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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9日星期日

谢选骏:美国社会加速拉美化过程为何不垮



《美国社会日益拉美化,科技第一的桂冠还能撑多久?》(国际峰云 2021-11-13)报道:


美国五星上将、陆军上将米利将军,关于中国的问题他最近有一个讲话引发了很大的反响。他回顾美国过去是两极世界当中,作为一级胜利之后,如日中天,怎么突然就两极变成一极,一极变成三极了?三极那就是中国,美国,俄罗斯。作为美国职业军人最高军衔,米利将军一方面信誓旦旦说,有能力怎么样怎么样,但同时又讲大国之间和平问题。这件事情被一些人解读为:美国国运,曾经的文明的终结了啊。


美国离上帝、天国只有一步之遥,甚至他们自己就是天国,就是上帝,那怎么突然之间美国国运变成现在这样呢?关于这件事,我连做了两期节目,今天接着跟您说。我觉得这件事主要的原因,应当从美国社会内部去寻找,也应当从美国社会外部去寻找。外因是变化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外因的条件,那就是中国变了。中国100年来,中国国运走上坡路,为什么这样?因为中国有了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走出这么一条向上的路。


那美国自己的内部得怨美国自己啊,谁让你搞得新自由主义泛滥成灾呀,所有的行业都被几个寡头垄断控制了,这个结果是什么?这个结果列宁曾经讲过的:帝国主义是垄断的资本主义,是资本主义发展的最高阶段。很多人不相信列宁主义是一把刀子,但是今天用来分析美国社会,你发现别的刀子太钝,别的刀子是纸刀子,列宁这把刀子依然能够划破美国这道外壳,看清它的本质是什么。


第一,你垄断加深、垄断加剧,所有的行业都是那几家,一个巴掌数得过来的几家公司全部都占了。第二,贫富差距分化到这种程度,只有少数人发财,疫情期间少数人家里面的财富增加一半,中产阶级基本不动,下层阶级日子过不下去了,排大长队、开着汽车来领救济。美国贫富两极分化导致很多人都以为这问题不重要,这问题才重要啊。对所有人来说,这问题都重要。任何政党、任何个人离开了利益,就要出丑。世界上什么问题最大?吃饭问题最大。你们家吃香的喝辣的,这条街全是你们家的,这座城都是你们家的,我现在为糊口犯难,为治病犯难,我当然急眼呐,对不对?这叫分蛋糕的问题。


当然这不光是美国的问题,只不过美国更严重。中国也要解决共同富裕的问题。我们在学美国的过程当中,有一段路没有找补好,现在我们要认真总结。小平同志上个世纪就专门谈过:20世纪末,要致力于解决共同富裕问题。现在是2021年了,所以现在中央致力于解决中国的共同富裕问题,搞了一个省做试点,强调要在下一个100年解决这个问题。


美国还有一个独特的问题,有一个内部原因,美国国运不济和这事儿有关系。美国两米的大个儿被一个白人警察拿膝盖跪在脖子上,那个大个儿最后的声音是:“我不能呼吸,我不能呼吸”。后来就活活窒息而亡。这件事情引发了全美的骚乱,引发了此起彼伏的黑人运动。有人说这个运动是马丁·路德·金的那个运动以来,美国最大的黑人运动。奥巴马刚当总统那会儿,黑人“呦呦呦,黑人也能当总统”,高兴劲儿过去没几天吧,美国黑人运动进入新阶段了。


黑人能够融入白人精英的圈子吗?不能吧,这是幻想吧。奥巴马当了总统,贺锦丽当了副总统,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好,那就转向具体的经济社会权利吧,强调黑人社群独立。2020年弗洛伊德的事件之后,美国黑人受到了极大的教育,而且运动席卷全球,各个国家都抗议。应当说,这是马丁·路德·金遇刺以来地域最广的、强度最高的黑人运动。黑人运动高涨这件事对白人群体来说,意味着什么?朝阳少侠有个观点,这观点我以前也听美国的几个专家讲过,说美国的发展前途很可能是拉美化,少数族裔越来越多,白人比重越来越下降,贫富分化不断加剧。


