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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7月9日星期日

谢选骏:种不同,不相为谋也——东亚民族与南亚民族


谢选骏:种不同,不相为谋也——东亚民族与南亚民族

 

《他们是一群流落到印度的“中国人”?》说:

 

这个带几分文艺气息的年轻人,如果我在深圳的街头与他擦肩而过,一定不会怀疑他就是一个在深圳打拼的普通中国青年。但实际上,我和他是在印度首都新德里相识,他是一个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次大陆上的印度本地人。

 

不要吃惊。在印度东北部,就生活着这么一群人,他们的相貌与中国人相差不多,甚至,有的部落名都与中国的姓氏类似(比如上面这个年轻人,他的部落名就读作“张”,我一般就叫他“小张”)。但中国对他们来说,是既亲切、又陌生;既向往、又有些畏惧,似乎代表着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家乡”——这群人被统称为印度东北部部落民。

 

笔者之前写过从婆罗门到贱民的五个印度年轻人的故事,收到不少读者的反馈,说对了解印度颇有帮助。因此,为了继续补全对印度族群构成的介绍,在这篇文章中,我将会介绍一个特殊的群体——一千多万印度东北部的部落民。由于长期与印度主流文化相隔绝,所以这个群体从未被纳入种姓制度中(连贱民也不算)。在这篇文章中,我将介绍这一群体的历史和现状,以及他们对印度和中国各持什么看法。

 

大山的子女

 

发源自西藏西部的雅鲁藏布江,在向东奔流近两千公里后,陡然转向西南,切穿喜马拉雅崇山峻岭,流经藏南地区,进入印度境内,在印度的东北部形成了一条狭长的河谷。印度人称之为阿萨姆河谷(Assam Valley)。

 

这个河谷除了西接北孟加拉平原以外,其余三侧都被高山环绕。东北部部落民就生活在这些森林茂密的山区之中。上千年来,这批“化外之民”长期处于周围的东亚儒家文明、南亚印度教文明和东南亚佛教文明之间的夹层中,一直与印度主流文化相隔绝,直到近两百年才被纳入“文明社会”。在古代,这些山区部落民虽然与相邻阿萨姆河谷的印度教王国存在着贸易往来,但从未被其征服,所以一直处于自管自治的状态。

 

而且,部落民内部也远不是铁板一块,高耸的山峰和茂密的森林令部落之间的交通极不方便,所以在这片山区中,分布着数百个不同的部落,每个部落都是各自为政,任何形式的统一都从未发生。因此,这些部落的文化传统之间有着很大差异,甚至相邻的部落之间的语言都不能互通。

 

部落民中那加族的一个女子歌唱组合

 

19世纪中期,英国人在征服了次大陆的大部分地区后,终于来到了阿萨姆河谷。他们从当地平原居民口中听说,在周围的山区里,有一群野蛮的“猎人头者”,时常争斗劫掠,从来不服王化。很快,英国人就亲身见识到了这些部落民的“顽劣”:他们多次袭击英国人在阿萨姆经营的茶园以及贸易据点,抢夺财物,猎取人头。多次交涉无效后,英国人忍无可忍,决定以暴制暴。通过不少于十次的山区远征,有着压倒性军事优势的英国人取得了胜利,将这片山林第一次置于统一的政权管辖之下。

 

在这里,英国人建立了城市据点,引进了印度卢比作为通用货币,部落民和外界的交流日益增多。除了政治、经济上的改变,西方传教士还给部落民们带来了基督教。本土的泛灵论信仰日渐式微,基督教各教派,尤其是浸礼会,成为了当地的主要宗教。

 

英国的学者也开始对这片地区的人文历史展开学术研究。由于当地人没有自己的文字,所以除了零星的间接记载以外,这一地区的历史始终被笼罩在迷雾之中。语言学家和人类学家试图从当地的语言和文化中寻找线索,经过多年的对比研究,学者发现,当地有两百多个土着部落,大多属于蒙古人种(黄种人),语言属于汉藏语系的藏缅语支,其中一些部落可能之前生活在中国的云南境内,后经缅甸迁到此地。

 

等到1947年,英国人离开次大陆时,当地的部落民精英阶层已经能使用英语,熟悉英国文化,但对于加入新生的印度共和国,却还没有做好充分心理准备。

 

不情愿的联姻

 

在印度政府的官方宣传中,东北部的七个邦常被比喻成“七姐妹”,嫁入了印度共和国这个大家庭。但很明显,这是一场不情愿的联姻。

 

2016年初,拍摄于德里的一个种族歧视视频传遍并震惊了印度全国:几个来自东北部的学生在小商铺喝茶时,被一群当地的无业青年大骂:“咪咪眼,你们不是印度人,快滚回中国去!”接着拳脚相向。

 

