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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0月20日星期四

谢选骏:外患成为内乱的台海两岸

 



《台湾亿万富翁曹兴诚能创建出平民战斗部队吗?》(毛远扬(Frances Mao)BBC 记者 2022年10月14日)报道:


75岁的曹兴诚说,他想让台湾人意识到,威胁正在降临。


今年9月,从科技界退休的台北亿万富翁曹兴诚(Robert Tsao)召集岛内媒体举办新闻发布会。满头白发、戴着眼睛的他说, 自己将用10亿台币(2800万英镑,3200万美元)建立一支平民军队。


曹兴诚身穿防弹衣,外搭商务衬衫,宣称他想帮助同胞们抵抗中国。


他的目标是在三年内培养出300万平民“战士”,这个数目占台湾人口的七分之一。上班族、学生、店主、家长都可以学习拿枪;他想要30万神枪手。


他承认这项任务艰巨, 但坚定认为他能做到。他挥着一张新台湾身份证照片,这是他在放弃新加坡护照后重新申请的。他说自己不是要逃跑。他并不害怕。“我认为只要人们在台湾,就会愿意保卫自己的国家。他们不怕中国的军事侵略。”曹兴诚几周后告诉BBC。


曹兴诚出生于中国大陆,但在台湾长大,他创建了联华电子(United Microelectronics Corp)半导体公司,在这个如今让台湾扬名全球的行业中发家。


作为商人,他在中国有很多生意。他也是热心的历史学生,几十年来一直在政策辩论中高调发声。2007年,他主张就与大陆统一进行公投。但他现在和越来越多台湾人一样,认为需要为可能的入侵做好准备。


中共领导人习近平即将进入第三任期,这是自中共建党主席毛泽东执政之后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实现习近平所说的与台湾“统一”的目标将为他的政治遗产画上句号。


他执政的十年见证了中国军事能力的现代化和巨大扩张。中国人民解放军增加了在台湾海峡周围的活动。


几十年来,台湾民众已经习惯了中国大陆的武力恫吓。


但2019年北京对香港的打压打破了一些自我安慰。长期以来,亲中国的声音一直把实行“一国两制”的香港当作台湾与中国统一的模板,以为这样可以保留民主。


曹兴诚表示,今年又敲响了警钟。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在台湾引发了反响。越来越多的台湾人接受枪械训练。


8月,当美国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访问台湾时,两岸关系紧张达到了几十年来的最高点。


中国以武力演习作为回应。这不仅仅是为了恐吓;分析人士说,北京方面已经具体演练了如何攻击台湾。


100多架飞机、10艘驱逐舰和支援舰在台湾周围活动了一个多星期。中国派出了潜艇和航空母舰,发射了数十枚导弹。


对曹兴诚来说,这是转折点。他已经开始将执政的中国共产党视为“黑手党,一个伪装成国家政府的犯罪集团”。“我想展示我的承诺……我会鼓励很多人,以及其他可能追随我的商界人士或领导人。”


这位亿万富翁还承诺投资开发军用无人机,这对台湾的“豪猪”防御战略至关重要。


台湾的国防预算占GDP的2%。自2010年以来,美国向台湾出售了价值230亿美元(210亿英镑)的武器,其中仅2020年以来就出售了60亿美元。但中国的支出至少是这些军费的的15倍。北京指挥着世界上最大的海军,中国人民解放军有200多万名士兵,还有50多万名预备役士兵。因此,台湾正专注于不对称防御。


“今天的战争就像我们在乌克兰看到的那样,不是士兵或坦克数量的比拼。这几乎是一场由情报决定的战争,” 曹兴诚表示。


这场战争还需要韧性和战斗意志。台湾的军队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一直在缩减,政府多年来也将强制服役期从两年缩短至4个月。社会正在就是否延长服役期进行激烈辩论。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人支持,几十年来首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佩洛西访台后,曹兴诚四处打听,找到了黑熊学院(Kuma Academy),这是一家成立于2021年的民用防务培训机构。曹兴诚发誓要扩大规模。“曹兴诚不是一个人。他是一面镜子,反映了我们的社会和我们目前的处境,”台湾立法委员、立法院外交与国防委员会召委王定宇表示。


台湾人渴望学习。鉴于当地严格的枪支法案,他们甚至飞往美国领土关岛,在那里练习用真枪射击。


这些都是“热门业务”,王廷宇说。“尤其是在年轻一代中, 他们渴望学习如何保护我们的国家。”


27岁的克莱尔·李(Claire Lee音译)自称是一名爱国者,愿意留下来保卫自己的家园。但她并不认为来自中国的威胁迫在眉睫,并称会接受曹兴诚提供的培训。“所有人都说,哇,他真有胆量。我们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做,给一大笔钱。在台湾,大多数有钱有势的人,也就是其他亿万富翁,都非常支持中国,支持商业。”


“所以每个人都在谈论。但我还没听说有人真要这么做, 我想我也不会这么做。”她说,“直到一把枪指着你的脸”,大家才愿意考虑最坏的情况。


佩洛西访问台湾后,中国在台湾周边部署了战机和海军舰艇。“大多数人都说,我们不想打仗,不想(与中国)统一或被迫独立。我们只想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她说。但她承认,情况变化比预期要快得多。她现在“相当肯定”台湾的地位能在她有生之年得到解决,很可能是通过战争来解决。


尽管美国官方政策含糊其词,但美国总统拜登曾数次表示,美国军队将帮助台湾抵御中国大陆的攻击。但曹兴诚表示,台湾人需要自救。


“我的工作是让台湾人民对自己有信心,”他说。“用中文讲,我是‘抛砖引玉’里的砖头。”曹兴诚把自己的巨额捐赠视为卑微的砖头。


他希望得到的玉石拥有更大价值——即台湾人的战斗精神。


谢选骏指出:这些台商,到大陆开办血汗工厂,喂肥了共产党,现在逃回台湾培训“自慰武装”,似乎想为台湾对付外患,但结果可能引起台湾的内乱。


《从“习大大”到共产主义君王:习近平的威权时代》(储百亮 2022年10月14日)报道:


在担任中国领导人的最初几年里,习近平会去廉价餐馆自己掏钱买包子吃,大大咧咧把裤管卷起以免被雨水溅到,人们用甜腻的流行小曲称颂他。他的形象设计者将他塑造成“习大大”——人民心中的一位坚定而和蔼的“习伯伯”。

这跟现在是天差地别。十年后,习近平像一个严厉的共产主义君王,凌驾于这个国家之上,他反思中国古代那些覆灭的王朝,决心在一个动荡的世界里实现江山永固的伟业。

中国官员像对待神圣的经文一般赞美他的讲话,表忠心的狂热言语有时让人想到毛泽东时代。私下里贬损习近平可能会惹来牢狱之灾。在公开场合与他见面,需要按照事先的编排表达对他的赞扬。

本周日开幕的中共全国代表大会,看起来将成为习近平走上帝位的时刻,让他的统治得到加固和延续,同时也加剧他的一人独大带来的长期风险。在这场于北京举行的会议中,他似乎可以肯定会得到中共中央总书记的第三个任期,这与过去一段时间里的惯例——即中国每十年左右更换一次领导人——是相悖的。

“这确定性实际上只是在最高层安排的确定性,就是他的权力是不可挑战的,但是我们在这种确定性之下我们就会面临大量的不确定性,”身在北京的政治分析人士吴强在采访中说。

习近平的公众形象的演变与他将中国转变为一个更自豪的威权国家的过程是相呼应的,这个国家对华盛顿的批评不屑一顾,越来越确信西式民主已经失去了光环,迫不及待地想在21世纪全球秩序的塑造中掌握更多话语权。

党代会将是习近平的舞台,用来证明他仍然无所畏惧,尽管近年面临着经济困局、新冠疫情以及美国越来越明确的敌意,后者已经将中国定性为国家安全威胁。他很可能会对2296位代表说,他的政府通过严厉的“清零”政策挽救了大量生命;让经济转向了一条更清洁、更公平、更高效的增长道路;提升了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在军事现代化上取得重大进展。

“他想证明自己有做大事的决心,”欧亚集团中国政治分析师尼尔·托马斯说。“他认为自己的历史使命是打破王朝兴衰的历史周期,让中国共产党永远掌权。”

现年69岁的习近平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深谙历史的中国命运守卫者。他以中国古代帝王的覆灭为鉴,一心要确保这个国家不再成为政治腐化、叛乱或外敌入侵的牺牲品。他引用了古人向皇帝的谏言“如臂使指”来说明该如何确保人民的服从。

他使用了一句宏大的、有古文味道的格言“国之大者”:大致意思是“国家的重大目标”。听起来像是世代流传的至理名言,实际上是习近平或他的顾问在2020年创造的。

习近平的目光并不止于未来五年,他试图建立一个持久的权力与政策大厦。他正在令自己的信条进一步丰满,并提拔一批年轻的门生、技术专家和军事指挥官,这些人可能会在几十年内提升他的影响力。准备参加大会的高级官员表示,巩固他的中心地位对中国的崛起具有“决定性意义”。

“习近平是想证明他不只一个政党领袖而几乎也是中国一个精神导师,一个雄才大略(的人),”悉尼科技大学研究中国近代政治史的副教授冯崇义说。

在顺从的职能部门簇拥下,习近平可能会更倾向于公然越权行事。关于他将执政多长时间以及他何时指定继任者的问题尚未得到回答,这可能会使官员、投资者和其他政府感到不安。大多数专家认为,他不会在这次大会上指定继承人,因为他害怕削弱自己的权威。

如果中国的经济增长继续下滑,习近平可能会减少对大型技术项目和雄安等标志性项目的投入,雄安是北京郊区一座由整齐的林荫道和办公大楼组成的未完工城市,其设计体现了他对有序、先进社会的想法。这也将为他的经济议程增加压力,该议程优先考虑国家利益,给私人投资者带来困扰。

“经济社会还不是完全听从他的一个时代,”吴强说。“未来五年政治经济之间这种矛盾紧张会比过去十年更严重。”

2012年11月,习近平首次被任命为党的领导人后的一天,数十名教授、律师和退休官员聚集在北京一家酒店,敦促中国的新政府把政治自由化作为治疗腐败和滥用权力的良方。他们的请愿书上写道:“民主、法治、人权、宪政是不可阻挡的世界潮流。”

几十年来,习近平一直在高度商业化的沿海地区官场往上爬,因此人们普遍认为他会是一个务实主义者,即使不采取行动,也愿意容忍这种呼声。许多人指出,他的父亲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开始进行市场改革和开放时,曾在邓小平手下任职,这也可能产生影响。

习近平对“中国梦”的最初承诺并不分明,足以唤起一些希望。但政界内部人士很快开始感觉到习近平的强硬方向,特别是在2012年底他对前苏联改革者发表轻蔑的评论之后。

“那些退休的自由派干部开始觉得,‘他的确不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悉尼学者冯崇义说,习近平上述言论传开时他正在北京。

五个月后,习近平发布了一项谴责人权和法治的法令,他认为这些都是受西方支持的颠覆工具。此后,他一步步压制异议,建立了一个无孔不入的国家安全机构来保卫党和他自己。

十年过去了,北京那家曾组织2012年会议的杂志已被清洗。许多在请愿书上签名的老干部已去世;一位在请愿书上签名的商人被关进监狱;其他参与者则不再发声,或接受了习近平的议程。

在习近平的世界观中,党是中国传统等级制度和纪律的守护者,这些制度和纪律与民主国家的功能失调形成了对比。他认为,党的中央集权可以动员中国完成西方国家无法实现的壮举,比如减少农村贫困,迅速转向新技术,或者——有一段时间似乎是这样——有效地阻止新冠病毒的传播。

“我国政治制度和治理体系在应对新冠肺炎疫情、打赢脱贫攻坚战等实践中进一步彰显显著优越性,‘中国之治’与‘西方之乱’对比更加鲜明,”习近平在3月说。

几个月后,当习近平召集数百名官员听取大会计划之际,中国的公众情绪已经发生了明显的转变。

政府对不断暴发的疫情采取的严厉措施,让人民的不满不断加剧。中国的经济已陷入痛苦的放缓,这是由疫情限制、控制大型科技公司和债台高筑的开发商所带来的。而与习近平同为强人领袖的普京一直深陷于入侵乌克兰的困境之中,迫使北京在外交上做出调整。

习近平没有被吓倒。他告诉与会的官员,中国必须专注于为一个日益动荡的世界做好准备。这又一次说明他如何将一个潜在的麻烦——中国陷入困境的脆弱情绪——转化为强硬政策的基础和争取服从的工具。

“我们在斗争中维护国家尊严和核心利益,”习近平对官员们说,后者对他报以热烈掌声。

习近平很少点名美国,但他的警告足够明确。与特朗普和拜登政府在技术出售、人权和台湾问题上的分歧似乎使他对西方的意图更加不信任。

拜登总统的新国家安全战略可能会加剧北京的戒心。在该战略中,拜登称中国是“唯一一个既有重塑国际秩序的意图,又有越来越多的经济、外交、军事和技术力量来推进这一目标的国家”。

习近平此前曾表示,“时与势”在中国一边,并称美国是“当今世界最大的乱源”。

大会临近之际,中国高级官员向“核心”领导人习近平表忠心,宣告自己的绝对忠诚。一人写道:“感情上衷心拥戴核心。”另一人写道:“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信赖核心、忠诚核心、维护核心。”

但为了实现目标,习近平需要的不仅仅是忠诚誓言。他将中国建设成为科技巨头的雄心,正在将新一代的中国技术官僚推向幕前:在太空计划等项目上取得成功的科学家和工程师。

习近平在上个月召开的一次科技创新会议上说:“我们要发挥我国社会主义制度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显著优势。”

政治局由25名高级官员组成,有可能被习近平提拔进入政治局的人包括几名来自航空和其他前沿领域的官员。其中一些人已在掌舵经济强省,包括湖南的张庆伟和指挥中国神舟载人航天计划的浙江省委书记袁家军。

“鉴于中国经济面临的挑战和不太友好的外部环境,可能会更倾向于技术官僚领导人,”研究中国的机构麦克罗波洛智库的执行董事马旸说。

这些即将升迁的官员似乎都不会很快成为习近平的接班人。他的统治时间没有正式限制,只有当中国遭受严重危机时,他对权力的控制才会减弱。

北京的分析人士吴强将习近平的主导地位比作篮球比赛中的“垃圾时间”:当比分差距太大时,球队在最后阶段的换人几乎不会产生什么改变。

“一些球员可能会离场,另一些可能会继续比赛,甚至投进漂亮的三分球,大家会欢呼,”他说。“但不会影响结果。”

谢选骏指出:台湾的外患其实就是大陆的内乱——大家似乎都健忘了,台海两岸的中国,已经绵延了两个世纪的内战!