在中国,黑白拧在一起是什么呀?太极图啊。黑中有白,白中有黑,这是中国人的智慧。但是在美国,黑人、白人两股庞大力量针锋相对,继续撕裂本就支离破碎的美国社会。大家注意到美国现在讲他们意识形态的时候,捍卫的第一条原则是什么?看看希拉里、奥巴马、贺锦丽他们讲政治,第一条“捍卫多元文化”。多元文化价值,这个事听起来很宽容很民主啊,但是多元化价值是什么概念?就是一大堆自相矛盾的东西;就包括小爷们觉得自己是个女的,他就进女厕所;穿着高跟鞋,嘎噔嘎噔走路的一个姑娘觉着自己心里挺爷们的,她就进男厕所。


这叫什么事?隔壁王奶奶说的,这不撑的吗?隔壁王奶奶这话涉嫌政治不正确,到美国你可不能讲这话。这种事人家叫多元文化价值,必须捍卫。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因为正事不能谈,正事谈了也解决不了。老头上来这四年,每两年还要中期大选折腾一遍,都要眼巴前马上出效益,还要争取选票,所以就弄点根本不是事的事。什么同性恋,什么堕胎之类的鸡毛蒜皮的事拿出来折腾,争取选票啊,彰显自己政治正确啊。至于真的问题,皮肤差距的问题能解决吗?高度垄断的问题能解决吗?种族歧视问题能解决吗?当然一概解决不了。因此,才会拿出那些不是事的事。用东北土话说,“逗壳子呢”“耍呀”,解决不了问题。所以美国之所以国运如此,是和这些自己的内部原因有关系的啊。


除此之外,美国经济发展势头也不行。美元霸权曾经多厉害,美元不叫美元,叫美金。但是现在很多国家已经加快了推进外汇储备的多元化,中国也一样,推动大宗商品交易的非美元化。2001年,美国占世界经济比重是31.6%,达到冷战之后的巅峰,这才几年数字下滑到24%。什么概念?美国头号制造业大国的地位被中国取代了,现在美国排到世界第三,第二名是欧盟。如果说这么明显的数字,你还看不出来美国发展的趋势,那你什么眼神啊?得了白内障也不至于这样啊。


2013年的时候,美国头号货物贸易大国地位也被撼动了,谁撼动的?谁把美国从上面拽起来的?中国。20年前,80%的国家对美贸易额高于对华贸易额;20年之后,190个国家中的128个对华贸易额都超过了对美国的贸易额。所以美国在各个国际组织当中施压、谈话、威逼、利诱。例如世界卫生组织那个黑脸的总干事,开始多么热情地赞颂中国,包括那么肯定中国抗疫工作,但是后来就改口了,后来就眼神不对了,表情不对了,跟着美国起舞了,为什么呀?他遭遇威胁啊。


2020年,美元第一大支付货币地位被谁取代?欧元。除了中国的高晓松等一些人对美元的高度赞誉,美元霸权衰落已经成了国际共识。我看过高晓松视频,觉得他口才特别好、形象也好,对美元那一个赞颂。我当时就特佩服高晓松,你说我要有高晓松那么大学问,那司马南频道不至于做的这么惨了,对不对?但是现在高晓松老师也得好好想一想了,美元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坚如磐石吗?美元真如你所说的那样货真价实吗?美元真如你所说的那么完美无缺吗?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美元霸权地位衰落成为国际社会共识?


今天美国国际地位的衰落或者式微,就是势头不行了,应该说美国现在还有厉害的一招,就是死守全球第一。科技大国这项王冠戴在美国头上,但是现在也出现了松动。第一轮产业技术革命迅速推进,全球化信息条件下同其他国家开展竞争,现在参加比赛的多起来,起跑线拉的比较近了,美国在二战之后确立的全球科技中心的地位,现在也面临着空前挑战。


美国人抽冷子突然一回头,哇,中国的5G在美国前面,而且是中国一家民营企业单兵突进进入无人区了。所以美国才急了嘛,打压华为,什么流氓手段都使上了。造谣、栽赃、陷害,绑架人家闺女,这算什么本事?华为的东西又便宜又好,美国人就说不安全,逼着那些跟他有关系的国家坚决要把华为踢出去。美国为了维护自己的科技大国地位,连这么流氓手段都使用了,说明什么?就说明美国国运不济呀。要不然别人离他老远,根本就追不上他,他可以宽容啊。美国人过去对中国很宽容的,小小不然不计较,现在美国多计较。