这样针对东北部部落民的歧视并不少见。事发后,当地电视台就这件事情采访了我的朋友“小张”,问他的感受与看法。小张既气愤又无奈:“我们也是印度人,遵纪守法,勤恳工作,为什么要歧视我们?”当天晚上,愤懑不平的小张拒绝了公司提供的印度餐,回到住处,和东北部老乡们一起做了一顿彰显身份的家乡菜。

 

其实,自独立以来,印度东北部地区和中央政府之间,以及部落民和印度主体民族之间的紧张状态一直存在。建国之来,印度共和国的国族整合在东北部地区推进得尤为吃力。其部落民在二战时期就以骁勇善战着称,曾协同英军对日作战,而战火的洗礼也催化了该地区民族自主意识的觉醒。印度建国后,他们受穆斯林成功建立巴基斯坦的鼓舞,民族独立意识迅速膨胀。很快,东北部的几个重要部族,如那加人、米佐人都相继建立起了自己的武装势力,占据山区里的一些小镇和村庄,与驻扎在城市里的印度政府军对峙。

 

民族主义的高涨激发了部落民的武装叛乱,而经济发展上的滞后也令这一叛乱长年不息。由于地理上的隔绝、文化上的差异,以及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央政府对于这一地区的忽视,东北部的发展水平渐渐落后于印度平均水平,年轻人失业率很高。虽然当地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但矿业公司却很少由本地人掌控,同时也未能有效带动经济的整体发展。贫穷、失业再加上从缅甸北部流入的毒品与枪支,使东北部山区成为反政府武装的温床。

 

在形成东北部离心力的因素中,主体印度人(尤其是北部印度人)对部落民的种族歧视也不容忽视。部落民一方面身材相对矮小,相貌迥异于北印人,另一方面在男女交往和饮酒吸烟上较为开放,不符合相对保守的印度传统文化,因此很容易成为种族歧视的受害者。尤其是部落民女性,常常被误认为比较“随意”,从而成为性暴力的对象。

 

东北部部落民在地理、文化上的“孤立感”,在经济上的“剥夺感”,以及在社会上“受辱感”,致使他们一直拒绝融入印度的主流文化。那加族人“小张”就曾经对我说过心中的隐痛:“那些印度人,只对我们的土地、资源和女人感兴趣,并没有真把我们当作同胞。”

 

“我们算是印度人,但更是东北帮”

 

虽然东北部长年动乱不息,但印度政府却没把打击分离主义运动看作是内战,历届印度政府都把工作重点放在“赢得人心”上(虽然现实情形要残酷得多)。上世纪六十年代,时任印度总理的尼赫鲁就清醒地认识到,建立一个多民族和谐共处的统一国家,是印度复兴的重要前提。他特意指示打击那加叛乱的政府军:“那加是我们的同胞,我们一定要赢得他们的支持,而不是简单的镇压。”而普通士兵获得的训令是:“你们必须尽一切可能赢得那加人的信任和尊敬,同时使他们切实感受到他们属于印度。”

 

二十世纪末以来,印度政府更加意识到了解决东北部问题的重要性和紧迫性。与军事上的胜利相配合,政府还积极采取政治、经济、社会等手段来争取人心,树立政府权威并增强其合法性。在联邦框架内,东北部先后为几个主要部族建立了独立的邦,并给予充分的自治权。在政治上,也尽量发挥议会民主制的调解功能,通过政治渠道疏导民族矛盾。

 

同时,中央政府也在经济上对东北部大量输血,希望能用发展换来稳定。印度全国发展委员会在资金划拨上向东北各邦倾斜,对于人口仅占印度3%的东北部地区(包括阿萨姆河谷和山区),每年的资金援助却占到了全国的30%。印度政府还于1996年出台了“看东北”政策,要求所有中央政府部委将年度预算资金的10%定向投入到东北地区。

 

虽然在实际操作上,由于地方政治体系的混乱和一些地方官员的贪污与滥用,这些政策的效果往往会打折扣,但总算起到了一定积极作用。东北部频仍的叛乱有逐渐平息的趋势:在重要反政府武装中,米佐国民阵线在1986年最早放下武器,经过多年发展,米佐邦现在已经是印度识字率最高的地区之一(91.58%);而最早发动叛乱,同时也是实力最强大的那加人反政府武装,也在2015年与中央政府达成停火协议。

 

曾在德里上大学的小张告诉我,印度政府的确在促进民族协同发展上面做出了不小的努力。在考学和就业时,因为有专门为部落民(Scheduled Tribes)准备的保留名额,他们会比大部分印度人更有优势。同时,东北各邦政府也给他们提供了可观的助学金,在大学里,他只要学习成绩良好,其助学金就足以支撑基本生活。

 

