奴役我們?這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法國社會學家和思想家埃呂爾(Jacques Ellul,1912-1994)曾說,「在現代世界,一種最危險的決定論是技術現象。問題不在於怎樣除掉它,而是靠一種自由的行動來超越它。」在他的代表作《技術社會》開篇,他給出一個定義說,「『技術』(technique)就是人們理性得出的方法之總和,而且已經在人類活動的每個領域都發揮出絕對效率。」機械、科技和為達到某目的的方法,都受「技術」驅動,但「技術」又不完全等同於這些。


技術往往與權力同構


不管中國或美國,看一看大學課程所教的內容,不外乎都是方法、材料和程式,為的是培養出更會理性計畫、更有工作效率的人。對此埃呂爾不無諷刺地說:「今天對一個人的最高美德的要求,就是他(她)要會適應這個社會。」(To Will and To Do, 192.) 而適應技術的社會化常態,就是適應社會的一部分。


現代人普遍成為了那些對技術盲目樂觀的人。很多人期待下一階段的技術進步,就是人工智慧。自動化讓技術性活動成為「自我指導性」的。到那時,人會成為一個測試和記錄的角色,而不再需要進行複雜的決策。 如此,技術就會實現一種自我擴張。人因此會被解放出來。無可置疑的是,技術進步為人類生存拓展了極大的可能性,也是不可逆轉的。


技術的一個特點是,它極容易與權力形成「同構」關係。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為——技術的確有一種「倫理中立」的假象。但當權力隱藏在技術背後時,技術就顯出獠牙來。當意識形態控制和技術極權結合在一起時,會製造出一種類似電影《完美風暴》(編按:《The Perfect Storm》,又譯為《天搖地動》)程度的「完美極權主義」。埃呂爾在他另外一部經典著作《宣傳》中對意識形態控制進行了更細緻的論述。這裡更需要注意地是,他對國家與技術聯姻的分析,寫成為《政治的幻象》一書。最近,很多人開始用「魔幻」一詞來形容公共事務發展的不可思議。人們也許詫異於民主國家和集權國家的政治,居然可以呈現出越來越多的相似之處。因缺乏對技術極權特點的反思,當代政治舞臺的很多作為,都只是為自己製造出一些幻象。一切問題都最終成為政治問題,因為現代國家首先是一個巨大的官僚機器,由類似的技術元素支配。這正是韋伯(Max Weber, 1864-1920)曾經描繪出的無處不在,無法逃離的現代的「理性鐵籠」。


技術發展中的極權隱憂


埃呂爾思想中最精彩的,是他對技術之「內在特性」的論述,即技術與社會之間的關係。他認為,在十八世紀之前,人與社會的關係是當地語系化的,不同地域之間存在技術上的多樣差異,如此也就更多限定了人在技術過程中的決策。但到了全球資訊時代,技術對人類文明的影響力和牽制力已經越來越大了。他說到,「技術已經成為一種客觀的,而且可以像實物那樣被傳播開來。因此,它帶來一種文明的合一,不管它運作的環境或國家是怎樣的。」(同上,78)然而,很多人卻沒有意識到的是,技術的一個發展趨勢是它的整體性,因它將在不同地區的應用一致化。例如,警察檢測技術在各處都可以是一樣的,用趨同的技術和設備(電子眼、臉部識別)來實現。但是,當技術全面嵌入到一些社會制度(國家、軍隊、學校、工廠等)中,同時也會產生出潛在的危險,埃呂爾稱之為「技術監獄」,每個人的一言一行都被嚴密監控著。無形的監控者和被監控者之間,已經出現了一種權力支配的不對等:監控者可以使用技術資訊,選擇性侵犯被監控者權益;或者當技術資訊本應作為客觀證據時,可以被監控者銷毀。這就很容易發生權力濫用、缺失公正。


即便在一個有自由、民主的國家,技術也讓國家成為一種極權主義的制度,可以將其公民的生活完全吸納進去。


技術常常被人們視為中性、客觀的產品,可以由發達國家作為技術援助輸送給欠發達地區,因此就具有一種「普世性」。的確,技術的臍帶彷彿把整個地球村都連為一體。但是,這點就會讓人誤以為一個技術機構要遵循的規則,不再是公義或不公義的規則,而只是純技術層面的「規律」。 在輸出技術、產業、融資幫助的過程中,國家利益和政治目的會摻雜進去,破壞接受國或地區的經濟公平。這會催生一種新的技術殖民主義。


雅克·埃呂爾(Jacques Ellul)及其著作。相片提供:四季書評。

埃呂爾對一些主題的興趣是先知性的。當「技術」和「革命」在他那個時代並不是大家談論的問題時,他就寫出讓半個世紀之後的人看了仍拍案叫絕的著作。


如何進入埃呂爾的思想世界?


埃呂爾的興趣廣泛,涉及法學、倫理學、社會學和神學。他著述之多,到今天仍被人從法語翻譯成英語。在社會學領域,他的代表作品包括《技術社會》、《宣傳》、《城市的意義》等。在法學領域,他著有《法的神學基礎》等。他還寫了很多聖經注釋書。他的作品龐雜,學科跨度非常大,以至於有人說,若不瞭解他的寫作風格,簡直很難想像這些書都是同一個人寫出來的。對於那些期待可以借閱讀來強化自己本來就有的觀點的讀者,他們就不太適合讀埃呂爾的書。對於那些更具有批判性的讀者來說,埃呂爾會很對他們的胃口。


埃呂爾對一些主題的興趣是先知性的。當「技術」和「革命」在他那個時代並不是大家談論的問題時,他就寫出讓半個世紀之後的人看了仍拍案叫絕的著作。我相信他的著作雖然很晚被學界知道,但卻是不過時的,原因在於,他善於緊扣倫理原則來分析社會現象,對當代人的處境富有一種理解性的同情,但又一針見血不妥協。


埃呂爾並不是一位想要與風車作戰的堂吉訶德式的批判家。有人認為他對技術進步對人類社會過度悲觀的預測,讓他更像是一位看到末世光景的先知。埃呂爾的悲觀不是來自於技術本身,而是來自他對人性的洞察——人在掙脫物質匱乏的限定,以為獲得史無前例的自由時,往往已經陷入史無前例的捆綁中。作為神學家的埃呂爾認為,自己「是一個未來之人,不是一種暫時的、邏輯性的未來,而是指向終末(eschaton),是一個與當下這個世界決裂的未來。……我們相信這一真理比環繞我們的現實更真、更實在。」(Presence, 50-51)


埃呂爾的深刻祛魅感,讓他能既批判西方的資本主義制度,也批判社會主義制度。實際上,資本主義危機和社會主義危機的一致性,是他著作的一個常見主題。例如,《宣傳》一書剖析了大眾傳播帶來的社會性意識形態災難,不只是發生在社會主義體制下。「現代宣傳的目標,不再是為了轉化人的觀點,而是激發一種積極、神秘性的信念。」 科學和藝術沒有起到平衡的作用,反而助長了這一趨勢。正因此,埃呂爾也是一個頗具爭議的無政府主義者(他定義為「絕對拒絕暴力」的意思),他和妻子甚至用退隱深山的小組交談團契的方式,實踐一種去權力架構的社群生活。


(原文題目為《技術社會的夢魘》,標題為編者所擬。)


谢选骏指出:这不是什么“技術社會的夢魘”,而是西方老人的梦魇——因为他她们竟然不懂“解放就是奴役”这么一点浅显的道理!

谢选骏:元人的诞生


《元宇宙|沒有人想在第二個宇宙開會 慣習即使跨宇宙也難即時改變》(小島陸秀夫2021-10-29)报道:


元宇宙,Metaverse,多富麗堂皇又神秘的一個字。這個字最早出現在美國科幻作家Neal Stephenson創作的小說《潰雪(Snow Crash)》中,形容一個與現實世界平行發展的網絡虛擬空間。但因為Facebook 行政總裁朱克伯格在公司年度活動 Facebook Connect 宣布 Facebook 將會改名「Meta」,加上要就要大力發展「元宇宙」,使這個本來是科幻小說內的字詞變了熱搜對象。


關於「元宇宙」的科技內容超出了筆者認知,但就現時得到的資訊,就即時出現以下的幾個問題和可能。


「元宇宙」簡單理解


現時看來,「元宇宙」跟《挑戰者1號(Ready Player One)》的感覺非常類似,以VR=及體感用具使入投入到虛擬世界中。題外話,假如不用VR就做到的話,就更像《數碼暴龍:我們的戰爭遊戲》,或者《Matrix》那樣。


8月時朱克伯格推出了「Horizon Workrooms」,一個VR 空間讓人「交流互動、攜手合作並集思廣益」,簡單來說就是「用VR開會」。


第一,沒人喜歡開會;第二,沒有喜歡買一個昂貴的VR眼鏡,為的就是開會。


這不是說「元宇宙」只能用來開會,而是想說一些在現實世界中沒趣味的事,在「元宇宙」也是一樣沒趣味,不會因為大家變成虛擬角色就變得更好。與其把這些沒意義的事,以另一個方式在另一個「宇宙」呈現,倒不如直接反思一下這些事的存在價值。