现在在科技上,很多国家弯道超车不是天方夜谭。很多国家,包括中国在内,在科技上面大踏步的前进,拉近和美国的距离,这是事实。我们有个东西“蹭”上天了,绕着地球轨道转,找一个地方下去,五马赫八马赫的速度。美国急了吧,美国参联会主席急了吧,五角大楼急了吧。我们外交部还是说,这东西没啥。这是个什么东西?那反正内行人都知道,美国人尤其看得清楚:中国如果有了这样的武器,美国所有的导弹防御系统不都跟一张纸一样吗?不谈政治,不谈军事,就谈科技,中国的科技现在在大踏步的前进。


美国人现在还能拿芯片这个玩意控制我们,但光刻机也不是你美国生产的呀,最大的芯片生产企业那也是中国的台湾省的一个企业。华为芯片设计的全世界最先进的芯片,设计没问题,但是你美国控制制造,不让台湾省给我们造。所以现在在这件事情上,美国还可以制约中国,但能制约几年呢?美国人心里没这个底。对中国来说,你不控制,那你可能在我这赚钱,然后你还迟滞我发展;你控制,那就等于给我们一个涡轮增压,给我们一个提速的机会,中国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东西搞出来,复杂点的就多几年,但是搞出来是一定的。所以美国人在这个事情上非常忌惮。


美国的新自由主义发展、垄断问题,贫富差距问题,种族歧视问题,美元霸权地位的衰落问题,这四条加起来:美国国运不济呀,美国国运出现问题了。在这时候,美国如果不是从自己的发展的角度,眼睛向内抓质量,而是盯着中国、甩锅中国、造谣中国,能起到作用吗?那当然起不到作用啊。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美国的情况其实在加速衰退,真实的原因是美国全面加速逼近临界,推动美国进行经济大调整,推动美国进行社会大分化,推动美国进入了政治大震荡。


两个老头对决,你骂我瞌睡乔,我骂你不着调,这是个表象,说明美国政治没有办法达成共识,极度膨胀的新自由主义的生活方式导致列宁所说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内部矛盾全面激化。大家都知道朝阳大妈,不知道朝阳少侠这个博学多才的年轻人,现在年轻人后生可畏啊。那天我和朝阳少侠在一块讨论问题,年轻人被我说服了,他也觉得列宁主义用来观察今日美国社会高度有效,怎么观察?劳动者同大资本的矛盾激化啊。


新自由主义片面夸大市场看不见的手,完全释放资本主义向钱看的天性,把政府不干预、不作为当作政治正确,这东西在美国曾经搞了一段时间,大概过得去。但是中国学不了这东西,什么小政府、市场完全正确、市场自动,不要相信这种东西。我们要既发挥市场的调节作用,甚至是决定性的作用,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同时,政府的干预也是必要的。


谢选骏指出:上文的作者大约没在美国生活过,没有听过街上彻夜喧闹的周末噪音……所以对美国的拉美化没有经验,谈起“美国社会日益拉美化”自然是纸上谈兵、文不对题,所以更不明白“美国科技第一的桂冠还能撑多久”的问题不是美国一方来决定的,还要看看美国以外的国家,有没有接盘的可能。具体说,美国再烂,全球的科技人才和投资热钱总得有一个比美国更为可靠的去处——这样人才和资金才能撤出美国,使得“科技第一的桂冠”可以落入起初。看看美国,一百多年来,还是靠着两次世界大战,才把人才和资金从欧洲吸引到了美国,从而让自己拿到了“科技第一的桂冠”。现在,美国社会确实加速拉美化了,但是其他国家准备好了接盘没有?没有准备好,想靠货币操纵就击败美国,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说,美国社会加速拉美化过程,依然不垮——没有没有人才和资金的接盘侠。也许再过五十年就会有了,那时正好是美国三百年的大寿。

谢选骏:纽约时报是流氓国家的帮凶

《美国政府自己创造了“反美联盟”(PETER BEINART 纽约时报 2023年7月4日)报道:


拜登政府最近宣布了两条令人沮丧的消息:伊朗正在帮助俄罗斯制造无人机。中国在古巴操作一个间谍基地。

信息很明确:美国的敌人正在联合起来。用华盛顿颇具影响力的新美国安全中心最近的说法,它们现在构成一个新的“威权主义者轴心”,威胁着从东亚到加勒比海、从东欧到波斯湾的美国利益。这个名称暗示,将俄罗斯、中国、伊朗和古巴的政府绑在一起的,是它们对民主的共同厌恶。对于经常将美国的地缘政治斗争描述为自由与暴政之间较量的华盛顿外交政策阶层来说,这是个有吸引力的叙事。