《中国严格审查北京四通桥抗议事件》(DAISUKE WAKABAYASHI, CLAIRE FU 2022年10月14日)报道:


北京四通桥附近的路口。周四,社交媒体上的视频显示桥上出现浓烟和抗议横幅。新冠防疫政策是被批评的对象之一。

就在至关重要的二十大召开之前数日,一场罕见的公开抗议谴责习近平是“独裁国贼”并批评中国新冠防疫政策。中国的网络审查正在不遗余力地清除任何相关讨论。

周四,当一股浓烟出现在北京海淀区四通桥的天桥上时,立刻吸引人们关注到了一名抗议者,他挂出的横幅直接点名抨击中国最高领导人,并且批评了中国的“清零”政策,其中一条呼吁“不要封锁要自由”。

这一公开违抗之举在社交媒体上引发大量关注,人们纷纷转发这场抗议的视频和图片。相关帖子迅速遭到删除,但开启了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在审查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些用户以暗语间接暗指这场抗议。

中国审查人员已经限制了微博上关于该事件的搜索词条,屏蔽了一些包括“北京”、“四通桥”和“海淀”等词的特定标签。微博还屏蔽了其他看起来有相关性的搜索词条:“勇敢”、“北京横幅”和“勇士”。

中共党代会将于周日召开,目前中国已经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党代会每五年举行一次。在本届会议上,习近平预计将获得第三个领导人任期。

周五,八辆有标志的警车停在四通桥下和周围,一群穿着黑色运动裤的便衣警察在街角站岗。

当记者开始拍摄四通桥的照片时,四名便衣警察立即跑过来,命令他们删除照片。便衣说,由于“特殊情况”,在那里拍照是被禁止的。

审查的范围已经不局限于社交媒体上与该事件有关的搜索关键词。

一些微信用户说,在分享了四通桥的图片或发送了有关这一事件的文字讯息后,他们的帐户被冻结。这促使一些人涌向微信母公司腾讯公司在微博上的客服超话,乞求归还他们的帐户。一位绝望的用户写道,他感到“深深的羞愧”,并对在一个有六个人的微信群中发表关于该事件的评论表示后悔。

微博的腾讯人工客服超话已经被删除。

此外,“不优雅”乐队的一首名为《四通桥》的轻摇滚歌曲在多个中国音乐应用程序上被删除。苹果音乐的中国区用户似乎也无法在该应用上找到这首歌。

在一些中国音乐应用上,一些人在香港歌手陈奕迅的歌曲《孤勇者》的评论区里发表了向抗议者致敬的言论。这些评论被删除。


谢选骏指出:正如我一贯说过,“现代南北朝的格局”,不仅“在大陆与港澳台海外华人社会之间”展开,在大陆内部也同样存在——上述的事件就是最新的例证之一。


《20大前:街头货车再现标语横幅 呼吁习下台》(2022-10-14 法广)报道:


周五上午在巴黎的华人聚居区十三区,记者看到一辆挂着标语横幅的货车,上面写着:习主席:两任下台,请不要破坏规矩;释放王炳章、高智晟、张展等一切政治犯,喜迎20大等字样。


根据活动的组织者,这辆货车周五一整天将在巴黎的大街小巷里穿梭,其中也要经过中国大使馆。接受记者询问时,活动参与者之一的曾先生说,“在20大召开之前,我们要提醒习近平,他的周围可能都是一些马屁精,他听不到外边的声音。其实,20大对他来说是个机会,他应该趁这个机会下台,这对他好,对我们国家好,对我们民族好,对共产党也是好的。如果他一直赖在上面,破坏了规矩,那么,对整个中国的未来发展,是遗患无穷的。


曾先生还说,“在我们之前,北京那里已经行动了,那位(在桥上挂抗议横幅的)朋友讲,要吃饭不要核酸,要改革不要文革,要做公民,不要做奴才,要选票不要领袖,他的话代表了我们广大中国人民的心声。


曾先生强调,“习近平自以为这10年他做的很好,所以,我们要把这个声音传给他,告诉他,我们人民是这样想的。请他不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对整个历史都是没有好处的。这就是我们搞这个活动的目的。”


曾先生补充说,“我们的活动在北京那个标语横幅之前就在计划了,跟那个是没有关系的。我们和北京的几乎同时,这说明了,大家都有这个心,心气是相通的,大家都有这个愿望这个相法的。


曾先生继续表示,“一百多年前,我们有个袁世凯,他当时要称帝,他周围都是推他上去的人,推他做皇帝,现在又一个皇帝。结果,袁世凯他做了83天的皇帝后就在人民的愤怒声中下台了。习近平要吸取袁世凯的教训。”


曾先生还说,“有个蝴蝶效应,希望我们在巴黎吹个风,或者在北京吹个风,能够吹到习近平那里,他能反省一下,如果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能够退一步,我觉得,对他的政权,对共产党,对我们整个中国老百姓,对我们中华民族,都是好的。”

 

网民嚎叫:

破棉袄 1分钟前

习总连任,民心所向

g2j2 6分钟前

别扫兴,人家十年怀胎,都是为了二十大连任!

Siewkim 19分钟前

总书记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干个天翻地复?有可能是在听到江曾周薄计划二年后踢下台。好!当我是阿斗傻子?老子就干它二三十年!

Siewkim 30分钟前

洗洗睡。時至今日,他那有退路可走?


谢选骏指出:外患成为内乱的台海两岸,搅乱了全球的华人社会——现代南北朝的格局绝不限于台湾海峡,而是嵌入了整个华人的社会。这是两种力量的生死较量。

谢选骏:欧洲人是尼安德特人杂交出来的种族

 



《尼安德特人和现代人类在欧洲共存了2000多年之研究》(十月13日2022年 丹尼尔·劳勒)报道:


独特的石刀被认为是由法国和西班牙北部的最后一个尼安德特人生产的。这种具体和标准化的技术在之前的尼安德特人记录中是未知的,并且可能表明智人和尼安德特人之间在从该地区消失之前的技术行为的扩散。图片来源:伊戈尔·贾科维奇


周四的建模研究表明,尼安德特人和人类在法国和西班牙北部并肩生活了长达2,900年,这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来学习甚至相互繁殖。


虽然这项发表在《科学报告》杂志上的研究没有提供证据表明人类在大约42,000年前直接与尼安德特人互动,但之前的遗传研究表明,他们一定在某个时候有过互动。


上周获得诺贝尔医学奖的瑞典古遗传学家斯万特·帕博(Svante Paabo)的研究显示,欧洲血统的人——以及世界上几乎所有人——都有一小部分尼安德特人的DNA。


荷兰莱顿大学的博士生、这项新研究的主要作者伊戈尔·贾科维奇(Igor Djakovic)说,我们知道人类和尼安德特人“在欧洲相遇并融合,但我们不知道这实际上发生在哪个特定地区。


事实证明,这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尽管之前的化石证据表明,现代人和尼安德特人同时在地球上行走了数千年。


为了了解更多信息,莱顿领导的团队研究了来自法国和西班牙北部17个地点的56件文物的放射性碳测年法——尼安德特人和人类各28件。


这些文物包括骨头以及独特的石刀,被认为是由该地区一些最后的尼安德特人制作的。


然后,研究人员使用贝叶斯建模来缩小潜在的日期范围。


谢选骏指出:按照上述的报告所示——欧洲人是尼安德特人杂交出来的种族!所谓2%或X%的尼安德特人的遗传基因,并不说明这种杂交行为的偶然,而是说明这种杂交行为的普遍——之所以程度限制在了2%或X%,不是因为杂交有限,而是因为尼安德特人的人数有限——大约只有欧洲人的2%或X%……所以杂交出来的基因比例也就只占了2%或X%了。换言之,尼安德特人并没有绝种,而是通过欧洲人的杂交完全地融入了现代人类!

谢选骏:英国革命对法国革命的示范

《法国大革命成就了英国浪漫主义诗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丨王佐良)报道:


我们常常听到柯勒律治、华兹华斯、拜伦、雪莱、济慈等浪漫主义诗人的名字,他们的诗歌广为流传,被吟诵至今。


王佐良将浪漫主义诗歌世界里最具代表性的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作为对象,深入浅出地探讨其兴起与发展,重新认识和发现了浪漫主义诗歌的价值,并对该思潮影响下的诗人进行了新的挖掘和定位。


《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史》视野宏大,行文“清新、朴素,闪耀着才智,但又能透彻地说清事情和辨明道理”,以鲜明的中国特色为世界上文学史的写作做出了独特的贡献,彰显了一代大师深厚的文化底蕴与治学功底。


我们在前面曾经说过,所有重要的英国浪漫诗人——除了拜伦是例外都在一点上是一致的,即对想象力的强调。但是还有一个更基本的共同点:他们和他们的作品连拜伦也不例外——都是法国大革命的产物。


法国大革命也是一场文化的大革命,其动荡的面之广,程度之深,都是空前的。启蒙运动替它开了路,孟德斯鸠、伏尔泰、狄德罗和卢梭的学说先征服了人心。他们针对封建主义的压制和宗教迷信,既提倡理性主义,又崇尚人的个性和真实感情。其结果是两重的解放:解放了生产力,使得资本主义工商业蓬勃发展;又解放了思想,引起了从国家制度到文学艺术的一系列大变化大革新。


而且启蒙思想所引起的动荡更不必说它的影响远远越出法国的边界。以文艺而论,从18世纪后半叶开始,西欧的几个主要国家就在酝酿着巨变。70年代法国卢梭在用明彻而又有诗意的风格歌颂“自然人”,《新爱洛绮斯》(1761)使得无数青年男女流泪而又更忠于自由恋爱的理想,而他的一句名言——“人生来是自由的,可是到处他都给铁链锁着”(《社会契约论》,1762 )——更是一颗炸弹,成为封建王朝最惧怕的“颠覆”因素。也是在70年代,而且部分地是由于卢梭的影响,德国出现了狂飙突进运动,同样地崇尚感情,要求自由和个性解放,年轻的歌德写了《少年维特的烦恼》(1774),使天下善于钟情的年轻人都感染到主人公对爱情的忠贞和他身世的悲惨。


以上是文学。在艺术方面,也同样是呈现一个剧烈变革的局面。在建筑上,一方面有表现理性主义的希腊风新古典主义的流行,一方面则又有哥特式浪漫主义风格的重起。在音乐上,莫扎特的交响曲和歌剧已经表现出从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的过渡,而到了贝多芬更是进入浪漫主义的盛世。在绘画上,法国的达维,西班牙的戈雅,英国本身的透纳和康斯太勃尔都在用新的手法画新的题材。也正是在法国大革命激化的18世纪90年代,刻版画为生的布莱克在伦敦一面写诗,一面自绘插图,用简单的线条和纯朴而又鲜明的颜色画着上帝、天使、野兽等等神启式的幻景,在英国绘画史上添加了一个在当时是最反传统的新形式。


总之,“在18世纪之末,(过去艺术的)共同立足点逐渐消失了,我们进入真正的现代,其开始是1789年的法国革命,它结束了过去几百年——如果不是几千年—来一直被视为当然的许多设想”(E. H.贡布里希:《艺术的故事》,第13版,伦敦,1978年,第367页)。


透纳《维苏威火山爆发》


这也就是说,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不是几个诗人灵感的产物,不是突然从天而降,而是有一个欧洲的背景和一个历史的上下文。


但是英国也有其特殊的情况。简单地说:在经济上它的资本主义工业化开始得比法国或任何其他欧洲国家都早,工业革命的影响首先见于英国,其深入程度也超过欧洲其他国家(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有看到有任何法、德诗人在18世纪末像布莱克那样沉痛地写像伦敦那样的工业城市的黑暗)。在政治上,1688年地主和商人的妥协带来了在当时是欧洲最先进的政治制度,伏尔泰等法国启蒙思想家正是在这一点上十分羡慕英国(这也是为什么华兹华斯能够借弥尔顿的余荫把英国说成自由的化身)。但是从头起,这个商人和地主联合专政的制度对贫苦人民就是欺骗与镇压并用的,日子一久,它的残酷性更是显露出来。海外贸易的打一张把英国商船和英国武力带到了最远的海岛,一个比罗马帝国疆土更广大的大英帝国正在形成,而在英国国内,则工业发展正在把“魔鬼的磨坊”布满城乡,新的圈地运动又造成了更多的流离失所的“流民”和拦路打劫的强人。


英国工业革命


在文学上,从18世纪中叶起,出现了两种新倾向:一是以珀西、麦克菲逊等人为代表的对古代史诗、民歌的收集与仿作,表达了对远古英雄时代和牧歌情调的神往,也就是用另一方式表达了对丑恶现实的憎恶;在艺术上则造成了一种归真返璞的风气,后来布莱克、柯尔律治等人用的古歌谣体就是从此而来。二是以格雷、斯特恩等人为代表的感伤主义的抬头。这里面不仅有墓园的哀思,还有更真挚更广泛的对人民特别是穷苦农民的同情。作家逐渐更多地接近和观察山园山水,在写作方式上也重性灵,重幻想,在摆脱古典主义的束缚。


美国革命也给英国的知识界提供了刺激。《独立宣言》(1776)把启蒙运动的理性主义变成了实际政治的原则。英国的统治阶级还没有从丢失大片殖民地的切肤之痛里恢复过来,又发现从大西洋彼岸新国家传来的杰弗逊、潘恩等人的言论在关心改革的人们之间流传,从而加深了法国启蒙主义的影响。


《独立宣言》


因此当法国革命在1789年爆发的时候,英国国内一方面是人心思变,热烈欢迎;另一方面则是统治阶级将它看作最大的威胁,作出了最猛烈的反应。英国是反对革命的法国的联盟的主将,它对法国作战最长也最坚决。相应地,在思想领域里也有激烈的斗争。伯克的《论法国革命》(1790)受到了潘恩的《人的权利》(1791-1792)的直接批判;威廉·葛德文接着写了《政治正义》(1793)宣传人如按理性生活可以完全废除法律和国家制度的主张,他的妻子玛丽·芙尔斯通克拉夫特则在《替妇女权利辩护》(1792)里吹响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号角。葛德文一家同两代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都有关系:他是雪莱的岳父,他的思想不仅影响了雪莱,还影响了早期的华兹华斯和柯尔律治。


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就是在这样的历史时刻、这样的思想气候里兴起的。


法国大革命替英国诗歌带来了新的契机。英国诗歌是否抓住了它,利用了它?