「Horizon Workrooms」,用VR來開會


例如「元宇宙」內的產品發佈會,和電腦前看產品發佈會的分別在哪?例如回辦公室上班這事,在COVID期間就已證明並不必要,在家工作有時或更有效率,「元宇宙」的出現或者會變成「打風落雨就入元宇宙返工」,但其實對完成工作並沒有任何效果,為返而返,可能只有「我嘅訢求就係返工」的人覺得欣喜。


溝通的距離感與慣習


延伸下來的問題,是關於溝通的距離。很多人不喜歡打電話,因為感覺「迫得很近」,相反打短訊就舒服得多。同理,在很多網上討論的場合,正正是因為使用文字,這種距離感才令人暢所欲言。結果,很多人指網絡能看到人隱藏的一面,正因為網絡這個「場域」與現實世界有所不同。


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Pierre Bourdieu)


一個「場域」,按布迪厄所說就是歷史中形成的一連串關係,每個場域都規定了各自特有的價值觀,擁有各自特有的調控原則。可以把「場域」一個又一個遊戲,各有規則、勝負、溝通方式,只是「場域」彼此聯繫同時又相對獨立,跟「遊戲」各自獨立不同。


「元宇宙」這個新的場域,能否改變人的行為?直覺上可以,但感覺沒有網絡那麼強力,原因在於「元宇宙」沒有網絡的那種距離感和延遲感。


因為在「元宇宙」一切都變得很即時,其實就是面對面,那過去令人舒適的距離感就消失了。如果要即時反應,很多時都會選擇做會「自己」,畢竟待人接物的態度、語調、身體姿勢等等慣習(Habitus)可謂深入骨髓,不是「想甩就甩」。


布迪厄的「慣習」是指社會結構施加於個體並表現在個體身上的限制;同時也是即為實踐提供原則和指導的機制,這種機制可能會改變場域的形態。場域與慣習是一種互相影響、互相塑造的狀態。


簡單點說,不同的人都能塑造「元宇宙」內的溝通規則,又會被「元宇宙」內的溝通規則塑造,但礙於「即時接觸」,可塑造的規模就不夠網絡大。也就是說,別幻想一個在任何「場域」都內向的人,直接跳到「元宇宙」這個「場域」就變得外向。


有些人可能會因為對自己身體有所不滿,所以在「元宇宙」內「換了身軀」後,脫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但對於某些人來說,走到「元宇宙」街上找個人聊天的難度,其實跟在彌敦道隨便找個人吹水一樣難。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在虛擬世界能做第二個自己,做另一個我,但當「元宇宙」的法規和社會規範定立下來,你的行為在哪個宇宙都會相差無幾。原因在於,這個虛擬身份跟現實的你,仍是同一個你;更重要的一點是,「元宇宙」(虛擬)必定會和「原宇宙」(現實)掛鉤。


「元宇宙」和「原宇宙」並非斷裂


有人可能會不認同,因為很多人在《GTA》中會亂殺路人,現實中卻不會這樣做。這個當然了,一個有理智的人能分清遊戲和現實。但假如你在遊戲內的行為,在現實中要負上責任的話,不要說殺人,連搶車你也不會做。《GTA》中之所以大家都能十惡不赦,是因為明顯《GTA》世界和現實世界是斷裂的。


「元宇宙」會有以上問題,可能是因為需要實名登記,或者說,本來在「元宇宙」中就需要對方「知道你是誰」。你要在「元宇宙」上班、上學、看演唱會等等,肯定要讓人知道你是誰才可以。既然別人都知你是誰,你還能暢所欲言?


或者可以在某些聊天室中設定為大家都是「無名者」,因此你可以在這聊天室中自由奔放做自己,不論這個自己是所謂「你的本性」,還是「裝出來的另一人格」。這一種溝通在未來可能會愈來愈普及,但這些聊天室的「場域」在普及後又會是什麼模樣?也挺令人期待。


「元宇宙」在社交方面的問題,是我懷疑「元宇宙」與「原宇宙」究竟有多緊密,不論是指身份上,還是人與人的社會規範及距離感上也是。愈緊密的話,我懷疑行為就愈不會有改變。


還有很多問題


以上只是我個人想法,絕對可以是錯的,也可能我對「元宇宙」理解膚淺,請隨便指教。說不定未來大家在「元宇宙」內非常高興,不想離開呢(這也可能是個問題)。


而且,「元宇宙」還是有其他問題,例如「恐怖谷現象」會否出現、會不會變成大企業控制的大型商場、對色情行業的影響、以及用VR令人頭暈「嘔到一地都係」等等,有機會再跟大家一談。


谢选骏指出:日本人向来以“缺乏创造性思维”著称,所以他们断言“沒有人想在第二個宇宙開會”,因为“慣習即使跨宇宙也難即時改變”。但是他们却不懂得“人”不想在“元宇宙”開會,并不意味着“元人”不想在“元宇宙”开会——事实上“元宇宙”迟早会催生“元人的诞生”。这个元人,可不是“元朝人”的意思,而是元宇宙的主宰者。

谢选骏:三个同样邪恶条约——慕尼黑、德苏条约、雅尔塔协议



《俄羅斯與西方激辯二戰爆發起因 誰還記得中國戰場?》(塗柏鏗 2020-05-16)报道:


俄羅斯與西方激辯二戰爆發起因 誰還記得中國戰場?

歐美國家與俄羅斯之間的二戰歷史話語權爭奪戰,再度於5月9日,也即歐戰勝利日前引爆。先是2020年5月6日美國國防部於網站上發表《歐戰勝利日:慶祝、反思的時刻》(Victory in Europe Day: Time of Celebration, Reflection),稱「衝突始於1939年,當時德國與蘇聯入侵波蘭」,僅強調美軍犧牲超過25萬人,絕口不提蘇聯與其他盟國的作用與傷亡,最後更稱歐戰後「被盟軍解放的西歐地區將成為繁榮的民主國家,而被蘇軍解放的東歐則遭佔領數十年」。


接着美國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於5月7日與捷克、愛沙尼亞、拉脱維亞、立陶宛、匈牙利、羅馬尼亞、斯洛伐克等國外長共同發表紀念歐戰結束的聲明,內容指「中歐與東歐仍在共產政權被統治近五十年」。這立刻引起近年來不斷呼籲重視蘇軍在二戰貢獻的俄羅斯不滿。


俄外交部迅即於5月10日譴責道:「我方對扭曲我國在擊敗納粹主義過程中所做貢獻的企圖感到極度憤慨」。多國聲明還強調「未來應以史實與極權政權受害者的正義為基礎」,並暗諷引發二戰與戰後歐洲分裂的事件的操弄是「偽造歷史」,形同聲討對俄羅斯等被西方定義為「極權」的國家的思想動員。且說來諷刺,與美國一道發出聲明的匈牙利與羅馬尼亞,都還是軸心國成員。


這種二戰起因與罪責的爭辯由來已久。譬如歐洲議會於2019年通過決議案,指責《蘇德互不侵犯條約》為「二戰的爆發鋪平道路」、聲稱蘇聯資助希特拉侵略西歐。俄羅斯總統普京(Vladimir Putin)對此駁斥稱1938年《慕尼黑協定》才是二戰根源。


若細究這些歷史爭端,可看出有兩點問題值得關注:一,蘇聯的戰時作用確實被片面解讀;二,無論是俄羅斯或歐美國家,都懷有「西方中心論」的成見,忽視更早之前爆發的中日戰爭才是二戰之始。


歐美國家大抵認為德國與蘇聯入侵波蘭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開端。蘇聯與納粹德國合謀瓜分波蘭是不容抹滅的事實,但若因此將戰爭責任全歸罪蘇聯,否定其擊潰納粹的貢獻,又過於偏頗。畢竟早在1933年納粹興起之初,蘇聯就不斷主張建立集體安全體系,以防堵法西斯主義國家,比如向美國建議簽署中蘇美日四國互不侵犯條約、向法國提議建立同盟,甚至在1938年蘇台德危機爆發時,立刻援引與捷克斯洛伐克間的互助條約,集結大量軍隊準備聲援,但捷克斯洛伐克終在英法兩國對希特拉的綏靖下遭至犧牲。


接着當英法於1939年派代表回應蘇聯的結盟探判時,英國外交大臣伍德(Edward Frederick Lindley Wood,1881─1959年)竟又同時宣布欲改善對德關係,願考慮希特拉高舉的「生存空間」(Lebensraum)問題。但只要略知《我的奮鬥》的人,都明白「生存空間」便是指侵略東歐土地,以供德國人使用。英國如此兩面態度,自然使蘇聯畏懼英法是否要聯德反蘇。


故當希特拉派出外長里賓特洛甫(Ulrich Friedrich Wilhelm Joachim von Ribbentrop,1893─1946年)示好時,蘇聯最終選擇與德國簽署《德蘇互不侵犯條約》。連英國工黨黨魁艾德禮(Clement Richard Attlee,1883─1967年)都替蘇聯抱不平,稱「英法外交家們對待蘇聯政府是那樣的隨便,以致於假若是這樣對待我們工黨,我們也會像史達林那樣簽訂1939年8月23日的條約」。