但这里面有个问题。古巴政府和伊朗政府寻求与华盛顿建立更密切的关系只不过是几年前的事,虽然两国当时有与现在相同的威权主义政治体制。它们并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讨厌民主而转向俄罗斯和中国。它们突然转向是因为美国拒绝了它们的示好,将它们推入了与美国敌对的大国怀抱。先是在特朗普领导下,后是在拜登总统领导下,美国政府参与创造了它现在哀叹的反美伙伴关系,这正是美国政府在上次冷战期间的所为。

以古巴为例。古巴政府在冷战后大部分时间里的战略一直相当明确:维持其政治体系的封闭,同时向外国投资开放经济。这个战略需要古巴与美国建立更好的关系,因为美国的制裁不仅使古巴无法获得旅游和贸易的最大潜在资源,而且也吓跑了欧洲的公司。美利坚大学的拉丁美洲问题专家威廉·莱奥格兰德对我说,“过去二十年古巴经济战略的所有主要组成部分都是基于改善同美国关系的长期预期。”

2014年,这个预期开始得到回报。奥巴马政府宣布结束美国对古巴政府长达几十年的敌意,很快,不少知名人士开始在哈瓦那露面,包括柯南·奥布莱恩、安德鲁·科莫,以及史蒂夫·纳什。正如迈阿密大学的古巴问题专家迈克尔·布斯塔曼特当时指出的那样,“美国国旗甚至已成为最时尚的国家旗帜,出现在古巴人的T恤衫、紧身裤和背心上。”

唐纳德·特朗普入主白宫后,这一切都破裂了。2019年,特朗普对古巴实施了半个多世纪以来最严厉的经济制裁。一个月后,古巴开始定量配给肥皂、鸡蛋、大米和豆子。据《华尔街日报》报道,大约在同一时间,中国在该岛的监控网络“完成了一次显著升级”(古巴和中国外交部都否认了有关中国在古巴部署监控设施的报道)。美国陆军战争学院的拉丁美洲分析师埃文·埃利斯对《华尔街日报》说,中国与古巴的交易“基本上是中国的付费游戏”,他补充说,“中国向古巴提供了后者急需的资金,获得了设置监听的机会。”去年秋天,中国同意重组古巴债务,并向古巴捐赠了1亿美元。古巴仍需要中国的资金,原因之一是,拜登政府保留了特朗普时代的关键制裁措施。

美国与伊朗的关系也遵循类似的模式。两国签署2015年的核协议时,时任伊朗外长穆罕默德·贾瓦德·扎里夫称协议“不是上限,而是一个坚实基础。我们现在必须开始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发展。”与古巴领导人一样,伊朗领导人曾希望与美国改善关系会刺激西方投资。尽管伊朗的一些强硬派担心与西方建立经济联系会削弱该国政权,但扎里夫和哈桑·鲁哈尼总统仍押注更强劲的经济将加强伊朗的区域地位,化解民众的不满情绪,从而有助于巩固该国的专制政治体制。

但结果并非如此。特朗普取消了核协议,重新实施了严厉制裁。拜登政府并没有在上任之初恢复协议,而是提出了附加要求,阻碍了恢复核协议的努力。随着伊朗得到美国和欧洲大笔投资的前景消失,华盛顿对伊朗与莫斯科关系的影响力也消失了。现在,对伊朗来说,与俄罗斯建立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发言人最近所称的“全面防务伙伴关系”几乎不会损失什么。

这不是美国第一次将小国推入其超级大国对手的怀抱。美国在冷战期间就这样做过。弗雷德里克·洛格瓦尔在《战争余烬》(Embers of War)一书中指出,直到20世纪40年代末,越南的民族主义领导人胡志明一直认为美国“可能成为越南独立事业的捍卫者”,帮助该国摆脱法国殖民统治。“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胡志明的反叛军队“越盟”,曾在美国与日本的战斗中,与中情局的前身战略情报局并肩作战。

但随着冷战紧张局势加剧,杜鲁门政府没有理会其亚洲问题专家的看法——他们中的许多人认为,“越盟”主要是民族主义运动,而不是共产主义运动——而是支持了法国维护其帝国主义统治的努力。从1950年开始,“越盟”从共产主义中国获得武器。