雪莱


毫无疑问,正是在这一时期,英国诗坛特别活跃,成果累累。正是紧接法国革命的爆发,英国所有的第一流诗人不仅分别写了他们最好的作品,而且这些作品合起来成为英国文学史上继莎士比亚时期的诗剧之后的最大的成就。


没有法国革命的启发与鼓励,也就没有彭斯的《不管那一套》和《爱情与自由》,没有布莱克的《经验之歌》和《法国革命》等的长诗,没有华兹华斯的《序曲》;有了法国革命所触发的个性解放,才使得柯尔律治所珍视的想象力更有可能实现飞跃,才使得柯尔律治自己能够比较顺利地写出《古舟子咏》;有了法国革命背后的卢梭的“自然人”思想,才有适当的气候使得华兹华斯能够比较明确地形成他的自然观,从而使《丁登寺旁》《不朽的兆象》等诗成为可能。


然而如果没有这些诗人各自的天才和努力,这一切也不可能。思想,观点,甚至具体的题材可以在空气中飞翔,然而捕捉它们,认识它们,提高它们,表达它们,却靠每个诗人自己。英国浪漫诗歌的伟大成就,表明这些诗人有见地、有能力利用了这个历史的机会。


柯尔律治


特别在两个方面,见出了这些诗人的功力。


第一是表达的强烈性。他们的好作品都是竭尽全力地、生动透彻地写出了自己感受最深的东西,决不温柔敦厚。


第二是表达的新颖性。他们用了新的形式,或刷新了的旧形式(如十四行),新的韵律,新的诗歌语言。特别是最后一点,突出了英国浪漫诗歌的贡献。这诗歌语言并不像华兹华斯主观上规定的那样是“人们真正用的语言”,而是一种刷新了的、提高了的、纯净而又充满激情的语言,而且重要的诗人各有不同,各有创造。正是因为他们刷新了诗歌语言,他们才能那样细致而又酣畅地表达了新的敏感。


但是在更深的意义上,第一代英国浪漫诗人中的主要人物却又表现了他们并不了解——或拒绝了解——法国革命的全部含义。


法国革命的中心思想,在于要求人的解放,而提出的途径是两个:一是要恢复真性情,因此要回到自然;二是鉴于纯凭感情有流弊,因此要节之以理性。前者重点在卢梭向往的“自然人”,后者在狄德罗、伏尔泰等人关心的“社会人”。至于这里是新兴的资产阶级在假借全人类的名义发言,所谓“理性”又是剥削者的理性王国,这在当时是米能深责于启蒙主义者,更不必说诗人了。


欧仁·德拉克罗瓦《自由引导人民》


但是这思想所包含的理想成分却是应该闪耀在文学当中的。仅仅是对贫民同情,仅仅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情绪,还不是文学的最高境界。我们并不期望作家各自怀抱一个理想国或乌托邦,但是文学史告诉我们:许多第一流的作家是能从人的不幸和苦难里抬起头来,憧憬于一个更美好的世界的。就当时的浪漫诗人来说,彭斯虽然早死了,但是他在歌颂法国革命所代表的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的时候,也曾高唱:


好吧,让我们来为明天祈祷,


不管怎么变化,明天一定会来到……


(《不管那一套》)


而且他提出了“真理,品格”作为将来“整个地球的荣耀”,而那时候“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成了兄弟”,这就比他在另一首诗里所作的感叹:


人对于人的不人道


使无数的人哀痛


(《人生而哀痛》)


要更进一步了。布莱克的神秘的形象形成了一套独特系统,但是这个有赤诚之心和严峻的是非之感的诗人不仅对人类将来有憧憬,而且立下了誓言:


我将不停这心灵之战,


也不让我的剑休息,


直到我们把耶路撒冷


重建在英格兰美好的绿地。


(《弥尔顿》序)


这也比立在泰晤士河边愤慨地指出“婚车变成灵枢”又进了一步。而且,不论彭斯或布莱克,这个憧憬不是通过声明或公告而是通过代表了本人艺术特色的诗行表达出来的。


布莱克


柯尔律治和华兹华斯应该对法国革命有更多的体会,特别是曾在法国住过、目睹了法国革命的开始阶段的华兹华斯。确实,柯尔律治年轻时不仅有过憧憬,而且曾经具体计划要同另一个诗人骚塞一起到美国苏斯奎安娜河边去建立一个包括12对男女的“公社式”的理想社会,但是一旦计划碰了壁,理想也放弃了,又加逐渐染上了服用鸦片的习惯,生活在梦境和德国唯心哲学的玄思里,第一流的诗才在短期的闪耀之后熄灭了。就在火熄灭时所写的诗里,我们也寻不到憧憬。《古舟子咏》是一个幻异的罪与恶的寓言,然而比起对这类问题更关心也看得更深的布莱克来,柯尔律治更加暴露出他对近在身旁的人的苦难缺乏感应。对于想象世界是那样热烈地向往,对于人的世界又是何等冷漠!


以《古舟子咏》为题材的绘画


华兹华斯本是充满了同情心的。对花鸟都能对谈,当然更能同纯朴的乡下贫民产生默契。我们已经看到,他在《毁了的村舍》和《迈可》(1800)等诗里,用纯朴的文字写出了他们同大自然和谐的快乐生活怎样被工业化带来的城市风气所毁,那毫不夸张的素净反而使诗行更富于感染力——在这一点上华兹华斯是无人能比的。然而这样的诗越来越少,对于纯朴的乡下贫民的写照让位给对于自己心情的描述了,而一谈到自己就总是哀叹失去童年的幸福,眼睛越来越向内看,向后看,偶然提到将来,也总是同永恒和临时之类的抽象概念连在一起:


过去,现在,将来,一代又一代,


直到时间的消失。


(《序曲》,第14章)


除了这些玄虚的冥想和泛泛而言的大自然的“医疗的力量”之外,他对于将来的世界是没有图景的。不错,他曾经说过诗可以


制出示范的方案去改善人的生活,


并把世界重新塑造。


(《远足》,第3章)


华兹华斯


但是他自己没有做到,没有塑造过一个能让纯朴的乡下贫民过较好生活的世界。随着光阴的流逝,他越来越把自己包藏起来,只寄希望于“时间之点”能给他灵感,然而儿时所见的彩虹如何能长远地照耀他的诗笔?那十年的收获是因为法国革命给了他真实的激动,而激动是从生活里来的,所以有印象可写,有感受可谈,而一旦对这一切只有憎厌,那么生活的贫乏必然最终要导致创作的贫乏。柯尔律治诗才的熄灭,华兹华斯诗才的逐渐枯竭,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在这里。


这样,法国大革命曾在华兹华斯和柯尔律治面前展现了一个新世界,但他们在短期的欢欣和激动之后或者走开了,或者因为那个世界的光太强烈而激起了反感。其结果是,本来已在那个新世界里依稀可辨的一些新事物——例如人的解放必然要带来的人同人的新关系,包括男人同女人的新关系,等等——就要等待另一代的浪漫主义诗人来探索了。


网民嚎叫:


阿尔及利亚、突尼斯、比利时、德国、希腊、意大利、瑞典……这些国家都曾使用断头台来处决人犯,可这种独特的处刑机械还是被人们看做是法国大革命的产物。在将近两个世纪的时间里,断头台以及断头台下的群体性围观……


在法国大革命之前,由于复杂的贸易管制,类似于今天的餐馆在法国几乎不存在。但到了巴扎尔克的年代,巴黎已经成了欧洲的美食之都。巴黎有上万家餐厅,巴扎尔克热切地扎进了这一不竭的文学之源。


谢选骏指出:上文看到了“法国大革命成就了英国浪漫主义诗歌”,却没有看到“英国革命对法国革命的示范”。所以我看,与其说“法国大革命成就了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不如说“英国革命出口转内销,成就了英国浪漫主义诗歌”。毕竟,1640年开始、1688年结束的英国革命,是1776年开始的美国独立和1789年开始的法国革命的先驱嘛。


谢选骏:斯拉夫战争撕裂太空


《太空:俄罗斯乌克兰战争中前所未见的新战线》(乔纳森·比尔(Jonathan Beale)BBC防务记者 2022年10月16日)报道:


乌克兰的战争凸显了空间对地面军事行动的影响越来越重要。


美国太空军负责人杰伊·雷蒙德(Jay Raymond)上将在接受BBC采访时将这次战争形容为“第一场商业太空能力发挥重要作用的战争”。这也是第一次战争双方都依赖太空能力的主要冲突。


雷蒙德这位美军最新部门的负责人没有详细说明美国及其盟友如何向乌克兰提供帮助。


不过他明确表示美国正在做些什么。 他说,“针对美国、我们的盟友和伙伴可能面对的任何威胁,我们利用空间技术帮助提供精确打击,我们利用空间技术提供导弹预警。”


美国太空军负责人雷蒙德上将警告说太空中有存在各种威胁

——目前在太空有5,000多人造卫星,大部分是商用卫星。但是其中也有成百上千的军事用途卫星,美国、俄罗斯和中国拥有这类卫星最多。


乌克兰没有军用卫星,但是乌克兰通过很多途径从西方得到帮助。


ISR卫星在揭露战争真相过程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诸如在乌克兰首都基辅附近布查发生的屠杀。


首先是提供情报、监视和侦察,三个词的英文缩写为ISR。


乌克兰得到的商业卫星图像的数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


在最近的一次会议上,美国国家地理空间情报局负责人说,在战争开始前他们向乌克兰提供的商用图片数量增加了两倍多。


英国太空司令部司令保罗·戈弗雷(Paul Godfrey)说,除了向乌克兰提供的商用和民用的ISR以外,“还有许多具有太空能力的国家,他们也在注视着乌克兰”。


太空的ISR帮助认定最初俄罗斯军队在2月24日入侵乌克兰前进行集结,以及随后的部队和军事装备调动。卫星发挥作用帮助追踪在黑海的俄罗斯军舰,包括被乌克兰击沉的“莫斯科号”巡洋舰。


早期预警雷达,诸如英国皇家空军在北约克郡Fylingdales的巨型雷达,也能够跟踪弹道导弹发射。


保罗·戈弗雷说,ISR卫星在“揭示战争真相”方面发挥着必不可少的作用。


他举例提到在乌克兰城市基辅附近布查发生的屠杀。他说,俄罗斯声称在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街道上已经有了死亡平民的尸体,但是有时间印记的卫星图片则说明了不同的情况。


包括BBC在内的媒体机构也比以前更多地利用商业卫星图片,这些图片能够被用来印证地面发生的情况。这包括确认集体墓地,或乌克兰最近在克里米亚半岛的俄罗斯空军基地发动的攻击行动。


早期预警雷达也被用来跟踪弹道导弹发射。


美国现在还在详细讨论在英国安装更强大的雷达监视太空活动。


最近乌克兰志愿者已经筹集了足够的资金购买整个的卫星帮助他们的军队侦测俄罗斯的目标。


乌克兰官员说,芬兰公司ICEYE生产的合成孔径雷达(Sar)已经在战场上被证明极其有效,在头两天投入使用当中,它就让俄罗斯蒙受了超过1600万美元的军事损失,超过了购买卫星的价格。


通讯


整个战争期间的通讯离不开太空。


图像加注文字,

马斯克向乌克兰提供了大批卫星互联网通讯设备,诸如在乌克兰敖德萨使用的设备。


在战争开始的时候,俄罗斯针对乌克兰的关键通讯枢纽进行了一系列军事打击和网络攻击。


戈弗雷说,之前乌克兰数字转型部长斐德罗夫在社交媒体推特上发出呼吁后,马斯克“让乌克兰的互联网运行得到恢复”。


马斯克向乌克兰送去大量星链互联网设备,让他们能够使用SpaceX公司的卫星星座网。


这为乌克兰军方在安全通讯和获得战情方面发挥了必不可少的作用。我在顿巴斯地区东部的指挥掩体里看到军人使用这些设备。


精确武器


乌克兰使用海玛斯高精度火箭打击俄军的关键目标获得了很大成功。


俄罗斯和后来的乌克兰都在依赖太空设备提供的定位、导航和计时服务,这样他们才能对关键目标进行精确打击,俄罗斯利用自己的格洛纳斯定位卫星寻找目标。


而乌克兰则获得美国提供的精确武器,这些武器对乌克兰军队最近的进攻进展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海玛斯火箭射程达80公里,由GPS制导,能够摧毁诸如弹药库和指挥中心等后方目标。精确制导武器对地面战场发挥了决定性作用。


太空战的未来


对空间技术的依赖越来越大也引发担忧,人们担心冲突可能会扩展到陆海空之外的太空。


俄罗斯和中国都曾进行了摧毁自己卫星的测试,英国国防参谋长,海军上将拉达金(Tony Radakin)最近警告说,俄罗斯可能会对太空中的西方目标发动攻击。


雷蒙德上将说,“我们担心各种不同的威胁”。他例举了对GPS和通讯的电子干扰,以及可能用诸如从地面发射的激光或导弹等能量武器攻击卫星。


他说,美国及其盟友希望确保太空安全和杜绝不负责任的行为,但他还说,“令我担忧的是,并非所有人都认同我的看法。”


太空军事化实际已经成为现实。


谢选骏指出:我把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战争称为“斯拉夫战争”——这是为了给苏联解体进行补课活动的一场“滞后战争”……同类型的战争还在格鲁吉亚等地上演过。现在这场战争已把西方各国组成的“北约”实际卷入了进来,结果自然,斯拉夫战争就成了各种高科技的试验场,甚至变成了撕裂太空的魔兽,进一步恶化的地球环境!