普京指責《慕尼黑協定》才是二戰根源,英、法、美等國對德國的妥協與敵視蘇聯,俱是撇清自身在維護和平上的不力,以及「反共比反納粹更重要」的心態,更迴避蘇聯在二戰時拖住大批德軍、以及付出2,700萬軍民死亡的重大犧牲——而這種心態在對待中國對日抗戰時,同樣顯露無遺。


如早在1931年九一八事變時,英法領導的國際聯盟(League of Nations,一戰後成立的類同於聯合國的多邊組織)就不願對日本有過多苛責,英國駐日大使林德利(Francis Oswald Lindley,1872─1950年)還認為該歸咎「中國人不斷地破壞日本的地位」、「日本在滿洲的行動顯然有可能有益於英國在華的利益」,英國甚至還慶幸日本是往中國擴張而非澳洲。可見在歐美列強的眼裏,只要中日「衝突」趕緊結束、別妨礙渠等利益即可,至於中國被犧牲了多少主權或領土,絕非什麼要緊的事。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後,國民政府再度向國際聯盟申訴,又敦促英美儘速召開《九國公約》締約國會議制止日本,但英國、澳洲、波蘭等都反對宣吿日本為侵略國,英國首相張伯倫(Arthur Neville Chamberlain,1869─1940年)甚至無視日本侵攻,向下議院揚言「到這個會議上談論經濟制裁、經濟壓力和武力是完全錯誤的。我們是在這裏締造和平,而不是在這裏擴大戰爭」。因此九國會議最後僅是空泛地要求中日停止戰爭。時任中華民國外交部長王寵惠遂說道:「我所需者不止感激好意」。但列強既吝於援華,中國只得孤軍抗戰。


自1932年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起,歐洲各國大都不願強力制止日本侵華,即使在抗戰期間,英美各國仍不時替日本提出「調停」方案,但實質上都是變相要求中國投降。有次蔣介石乾脆斥責英國代辦「不當受倭之要求轉達……英法帝國主義毫無公理與公義」。


美國國務院的顧問洪貝克(Stanley Kuhl Hornbeck,1883─1966年)甚至對前來求援的孔祥熙與王正廷勸道:「不要和外國政府起爭端」。即使在孔王二人強調「總有一天美國必須面對日本的侵略,除非這個侵略被中國牽制住」,但美國仍拒絕援華。且美國雖然宣稱遵守門戶開放政策、不承認偽滿洲國,卻在該年度向日本出口2.89億美元,並銷售大批石油、廢鐵等戰略物資。更雪上加霜的是,英法兩國還同日本妥協,於1940年相繼關閉滇越鐵路與滇緬公路,成為日本侵華的幫兇。


這種情形,直到日本陸續攻下英、法、荷蘭在東南亞的殖民地,乃至偷襲美國珍珠港後,西方國家才開始關注中國戰場。但即便如此,歐美各國仍維持「重歐輕亞」的策略,更不肯正視國軍對日軍的消耗作用,即使羅斯福(Franklin Delano Roosevelt,1882─1945年)承認「假如中國被擊潰,試想日軍將有多少個師團可以因此調配至其他戰線」;即便是向來有濃烈種族主義傾向的邱吉爾(Winston Leonard Spencer-Churchill,1874─1965年)也坦承「中國一旦崩潰,至少會使日軍15個師團,也許會有20個師團騰出手來」。然而,無論在當時或今日的西方敘事主流裏,中國的付出都未被大幅介紹或肯定。


不管是歐美國家或俄羅斯,都同意1945年8月日本投降是二戰結束的標誌,而非5月歐洲戰場結束,可是至於二戰究竟由何時開始,卻一直咬定歐戰的爆發才是開端。如在俄羅斯,「衛國戰爭」的序幕是1941年德國撕毀《德蘇互不侵犯條約》進攻蘇聯;在歐美各國,二戰的開始則是1939年德蘇吞併波蘭。


至於1937年日本全面侵華,乃至1931年日本吞併中國東北,都不被視作二戰開端。彷彿西方國家的受害才是受害、西方國家願意開戰時才算戰爭。然而,中國難道不是二戰反法西斯國家的主力國與受害國嗎?難道中國的痛苦與犧牲,比不上被侵佔的捷克斯洛伐克與波蘭嗎?這種「西方中心論」的展現,對中國軍民傷亡超過3,500萬的慘痛代價,無疑是極大的羞辱,更是在無形中低估日本侵略的破壞與粉飾其罪惡。


英國學者米特(Rana Mitter)認為,冷戰的產生和中國的「赤化」,導致西方不願多提蘇聯與中國的戰時貢獻。確實如此,這從歐洲議會的決議與蓬佩奧的聲明即可略窺,他們在宣言裏譴責更多的是昔日的「共產盟友」,而非納粹敵人——這種二戰話語權的爭辯,其實本質仍是意識形態對抗的冷戰餘緒,援引歷史不過是項莊舞劍,意圖撕裂各國間的歷史認同,替地緣政治服務。


但這種記憶戰爭的危險性不僅有礙國際和平,更直接影響當前世界格局。畢竟聯合國的誕生、五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的否決權、以及部分國家的領土範圍和親疏關係,全源自二戰戰果。一旦蘇聯與中國的抗戰被刻意忽略甚至否定,那麼聯合國安理會的大國協調機制根基勢必遭動搖。倘使妖魔化中俄的輿論成為西方社會主流,那麼最能從中牟利的,也勢必是想癱瘓多邊組織、擺脫國際和平制約、奉行單邊主義的強權政府。美國防部網站指二戰衝突始於德國蘇聯入侵波蘭,引來俄羅斯抗議……


谢选骏指出:上述狗咬狗是为了掩盖一个事情——慕尼黑条约、德苏条约、雅尔塔协议,是三个同样邪恶条约,而二戰衝突并非始於德國蘇聯入侵波蘭,而是开始于日本在国际联盟的纵容下入侵中国东北地区……就像一战始于八国联军占领北京。

谢选骏:王小波真是健忘

 


《港报社评:北韩陷入粮荒,对话寻求援助》(信报2021年6月22日By Reuters Staff)报道:


局势紧张的朝鲜半岛近日乍现两个耐人寻味的讯息,其一,北韩最高领导人金正恩承认该国陷入粮荒;其二,他表示对美国总统拜登政府的政策进行详尽分析后,北韩将做好对话和对抗的两手准备。乐观推测,平壤政府也许基于迫切引进经济援助的考虑而不排除与华府再度进行谈判。


金正恩较早前主持北韩劳动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当中讨论到粮食问题。金正恩把未能实现粮食生产目标的农业经济失败归咎于去年的台风和洪水。去年八月初台风「黑格比」侵袭,北韩官方媒体报道,洪灾摧毁四万公顷农田和一万六千多座民宅。


由脱北者经营的南韩报刊《每日北韩》指出,北韩缺粮导致物价飞涨,米价攀升逾两成,薯仔价格上涨三倍,外国进口的洗头水卖到二百美元一樽,愈来愈多家庭为求温饱要出售物业套现。


除了承认粮荒之外,金正恩早于今年一月在劳动党全国代表大会上坦言,北韩的经济发展计划「几乎所有部门都远远不如预期」,还说过去五年北韩「积累了惨痛的教训」,可能快要承受不了新冠疫情和国际制裁带来的经济冲击。


根据官方纪录,北韩是地球上最佳的防疫典范,因为过去一年半由始至终都是「零确诊」。然而姑不论数据真假,平壤政府必须为了完美的防疫措施付出沉重代价,那就是滴水不漏的封关锁国。北韩在去年一月开始关闭边界,将紧急防疫措施提高到最高级别。被隔离于国门之外的病毒难越雷池半步,副作用却是使得北韩无法获得粮食援助,国际人道主义援助机构纷纷撤离,人员和物资皆不能进出。北韩在食品、化肥和燃料方面长期依赖中国,但在关闭边界的情况底下,该国与中国的贸易急剧下降。


瘟疫蔓延加上粮食短缺,令北韩不得不面对严峻考验,就在这个时候,金正恩声称对美国做好对话和对抗的两手准备,可以理解为平壤愿意打开一扇沟通的窗口。南韩分析人士指出,在北韩经济吃紧、缺粮成为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之际,平壤可能会避免重大挑衅,比如进行核试验或洲际导弹试射活动。


昨天,韩美日主理北韩问题的代表在南韩首尔举行拜登政府成立后的首次磋商,美国新委任的北韩问题特使金成表示,希望北韩积极响应,随时进行美方提议的无条件对话。金成强调,美国的政策是谋求开放的对朝外交,秉持协调及务实的方针。南韩朝鲜半岛和平交涉本部长鲁圭德说,当局将继续通过韩美的磋商和协调,为重启韩朝、朝美对话发挥必要作用,希望重新形成韩朝关系和朝美关系互相促进的良性循环,韩美商定继续保持紧密沟通与协调,争取稳控半岛局势,尽早重启与朝鲜对话。


另一方面,中国驻北韩大使李进军在北韩官媒《劳动新闻》发表文章,指中国将和北韩等方面加强沟通协商,为维护地区长期稳定、发展繁荣而作出积极贡献。分析认为,中国大使在这家官媒发表署名文章,事件和北韩表态愿与美国对话有关。