十年后,美国在古巴做了类似的事情。菲德尔·卡斯特罗在1959年初掌权后开始重新分配财富,修改历史上古巴对美国的从属。尽管卡斯特罗有左倾倾向,但威廉·莱奥格兰德和彼得·科恩布卢在他们合著的《与古巴的非正式渠道》(Back Channel to Cuba)一书中指出,卡斯特罗“在执政的第一年并没有对苏联表现出特别的喜好”。直到卡斯特罗将大型种植园国有化、导致艾森豪威尔政府开始策划推翻他后,古巴政府才开始依赖莫斯科的经济和军事援助。苏联领导人尼基塔·赫鲁晓夫的观察是,美国的敌意把古巴“像铁屑朝着磁铁那样”推向了苏联。

冷战应该提醒我们,政治制度相似的国家不一定是盟友。冷战期间,许多美国决策者对共产主义政府能保持独立于苏联持怀疑态度。但这正是南斯拉夫发生的情况,约瑟普·布罗兹·铁托在1948年与苏联分道扬镳,后来接受了美国的援助。20世纪60年代,苏联和中国变成了对手。

如果说就连共享马克思主义意识形态的政府都不总能融洽相处,那就更没有理由认为威权主义如今能够成为有约束力的粘合剂,能让实行不同形式暴政的中国、俄罗斯、伊朗和古巴团结起来。哈瓦那与北京之间,或德黑兰与莫斯科之间日益增长的安全或军事关系没有任何必然的意识形态联系。这些结盟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华盛顿试图饿死古巴、让伊朗屈服,而不是与我们不喜欢的政治制度和外交政策取向的政权建立工作关系。

如今,尽管制裁已导致伊朗和古巴的普通人得不到食物和药品,华盛顿的鹰派人士仍说,美国不能解除对伊朗和古巴的广泛制裁,因为这两个国家正在与美国的敌人合作。也许鹰派人士们应该在他们当初促成这些伙伴关系之前先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谢选骏指出:人说俄罗斯、中国、伊朗和古巴都是流氓国家,却不说纽约时报是流氓国家的帮凶——因为它说是“美国政府自己创造了反美联盟”。你奈它何?


谢选骏:孙武犯有间谍罪行

 

《驻华记者:在中国我总被问是间谍吗 他们是认真的》(德国之声2023-07-04)报道: 


《新苏黎世报》驻华记者讲述了他作为外国记者在中国屡次被初见面的人询问是不是间谍的经历,以及中国新通过的 #反间谍法 对媒体工作可能的影响。


作者写道,当他不断受到中国人怀疑他是间谍的时候,他每次都问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才发现,他们是认真的。


《新苏黎世报》记者从深圳发回的报道写道:"不久前又发生了一次。我请一位中国邻居吃饭,之前有几次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她看上去很开放,也在加拿大和伦敦留学过,在深圳一家美国公司工作。…我们在Mika选的一家意大利餐馆,讲述了我们各自的生活,然后她问我说:'你是间谍吗?'"


作者写道:"要是过去,我可能会被披萨饼噎住。但现在我认识中国人的时候,几乎可以预见到会被问这个问题。自从2021年来到中国为《新苏黎世报》报道技术为主的内容以来,我已经听过太多次这个问题了。"


文章写道:"在习近平的中国,最晚从7月1日开始,即便是这样一句玩笑话也可能很快变成一场噩梦。"


"因为严厉得多的反间谍法生效了。…正如在中国常见的情况那样,法条既宽泛又模糊。…如果外国记者与中国信息来源见面,是否也属于法条范围之内呢?"


文章写道:"无论如何,有关部门有了巨大的施压空间。当然,他们不需要具体的法律依据而为所欲为。然而,即便是独裁者也往往会寻找合法化的外衣。"


文章引述柏林智库墨卡托中国中心(Merics)的分析,认为这是针对外国记者、学者和咨询顾问发出的信号。


文章写道,在习近平治下,国家安全成为一种执念。而人民群众要成为国家安全的保障之一。"在深圳地铁,大喇叭里每隔几站就呼吁大家警惕。许多公共场所都悬挂着相关的海报。"


文章写道:"为外国驻华通讯员负责翻译和调查的当地雇员早就受到更大的压力。如今,社会气氛可能会更不舒服。"


作者写道,当他不断受到中国人怀疑他是间谍的时候,他每次都问对方,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才发现,他们是认真的。