谢选骏:从星座可以查出食人魔

 

《Netflix <食人魔達默>居然是雙子座!研究統計超過300名殺人魔,這「4個星座」最容易有連續殺人傾向!》(Francesca Zaccagnini、Amber Chiu和Jimmy Mo 2022年10月13日)报道:


當Netflix《食人魔達默》在全球各國造成轟動時,一項研究統計了有史以來著名連環殺手的星座,巧合到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你不是連環殺手專家,殺人魔名字與星座組合乍看之下可能你也不會意識到,不過網路與社群媒體就是這樣的神秘宇宙,無時時刻網友們都在進行最仔細的搜索⋯⋯


達默(Jeffrey Dahmer)是雙子座、泰德邦迪(Ted Bundy,殘殺35個人以上的連環殺人魔)則是射手座、迪恩·柯特(Dean Curter,姦殺4名婦女)是處女座、大衛伯科維茨(David Berkowitz,槍殺七人,受傷不計其數)又是雙子座。如果你之前常看美劇,應該知道 FBI 有一種嫌犯側寫專家,用各種方式分析連環殺人犯有哪些特徵,包括正在熱映的Netflix《食人魔達默》,星座也算其中一類,但是有一個 Jan Ruis 的荷蘭統計學家博士在比對近 300 名連環殺手的特徵時,發現這些連環殺手的星座有一個非常恐怖的巧合,也就是這些殺人魔的星座都落變動星座,也就是雙子座、處女座、射手座和雙魚座:如果這是你的星座,或者你的伴侶或的星座,先不要瞎擔心,因為這只是統計學上的數字,而且通常連續殺人魔也不太會對伴侶下手,除非你們在拍《安眠書店》。


剛剛提到這 4 種星座都落在西方春夏秋冬四季的最後一個月,在占星學上被稱為「變動星座」,而為什麼連環殺人魔會屬於這樣的星座呢?


《千萬別抬頭》小珍妮佛曝梅姨是最後選項,因其他人都拒絕?


如果你大概了解星座,變動星座的特性:聰明、思想開放、非常有創造力及組織性,而且環境適應力非常強,強到甚至他刻意想在一群人裡隱藏起來不被注目,都不成沒問題。出生在這些星座本質上也有很強的社交技巧,可以讓他們贏得截然不同的人的青睞。


此外,Jan Ruis 還與占星專家合作,找出這 4 種星座為什麼有「條件」成為連續殺人魔?


首先,要殺那麼多人讓警察摸不著頭緒又不被身邊人懷疑(達默又是個例外)絕對是非常聰明的,也就是剛剛講的聰明、思想開放、非常有創造力、組織性、適應力強,才可能天衣無縫的完成犯罪,又讓警察很難追查到他們身上。


這些都是個性上的優點,但當這 4 種星座的某些特質如果遇上了負面的狀況,似乎會引發一連串難以預測的缺點。首先前面也提到適應力強,他們就像變色龍一樣,一生中即便經歷短暫而頻繁的變化也能適得其所,也因此很容易隱形在警察的雷達之外。然而細分,這四種星座其實又符合某些連續殺人魔特質的一部分:


1、雙子座:故名就是個性上的雙胞胎,若是可區分為顯性或隱性,就等於是我們所謂的雙重或多呈人格,或許外表迷人,但內在黑暗,看起來很正常,內心卻黑暗又不安。

2、處女座:一絲不苟又有條不紊,他們生活充滿了規矩,並不是這樣就會導致其成為連環殺手,但若當其內心有殺手的性格時,這樣的行徑是最不容易犯罪時出槌留下被追查到的痕跡,相反的,正因其一絲不苟又有規矩,正是近年犯罪驚悚小說裡連環殺手的特性,每次殺人後都會留下同樣的模式與如儀式般的犯罪印記。

Ted Bundy殺了35個以上受害者,甚至更多且眾多屍體還未被找到,長的像連續殺人魔嗎?

3、射手座:射手非常有魅力,衝動也熱愛冒險,但內心常有殘忍或缺乏同理心的一面,這不是說天生就有殺手基因,而是當若從小受到原生家庭的虐待時,可能因為其缺乏同理心的特質,把自己受到的待遇轉嫁給別人身上,特別是其尋求刺激的個性,犯罪起來更較其他人更驚世駭俗,也抑制不了自己犯罪的衝動。這種連環殺手在犯罪歷史上,也正是最敢於向警方挑戰與鬥志,甚至心裡其實希望人們知道人是他殺的,屬於現代犯罪小說裡最典型的類型。

4、雙魚座:雙魚座善解人意,但這種同情心可能適得其反。由於他們有能力感受到集體痛苦,他們對於強大的痛苦可能會不知所措,這在有殺手傾向的人身上,往往會找上社會加害者或當權者類型來做案。另一種典型是,其從小就受到母親肢體或言語上凌虐,長大後專殺與母親同一典型的女人或是妓女,犯罪史上有著許多類似的案例。

最後我們要強調,這樣的星座分析只是一種事後分析與解釋,也就是所謂的統計學的原理,不代表這 4 種星座的人骨子裡就該是殺神魔!占星術不是一門科學,一如我們說李奧納多是天蠍座,湯姆克魯斯是巨蟹座,那天蠍男或巨蟹男就都如同李奧納多或湯姆克魯斯般有魅力嗎?而演出《捍衛任務》的基努李維是處女座,那又代表他有殺人魔傾向了嗎?

如果您想知道哪個連環殺手與您在同一天出生?這裡有一對連續殺人魔著迷的粉絲在TikTok 上專門整理前述令人髮指的犯罪,並且將一年中的 365天對應的殺人魔匹配,非常令人毛骨悚然!歡迎有興趣的人參考參考!


谢选骏指出:从星座可以查出食人魔——这只是从统计学的角度看问题,属于事后诸葛亮。就像警察一样,只能惩前毖后,无法预防犯罪。但是,只要知道了统计学意义的“星座与食人魔”,也就能帮助大家明白许多社会政治现象了。细细琢磨“星座与食人魔”——就能发现惊人的历史力学,那可能与天体运行有关!

2022年10月19日星期三

谢选骏:两脚羊不是中国特色

 


《书评:自甘奴役无关消极自由》(华尔街日报 萧瀚 2014年1月20日)报道:


"当今的风气就是时兴对自由冷嘲热讽,把自由与荣誉同样视为已经过时的陈腐观念。然而,我丝毫不赶这种时髦。我认为,如果没有自由,世间便一无所有:自由赋予生命以价值,我哪里会是扞卫它的最後一人呢?我将永不停歇地为它呼唤、呐喊。──[法]夏多布里昂


凯尔泰斯的诺奖小说《无命运的人生》中有个故事。三个拉脱维亚籍犹太囚徒逃出纳粹集中营,消息悄悄传开后,同囚们先是兴奋,继而有人甚至打算模仿,"但在这最初的躁动过後,可以说,我们所有的人都对他们感到相当气愤",因为"大约已经是夜里两三点了,我们却还在因他们的行为而受罚"。这种气愤转变为第二天他们冷漠地看着逃亡者被处死。


类似故事在任何奴役状态中都司空见惯──反抗奴役者遭到同伴的反感、厌恶甚至被抛弃与迫害,无论是绝对主义君主时代的欧洲、东方君主专制国家,还是20世纪所有的极权国家,都不例外。这种为了眼前的蝇头微利而自甘奴役的现象,历代思想家多有观察和阐述,其中有一篇16世纪的论文被视为经典之作,就是法国人拉博埃西的《论自愿的奴役》(旧译拉波哀西、《自愿奴役论》)。


……


谢选骏指出:上文不懂“为了眼前的蝇头微利而自甘奴役的现象”,其实是一种普遍人性,就像你们这些作者,为了一些稿费就替《华尔街日报》这样的钱串子鼓噪“撰稿”,不也是一种自甘奴役吗?


《拉波哀西的自愿奴役论——自愿奴役的状态及对这种状态的反抗》(01/16/2017 法广赵越胜)报道:


拉波哀西所讲的自愿奴役,是指在暴政之下,民众并不反抗,看起来他们是同意暴政对他们的压迫。他为此感到痛苦,并以他那颗热爱自由的心灵,体会同胞在被奴役状态下的感受,并指出他们的实际状况。


问:拉波哀西出身于法国的贵族阶层,他为什么会关心一般民众的社会状况和政治地位呢?


答:因为在欧洲,贵族从来都是反抗和制约君权的主要力量。比如人类历史上最著名的英国大宪章,就是英格兰贵族逼迫英王约翰签署的,主要的内容就是不许英王侵犯贵族的利益。这些贵族们认为,不捆住君王的手脚,他就一定会成为暴君,推行暴政。英国思想家洛克给暴政下过一个定义:“暴政就是行使越权的、任何人没有权利行使的权力。这就是一些人运用他所掌握的权力,不是为处在这个权力之下的人们谋福利,而是为了获取他自己私人的独特利益。统治者如果不以法律而以他的意志为准则,如果他的命令和行动不以保护他的人民的财产为目的,而用来满足他自己的野心、贪欲,这就是暴政”。当然,在现代政治生活中,统治者不仅仅是君王,还可能是某一个政党所代表的权势集团,因此对自由的思考和利益与个人财产相关,所以拉波哀西在谈奴役之前,先问了一个问题,在一切物品都归一个主人所有的国家里,还会有所谓“公共的财富吗?”正像我们都熟悉的苏俄共产体制下,国家的财富是以全民所有为名义的,但其实是一党独占的。政府怎样去征税、花费,不管是浪费还是中饱私囊,普通民众是完全没有发言权的。这就是拉波哀西所问的,一切财产归一个主人的国家里,是没有公共财富的。随后,他就描述了一个让他吃惊和不解的问题,无数群众不仅顺从这样一个财产独占的制度,而且被驱赶到奴隶状态中,不仅受统治,而且被侮辱。这些普通的民众实际上是每日在遭受抢劫,他自己的生命都不能由自己支配。但是这个抢劫并不来自外国的军队,也不来自野蛮的部落,而来自一个人,这个人往往是这个国家中最懦弱的一个,他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出入都要由别人来保卫,可是他却能够奴役一国之人。拉波哀西说,如果三两个人不能保护自己,受暴君的压迫,我们还可以相信,说是他们缺乏勇气。但是如果千百万人都默默忍受,那只能说缺乏的不是勇气,而是反抗的愿望。三两个人可能会害怕,但是千百万人甚至千百个城市都默默地服从,那就是一种恶习,它都不配被称为懦弱。


问:在这种情况下,就只能称之为自愿奴役了。


答:对,拉波哀西认为这种自愿奴役是一种恶习,所以他大声疾呼,“贫穷、悲惨、愚蠢的人民和民族,是你们自己决定了自己的不幸。你们看不到自己的利益,就在你们面前。你们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收成被拿走,田地被蹂躏,住宅被抢劫。给你们带来灾祸的那个人的强大,是你们自己给他的。如果你们不把自己的眼睛给他,他哪里来那么多眼睛来监视你们?如果你们不把臂膀借给他,他哪有那么多臂膀来攻击你们。要不是通过你们,他怎会有凌驾你们之上的权力?如果你们不纵容抢劫自己的盗贼,不是杀害自己的凶手的帮凶,如果你们不背叛自己,他又能奈你们何?”拉波哀西的这些责问后面,隐藏着一个重大的原则,就是自然法的原则。这个原则认为,在人间的诸种立法之上,还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法,是人间一切是非对错的终极标准,是一切道德规范的基础。它代表着最高的正义,却不是人所能设定的,它提供那些处处有效却无需证明的原则,比如我们现在常说的人权高于主权,这就是基于自然法的。在拉波哀西看来,个人的尊严和自由是人的自然权利,是与生具有的,它不该也不能被放弃。而自愿受奴役则是违反自然的、病态的,因此是一种恶。他有一段很精彩的话:“难道大自然没有在人内心中注入对自由的渴望?自由是如此庄严宏大,如此值得追求的恩典,一旦丧失了它,一切恶便会接踵而至。因奴役而造成的堕落,会使一切美好的事物黯然失色”。


问:那么拉波哀西又是怎样设想来改变这种状况呢?