假如金正恩真的与拜登对话,北京的立场将是如何?回顾2018至2019年期间,金正恩与美国前总统特朗普进行过三次会晤,且气氛曾颇欢愉,中国的态度基本上是放任自流。现在的问题却是,中美关系在2019年后急速恶化,没有因为特朗普败选下台而有所改善,作为北韩最重要铁杆盟友的中国是否还乐见美朝对话,顿成疑问。


不管怎样,肚子最诚实,缺粮的北韩必定欢迎外部援助,对话和对抗的比重肯定调整,最低限度希望透过对话要求美国放宽制裁,能否成事则看明显减肥的金正恩的外交智慧了。(完)


注:以上的评论仅为摘要,并且不代表路透立场。


网民楚宝儿@CBao1993:

20年前王小波金句——年轻人应该去的四个地方:一个是朝鲜,看看中国曾经的样子,就不会再想回到过去。一个是纽约,看看世界金融中心是如何运转,了解一下世界的高度。一个是台湾,看看中国可能存在的另外一个样子。一个是日本,看看曾经的敌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去过这些地方后,很多争吵的问题都会有清楚的答案。


谢选骏指出:王小波真是健忘,五十年前(1972年)的北中国比北朝鲜,就像农村和城市的对比——那时候中国大陆许多人逃亡苏联和北朝鲜却被遣返回来,就像现在的北朝鲜难民逃往中国大陆却遭到遣返处决一样。

谢选骏:逻辑哲学不能说的话就让给“思想主权”



《我們難以割捨的“極端主義”傾向(思維不可思議之事)》(美国笔记 2021-03-14)报道:


20世紀最偉大的哲學家維特根斯坦(Ludwig Wittgenstein)說過一個大家熟悉的名言,叫做「凡我們能說的,都能說清楚。 凡我們不能說的,必須保持沉默"(邏輯哲學論)。


所謂"能說的",並且還"都能說清楚"的。 指的就是可以運用概念進行思維和討論的東西。 而"不能說的",要保持沉默的又是什麼呢? 維特根斯坦進一步解釋說:「如果我們要為思維劃一道界限,我們就必須能想像這個這界限的兩邊,也就是說,我們應該能思考不可思議之事」。 這個「不可思議」不是形容詞,它是翻譯「We should have to be able to think what cannot be thought"。 也就是無法運用概念來思考和表達的,思維邊界的另一邊。(可以听:政治極端主義何以捲土重來?《美國筆記 -12》03/14/2021 - YouTube)


佛教哲學在二千多年前就已經明白了維特根斯坦的關切。 禪宗《碧岩錄》里有一個禪宗公案叫"外道問佛"。 "外道"是佛教哲學對於其他學術流派的統稱。 沒有貶義。 只是為了區分。 它的原文是這樣:外道問佛:"不問有言,不問無言。 世尊良久"。 字面上看,「有言」就是維特根斯坦所謂「能說的」。 而"無言",指的就是思維界限的另一邊。 也就是非概念的,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那一邊。 而"世尊良久",就是保持沉默。


那麼,為了打破這個"沉默"。 兩千多年前的佛教哲學大師龍樹(Nagarjuna)也做了一個劃分,叫"二諦"。 "諦"就是真理的意思。 就是有兩種真理。 一種叫"俗諦'或" 世俗諦"。 也就是相對真理。 另一個叫「真諦」。 也叫"勝義諦",禪宗叫"第一義"。 也就是絕對真理。 也就是維特根斯坦要保持"沉默"的,非概念的,不可思議的東西。 而龍樹劃分"二諦"(兩種真理)的目的,是為了討論,或思議那個"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我們先來看看什麼叫"俗諦"? 也就是「相對真理」這個界限是怎麼劃的呢? 龍樹的這個範圍劃的太大了。 他把所有能被我們感知,使用,思維,討論和發明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現象界」都劃為「相對真理」。 龍樹說,我之所以這樣劃分的理由是因為,這些東西都有一個特性。 就是所有的現象裡都找不到"本質"(無自性)。 在相對真理裡面,沒有絕對的東西,沒有絕對真理。 這就是佛教哲學最特別的地方。


因為,其他的哲學都是把事物劃分為現象(Phenomenon)和本質(Essence)兩個部分。 一般哲學認為,任何事物都是有"本質"的,本質是決定性的,是規律,也是真理。 維特根斯坦創立的分析哲學也是為了發掘語句或概念所指向的"真理"。 神學則乾脆指出,這個世界的本質或真理就是"上帝"。 也就是說,我們所接觸的和所接受的哲學流派和神學思想,也就是構成我們「三觀」(洗腦)的基礎,都是建立在承認這個世界是有"本質"的,是有真理的。 這也是一種主流的解釋世界的方法。 只是對於「本質」或「真理」究竟是什麼? 各個派別有不同的說法而已。 總之,不是"物質"就是"精神"。 不是"一元論"就是"二元論"。


但是,佛教哲學最特別的地方就在這裡。 佛教認為,"現象"(也就是能被我們感知,使用,思維和討論的全部東西)是沒有"本質"的。 不是說,現象的本質既非"物質",亦非"精神"。 或者是"神"。 而是說沒有「本質」,因此,對於這種「叛逆」式的說法? 我們就選擇最有代表性的"科學"來舉個例子。


我們都知道,某些科學家也是主張這個世界是有"本質"的。 比如基本粒子。 或"上帝粒子"。 總之,一定有一個什麼"子"才能組成這個世界。 我在前面介紹過"科學實在論"。 也叫「科學唯物主義」。 也是哈佛另一個著名的哲學家普特南(Hilary Putnam)的觀點。 普特南相信科學可以一步一步的找到"本質"。 科學在不斷的接近這個世界的"絕對本質"。 其實,持有這種看法的哲學流派由來已久。 這在二千多年前的佛教內部也已經存在了。 佛教有一個派別叫做"說一切有部",他們就主張,這個世界是由"小到不可分割的微塵(物質微粒)"所組成的。 這個"微塵"就類似於物理學家的"上帝粒子",就是這個世界的"絕對本質"。


那麼。 龍樹的中觀派(Madhyamaka)是怎麼與之辯論的呢? "中觀派"所使用的辯論方法,竟然與當代的分析哲學相似。 就是直接分析「小到不可分割」或「極小」是什麼意思? 它的指稱是什麼? "中觀派"指出,第一,"小"不能單獨存在。 "小"必須與"大"同時存在。 這就是概念「二」的特性。 也叫「兩邊」。 大小,有無,好壞,真假,相對和絕對,這兩邊是同時存在的。 但我們卻總是在選取一邊,而排除另一邊。 因此,赫赫有名的"不二法門"不是形容詞。 (某些人把"不二法門"當作形容某物是唯一的,或形容某個獨門秘笈使用。 這是與"不二法門"完全相反的用法)"不二"的其中一個意思,就是要我們同時看到概念的兩邊。 也就是要看到,並沒有一個絕對的"小"可以單獨的存在。 第二,由於"小"不能單獨的存在。 "小"必須與"大"比較才能成立。 因此,"大小,大小,大小。。。 "的比較與分割是無止盡的。 也就是命題不具備"可證偽性(Falsifiability)」。 根本無從談起,根本沒有可能去證明。 (我在前面的視頻: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LLDiTYXWLQ&t=5s  裡面聊過"可證偽性")


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讚揚佛教哲學其實充滿了科學的精神。 因為"中觀派"所堅持的,就是"實證"。 要不有辦法證明它是對的。 要不有辦法證明它是錯的。 對於哪些沒有辦法去證明的命題,比如,"極小","絕對","終極"。 龍樹的處理方法與20世紀最偉大的哲學家和科學家是一樣的。 維特根斯坦是把這種命題劃到了"保持沉默"那一邊。 而卡爾波普和愛因斯坦則使用"可證偽性"把這類命題劃為'偽科學"。 這樣的話,我們就看到了,"科學實在論"關於科學早晚會找到這個世界"絕對本質"的說法,其本身是不科學的。 因為它預設了"絕對本質"的存在,而這個預設卻不具備"可證偽性"。


那麼,如果沒有"絕對本質"。 龍樹的「真諦」,也就是「絕對真理」指的又是什麼呢? 如果不用「沉默」的方法。 龍樹又要怎麼討論超越了概念的「絕對真理」呢? 也就是我們要如何看待「極小」,「絕對」,「終極」或「本質」這一類命題呢?