文章写道,中共一份泄露的"九号文件"中提到七条错误思潮,除了宣扬西方宪政民主之外,还有一条是宣扬西方新闻观。


"对党来说,中国媒体不单是喉舌,还是眼目。也就是说,通过内部渠道反映政治和经济现状,尽管有审查,但至少党的官员要信息灵通。"


"中国媒体的外国办公室也为党通过内部渠道提供信息。新华社甚至长期为党国在没有正式外交关系的国家发挥代表处的作用,比如在此前殖民地时期的香港,英国当时拒绝接受在那里设立正式的代表处。"


"简而言之,如果一个中国人只知道在中国新闻是怎么运作的,那他大概自然而然的会认为,记者--无论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都以某种方式服务于本国政府,无论是作为信息员还是间谍。"


文章写道:"未来数月或可看出,更严厉的反间谍法对外国通讯员在中国的报道所带来的具体影响。"


《南德意志报》题为"敢于更自信"的评论写道:"欧盟国家与政府首脑周五的峰会声明中尽管首次提到'去风险'作为关键词,针对'对中国单方面的战略依赖'达成一致,但政治领导人的计划听上去既无紧迫感也无具体内容。德国总理肖尔茨(社民党)强调,去风险的主要责任是在企业,企业还有'几年时间'落实。具体是哪些领域,以及未来供应链、投资流的中国比重要降低多少,布鲁塞尔都没有作出规定。"


评论认为:"如果政策如此模糊,而去风险的责任又在很大程度上由经济界自身承担,那对北京来说很容易。毕竟大多数欧盟企业总裁在中国所看到的风险要低于欧盟政界的看法。"


网民嚎叫:


大侠独孤求败 发表评论于 2023-07-05 13:36:49

老寓公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16:30

间谍国里的人就会想别人也是间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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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比如China initiative。用这个臭名昭著的东东抓了,起诉了多少人。最后几乎木有一个能用间谍罪起诉。很多法官看着都不好意思。责问检察官,本以为看到窃取神马重要情报,技术,结果就是某个表格填写可能有些问题。说到间谍,CIA说第二,谁敢说第一?美国在香港的领事馆有上千雇员。想想吧,都是办签证的?要的了肿么多人?信了普世,也许会信。以致楼下某些人拿中国记者人数和在中美国记者人数比较。恐怕大多数国家在美国的记者都远多于美国在这些国家的记者。美国人以自己为中心,他国的事就根据需要信口胡遍,造谣生事就可以了。比如新疆的种族灭绝,香港的“和平”示威,只要美国人愿意信,是否是事实完全不重要。除此之外,大家总听说过伊拉克的wmd,利比亚的禁飞区,叙利亚的化学武器,科索沃的种族灭绝,哪一个哪怕有一点点的事实?而这些谎言导致这些国家被帝国主义侵略者侵略占领,杀人放火,数十万人死亡,数千万难民。这都是普世老大的政府,CIA,和美国记者的杰作?事实胜于雄辩!!!

生肖迷宫 发表评论于 2023-07-05 11:39:43

伟大领袖玩得爽,伟大斗争搞得欢,屁民跟着穷折腾,越欢越爽越玩完。

sgbigsell 发表评论于 2023-07-05 06:21:07

哎哟喂,阳光下没啥新鲜事。早年的中国,如今的朝鲜,不都经历过吗?现在中国又要复辟回文革,四清,反右的年代,可不就得这样。

石油附中啊 发表评论于 2023-07-05 04:42:58

人家认真地问,您就认真的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都不丢脸。撒谎就丢脸了。

雪花漂飘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23:30:07

谁会承认自己是间谍? 好笑

novtim2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23:07:27

要注意政府的警告,美国已经警告自己的国民去往中国的风险。因为执法模糊空间太大,大家去往中国要小心。

照妖镜007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21:29:19

弯弯之声带节奏

xiaoyizhang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20:32:00

这个记者应该学习城里的5分,镇匹高呼%拿钱发帖死全家%。当然,强迫人家自证其白,是有背普世价值的,是不应该的

过滤词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20:30:08

abraham007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25:42

我很好奇记者是怎么回答的,记者是否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间谍,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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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不需要回答,只要写几篇热情歌颂习总书记的文章就行了。凡是不歌颂习,不歌颂党的外国记者都会被当成间谍对待的。

Sam大树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8:46:57

中国人(包括学生)在美国个个都是间谍——美国人在中国只有记者是间谍?太不平等啦!