答:他提出的方法看起来很简单,可称之为“自动放弃”,也就是说转过身来对暴政说“不”。他说,你们可以从这种悲惨的、牲口不如的被奴役状态中解放出来,只要你们去尝试,你们不用去和暴君作战,只要你们表示出你们不愿意再受奴役,暴君就失败了。不要你们剥夺暴政,而只要你们不再供养暴政。停止服从,停止顺从,就是不再给自己套上枷锁。对于暴君而言,你越臣服,他越强大,他的高高在上只因为普通人都匍伏在地。拉波哀西反复说,如果没有任何人屈从,而只是简单地不服从,那么无需任何暴力,暴君就会像失了养分的树干,枯萎死亡。别以为拉波哀西在说梦话,他这个思想提出了对现代影响至深的大问题“非暴力反抗和公民不服从”。他极大地影响了托尔斯泰、梭罗、甘地,他们把这个思想付诸了实践,所以拉波哀西是公认的非暴力反抗思想的奠基人。当年托尔斯泰反复读这篇著作,读到泪如雨下。其实,拉波哀西的逻辑是简单清晰的,既然一个暴政统治的实现要基于大多数民众的默认,表现为他们浑然不觉地循着暴政规划好的轨迹行动,那么一旦他们不再循常规行动,就意味着撤回同意,暴政就必然垮台。所以拉波哀西说“一旦决心不再当奴隶,你们立刻就自由了。我不号召你们动手打倒暴君,而只要你们不再支持他, 你们就会看到他的基座被抽掉了,他会摔得粉碎”。这和我们经常说的底线原则有相通之处,如果人们坚持绝不附和暴政的宣传欺骗,而是沉默,绝不去向暴政检举揭发,而是尽自己的能力保护那些被迫害的人,绝不参与暴政组织的、针对个人的批判,不举拳头呼口号,暴政的运动便不能实现,就像当年在纳粹党的集会上,那个双手抱在胸前、坚决不行纳粹礼的德国人奥古斯特·兰德梅瑟一样。你可以想象一下,当时会场中成千上万条手臂高举如林,希特勒万岁的呼声震耳。如果这个场面换成每一个人都双手抱在胸前,沉默不语,纳粹党的这种集会自然就无法进行了。如果那些受纳粹奴役的人,听拉波哀西的话,显示自己的自由意志,全体转过身来,对纳粹说不,希特勒的统治又岂能长久。问题在于,他们为什么举手。



谢选骏指出:“自愿奴役”岂不就是“两脚羊”的典型特征吗?换言之,欧洲的“自愿奴役”岂不就是中国的“两脚羊”吗?由此可见,两脚羊不是中国特色,而是普遍人性。


谢选骏:暴君最热爱自由——所以专制独裁都无法持久


《从暴政到专制主义:启蒙对土耳其人的无知图》(2022/7/14日 阿斯勒•齐拉克曼)报道:

 

在18世纪的时候,“专制”被重新界定为东方所固有的,并被用来描绘奥斯曼-土耳其政府的腐败和落后。这个转变深刻地反映在欧洲人关于东方的那些信条中。也就是说,在18世纪欧洲人关于奥斯曼政治的思想中,内含了一种关于东方专制主义的欧洲中心论特征,而这东西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在关于奥斯曼-土耳其暴政的讨论中是不曾存在的。

 

本研究的目的是考察16、17和18世纪欧洲作家们表述(represent)奥斯曼-土耳其政府的方式。在欧洲的经验和思想中,奥斯曼帝国有一个特殊地位。奥斯曼-土耳其人在地缘上与西欧离得很近,然而,在文化和宗教方面,他们又显著不同。这两个情形并存的状况激发了欧洲人对土耳其事务的兴趣,这其中尤为重要的是政治事务。欧洲的那些旅行家和思想家对奥斯曼-土耳其政府产生过各种各样的看法。在18世纪时,奥斯曼-土耳其人已经不再令欧洲人敬畏,而最终,它再也不能引起欧洲公众的好奇。奥斯曼-土耳其人再也不是令人恐惧的“公共灾难”(public calamity);他们再也不会作为世界上“最现代的政府”受到尊敬。相反,奥斯曼-土耳其人现在被轻蔑地视为一个停滞和落后的民族。从16到19世纪,欧洲的观察家们诉诸两个相似但不同的概念去刻画奥斯曼帝国的政府。在16和17世纪,“暴政”(tyranny)这个概念使用极广,而到18世纪的时候,欧洲人则更多地使用“专制主义”(despotism)这个概念来描绘奥斯曼政权。从“暴政”到“专制主义”,术语的转变表明,在欧洲人之中,奥斯曼帝国的形象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在西方政治思想中,尽管这两个概念都用来指称那些腐败和堕落的政权,然而,在“暴政”和“专制”之间,他们还是做了区分,选择用哪一个术语来描绘奥斯曼国家,这是非常重要的。在不同时期,关心帝国的那些欧洲观察家们赋予上述重要概念以特定含义。“暴政”同时含有正面和负面的特征,而“专制”并没有自我修补的特征。近代早期欧洲人强调的,是奥斯曼-土耳其人伟大特性中那些既令人仰慕又使人恐惧的方面。而在18世纪的时候,“专制”被重新界定为东方所固有的,并被用来描绘奥斯曼-土耳其政府的腐败和落后。这个转变深刻地反映在欧洲人关于东方的那些信条中。也就是说,在18世纪欧洲人关于奥斯曼政治的思想中,内含了一种关于东方专制主义的欧洲中心论特征,而这东西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在关于奥斯曼-土耳其暴政的讨论中是不曾存在的。


土耳其暴政的种种图像

 

尽管可以说,在欧洲的思想中能很容易地发现有关土耳其人的图像,但是,关于土耳其人的具有连贯性的或持续性的图画,只是到18世纪才出现。16和17世纪的欧洲观察家们倾向于把奥斯曼的政府体制视为暴政。然而,在这个时期之中,暴政这个概念并没有一致的用法。欧洲人意识到,奥斯曼-土耳其政权在一些方面与17世纪的欧洲政权有相似性。弗朗西斯·奥斯本(Francis Osborne)是英国著名的政论家,他认为,奥斯曼帝国的暴政与其他的欧洲君主国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而有的时候,甚至还没有欧洲的那么残忍。 在欧洲观察家们的眼里,奥斯曼政府与欧洲王权的差异在于:与后者相比,前者呈现出显而易见的成功和权威。


一个政权的形式——无论是暴政或者是什么别的,似乎与统一、成功和政府的力量之间没什么关系。据认为,那些不是暴政的欧洲帝国,如果它们不是被宗教的和政治的纷争所困扰的话,本也可拥有差不多的力量。这是罗汉公爵(Duc de Rohan)——一个胡根诺教派(16至17世纪法国的新教徒—译注)政治家和将军——的看法。他有关国王利益的思想以及关于17世纪欧洲权力均衡的观点颇有影响。他主张,与欧洲统治者有关的问题是,他们不能理解“国王统治着人民,而利益统治着国王。” 他的简单准则就是,“在涉及共善的问题上,宗教的多样性不该引起任何观点上的混乱。” 一个国王的利益在于保持其国家的统一。这也正是奥斯曼苏丹们所关心的。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国王们或者被赞颂为强大的君主或者被污蔑为暴君。

 

在整个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时期,“暴政”都是一个定义明确的术语。在一般意义上,它被描述为一种非法的、专断的和压制性的政权。根据定义,暴政是一种没有合法性的政府形式,是井然有序的好政权——如君主制或共和国——朽坏了的形式。进一步说,人们认为,作为一种朽坏了的政权,暴政与绝对统治也非常不同。在16和17世纪,人们有时甚至认为,绝对统治对于维系合法政权的稳定是必要的,而暴政则被视为动荡的和短命的。

 

暴政意味着无休止的战争、骚乱、暗杀、掠夺和城市的荒芜,以及残酷、腐败和无节制。暴君用一种虚伪和背信的方式实行统治。对让·博丹(Jean Bodin)来说,一个暴君违背了自然法,否认了主宰他的上帝和信仰,随心所欲地利用法律;暴君是篡位者,并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广大人民的不幸之上;暴君把自己的统治建立在人民的恐惧之上,当觉得合适的时候,他还会对自己的臣民开战,而在他的身边听命的竟是外国的卫兵。

 

特别有意思的是,马基雅维利(Machiavelli)和博丹拒绝把奥斯曼帝国归类为一种暴政。然而,在关注奥斯曼帝国的其他欧洲观察家之中,暴政这个概念则被用来刻画这个政权,并强调一种特别地独断或者残忍的实践、行为与态度。在16和17世纪,欧洲人在用暴政来描绘奥斯曼-土耳其人时,总是反复无常和随心所欲。在用暴政来刻画土耳其时,与其在理论上所被认定的表征相比,这个词还意味着非常不同的东西。在这方面,人们可以观察到,在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暴政这个形象中,存在着两个悖谬的情形。首先,尽管“暴政”是一个贬义词,但在用来描画土耳其时,令人觉得特别怪异的是,它还表示帝国的伟大、成功和稳定,而不管这些特性或许会在作者内心深处产生什么样的情感(或者仰慕或者轻视)。因此,欧洲的观察家们好像是忽视了暴政的定义,即它是一个虚弱的、腐败的、动荡的和短命的政权。其次,暴政被认为是一个没有合法性的政权形式,但是,在这个时期,欧洲人都把奥斯曼帝国看作是一个合法的政府——无论是在内政还是在外交方面。

 

那么,为什么欧洲的观察家们还要把奥斯曼政府认定为暴政呢?尽管他们对暴政这个概念有着共同的坚信,但是,正是在他们对这个问题的不同回答中,存在着16-17世纪的观察家们之间相当明显的区别。一般地,16和17世纪的观察家们把暴政理解为一种绝对统治,它建基于统治者的残酷之上。这样的一个粗略的观念,大概就是欧洲观察家们唯一的共识了。


16和17世纪的作者们所关注的,是奥斯曼政权的某些特定方面,而不是对其进行某种宏大的理论分析,也不是将之与在18世纪时非常流行的政治架构与信仰体系进行比较。这一时期的作者们的观点,是由他们的个人经历和对土耳其事务的肤浅观察所塑造的。欧洲的观察家们评论的是土耳其政治在朝廷这个层面上的各种实践和事件(包括胜利和失败),这是他们形成自己观点的基础。这样一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的观察和说理充分的评论,塑造了有关土耳其暴政的变动不拘的形象。我发现,在这个时期,欧洲人关于奥斯曼-土耳其政府的主流图画是不成体系的和零散的。


分析一下16和17世纪威尼斯大使们的作品中关于奥斯曼政府体制的观点,是非常有益的。 这些外交使臣们最初都是受到了经验性观察的激发,他们强调的是现实主义的和直接的关怀。瓦伦西(Lucette Valensi)认为,在1571年李班多(Lepanto)对土耳其人的战役获胜之后,在威尼斯人的话语中就出现了一个断裂, 即,在这之后的大使们开始更多地提及奥斯曼制度的衰落、腐败和暴政。然而,与这些主题一起并存的是,16、17世纪的其他知识分子和观察家们在他们的作品中所不断表达的、有着微妙差别的观点。在18世纪,有关衰落和腐败的主题变得更为突出,而且与专制主义联系起来了。


在说到暴政的时候,近代早期的观察家们通常要提到缺少一个贵族阶级,以及对私有财产的“不受法律管制的”管理,而同时,他们又异常地仰慕君王的绝对主义特性和其臣民的忠诚。1667-1678年间在士麦那(Smyrna,今土耳其伊兹密尔—译注)担任领事的英国人保罗·里考特爵士(Sir Paul Rycaut)引用了培根(Francis Bacon)的观察:“一个根本没有任何贵族阶层的君主国,完全和绝对地就是一个暴政,就像土耳其人的国家那样。” 确实,奥斯曼人没有容许出现一个像欧洲那样的、对君主拥有特定权利和义务的贵族阶层。然而,奥斯曼帝国有蒂玛持有者(Timar-holder),即一个军人阶层,他们维系着奥斯曼领土的安全,并在战时参战。蒂玛持有者依法拥有这样的权力,即监督土地占有和流转的方式。他们并不能为了自身的利益来使用土地或者耕作土地。诚如哈里尔·伊纳尔哲克(Halil İnalcık)所指出的,在控制土地和农民方面,蒂玛持有者不能与西方的封建领主相比。蒂玛持有者有权征收分配给他们的税额,但是,对于土地或农民,他们没有什么特别的权利。而且,奥斯曼帝国蒂玛制度的根本特征之一,是他们没有土地继承权。尽管土地的所有权属于国家,但是,通过从国家那里所得到的出售契约和附着其上的税额,农民们获得了实际上的所有权和使用权。农民们不能卖掉或者转让他们的不动产,尽管他们能够继承之。


奥斯曼的军人阶层是处于奴隶地位(kul)。他们是奥斯曼社会的精英,但没有享受很多的特权。乔万尼·波特罗(Giovanni Botero)很清楚这一点,对他来说,尽管世界上所有其他的国王都感到在崇高、伟大和权力方面无法与“崇高的阙下”(Grand Signor,即奥斯曼帝国皇帝——译注)相比,但是,他的政府却基本上是掌控在他的奴隶手中,这些奴隶们“认为,被驱使以及如此生活,是一个伟大的荣耀;就跟我们这些在朝廷中身居高位者的感受一样。”


没有贵族阶层并不总是等同于暴政。对那些熟谙奥斯曼事务的人来说,这正是欧洲人所缺乏的力量之一。奥斯曼帝国盛行的是论功行赏制度。就像奥地利大使巴斯贝克(Ogier Ghislain Busbecq)所宣称的,“土耳其人不以出身来区分贵贱,而只是根据他们自己所取得的成就来判断之。” 巴斯贝克是在16世纪苏雷曼大帝(Süleiman the Magnificent)统治时期出使土耳其的。那时,在苏丹的奴隶之中有从基督教皈依伊斯兰教的。一个世纪之后,这些改宗者就逐渐地被土耳其人取代了。苏丹的奴隶中有一些在宫廷接受教育,并最终成为了出类拔萃的军事-官僚阶层。巴斯贝克是这样来描绘这个体制的:“在那个国家里,高贵、荣耀和高官厚禄等,都是对美德和卓越品质的回报;在另一方面,邪恶、懒惰、闲散则是整个世界都鄙弃之事。正是通过这种方式,他们繁荣昌盛、承受权威并日益地扩张他们帝国的版图。但可耻的是,我们,基督徒们,正以另一种态度活着。”