龍樹說,首先我們必須明白,能被我們討論的"絕對真理",依然是"相對真理"。 也就是說,能被我們思考和討論的"絕對真理",或"本質",實際上是我們創造出來的一個概念,或模型,而決不是"絕對真理"本身。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澄清。 就如同維特根斯坦所說,要能夠想像思維界限的兩邊。 而龍樹所做的是,通過安立一個概念化的"絕對真理"模型,來幫助我們去練習思考那個"不可思議"東西。 以便有一天,當我們一瞥那個真正的"絕對真理"的時候,能夠一眼就認出它來。


那麼,如何去練習思考「不可思議」之事呢? 這裡我們要依靠一個例子來說明。 比如,有一個人從來也沒有接觸過"波羅蜜"這種水果。 而我們要向他表達波羅蜜的味道。 這就相當於我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絕對真理」。 我們根本就沒有見過"極小","絕對","終極"或"本質"這一類東西。 也就是我們缺乏關於"波羅蜜"或「絕對真理」的任何參考點。 那如果我們說,波羅蜜是"波羅+蜜"。 波羅蜜是「波羅+榴槤+加香蕉+蜜」。 或波羅蜜就是波羅蜜,顯然,這種需要參考點的,說"它是什麼"的方法是如此的模糊,且具有誤導性。 這就是概念天生的缺陷。 但我們平時是意識不到這個缺陷的。 而這個缺陷給我們帶來的麻煩是,如果這種表述是來自於一個"權威"。 那實際上等同於欺騙。 因為這會讓有服從權威習觀的我們相信,波羅+蜜=波羅蜜。 「土豆+牛肉=共產主義」。消滅了階級就等於平等。


那怎麼辦? 龍樹總不能再回到用"沉默"的方式來表達吧! 而且龍樹更加不會去騙人。 所以,龍樹就很聰明。 他用了一個否定的方法,也就是打假的辦法。 "絕對真理'不是不能表達嘛,不能說出它是什麼嘛。 那我就說它不是什麼。 波羅蜜不是波羅,也不是榴槤,也不是香蕉,更不是蜜。 「絕對真理」不存在,「相對真理」沒本質。 這就是"中觀"在辯論中破除一切立論(理論)的方法。 所以,龍樹說,我沒有建立任何關於「是什麼」的理論,因此,我也沒有任何過失。 這種講法我們在《金剛經》里也看到,佛陀說,我沒有說過佛法,如果你認為我說過佛法,那是在誹謗佛。


所以就是這樣,中觀派的論述,會呈現出一種否定一切的風格。 不理解的人也給中觀派起了個外號叫"說一切空"。 同時,人們也會覺得"中觀派"的看法充滿了"負能量"。 比如,"水中月","如夢如幻","空"。 因為佛教把我們所看到的一切現象都比喻為如"水中月"一般。 雖然我們可以看到水裡有個月亮,但水裡並沒有一個真實的月亮存在。 由此,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也都如"水中月"一般,是"如夢如幻"的。 都沒有任何真實存在的本質。


這也是「中觀派」使用否定式的教學方法所帶來的誤解。 因此,中觀派專門為此作出了兩點聲明,第一,我們說「水中月如幻」。 並不是要否認有「水中月」這個現象。 說現象沒有真實存在的本質,並不等於說現象不存在。 恰恰相反,這樣說的目的,其實是要提倡專注在現象本身上面。 因為我們的思維已經被洗腦為,更加注重事物的本質。 我們對尋找事物的本質,對"完美",「絕對」,「終極」和「真理」充滿了熱情。 這實際上反而使我們忽略了現象的存在。 而"中觀"的教導卻是專注現象本身的活力。 絕非逃避現象的「負能量」或「佛系」。


第二,中觀派所要針對的,是那些宣稱找到了絕對真理。 或認為現象有真實存在的絕對本質,或者把科學理論作為終極發現的科學家,宗教家或哲學家,政治家。 中觀派認為,這些人的理論和鼓吹,很容易主導我們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 會誤導我們把他們的猜測和預設當作絕對真理。 而這個誤導或洗腦的後果,卻決不像把"波羅蜜"描述為"波羅+ 蜜,再加榴槤,或再加些糖"那麼的簡單。 這個後果會嚴重到引起人類的自相殘殺。 就像歷史上,那些為了「捍衛真理」,而發生的幾百年的戰爭那樣的悲慘。


因此,揭露最深層的欺騙,避免一切悲劇的發生,才是佛教採用否定式教學方法的目的所在。 中觀派的辯論大師月稱(Chandrakirti)說,如果有個放牛的人跟我說,牛的頭上存在牛角。 我才不會跟他辯論呢! 而且我絕對同意,牛的頭上真的存在著牛角。


所以,我們知道了維特根斯坦龍樹和月稱,這一類大咖們的目的是什麼了。 簡單的講,就是通過揭露人類知識系統無法修補的缺陷,來避免我們走向極端。 因為,我們其實是一直的生活在極端主義控制之下的。 比如,我們總是會強迫自己追求"完美"。 而完美主義其實就是極端主義,如果有機會發展下去的話,它就會成為恐怖主義或極權主義。 因為這些"主義"都相信有真實存在的"完美"和"真理",它放之四海而皆準。 為了實現真理,自殺式襲擊,迫害他人,消滅不同的聲音,那都是不得不做的正確事情。 但是反過來,如果我們因此而接受「虛無主義」。 認為反正一切都不具備真實存在的本質。 善惡,因果,也都沒有本質。 那麼作惡,欺騙,迫害他人就會變成沒有因果報應的行為了? 這顯然也是說不通的。 這也因此證明了,虛無主義其實也是一種極端主義。 它的錯誤是把「虛無」當作了絕對真理。 把「虛無」當作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所以,龍樹的建議是"中觀",就要同時看到概念的兩個極端。 也就是要我們看清楚,我們其實是非常可憐的,我們的日常是在概念的兩端來回折騰。 不是奮力的追求"完美",就是轉身一頭栽進「虛無」的陷阱。 為了避免這種極端主義的悲哀。 龍樹提倡"中道" 也就是要我們遠離任何形式的極端。 在「 世俗諦」中,遠離「完美」,「極權」,「征服」,「絕對正確」與「絕對真理」。 因為這些都是虛設的概念,是我們思維上根深蒂固的缺陷。


然而,政治家和某些"公知"是最具有極端主義衝動的一批人。 也是最有危害的一小撮人。 雖然古代中國已經具備了防止政治極端主義衝動的智慧。 比如,墨子就告訴君王"不尚賢"。 意思是,如果你追求"賢明"。 那麼,就會招來一幫附和你的"公知",就會人為的起哄出一個治理標準。 就會把國家的政治推向極端而遭遇到因果。 可惜的是,中國歷史對於「賢明君王」的讚揚,卻總是停留在「征服外族,國人臣服」這幾個字上面。 這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尚賢」,或「 尚武」。 是一個絕對真理式的「好君王」的標準。 這就為政治極端主義在今天和未來的反覆出現,埋下了「輪迴」的基礎。 除非你能消除這個輪迴的基礎而讓輪迴停止。 否則,政治極端主義所造成的後果也將反覆的上演。


而意外的巧合卻是,「崇尚自由」卻可以迴避政治極端主義的出現。 由於"崇尚自由",美國得以建立起制約政治力量走向極端的政治制度,以及一盤散沙式的民意基礎。 好聽的說法叫"多元化"。 那麼,多元文化,或政治的多元化又是如何避免政治極端主義的呢? 就是通過相互消耗,誰也不服誰,並相互拆台來達成。 由此,壟斷與歧視也會反覆的上演,並反覆的被全民所消費。 這就是「崇尚自由」而帶來的極端多元化的代價。 與「尚賢」或「尚武」而帶來的極端政治的代價,孰輕孰重? 各位自有分辨。


因此,中觀派與維特根斯坦,最終是要把問題返回到「實證」或「實踐」 的上面。 維特根斯坦在完成《邏輯哲學論》后認為,人生的疑惑已經得到了解決。 因此,他隻身前往奧地利的南部山區,做了一名山村小學教師。 以實踐他的哲學理念。 而月稱的一生只是重複的做著兩件事情,其一是辯論,與世界各地的學術領袖,國王及宮廷政治家辯論。 因為這些人無法控制的相信「絕對真理」或「絕對本質」是真實的存在。 月稱的辯論,有效的防止了這些人,製造出更多的,政治極端主義下的人間悲劇。 其二是修行,就是親自實踐消除極端主義的衝動。 月稱發現,在理論上或智力上瞭解不走極端是相對容易的事情。 而我們的日常生活,卻是時刻處在極端主義的衝動之中。 哪怕是聽到一句模糊的語言,我們的內心也會泛起一陣漣漪。 並很容易的就發展到為此大打出手,從而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他人。 因此,如何能從學到的理論中真正受益? 如何徹底的改變我們極端主義的習性? 就成為了一個更加困難的問題。 


谢选骏指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逻辑哲学不能说的话,就让给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思想主权”吧。思想主权认为,什么话都可以说。

谢选骏:有了中国,这个危机年代就更没有解方了



《為何沒有中國,我們這個危機年代就沒有解方》(周報2021-10-23)报道:


[編按]近年來,針對中國的冒起,西方的一種主流意見是必須通過建立軍事同盟等方法,對中國的力量進行有效反制。然而,專研德國近代歷史的英國學者亞當.圖茲(Adam Tooze)提出另一種看法,指出中國的冒起與當年的德國並不相同,今天中國即便積極進取,致使歐美懷恨,但中國的行動也是與其史無前例的規模相匹配,並不是一種狂妄的擴張主義;在當下重要的全球問題上,比如氣候變化,西方如果不跟中共合作,就不可能有解決方案。