虽然小张多次向我表达,他对有民族沙文主义的印度人十分反感,但他也承认:“印度毕竟是个大国,可以给我们更广阔的视野和更好的发展机会。所以,我们愿意承认自己是印度人,只不过我们不是印度教徒,不是穆斯林,而是东北帮(the Northeasts)。”

 

对中国的亲近和疑虑

 

印度的东北部地区天然和中国有着密切的联系,除了人种相近、语言归属同一语系之外,在地理上,它邻近我国的西藏和云南,是中印对峙的前线阵地。

 

可以看到,一条仅有25公里宽的西里古里走廊,将印度东北部和内地连接在一起,中间夹着孟加拉国(即前东巴基斯坦)。这条走廊是印度国防的最大先天弱点。在印度人看来,从前的东巴基斯坦,和现在的中国,都对这一地区有着极大的安全威胁。

 

小张告诉我,听长辈们说,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曾支持过那加人的独立运动,给予武器和资金援助以及军事方面的指导(真实性未经查证)。所以,他们族人对中国一直抱有好感,也会以与中国人相貌相似而感到高兴:“在印度的景区旅游时,我经常被认为是中国人或日本人。如果我以后去中国居住,应该也会被认作是同胞吧。”

 

近年来,得益于道路状况的改善,中缅印的陆上贸易逐渐兴盛起来。印度东北部通过缅甸,从中国进口了各种各样的小商品。中国人丰富多彩的零食就令小张大开眼界,他曾向我展示自己收集的各种中国糖果:大白兔奶糖、徐福记酥糖,还有牛轧糖、夹心糖等等。尤其是,尝过我带给他的洽洽香瓜子以后,小张激动地说道:“向日葵原来是磕着吃的!”

 

不过,东北帮对于中国的印象也不都是正面的。来自米佐邦的小伙孔卡就给我讲了他们部族的历史传说:几千年前,米佐人幸福地生活在中国西南部的山区里,谁知秦始皇的军队打破了当地的祥和与安宁。许多青壮年被抓到帝国北部去修建长城,不少人因此而死。后来,米佐人终于不堪其苦,在部族长老的带领下,举族搬迁以躲避暴政。就这样,米佐人来到了印度次大陆东北部的山林里重建家园。

 

这一传说自然不可信,但却令一些东北帮形成了对中国政府的负面印象。再加上一些西方和印度媒体对于新中国的片面报道,导致很多东北帮都或多或少地认为,中国虽然军事强大、经济发达,但是政府经常欺压人民,缺乏政治自由和言论自由。

 

有一天,小张拿着一份《印度教徒报》找到我,神色颇有不悦。他指着报纸上的一则新闻说:“中国政府现在还在迫害基督教徒,妨碍宗教自由吗?”我虽知事实很可能并非如此,但也不敢怠慢,于是仔细阅读了那则报道。报纸上写着中国政府强行查禁了一个教会组织,并逮捕了上千名教会成员,看上去似乎真如小张所说。直到我注意到其中的“Quannengshen”一词。哦!原来是全能神。

 

于是我就向小张解释,这是一个借宗教之名、行敛财之实的邪教组织,崇拜一名被称为“女基督”的神秘女子,打着基督教的旗号,散布着他们的歪理邪说,甚至还出现了将人殴打致死的极端案件,严重危害了基督教会的健康发展及社会的正常秩序。

 

小张听后,安心地说:“原来如此,那的确不是真正的基督教,我可终于放心了。”

 

结语

 

最后给大家讲一段我和小张刚认识时发生的对话吧:

 

在新德里,我认识了两个来自东北帮的年轻人,互相自我介绍时,当听说我来自中国,他们好奇地问道:“你属于哪个部落的?”

 

我回答说:“我姓高,所以大概是高部落吧,你们呢?”

 

这两个人一个说“张”(Chang,发音同“张”),另一个说“毛”(Mao)。

 

我赞叹说:“哇,这可都是大姓啊,尤其是‘张’。你们知道吗,中国张姓有将近一亿人呢。”

 

小张听后,胸脯一下就挺起来了。他得意地说:在他的故乡,“张”部落总共才一万来人,因此总被不远处有十余万人的大部落“毛”欺负,一直心存不甘。今天才知道,原来在中国他还有这么多“兄弟”,以后再也不用自卑了……

 

谢选骏指出:这篇文章的作者向小张隐瞒了共产党中国镇压基督教会的事实,只敢承认镇压了“不是真正的基督教”——这说明共产党自己也知道镇压基督教属于一种邪恶的行为。只有基督教才能救中国。尽管如此,这篇文章还是提供了一些具体的信息,说明了“东亚民族与南亚民族的区别”正是印度东北部和印度本部之间所有问题的症结。东亚民族是黄种人,南亚民族则是白人与黑人的混血儿。

 

种不同,不相为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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