里考特领事断言,土耳其人得以保持其统一和帝国的伟大,靠的完全就是暴政。在奥斯曼帝国中没有贵族阶层,这对于帝国的统一是有利的,而同时,也因此,帝国表现为暴政。对里考特而言,暴政的另一个优势,是它使一个帝国走向成功和伟大。也是通过暴政,即通过“血与剑的残酷,毫不留情,通过杀戮、毁灭,以及把别的国家夷为平地”,帝国才保持了其延续性和稳定性。然而,里考特认为,人们或许仍然“仰慕这个伟大和广阔帝国的长寿,并将这种稳定性归于其自身的停滞、领地的增长和其武力的持续进步,甚至是某些超自然的原因,而非归于那种平淡的国家格言(Maximes of State)或其统治者的智慧。”这些“格言”开列出的是:一个独裁和残酷的政府,没有贵族阶层,没有严格的正义,只有臣民对统治者的盲目顺从:


“这些人需要的不仅仅是暴政,还要有勒紧的缰绳来驾驭他们,以免在一种不被其所知的自由之下,他们会变得难以驯服。但同样地,帝国广袤的领土和遥远的边疆,需要的也是不经任何法律程序或正式指控,就能做出快速反应;作为一种特许和权威,恶政所固有的猜忌和多疑,已经足以使皇帝去实施他最严厉的惩罚;而所有这一切都取决于帝王的绝对性;这就是土耳其国家的基本信条和基础,因为,土耳其人主要地就是存在于他们的这样一种伟大特性之中。”


在把土耳其政府界定为暴政的同时,里考特并没有心情去考虑如下问题,即,是在一个什么样的基础上,像土耳其这样的暴政(在理论上是不道德的,并被认为是动荡的、虚弱的、独裁的和短命的)竟产生了被广泛接受的行动原则和通行的法律。就像下面也会讨论到的那样,里考特对土耳其政治的分析,为18世纪的那些作者们提供了灵感和指引。不仅是他关于土耳其政府的评论被不断地重复,而且,在他之后的一个世纪里,他的这些评论还成为了一种规范,也正是在这个新的世纪中,专制主义被重新界定为一种东方的政权形式。


暴政这个词更多地是被当作形容词,用来强调奥斯曼政治和社会的一些令人憎恶的特征。这里,暴政是作为一个充满道德色彩的概念被使用的。比如,受到路德思想的启发,拉诺(Francis de La Noue)曾写过一篇针对土耳其人的文章,且是当时最为流行的宣传文章之一,对他而言,“土耳其王国就是一个令人可怕的暴政,它的臣民们被巧妙地糊弄了:他们发动的战争乏善可陈;他们的政府怎么看都只是个下贱货;他们的教团一无是处。”当拉诺把奥斯曼政府称为“暴政”的时候,他也就论证了对土耳其人开战的必要性和正义性。


根据16和17世纪欧洲作家们的看法,土耳其人的暴政或许也代表着一种奴隶制以及对基督徒的压迫,因此,对之发动战争就具有了正当性。欧洲的旅行家们吃惊地看到基督徒的改宗和被奴役状况。尽管情况并非一贯如此,但这已经是足够地不幸和卑鄙了。著名的旅行家尼可拉斯·尼克雷(Nicolas de Nicolay)生动地描绘了土耳其人对基督徒的暴政,他说:“[基督徒们]也被强迫交出他们自己的孩子,他们不仅是在肉体上处于奴役状态,而且,还永远地使他们的灵魂被毁灭了。我必须再次说,这是一个暴虐的政权,最为残忍、最为低劣。如此惨景,应该引起所有真正的基督教国王们的认真考虑和莫大悲悯,激发和驱使他们去争取美好的和平与基督徒的一统,促使他们诉诸团结的力量,去拯救他们的那些基督徒兄弟们,使他们脱离这些异教徒的残忍奴役。”


这里,尼克雷指的是土耳其人征召基督徒青少年,也就是“奴官制”(devşirme)。他说,土耳其人的这种做法,就是要用从基督教人民那里掳掠的男孩,来增强帝国的力量。尽管,奴官制被欧洲人谴责,说那是一种瓦解和摧毁基督教信仰的残忍和暴虐行径,但是,它也作为一种精英统治被欧洲人仰慕,因为,这些改宗了的基督徒小孩们,根据能力在宫廷接受教育,然后成了奥斯曼政府的官僚和军界精英。这些人被称为“变节的基督徒”(renegade Christians),他们是苏丹的奴隶。这些被当成了贡品的孩子们,“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变成了土耳其人,除了他们的伟大君主之外,他们从不知谁是生父;他们寄生于君主,更不知故土为何物;他们所知道的只是,有一个他们必须仰赖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得到荣华富贵和加官进爵。”

 

暴政指的或许还是这样一种古怪情况,即,在大多数的权力部门里,充斥着改宗者,而不是本国原有的臣民。理查德·诺尔斯(Richard Knolles)是17世纪著名的英格兰历史学家,他提出了关于暴政这个术语的纯粹和明确的用法,他说,暴政的一个决定性特征是,在统治者的周围环绕着来自外国的卫兵,而他对自己的臣民开战。诺尔斯的这个定义是从博丹那里借来的,他还宣称,土耳其暴政的维系仰赖两个东西:普通臣民手无寸铁;国家武装起那些改宗的基督徒,并把所有政治事务交到他们手中,这就是奴官制。在这里,使奥斯曼政府成为暴政的,并不是强迫改宗这一行径本身,而是这个政府的统治精英也是从改宗者中招募而来的。在诺尔斯描绘土耳其君主夺权的方式时,他已接近于希腊人对暴政的理解,那种方式就是,“反对自然法,为了确保王位的安全,父杀子,子弑父,或兄弟自相残杀。”实际上,对奥斯曼帝国的苏丹来说,在登上帝位之后,为了防备日后可能发生的夺权,杀死兄弟和叔父是他们合法的权利。奥斯本指出,土耳其人并非唯一践行这种“私自处决”(private execution)的民族。威尼斯人也这么干,甚至,伊丽莎白女王也下令处决了她的姐妹玛丽——苏格兰人的女王(Mary, Queen of Scots)。这样,土耳其的皇帝掐死自己的亲人,“目的是平息所有的可能引发对立的争议,”新教徒奥斯本认为这种做法是一种暴政,而它“与那些由教皇加冕的天主教国王相差无几,丝毫不逊于法国的君主,跟意大利的那些较小的国王们也没什么两样。”

 

17世纪的旅行家亨利·布伦特(Henry Blount)认为,奥斯曼政府是暴虐的,但是,并不像基督徒们所想象的那般恶劣。在其臣民的眼中,苏丹既像暴君一样独裁,又像国王一样幸福。对土耳其人来说,政府是“甜蜜的君主制”(a sweet monarchy),而对基督徒来说,它却是“沉重的”。因为如下的原因,他在称其为暴政方面显得犹豫不决:

 

“然而,‘崇高的阙下’并没有暴君们的那些不便,即要用倍受指责和背信弃义的外国人来防备自己的人民;因为,他不受指责,他是被自己的臣民所供养和支持的,人民在世系和利益上与他联系在一起;他也不像那些城邦之主一样前途未卜,因为后者生活在大众变幻无常的热爱之中;他靠强力实行统治,他的土耳其人民是可以驯化的。”

 

类似地,奥斯本认为,奥斯曼苏丹“能够提升他自身的利益,并且愿意让他的臣民享受到与一个绝对权力相称的那种幸福。”

 

另一个相信君主之绝对主义的人是勒内·卢欣(Rene de Lucinge),他是从萨夫伊被派到法兰西的大使,他曾多次参与反对奥斯曼-土耳其人的活动。在一篇论述如何对土耳其人成功地发动战争的文章中,卢欣阐释了奥斯曼帝国的伟大特性和稳定,而且,他并没有使用“暴政”这个术语,尽管他的解释可以很容易地被等同于暴政。卢欣认为,奥斯曼人的绝对权威不仅仅是依靠这样一个事实,即所有的土地属于君主,而且还有赖于这样一个情况,即通过在其领土之上公平地分配正义,苏丹维系着普遍的和平与安宁,这反过来也就维系了其臣民的普遍顺从和忠诚。布伦特所论相似,但是,并没有使用“暴政”这个术语。他以一种有趣的方式暗示,帝国的伟大和稳定靠的就是其绝对统治者的尚武和暴力。

 

人们或许再次看到,当暴政使人们去想象一个政权的令人陌生的特征时,它只是一种暗示,而没有被直接用来描述这个政权。例如,让·杜蒙(Jean Dumont)是通过挑出暴政的所有特征,来指称土耳其的统治为专制的(despotic):“从其政府的原始的和根本的构造来看,土耳其帝国绝对地和完全地就是专制的(despotic);也就是说,至高和独断的权力属于皇帝一个人,他的意志就是唯一的法律,并据此进行统治。他不受任何成文法或习俗的制约,而那些他所压迫的人甚至连抱怨的权利都没有。他可以剥夺任何一个人的财产,或保留之,或将其赠与另外一个人。”


在这里,杜蒙忽略了一个事实,即奥斯曼苏丹也必须遵守习俗和成文法(即帝国法律和条令)。根据习俗和法律,国家对所征服之地享有所有权,而所有权和使用权之移交需要在某些特定条件之下进行,这其中最重要的是“开垦权”(reclamation)。军人阶层,即蒂玛持有者(timar-holders),个人并不能占有土地,但是,他们通过现役来控制着土地,如果他们被开除了,那么,也就会失去自己的收入。与杜蒙的看法相反,他们仍然有资格去获得另外的蒂玛。在整个17世纪,与土地有终生关系的包税制(tax-farming)逐渐地取代了蒂玛制。包税人就是国家官员,或者,有的时候是国家官吏的代理人。他们先向国家缴纳一笔钱,以获得征税的特权,他们必须尽快地弥补自己的付出。因此,与蒂玛持有者不同,包税人直接地卷入了生产过程。包税人的地位非常接近于传统的西欧外居地主阶层(absentee landlord)。奥斯曼帝国允许包税制的存在,是因为这一制度为它带来了巨大财富。在这个过程中,不是所有的蒂玛持有者都是输家;较富裕的还可以变成包税制。这样一种复杂的土地制度使很多欧洲的访问者和思想家认为,奥斯曼帝国的财产管理是毫无章法的,但是,就算是以欧洲近代早期的标准来看,我们仍然很难断定,杜蒙的描述到底是不是精确的或者有根据的。

 

在描述奥斯曼政府的时候,暴政被赋予了多重意义,这或许应该放在当时正在欧洲进行的争论中来理解。在16世纪,暴政被界定为:一个绝对的和独裁的统治者对私有产权莫不关心;其统治无法、无道且不公;君主所用的高官,要么出身低贱,要么就是无名之辈,而不是贵族。此外,暴政还被认为是一种程度问题。对博丹来说,一个统治者“可以对他的一些臣民表现为一个专制者,对其他的人来说是一个国王,而对另外的人来说则是暴君。比如,他可以对富人和贵族行暴政,但对于穷人,他是一个仁慈的保护者。”

 

在17世纪,暴政并不仅仅是被定义为不合法的或者独裁的统治,它也可以用来指绝对统治。围绕着土耳其政府所引发的争议,就是源自这样一种概念上的暧昧特征。在奥斯曼这个问题上,那些被称为暴政的东西,可能还是合法的,也可以被认为是法治。奥斯曼统治方式的习惯的和法律的原则就是:通过蒂玛持有人进行财产管理,创造一个由改宗者所构成的官僚干部阶层,以及通过苏丹的法官所实行的高效的严刑峻法来实现正义。他们把贵族的存在看成是多余的,当然,也正因此,才被打上了暴政的烙印。

 

土耳其人的“暴政”所指的,不仅仅是一种令人恐惧的经历、一个压迫性的政权以及一整套充满异国情调的政治和社会关系,而且,还指向了帝国的合法性和成功。人们可以论证说,随心所欲地把暴政这个术语用在奥斯曼-土耳其人的身上,是因为,这些欧洲的作者们对土耳其的统治方式只有模棱两可的印象。在18世纪,当奥斯曼帝国的衰落和腐败的迹象日渐明显时,用来描绘土耳其政府统治方式的术语也开始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在18世纪的时候,暴政这个概念开始被专制主义(despotism)所取代,暴政部分地暗指令人可怕的权力与成功,而专制所表明的是东方的邪恶与腐败(Oriental wickedness and corruption)。在16和17世纪,“专制主义”这个词的准确定义是,在一场正义的战争中有征服权的绝对政府。对近代早期的欧洲人来说,用专制主义这个词来描述奥斯曼政权的统治方式,并没有什么吸引力。显然,在西方观察家的眼中,奥斯曼人的征服不仅仅被视为战争,他们也并没有把那些征服仅仅界定为篡夺或者一场不正义的战争,而这么做或许会使他们建立在暴政基础上的论证更说得过去,也可以使暴政这个词与它的传统用法更为一致。可以说,只是在孟德斯鸠在其《论法的精神》(The Spirit of the Laws)中重新界定了专制主义,并将其归类为一种东方所固有的政府形式之后,用专制主义来描述奥斯曼的政治才变得似乎顺理成章了。

 

“专制主义”所指的是一种社会理论,以及对东方人的思想与道德能力的理性分析。它所指的是一个停滞的和充满奴性的社会,一种落后和腐败的政体,其中,独裁和暴虐的统治者管理着充满奴性和被驯化了的臣民。相比来说,暴政这个概念从未被用来表明一种与地缘有关的政权,也没有被界定为一个民族和社会的恒常特征。暴政是一个这样的术语,即,它可以被用来描述一些无德统治者的行为模式。而在18世纪,暴政就已经不再被用来描述奥斯曼的统治形式了。

 

在18世纪,由于欧洲人普遍地接受了东方专制主义思想,他们对奥斯曼人的图画,就开始呈现出一种统一性和一致性。大概也是由于类似的原因,在16和17世纪,欧洲人有关奥斯曼-土耳其的形象是有多样性的,这或许可以解释为,是因为缺少这样一种被精心构想出来的分析框架。就像在下文中所要显示的那样,演绎的和理性主义的方式被18世纪的欧洲思想家们所采纳,这就导致他们对奥斯曼社会有了一种非常不同的理解,在此前的几个世纪中流行的那种更为经验主义和历史主义的图式就渐行渐远了。

 

专制主义:一种政体还是一个分析框架?