本文原題「Why there is no solution to our age of crisis without China」,今年7月刊於英國知名政論雜誌《New Statesman》(新政治家),《香港01周報》獲授權翻譯發表。


2021年夏天,中國共產黨慶祝百年黨慶。它確實有不少值得慶祝的成就。作為迄今最強大的共產黨和世界上最強大的政治團體,中共目睹了史上最大規模的經濟增長浪潮。對西方也好,對中國的鄰國也好,這個使人不安也出乎意料的事實,實際上為它們定義了21世紀初葉。


中國的冒起使得「社會經濟進步自然導致自由化」的假設面臨破產。四十年來,數以億計的人民,在一個致力於「21世紀的馬克思主義」 的一黨威權國家領導下,實現了脫貧。


在這個勝利的背景下,中共正在計劃其第二個世紀。在歐洲、美國和亞洲,各國的政治精英都在奮力追趕。美國的策略家已經指定了「印太」這個新定義的世界區域,作為民主和威權主義的決戰地帶。


在大西洋兩岸,一些有影響力的人士樂見這場衝突的發生。另一些人則陷於驚詫之中,他們懷緬1990年代到2000年代初的一段時期——當年,和平共存似乎是注定的。今天的鷹派人物則把當年對中國挑戰的低估,視為一個天真的時代。


歷史視角的確表明,平靜的時期往往是例外。畢竟西方的歷史優越感正是建基在中國人所熟知的「百年屈辱」 之上。過去一百年來,在商務、交通、創造和交流等方面,中國一直致力於逆轉該國的衰落。這也曾涉及到暴力,有的時候甚至達到史詩式的規模——在中國國內如此,在與外國列強的戰爭也如此。


分析家們悲觀地談論到「修昔底德陷阱」——這名古代的歷史學家認為,雅典力量加強的必然結果,就是與斯巴達作戰。作為類比,這些分析家們還談到1914年德意志帝國和大英帝國的衝突。這就貶低了中國現代冒升的重要性了。他們的思路在從遠久的古代跳躍到不久的未來時,也掩蓋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中國自19世紀的歷史,可以說成是現代化的努力在遭遇國內反對或國外粗暴干預的時候所引起的一系列衝突。如果我們要明白自己今天的處境,就需要一個更長遠的歷史視角——一個不止步於2012年習近平上台,或是2008年西方金融危機的視角。


在他的經典著作《帝國主義》(1902)中,經濟學家約翰·阿金森·霍布森(John Atkinson Hobson) 視乎中國的未來走向,為20世紀設想了不同的未來境況。無論中國將會被瓦解,被殖民,或成功建立起民族國家,中國都會塑造未來。在20世紀,霍布森的見解被西方所遺忘,但他當年所觀察到的,就是我們今天面對的局面。


經濟學家霍布森(John Atkinson Hobson) 在他1902年出版的著作《帝國主義》中指出,無論中國將會被瓦解,被殖民,或成功建立起民族國家,中國都會塑造未來。

在1902年,清帝國已經無可救藥。中國曾經強大的經濟,已經遠落後於西方的工業革命。1839-42年與英國的第一次鴉片戰爭,1850年開始長達十四年的太平天國之亂,1856年和1860年與英法兩國的第二次鴉片戰爭——這些都致命地削弱了清帝國,並使得歐洲列強得以在沿岸據點周邊建立勢力圈。1894-95年,中國於甲午戰爭再次戰敗。1899-1900年的義和團起義和前來鎮壓的八國聯軍,為中國造成更大的屈辱。


作為一個冒升中的國際強國,當時美國希望保存中國完整,但同時要對中國進行中和。1899年9月華盛頓宣布的「門戶開放政策」,旨在為外國投資者和商人保持對中國的平等准入條件——但並不是為中國人創造平等的權利——這體現在中國的海關稅務總司當時由外國人運營,以保證中國能夠償還外債的事實。


這一系列的沉重打擊,不但對中國是恥辱,也確認了霍布森的觀點——世界上的所有列強都插手中國,因為他們覺得這樣做是有必要的。


雖然中國變成了一個國際大戰場,中國的政治階層卻不是被動的受害者。正如其他處於危機當中的帝國——1905年的俄國、1906年的波斯、1908年的奧斯曼帝國——中國的精英試圖通過國內現代化來保存國家的獨立。


晚清新政的主導者、辛亥年推翻清政府建立民國的革命者、源自19世紀末孫中山所建立的革命組織的國民黨員,甚至是1916年之後瓜分中國的軍閥——他們都想為國家建立一個未來。他們的目標就是要通過經濟發展、軍事現代化和文化革新來促成自強。


1917年,中國作為協約國的一員參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果在凡爾賽和會上,發現德國在山東的權益被轉移到了日本手中,使中國遭遇更沉重的恥辱。此後緊接的民族主義抗議浪潮——1919年的五四運動——為中國的民眾政治的發展打了強心針。它也為外來影響的導入製造了新的機會。革命後的俄國和德國的魏瑪共和國都承認中國是一個主權國家,因此於中國而言,比列強更勝一籌。作為凡爾賽體系的局外者,俄國和德國都沒有成本。基於此一政策,莫斯科在1921年7月贊助了中國共產黨的成立。


中共連同蘇聯顧問,在1926年開始的北伐中,支持統一中國這項民族主義的事業。中共當時的做法——與蔣介石領導的國民黨結盟——是一項高風險策略。果然,在1927年,中共被反咬了一口。正當國共兩黨的戰士進入上海與歐洲帝國列強對峙之時,國民黨下令清洗共產主義者,屠殺中共黨員,並把他們趕進內陸。到了1930年代,中共已經在內地建立多個革命根據地,而其中最有名的,是在偏遠的北部省份陝西的延安。


當時英美與定都南京的國民政府合作,並於二戰時期為蔣介石提供財政和軍事援助。但對另外的那個列強——日本——來說,中國鞏固國力卻是不祥的預兆。


1932年強奪滿洲之後,日本在1937年對長城以南的地區發動全面入侵。中共當時在偏遠山區韜光養晦,其與日本的作戰規模,事實上與中共自身規模成比例。抗日戰爭中,中國所遭受的破壞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如果蘇聯在二戰中傷亡數字約在2,000萬到2,700萬人,在中國,單是死亡數字,已在1,500萬到2,000萬之數。


20世紀前半的中國歷史被戰爭和政治所支配。但清楚可見的是,如果中國不能發展經濟,就不可能走一條自主的道路。在蘇聯奮力建國之際,中國的現代化指導者當中流行的發展模型,是從德國和日本借來的國家社會主義(state socialism,不是納粹主義)思想。中國今天的高鐵網絡,其雛形就首先見諸於孫中山所寫的「建國方略」。


中國的中央銀行成立於1928年。在1930年代,國民政府鞏固了貨幣,並於1936年提出重工業發展的三年計劃。1940年,即便是在抗戰期間,蔣介石還是開展了大規模的基礎建設。對蔣介石而言,他並沒有選擇。沒有道路、鐵路、電力供應和鋼鐵廠,中國根本不可能在日本鐵蹄下存活。


在1940年代,這些藍圖都夭折了。中國太窮了,根本不可能把大規模投資和總體戰的需要結合在一起。國共兩黨之間發展的最後一場內戰——在1946-49年間造成數百萬人死亡的一場戰爭——是在比魏瑪德國的惡性通貨膨脹更嚴重的條件下發生的。


共產黨打下的江山似乎一窮二白。即使中國在19世紀遭受了各種的屈辱,它跟西方的經濟體之間的縫隙卻是在1945年以後才寬闊起來。這也是歐洲列強的帝國版圖土崩瓦解、世界劃分為民族之間的經濟發展位階秩序、「第三世界」 作為一種概念開始出現的時候。


作為一個共產主義國家,中國本應屬第二世界,但它卻視第三世界革命為己任。從1935年起領導中共的毛澤東認為,在美蘇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由亞非拉(日本除外)組成的「中間地帶」,可以形成針對帝國主義的一股革命力量。從1950年代中期起,中國流向發展中國家的國際援助,在比例上不輸中國今天的一帶一路倡議。中國在非洲的影響力並不是2010年代才開始的。早在1960年代,中國的工程師已經與美國的同行在東非的鐵路建設領域中進行競爭。


在國內,中共就經濟政策發生內部分歧。在1950-53年的朝鮮戰爭中,中國與美國及其盟友進行對抗,因此被迫採用蘇聯式的強迫工業化戰略。但這種中央集權計劃型的模式,遭到在位者的抵制。毛澤東自己就鄙視官僚主義,並力推地方分權和發動農民群眾。毛主義藍圖的狂熱,兩度造成全面危機。第一次是1958-62年間的大躍進,當時毛希望加快農業集體化,同時把工業攤分到農村。第二次是1966年,毛澤東針對中共的官僚階層發動文化大革命。


上千萬人賠上了性命,但中國並沒有掉進波爾布特(Pol Pot)控制的柬埔寨那樣的反現代主義瘋狂。在農村,基本教育和醫療獲得普及。黨內鬥爭的結果往往影響中國經濟發展的前景和它對革命事業的影響。及至1960年代末,經濟學作為一個學科已經被逐出正統。黨把自己的專家免職,並把他們放逐到省區。陳雲等革命元老早在1940年代掌管中共的戰爭經濟,並在解放後主持經濟穩定和大躍進,如今也被貶到工廠的車間。