 

学者们普遍认为,在18世纪,专制主义或者被用来指法国的君主制模式,即路易十四(Louris XIV)的统治,或者是被用来区分亚洲政府和欧洲统治的差异。实际上,在17世纪末写下来的那些反对路易十四统治的小册子中,法国绝对主义与“土耳其暴政”之间的比较,就是一个不断出现的主题。贯穿于这些争论始终的是,他们使用“专制主义”这个术语,其目的是用来强调缺乏政治自由(the absence of political liberty)。在专制主义和自由的比较之中,存在的是一个政治的而非社会的或文化的内涵。而在孟德斯鸠的《论法的精神》中,专制主义获得了一个崭新的表述,以至于它所表征的不再仅仅是一种特定的政体,还是一种特定的社会和风气。

 

在启蒙思想家中,孟德斯鸠或许是第一个在东西方社会(包括它们的风格、习俗与政治生活)之间划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的人。在那些关注土耳其政治的欧洲人之中,这样的一个问题意识当时颇为流行。孟德斯鸠认为,人们可以用一种非历史的、恒常的标准——比如风气或者宗教——去界定任何一个特定国家、社会或个人的特征。专制主义是被专门地界定为一种东方政权,而且是只在亚洲;它正好与温带地区相吻合。

 

孟德斯鸠关于东方政府的信息,主要是局限于里考特和夏尔丹(John Chardin)所描写过的土耳其与波斯。孟德斯鸠使用的是旅行者所搜集的材料,并据其来确证自己预先建立起来的原则。实际上,在18世纪的那些自然科学家和政治思想家中,使用旅行家所著的图书并将其作为“事实”的知识库,是一种普遍的趋势。在宗教、道德、政治和自然科学领域,旅行家们提供了广泛的资料,这最终导向了普遍原则和伦理的形成。吊诡的是,在18世纪,有关奥斯曼帝国的旅行日志自身也开始日益地仰赖理论与抽象之物,而不是基于经验和观察来进行分析。与其他领域日益倾向于经验主义的趋势相反,在有关东方社会之特质的分析中,是理论家而不是旅行家们提供了相关的重要“事实”。实际上,孟德斯鸠对旅行日志的利用,有其自身的独特性:它们提供了便捷的事例,这些事例使他的抽象的、非历史的原则显得更为具体丰富且生动形象了。

 

孟德斯鸠关于东方社会的分析,其原创性只是体现在这样一个意义上,即,与其前辈们相比,他的分析更为系统、更为确定且更为一致了。他论证说,东方民族必定只能被专制主义所统治。在奥斯曼帝国这个例子中,里考特和18世纪早期的评论家们,如希尔(Aaron Hill)、图尔内福(Pitton de Tournefort)和琼斯(David Jones),已经点出了那些有关暴政-专制政府的基本原则,而孟德斯鸠只是在其分析的理性主义框架中将它们变成了东方社会和行为的“规律”。

 

对于孟德斯鸠而言,气候是一个持续且独立的变量,他用之其来解释不同民族以及他们各自的性情。亚洲对应的是一个温带区域,而所有的那些被他认定为专制的国家都是“极其炎热的”。这些国家包括土耳其、波斯、印度、中国、朝鲜和日本。气候影响了整个民族,所以孟德斯鸠说:“炎热气候地区的人们是柔弱的,几乎总是使自身成为奴隶,而那些生活在寒冷气候地区的人的勇敢,使他们能够维持自己的自由。”当然,对孟德斯鸠而言,这是“源于自然原因的一种影响”。因此,并非巧合的是,专制政府的原则是恐惧。专制政府需要的是最为明确的消极顺从;“人是一种盲目地顺从君主绝对意志的生物。”这样,专制权力就是自足的。秩序是通过恐惧和盲从来维系的,以至于这样的政府都不需要法律,也没有改变和发展的趋势或动力:

 

“由于器官的纤弱使东方人能从外界接受最强烈的印象。身体的懒惰自然与思想上的懒惰联系在一起。身体的懒惰使思想上不能有任何动作、任何努力、任何争论。因此,你就会从中懂得,思想上一旦接受了某种印象,就不能再改变了。所以东方今天的法律、风俗、习惯,甚至那些无关紧要的习惯,如衣服的样式和一千年前没有什么两样。”

 

换句话说,要改变他们的习惯、风格和习俗、他们的奴性状态或者他们政府的独断,已经超出了这些民族的能力,因为,变革或者改善已经被气候的不便所抑制。这样,“亚洲的权力就应该是专制的。”

 

孟德斯鸠根据气候、宗教和法律来对政体所作的划分,其独特之处就在于,它提供了一个强有力的分类方式。这种分类为每一个政体提供了行为的准则——这些准则就是恐惧、荣耀和美德。在区分东方和西方的过程中,他设想了一个道德的距离。关键的是,东方的形象所代表的,是欧洲所不可能拥有的特质。在亚洲和欧洲之间有一条区分线:亚洲是虚弱的,因为那里盛行的是奴性精神,而欧洲则是强大的,因其自由之美德。断言东方和西方之间的本质性差异,被认为是一种使命,通过它,人就可以断然地区分自我和他者。

 

博兰格尔(Nicolas Boulanger),一位18世纪的政治思想家和工程师,为孟德斯鸠的亚洲政体之必然专制论贡献良多。气候是导致专制主义的一个因素,另外一个因素是偶像崇拜(idolatry)。在亚洲,君主被当作是“可见的上帝”;在那里“一个人制造了整体;而整体却是无。”

 

“在那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地区,你可以发现,人们亲吻束缚他的枷锁;财富和财产毫无保障;人们崇拜他的暴君;毫无人性或理智的知识,他被简化为除了恐惧之外再无其他的德性。”

 

博兰格尔断言了在东方和西方之间的本质性差别:“一个年轻的亚洲人的精神,给每一个人的印象就是,他是一个奴隶,而且他理应如此;而欧洲人,从他周围的每一个事物中得知,他是一个理性的存在。”

 

孟德斯鸠和博兰格尔把专制主义界定为一种与生俱来的(源自气候和神学)东方统治类型,这成了关于东方社会之特征的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论断。这一理念的流行,大概是因为,它将其描述为一种自然的和真实的政体形式,而不是视为一种不正常的形式,也不是将其看作为一个普通政体的朽坏了的形式。专制主义被认为是具有特定特征的,比如,君主的独断统治和与之相伴的臣民的奴隶状态,它依靠恐惧或偶像崇拜来维系。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他们把专制主义描述为一种极端的和有着异国情调的政体形式,这就使这些思想家们能够批判在欧洲表现出来的专制主义的相对温和的形式,也使他们能够去拥护那些在他们看来可以使自身社会免于专制统治的价值和德性。这些思想家们认为,欧洲有更好的气候和更好的法律与传统,这使政治得以发展。在他们的论证中,奥斯曼人的政府与社会被当作了倡行“法治”的自由社会的反题。诚如史宾伯格(Patricia Springborg)所指出的那样,“东方专制主义”是在宗教改革之后的欧洲被发明出来的,是“西方共和主义”的对应物。启蒙运动对善治、法治、自由和个人解放的关注,为对东方社会的分析提供了背景。

 

当然,这种把东方政权描述为西方政府类型的对立面的企图,也并非一直没有受到挑战。伏尔泰(Voltaire)承认,他或者孟德斯鸠或者欧洲人在总体上对东方都所知甚少。他质疑了气候的影响是否能够那样地具有持续性,并认为,专制主义不是自然存在的,而是一个较好政府体制的朽坏了的形式。

 

18世纪的欧洲政治理论家、律师和记者西蒙·尼古拉·昂利·兰盖(Simon-Nicolas-Henri Linguet,1736-1794)也对孟德斯鸠有关东方专制主义的理论发起了有争议的挑战。他认为,除了土耳其人的政府之外,欧洲所有的政府都是专制的。这种反直觉的挑战,与主流思想是背道而驰的,兰盖对法国和欧洲政治的了解,远多于其对东方政权的了解。与孟德斯鸠差不多,兰盖对土耳其也没有什么广泛的新知识,他只是为了辩论才写到了它。兰盖描绘了一个幸福与和平的东方。这与孟德斯鸠所描述的那个腐败和停滞的东方同样都是一种幻想。兰盖、孟德斯鸠和博兰格尔所描绘的奥斯曼政府,其实都是被简化了的,他们的目的是要使自己能够处理自身的真正问题——欧洲的政治制度。尽管他们援引了不同的事实,但是,他们书写同一个东方政权的目的是,要指出他们自己社会的缺点和优点。他们所谓的“奥斯曼帝国”,更多地是他们想象的产物,而远非真实之地。他们共用的写作策略,是夸大那些不正常之物,而其目的是要批判人们所熟知的东西。

 

可以想见,对于那些力图表达对西方政府形式的不满的人,专制主义这个概念是尤其重要和有用的。他们描绘奥斯曼政府——无论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都是一个彰显绝对主义和专制政府之荒谬性的安全方式。在这个意义上,孟德斯鸠、博兰格尔和兰盖对东方政权的理论兴趣,其实是内含了他们自己的一个意愿,即要以某种方式改变他们自身社会的体制。也正是用这种方式,专制主义这个概念,为那些对东方政权没有特殊兴趣或好奇之心的人,提供了一种丰富的论辩资源。这种倾向在法国要比在英国更明显,因为,有知识的英国人对他们政府的不满程度相对较低。类似地,孟德斯鸠的政治立场与博兰格尔和兰盖有所不同,孟德斯鸠为当局服务,而博兰格尔和兰盖在政治上则更为独立。这种情况在他们的批判风格中都有所反映。

 

 对18世纪奥斯曼帝国的观察

 

在随后的18世纪,有关奥斯曼政府的论著更倾向于援引一些肤浅的见证,以支持孟德斯鸠的专制主义理论。在有关土耳其人的形象方面发生了一个重要的转变。奥斯曼帝国作为一个重要的政治力量衰落了,但是,在欧洲这并没有被看作是历史、社会和政治因素的结果。相反地,奥斯曼帝国的衰落被归因于想象出来的非历史的、固有的土耳其社会和政治生活的某些本质特性。在1683年维也纳第二次被土耳其人围攻之后,外部威胁的感觉消失了。这或许可以有助于解释,为什么在18世纪的时候,欧洲人对奥斯曼生活方式的好奇心日益减弱了。欧洲的观察家们倾向于忽视奥斯曼体制中的重大变化。在18世纪,奥斯曼人采纳欧洲方式的意愿未被注意到,或者欧洲人根本就不相信。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欧洲的观察家们热衷于探求奥斯曼野心成功或者失败的原因,而在18世纪,评论家们更多地是关注自身,即使是当他们彰显奥斯曼制度的不足和失败的时候,也是如此。这意味着,欧洲人考察别人只是作为一个衬托,目的是以此来展示西方的成功。可是,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欧洲还只能专注于自保。关注自保的时候,还曾激起他们对土耳其人的较大尊敬,而现在已世易时移了。

 

去奥斯曼领土旅行的人们,曾在他们的描述中提供了关于专制主义的生动例证,而这些最终证实了孟德斯鸠的分析。旅行家们表现出一种兴趣,即期待发现甚至去建立一些条件和特征,来使土耳其人符合他们先验地认定的专制主义。换句话说,在18世纪的那些欧洲观察家们看来,可以通过参照恒常的非历史的标准——比如人性、气候或者宗教——来理性地建构有关社会和政治联系的通则。实际上,这似乎反映了启蒙运动关于在物理学中自然之恒久不变性质的假设,这个假设被延伸到“社会科学”,认为人类智识的和道德的倾向也是永恒不变的。这样,人就能够推断出历史和人性中的那些法则,正是它们决定了社会和政治生活的各种形式和条件。在18世纪,把奥斯曼帝国作为一个东方社会进行研究的作品中,这种理性主义的态度是非常明显的,东方社会的法则是源自特定恒常压力下的人性的“事实”。这种分类,也使得18世纪的作家们,通过对一种非常不同的生活方式的分析,推论出道德和政治的教训,而他们所要展示的是一种人类的错误、无知和虚弱的模式。当然,也有很详细的观察,但是,存在一种共有的偏见:欧洲人所了解的,只是他们意欲看见的东西。

 

托特(Francis Baron de Tott)或许是孟德斯鸠专制主义理论的最为忠实的追随者,他也是访问过奥斯曼帝国的最为著名的人物之一。他曾在伊斯坦布尔呆了25年。对于托特来说,专制主义是土耳其人民的一种心理特征,在气候和信仰体系的影响下,这种特征已经衍生为一种生活方式和政体。土耳其人的性情摇摆于羞辱、奴性和过度的自负与残暴之间。凶残造就了奥斯曼君主们的专制,而人民的奴性和盲从则根源于他们对宿命的信仰。托特如是说:

 

“如果说土耳其人所生活于其中的气候纵容了他们的性情,那么,他们呻吟于其下的专制主义则使他们倾向于暴力。他们并不是非同寻常地残忍;……他们的宿命体系增加了他们的暴烈;而在一个寒冷气候中能使他们变得勇敢的那种同样的偏见,在热带则只能产生鲁莽;那使他们头脑发热的东西,让他们蔑视所有非土耳其之物;而从他们自身的那种推理模式可以看出,傲慢与无知是自然的结果。”

 