到了1970年代,中國已經基本上絕緣於國際貿易。中國與美國,甚至蘇聯及其盟友越南的關係亦告斷絕。中國在區內最主要的盟友是殺人如麻的赤柬政權。另一邊廂,日本正在奮力前衝,而在朴正熙的開發獨裁體制下的南韓,其成績也開始讓朝鮮感到尷尬。香港和新加坡都在從殖民據點轉型為環球金融中心。


在此背景下,中共政權採取了360度轉向,扭轉了局勢。1971年,中國結束了與美國的對峙,為中國對外開放設立了舞台。1976年10月,以毛澤東的妻子江青為首的四人幫被逮捕,文化大革命結束。在此時刻,中國開展了一系列歷史性的改革,進行經濟轉型。


這些改革並不僅是誘因、產權、價格的問題。經濟增長作為一個概念,本身就需要被平反。在毛澤東的統治下,革命意識和行動永遠優先。如今,一種更正統的唯物主義被重新樹立起來。在鄧小平於1978年成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實際領導人之後,發展生產力成為絕對的要務。


在1970年代末到1980年代,文革中被下放的經濟學者、工程師等專業幹部開始回到北京。在陳雲等被平反的元老和一批與西方經濟學家發展緊密聯繫的新派知識份子之間,一個同盟開始形成。中國的改革派最喜歡的對談者,除了匈牙利的雅諾什·科爾奈(János Kornai)和跑遍世界各地宣揚理念的美頓·佛利民(Milton Friedman)之外,還有職業生涯開始於二戰期間的英國飛機生產部的凱恩斯主義者阿萊克.凱恩克勞斯(Alec Cairncross)。


世界銀行在1983年出版的第一

份有關中國的報告,既是褒揚的,也富有先見之明。報告認為,中共政權,即使其革命十分暴力,已經奠定了經濟增長的基礎。世界銀行認為,中國的「龐大的人才資源、努力和紀律」,將允許它在「一代人左右,實現人民的生活水準的極大增長」。雖然中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前景引人入勝,但改革的過程也是取決於權力。正如伊莎貝拉·韋伯(Isabella Weber)在近著《中國如何逃脫震盪療法》(2021)所言,吳敬璉等受西方影響的改革者憧憬共產制度的全面推翻。一些東歐的活動家,比如索羅斯(George Soros),則把中國看成對蘇聯堡壘的破城槌。


在訪問中國的時候,佛利民往往吹捧西德經濟奇蹟之父路德維希·艾哈德(Ludwig Erhard)的例子。佛利民宣稱,艾哈德通過貨幣改革和價格自由化,克服了希特勒的計劃經濟的致命桎梏。問題是,價格自由化首先意味着不少價格的上調,中共能否熬過隨之而來的通脹呢?


這場改革賭注很大。1989年蘇共總書記戈爾巴喬夫(Mikhail Gorbachev)訪問北京的時候,天安門廣場上就有紥營的學生。這場示威變成了一場全國性的運動,其根源是1987年經濟改革開始造成中國城鄉不穩。示威者要求公民權利和民主化,以及結束腐敗,並對經濟管理不善作出整頓。黨內一些人看到了自由化的機會。


在訪問之後,戈爾巴喬夫指導了蘇聯的政治經濟崩潰。相比之下,中共採取鎮壓。在軍隊支持下,黨恢復了秩序。以陳雲為首的中共革命世代的硬漢,維持了對經濟政策的控制,而沒有採用如同1990年代初俄羅斯一樣的、危機主導型的震盪療法,把國營經濟迅速轉變為市場經濟。


價格自由化將會繼續進行,但需要跟從由黨所設定的漸進步伐。正是這個命運的抉擇,使得1989年成為習近平和現屆政治局其他高級領導的決定性時刻。當時他們三十多歲,被蘇聯的崩潰嚇壞了。習和他的同輩也許是中國幾十年經濟增長的產物,但對他們來說,經濟增長是不能從黨的長期執政中剝離出來的。


1989年的鎮壓是有代價的。中國與西方的關係有所惡化。但在美國霸權的高峰期,天安門事件被華盛頓視為一次違反人權的事件,只是一時的過分之舉,而不是中共就其權力的宣告。老布殊政權很快就恢復了對中國產品的最惠國地位,美國的企業也湧向中國。2001年,中國加入了世貿——這是現代全球化真正開始的時刻。中國的工廠輸出的廉價產品淹沒了全球。西方的工會抗議中國的不公競爭行為和匯率操控,但美歐兩方精英對全球化的共識,確保了這股反對勢力遭到有力牽制。


從1990年代末開始,數以億計的農民工從農村遷徙到中國日益繁華的都市。數以千萬的勞工,在過時的毛時代重工企業鏽帶上,遭遇下崗的命運。勞工的抗議活動遭到警方限制,也在一些新的措施下遭到紓緩——包括一套新的個人化勞資糾紛仲裁系統,以及為那些已登記的正式城市工人提供的基本福利。市場決定了物價,但北京從來沒有跟從「華盛頓共識」。它維持了一個固定的、低估的匯率,並對資本流動進行限制。有些西方經濟學家甚至談及一個「布雷頓森林體系2.0」,即北京單方面對環球經濟進行改革。


2001年,中國加入了世貿——這是現代全球化真正開始的時刻。

那項決定的重要性在1997-2001年間變得不辯自明。當時在中國以外,東亞、俄羅斯、土耳其和阿根廷都遭遇劇烈的金融危機。經濟危機過後往往是政治變動。在印尼,蘇哈托(Suharto)的獨裁倒台。在土耳其,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於2001年的干預下,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成為了民粹英雄。普京(Vladimir Putin)在1999年俄羅斯危機中接掌政權。在1980年代避過震盪療法的誘惑之後,這成為了中共的第二次死裏逃生。中國的出口與國家的外匯與日俱增。中國的銀行體系在1990年代是脆弱的,但北京通過把壞賬轉移給營運不良的銀行,把威脅中和了。如此浮現的是一系列金融巨頭,其資產目前足以使他們位列世界三家最大的銀行。


如果20世紀末目睹了中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起飛,那麼21世紀的頭二十年,就是中國的韌性及其經濟增長的不懈的鐵證。中國的金融系統並沒有受2008年金融危機的動盪所影響。北京以一個龐大的刺激方案填補了出口方面的損失。在2010年後,中國抱着一腔疑惑,看着歐洲被迫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求援,以控制希臘債務危機。


不少觀察者都把2012年習近平的冒起視為中國與西方關係的轉捩點。但在2009年,甫上台的奧巴馬政權就感覺到北京的態度開始強硬化。在2009年12月的哥本哈根氣候會議,北京的態度是主動出擊。2011年,時任國務卿的希拉里(Hillary Clinton),開展美國的重返亞洲戰略。拜登(Joe Biden)的團隊也充斥着奧巴馬-克林頓年代的元老,其中在對華政策中最顯著的就是庫爾特·坎貝爾(Kurt Campbell)。在2021年7月,他仍然相信「中美可以和平共存,但…… 這項挑戰對這一代人和下一代人,將會極其困難」。「交戰」 的時代已經被「競爭」 的時代取代。


在目前高漲的修辭下,我們應該提醒自己,什麼是中國沒有做的事情。中國已經不是毛澤東時代的第三世界革命推動者。中國並不是像沙特阿拉伯那樣的,盛產石油並實行宗教律法的專制王國。中國並不是一個派遣「小綠人」(little green men)去侵略鄰國的核子國家。中國也不是一個派遣無人機到全世界各地去殺戮敵人、到處借機挑起戰爭並在脆弱的國家中製造不穩,並接着以「有責任保護」 為由進行干涉的軍事超級霸權。


近年來,西方各國目睹中國的冒起,提出了各種有根據和沒有根據的指摘,包括:中國在全球各地進行間諜活動;中國通過孔子學院和學術資助推動軟實力;中國對居住海外的僑民進行監控;中國在西藏、新疆和香港進行鐵腕統治;中國聲稱擁有大片海域,對外國漁船進行欺凌,又與印度在喜馬拉雅山的邊境進行衝突。簡言之,中國被視為以一種龐大而咄咄逼人的民族國家的姿態在國際上活動。但世界上從沒有出現過,現在也沒有另一個,中國這麼大規模的民族國家。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力量像中國那樣急速增長。世界上也沒有一個政權被中共這樣的政黨所領導,而中共的使命就是要恢復其對「天下萬物」 的自然主宰。


二十年來,過度的自信、自滿和短視,使西方輕易忽略中國冒升的重要性。在2018年,克林頓(Bill Clinton)和奧巴馬(Barack Obama)兩朝元老勞倫斯·薩默斯(Larry Summers)提出了這個問題——美國能否想像一個「並非由己身主宰的、有效的經濟系統?」美國的「政治領袖能否承認此項事實,以使得他們能夠去為這個世界的面貌進行談判?能否在不招致戰爭的情況下,箝制中國?」