由于确信那是土耳其人的本质特征,托特在土耳其任何一个地方看到的都是专制主义。威廉·伊顿(Willian Eton),另一个在土耳其住了很长时间的人,也对专制主义持相似看法,他认为,托特关于土耳其专制主义的描述在实际上是最为精确的,并且赞同孟德斯鸠的分析。伊顿认定了那些影响国家崛起和衰落的因素,比如气候、地理位置、经济和人口,对此,他在有关土耳其人的调查中给出了详细的描述。但是,所有的这些影响又一起受制于他所谓的“心灵的能量”(the energies of mind),其特性来自于宗教、政治机制、历史事件、艺术、科学以及一般的风俗。在这个情境之下,伊顿认为,奥斯曼人被一种宗教所主宰,“这种宗教的荒谬性对所有文明的欧洲人来说都是很显然的。”

 

苏丹的专制主义与人民的迷信密切相关,而且是深深地植根于土耳其人的偏见之中。伊顿以如下的风格界定了专制主义及其在土耳其的表现:

 

“如果专制主义意味着一种起源自暴力的权力,而且同时也是用暴力的方式来支撑它,那么,专制主义政权靠的就是暴力;它意味着一种权力,它蔑视理性的裁判,禁绝调查研究的勇气;它谋划着摧毁日益增长的头脑的能量,并消除人的才能,目的是确保他的依附性。土耳其政府应该是最可以这样来界定的了。”

 

伊顿对专制主义的描述,强调的不是这种政体所具有的特质,而是那些它不具有的特质。显然,在伊顿的头脑中,他的参考点是英政府,它被认为具有如下标志性的特征:理性统治、艺术和科学的改善以及自由的发展。

 

威廉姆·享特(William Hunter)是另外一个英国旅行家,他对土耳其人也有着同样的判断:他认为,土耳其政府是世界上最反常、非理性和最没人性的政权。他把奥斯曼政府认定为专制的和压迫性的,因为,诚如他跟博兰格尔一样所宣称的,土耳其人的苏丹被认为是无所不能的,他就像神一样被人崇拜;他对自己的所有臣民操生杀大权,他的旨意不可违抗。此外,政府腐败的一个原因是由于缺少贵族阶层。

 

关于东方专制主义的理念偶尔才会遭到质疑。詹姆斯·波特爵士(Sir James Porter)是英国驻奥斯曼帝国的大使,他拒绝称奥斯曼政府是专制的。然而,他的思想遭到了18世纪其他观察家的抨击——杜博伦(Abraham-Hyacinthe Anquetil- Duperron)除外,人们抨击他的理由是,他只是一个大使,不可能像其他的真正与老百姓有过互动的观察者们那样具有感知力和洞见。根据波特的看法,土耳其的政府被人们极大地歪曲了:奥斯曼帝国“比一些基督教国家的政府更少专制”。他认为,孟德斯鸠的看法是夸张的和虚构的。波特宣称,“孟德斯鸠认为土耳其人没有任何民法方面的优势,包括私有财产权,还错误地认为苏丹侵吞了整个帝国的臣民的所有权利。”对波特而言,问题是一个君主是否受到法律或者契约的限制,如果没有这些,那么,一个政权就会被归入专制。对波特来说,专制主义就是,“在一个政府里,既没有法律又没有契约高于君主的权威;法律的设计或者执行依赖的是君主的独裁意志,而君主不受切实的神圣律令或者与人民的契约的束缚。”然而,在土耳其,就像波特所认为的那样,有迹象表明,既存在一套法律,也有苏丹与其人民之间的契约,“约束双方并封存于上天”。这些迹象使其将土耳其政府界定为“一种有限君主制”,其中,宗教精英(乌莱玛, Ulema)扮演了重要的“约束性”角色。波特把乌莱玛阶层视为:

 

“即使不高于但也等同于任何贵族阶层的一群人,有着令人艳羡的权利和特权,他们是君主和人民之间的沟通者……然而,他们是君主为所欲为的障碍和屏障;当君主超越了其权威之恰当界限时,乌莱玛就会提出抗拒的权利。”

 

伊顿对苏丹与乌莱玛之间的这样一种权力平衡持不同看法:对他而言,它就是“权术和阴谋之间的平衡,同时,双方都与专制主义完美地一致,是一种共有的缺点,无论是手段还是倾向,都有利于他们的共同体”。

 

波特认为,乌莱玛们对苏丹的平衡力并非是政府的原则,而毋宁说是,这个群体积极地介入了政治冲突和群众动乱,它是一种新的政治行为。在18世纪,人们可以看到,在奥斯曼社会的精英和他们的对立面之间,存在着一种日益升级的冲突。负责中央行政管理的官僚阶层的影响日益强大,这同时瓦解了宗教精英的权威,后者于是就转而去寻求那些心怀不满和日益贫困的较低级的军队和官僚阶层的支持。在这一时期,乌莱玛和新军(janissaries)时不时地共同反对首相和苏丹们的改革倾向。在波特的观察中,这个问题非常明显:

 

“因此,当人民遭到众所周知的侵害之时,人民的财产或者宗教阶层的财产,就不断地被侵犯;当君主欲血腥镇压,或者发动一场不成功的战争时,他们就诉诸于律法,宣布其为异端、暴君、不公之人,没有统治的能力,应该废黜和囚禁之,或者摧毁之。”

 

英国女作家蒙塔古(Lady Mary Wortley Montague)是对18世纪土耳其最具洞察力和观察力的旅行者之一,她看到了类似的政治行为,但是,她用更为残忍的形式进行了描述。她承认,土耳其人不是通过“呼啸着的暴徒、愚蠢的小册子或者在小酒店里争论政治这些方式来反抗不公正,”“但是,当这里的一个大臣使人民不高兴的时候,在三个小时之内,他就会从其主人的怀抱中被拖走。他们砍下他的手、头和脚,并扔在皇宫大门前,这受到全体的尊敬;当苏丹(人们对他表示了一种无限的崇拜)在他的房间里坐着发抖的时候,他并没有保护或者报复他的心腹。这就是世界上最为绝对的被神佑助的君主的情况,他除了自我意志别无法律。”

 

这里就需要一个解释:这样一群被压迫的和充满奴性的人民如何反抗他们的无所不能的暴君?托特称这些事件为“被压迫者的专制主义”。当人们表达他们的痛苦和绝望时,“他们表现出的竟是他们的统治者的特征。”托特认为,在一个像土耳其人社会这样的专制社会中,所有的被压迫者都有成为压迫者的欲望,足够奇怪的是,而那就是使社会得以团结的东西。如孟德斯鸠所论,尽管恐惧对于专制主义的永久化是必要的,但是,对托特来说,压迫他人和成为暴君的欲望,在政治体制的维系中是更为重要的。

 

土耳其人的特征就是,在专制主义和奴性之间可以互相置换或者摇摆。18世纪的一个惯常认识,就是把土耳其人看作是在其统治者面前是消极的、怯懦的和充满奴性的。但对于那些地位比他们低的人,他们则是残暴的。亨特说:

 

“如下这样明显的例证经常出现,即,一方面是压制和巧取豪夺,另一方面则是屈服和胆怯,以至于人们会情不自禁地去鄙视这个民族的突出的性情。得势的时候就傲慢、残忍和专横;不得势的时候,就畏缩、低贱和犹疑,他们不同的表现,只是有助于人们去描绘一种虚弱和堕落的头脑的不同阴影罢了。”

 

以此,东方专制主义理论也暗示了一种权威主义人格理论的早期版本。

 

孟德斯鸠及其追随者们力图通过诉诸于恐惧或盲从来解释专制主义的持久性。强迫似乎是唯一一种能达致盲从的手段,尽管他们断言,气候、宗教和民族性格——即他们的无知和奴性——也在专制主义的维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合法性的问题,或者人民的赞同这个问题,并没有被纳入到他们考察的范畴。他们认为,专制主义是一种腐败的因此也是非法的政体。对有些人来讲,这或许是专制主义理论的主要缺陷。这样一种虚弱的政体何以持续数百年呢?

 

有一个希腊裔的奥斯曼人解决了这个问题。埃利亚斯·哈贝西(Elias Habesci)发现,土耳其政府并不只是依靠像人民的恐惧和软弱这样简单的预设。相反,政府能够在不危及自身体制之合法性的情况下维持其自己的利益。在穆斯塔法三世(Mustafa Ⅲ,1757-74)统治时期,哈贝西是大维齐的希腊裔秘书。对哈贝西而言,土耳其的统治者是离经叛道、深思熟虑和手段高明的。在其研究中,哈贝西考察了合法性资源这个问题,并指出了君主的独裁意志是如何在其中得以被正当化的。这是他力图论证孟德斯鸠论题的一个关键方面,即孟德斯鸠的专制主义不仅仅是一个政权的品性(attribute),它还是全社会的一种品性。他指出,土耳其政府依靠的是一种奴隶制度,实际上,它就是一个“奴隶的帝国”。

 

在这样一个奴隶的社会中,奥斯曼法律被设计出来,是支持苏丹的绝对权力,维系对人民的压制以及增加帝国的财富。换句话说,这些就是奥斯曼帝国的存在目的(raison d'etre)。确保苏丹之绝对权力的一个方式,就是要阻止他的军官们(亦即他的奴隶们)获得过大的影响力;这样,他们的职位就必须经常轮换。这一方面提供了一种经济上的收益,因为,新的军官们就不得不为苏丹提供相当可观的礼物;另一方面,它也满足了一个政治需求,即防止军官们受到那些与盲从和奴隶制相背的思想的影响。此外,根据专制主义的精神,国家的大臣们“为了自己的升迁,就只能压迫和劫掠他们所统治之下的人民”,以弥补他们为升职所付出的代价。反过来,它“通过时不时的巧取豪夺”使人民绝望,并摧毁人民的精神,以至于人民都习惯了“去毫无怨言地承受奴隶制的困厄”。然而,政治制度本无意于使人民太过于绝望,因为那可能是危险的。若帕夏们劫掠民众太多的话,就会产生民怨。那么,“他们就真的会毫不客气地被撤职、斩首,苏丹通过他充满公正的行动,立刻就会显示其对贫苦人民的爱,而国库中也就很快会堆满罪犯们被充公了的财富。”这样看来,显然不只是恐惧定义了专制主义的精神,因为,还有更为复杂和精妙的政策来确保其持久性。

 

因此,欧洲人有关东方专制主义的形象是完整和一致的。专制社会制造出的是一种恶性的循环,在这之中,每一个奴隶都潜在地是另一个人的暴君。这就使得整个制度在内部腐败了,也使人民既有奴性又是暴虐的。显然,这样的社会是停滞的。奥斯曼政府对欧洲价值的贡献是很独特的:不光是东方政府在本质上是恶的,而且,它已经在实质上耗尽了欧洲人关于恶政的自我意象,以至于欧洲人再也不能去想象更为恶劣的东西了。

 

这一欧洲中心主义的图式是基于道德原则的推论,是来自像气候、宗教和民族性等非历史标准预设的逻辑分析。在这个意义上,18世纪的分析依靠的是一种抽象理念,而不是作为一种达致确定性之手段的经验。各种关于奥斯曼人的断言,都是通过基于已经被预先建立起来的原则的分析性判断和演绎性推理做出来的。实际上可以说,18世纪欧洲人理解奥斯曼帝国的各种图式都是特别理性主义的,因为东方专制主义这个陈词滥调一旦建立,似乎就以一种特定的力量被应用于土耳其人邪恶的政府身上。在这样的一个分析语境下,土耳其社会的任何一个方面都已被提前预知了。孟德斯鸠在文明的各方面中安置了一个机关:在那套能够自圆其说以及适合的原则中,每一个符合其预设的事实,几乎都不需要经过任何经验和观察的验证。在这样一个程度上,事实才是有意义的,即它们彰显了抽象原则在逻辑上的有效性。这样一种理性主义的思路,也传递给欧洲人如下一种自我形象,即他们毫无争议地是文明的、进步的、自由和理性的。之所以是这个样子,其原因就在于,在欧洲人和土耳其人身份之间的区格,其基础是:夸张地强调土耳其人那些负面的和古怪的特性。对西方的观察家们来说,当这些特性在专制主义的语境中被想象和被具体化的时候,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通过对土耳其的这样一个描绘,专制主义建立了一个难以克服的架构,即它同时呈现出两个不同的形象——土耳其人是停滞和落后的,而欧洲的形象则是非常不同且是高级的。你还可以总结道:现代欧洲中心主义的普遍假设——即,西方与东方是截然分开的实体,有不同的发展路径和社会-政治关联的不同方式,且前者高于后者——是与启蒙运动关于东方专制主义的假设一起诞生的。

 

有必要指出的是,在18世纪的时候,关于自然现象的细致观察日益增多。然而,在对奥斯曼-土耳其社会的探讨中,似乎存在一个反向的潮流。尽管启蒙思想家们正在通过著书立说来反对源自无知、迷信和不宽容的偏见,但是,在理解和评价他者之文化的时候,他们表现出的是同样的偏见。换句话说,他们在反对那些被他们视为偏见的东西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偏见,就像是他们所攻击的那些偏见一样,都是武断的。16、17世纪的作者们的偏见,并没有深厚的基础,它们也不是僵化的,当经验和环境挑战那些偏见的时候,它还有意去作出改变。欧洲近代早期有关土耳其暴政的看法是复杂的和不确定的,从中反映出的就是前述的这种多样性。


谢选骏指出:土耳其是不是暴政?这可以讨论。但奥斯曼帝国属于“专制”,大概没有疑问。但我通过历史研究不难发现,似乎没有人比暴君更加热爱自由了——“自由就是我得到一切而你一無所有”,这就是他们的心声……尽管人们叫这种自由为“放纵”。正因如此,专制独裁其实都无法持久。何况被人称为“专制”的那种东西,其实不能只是“暴君的随心所欲”。“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这不是一句议论,而是一个描述……秦二世杀光了秦始皇家族!即使诗人杜牧本人并没有理解及此。因为他用一句不伦不类的话(“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把描述变成了议论。秦二世杀光了秦始皇家族——没有人比暴君更加热爱自由了,所以秦朝不能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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