在當下重要的全球議題上,比如氣候變化,西方如果不跟中共合作,就不可能有解決方案。(新華社)


在總統任內的第一場記者招待會上,拜登給了他的答案——在他的管治下,中國不會成為「第一」。同時,在華盛頓,國防情治單位正在制定更為複雜的措施,以拒絕中國得到關鍵技術。辨認中國發展模式的弱點——包括職業培訓系統的失政、人口紅利的下降以致金融系統的不穩定——已經成為了一個規模小但忙碌的分析產業。


這種分析的主調放在中國冒升的障礙,而不是國際共同關注的事務。它忽略的是,中國的經濟已經成為了世界經濟增長的最重要推手。即便是現在,西方投資者仍然押注在習近平的「中國夢」上。儘管局勢愈趨緊張,2021年還是成為了外國在華投資的豐收年。蘋果公司決定在中國擴大供應鏈。英國的財政大臣辛偉誠(Rishi Sunak)宣告倫敦城重新歡迎中國業務。


今年11月,英國將會舉行COP26氣候會議。屆時,全世界的目光將會聚焦中國。中國的二氧化碳排放已經佔世界的28%,比整個經合組織(OECD)、美國、歐洲、日本和其他加起來還要多。沒有北京的龐大而昂貴的承諾,氣候危機就沒有解決方案。只有中國才具有足夠力量去推動世界的能源出口國——尤其是俄羅斯——去開始準備石油以後的轉型。說北京手上掌控了人類未來命運,並不為過。


要任何國家——包括美國——變成像以前的美國一樣的霸權,都是不太可能的。我們的世界的基本範式就是多邊性。那些疑中論者也許是對的——中國可能永遠都不會超越美國。但這並不是問題之所在。中國作為世界第二或第三大經濟體,就足以招來美國的懷疑和恨意。單是中國很大、跟西方很不一樣、並且追求全面的主權,就已經足夠引起惡意了。美國及其盟友的言詞聚焦在習近平的威權主義上。他們有其理由。但對美國而言,價值的宣言從來都是權力的宣言。正如薩默斯所言,我們並不知道美國政治到底能否理解一個多邊的世界——除非美國是霸權。


2021年,中共建黨百年,它給世界留下的後果是戲劇性的。原來,只要你挑戰美國及其價值的霸權,就會讓你利用資本市場和美國佔優的科技的權利變得不穩定。這為中共的歷史掀開新的一章。然而,霍布森對20世紀的預言,在21世紀更真確。你贊成也好,你反對也好,中國將會塑造我們共同的未來。


亞當.圖茲(Adam Tooze):西方知名經濟史學家,早年研究德國統計學起源和納粹德國政經失策,也鑽研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美國(相關專著《The Deluge: The Great War, America and the Remaking of the Global Order, 1916–1931》獲《金融時報》、《新政治家》等主要媒體評為2014年度好書,亦獲頒2015年度《洛杉磯時報》歷史類圖書獎);近年研究興趣轉向當代經濟問題,發表了解讀2008年金融海嘯對世界格局影響的得獎著作《Crashed: How a Decade of Financial Crises Changed the World》,最新著作《Shutdown: How Covid Shook the World's Economy》則探討新冠疫情對世界的影響。


谢选骏指出:因为过度纵欲而被掏空因而面对挑战瑟瑟发抖的西方国家,仅仅看到了问题的一个方面——“沒有中國,我們這個危機年代就沒有解方”。而不敢再看问题的另外一面——“有了中国,这个危机年代就更没有解方了”。四十年前我就说过了——“人解决”已经黔驴技穷,只有“天解决”可以奏效……武汉瘟疫的席卷全球,就是一个小小的例子!

谢选骏:相对主义定义我们的未来



《哪些思想家定义我们的未来?》(Jun 28, 2016 J.BRADFORD DELONG 伯克利)报道:


几年前,我发现当今社会科学家都站在马基雅维利、洛克、斯密、托克维尔、马克斯·韦伯和涂尔干等巨人的肩上。他们的一个共同点是他们的主要焦点集中在1450—1900年间西欧世界的社会、政治和经济构成上。这么说吧,他们提供了一个看待(比如)1840年的西方世界的知识工具箱,但未必适合2016年的西方世界。


那么,到了(比如)2070年,社会理论课程应该教些什么?哪些经典——成于今天或仍有待出现的——将是那些在21世纪70年代结束职业生涯的人希望他们在21世纪10年代职业生涯伊始时就开始使用的?


过去几年,我仔细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将我的选择缩窄为三个人的著作:19世纪30和40年代写作的托克维尔、20世纪20和30年代写作的凯恩斯以及20世纪30和40年代写作的卡尔·波拉尼(Karl Polanyi)。


凯恩斯对他的时代的核心担忧在今天仍然正确。他担心我们的集体繁荣的脆弱性,以及民族主义和作为和平与繁荣的全球社会的基础的缺乏根基的世界主义观念之间的严重的紧张关系。他着重于如何组织我们的活动和利用我们的繁荣去创造一个适合好生活的世界。他尝试暴露如日中天的思想的必然失败性:自由放任、自发秩序、集体合作、中央计划等。他深入地思考了经济管理的技术官僚问题——以及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所带来的社会、道德和政治灾难。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凯恩斯所担忧的问题逐渐淡化为背景,因为复兴的西方繁荣让许多人相信这些问题已经永久得到了解决。甚至在20世纪70年代的停滞时期(增长缓慢、物价上升),问题也被认为是社会民主的过度延伸,而不是西方政治经济学存在根本性缺陷。


这一观点为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和美国总统里根缩小国家的经济作用、解放市场力量铺平了道路。在随后实现繁荣的有钱阶级眼中。撒切尔-里根纠正毫无疑问是一场成功。它创造了一个主宰1980—2010年公共领域的意识形态共识。


战后的繁荣也遮掩了波拉尼在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所思考的核心问题。波拉尼接受了市场社会确实能够产生大量物质繁荣,但他担心市场社会只能通过让人变为没有思想的市场力量的傀儡和玩具实现这一点,并且人们不能坦然接受这一新角色。对波拉尼来说,目标是实现市场经济所创造的繁荣,而免于市场力量操作所隐含的贫困、创造性破坏和社会侵蚀风险。


关键是,波拉尼警告说,如果现代资产阶级秩序无法完成这一任务,威权和极权政治运动就将受益。在战后时期,市场驱动的繁荣证明任何附带社会痛苦都是合理的这一顺境观点被视为理所当然;它还形成了有钱阶级及其意识形态支持者之间的共识。


这把我们带到了托克维尔面前,他的写作时代已经过去了近两个世纪,但他的核心担忧从未离我们远去。托克维尔注重作为社会和政治秩序原则的社会等级的破坏的后果。大等级——从传说中的法兰克剑之贵族(Nobles of the Sword)长袍贵族(Nobles of the Robe)到原始资产阶级商人和高卢-罗马隶农——都赋予成员小自由和一定的个人自治权,以换取对国家的义务。(当然,一个人的社会阶级越低,他的义务越大。)


托克维尔看到这一秩序森严的世界被民主和正式的社会平等取代,所有人都平等地自由,但也平等地受社会支配。在这个新的设定中,如果你无法在市场上找到对手方,或站在了多数人的暴政的对立面,或只是在你试图决定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时寻求某种形式的方向,没有特权或自由能保护你。


在托克维尔的世界中,等级的消灭只是局部的。他为知道自己的国籍、知道等级成员资格意味着什么、知道这一资格能带来什么特权的白人男性写作。


在我们的时代,等级和等级特权的消灭正在更进一步。白人男性在西方民主国家主宰政坛的时代正在走向结束。而它的结束正逢经济民粹主义正在取代技术官僚管理——常常伴随白人男性面对岗位和生计的被全球化的非人力量破坏而转向本土论。


逐个审视国家,旧秩序不会不做抵抗就放弃。没有旧秩序会这样做。但白人男性类似等级的特权已是明日黄花。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挑战是如何最好地实现新出现的机会,为人类造福,让所有人获益。我想不出有比凯恩斯、波拉尼和托克维尔更好的指引。


谢选骏指出:在思想的蚂蚁看来,思想的瘪三例如马基雅维利、洛克、斯密、托克维尔、马克斯·韦伯和涂尔干等都成了“巨人”,而其中三个瘪三——19世纪30和40年代写作的托克维尔、20世纪20和30年代写作的凯恩斯以及20世纪30和40年代写作的卡尔·波拉尼(Karl Polanyi)——就可以定义蚂蚁们的未来了。不过在我看来,蚂蚁的生活我们已经在毛泽东时代领教过了,不想再度忍受了。所以,能够定义未来的,已是形形色色的思想之间的博弈,是历史力学不可预测的结果!这就是一个相对主义的时代。

從中央到中東:後真相時代的西征紀事 Post-Truth Westward: Xinjiang to Jerusalem

November 2025 First Edition 2025年11月第一版 Collection 谢选骏全集第440卷 Complete Works of Xie Xuanjun Volume 440 (另起一頁) 【内容提要】 本書並非預言,也非小說,而是后真相時代的「實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