kelvin219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8:31:03

Bslrim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7:25:01

杀敌三千,自伤一万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5:57:00中国派往西方国家的记者人数是西方国家派往中国的百倍以上,其中绝大多数是间谍。所以中国人认为驻华记者都是间谍,这就叫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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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直气壮说别人的时候,先看看自己的嘴和脸。。。

seator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8:01:21

Bslrim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7:25:01

杀敌三千,自伤一万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5:57:00中国派往西方国家的记者人数是西方国家派往中国的百倍以上,其中绝大多数是间谍。所以中国人认为驻华记者都是间谍,这就叫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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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了,中国只是一个国家,一百个欧洲国家不需要每个都排记者来,但是中国需要每个国家都排记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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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傻啊,美国在中国有几个记者,中国在美国有多少?为什么2020年川普要限制中国记者数量?当时中美在对方的记者数量比是2900:97

洋知青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7:47:40

stevecanada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5:40:37

普通人还想做间谍?能接触到什么机密,想到胡温那个时代的一个笑话,一个失业在家的感叹人生两大遗憾"A片有码,卖国无门",把间谍和卖国这类罪名扣到普通人头上就是纯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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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间谍和卖国是共产党伟大领袖的特权。小老百姓想卖也不知道卖什么?他能像伟大领袖那样把国土送人,到处撒钱吗?

Bslrim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7:25:01

杀敌三千,自伤一万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5:57:00中国派往西方国家的记者人数是西方国家派往中国的百倍以上,其中绝大多数是间谍。所以中国人认为驻华记者都是间谍,这就叫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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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我了,中国只是一个国家,一百个欧洲国家不需要每个都排记者来,但是中国需要每个国家都排记者去。。。。

Bslrim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7:21:58

所以,你是间谍吗?如果不是,考虑一下为什么会有人问这个问题。我在欧洲和普通百姓聊天,就会被问到,中国人真的吃猫/狗吗?我一点不觉得是冒犯,因为确实不少人吃。那同样,这位记者就不想想,是不是确实太多欧美间谍,人权人士在中国了?

大阪书生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7:10:29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会有人问,你是自己人吗?

偶偶地来一发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7:10:00

怀疑是该记者问了敏感问题。

硬码工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7:03:25

欧美国利用记着,非政府组织等人做间谍是有案例的,并不是所有的这类人都是间谍

杀敌三千,自伤一万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5:57:00

中国派往西方国家的记者人数是西方国家派往中国的百倍以上,其中绝大多数是间谍。所以中国人认为驻华记者都是间谍,这就叫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stevecanada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5:40:37

普通人还想做间谍?能接触到什么机密,想到胡温那个时代的一个笑话,一个失业在家的感叹人生两大遗憾"A片有码,卖国无门",把间谍和卖国这类罪名扣到普通人头上就是纯搞笑

speedingticket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5:22:43

替补球迷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3:34:57

"跟邻居朋友一起吃饭,邻居问,你是间谍吗?" 德国之声真能胡扯。邻居没准问的是:你是个莎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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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对。不用问,肯定是

NOLA2023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45:05

嘿嘿,美国在美国国内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中国”间谍之多不少…?!!

seewhatisee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41:55

說你是你就是。

弯刀月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27:00

要是认真的,你就在班房里回答吧。在这一样在。单位里的小白皮就直说我是中国间谍。我的黄皮同事说我是共产党员。那还是15年前呢。我当时政治悟性很低,一直没懂它们的意思。一群杂碎

abraham007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25:42

我很好奇记者是怎么回答的,记者是否能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不是间谍,呵呵

老寓公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16:30

间谍国里的人就会想别人也是间谍。

百家争鸣2012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16:22

《新苏黎世报》记者从深圳发回的报道写道:"不久前又发生了一次。我请一位中国邻居吃饭,之前有几次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她看上去很开放,也在加拿大和伦敦留学过,在深圳一家美国公司工作。…我们在Mika选的一家意大利餐馆,讲述了我们各自的生活,然后她问我说:'你是间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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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在讲述各自生活后问呢?因为其中的某些情节让人怀疑。问询者可是一位在不同国家留学过的人。

yshen05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16:00

是的 他们是认真的

longtuying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4:14:00

又在编故事,普通人会认真问这个题?记者又怎么回答?无论怎样回答,对方会信。如果是国安局,有证据直接抓了。

LLFDD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3:49:05

“法条即宽泛又模糊”,那一定是学习了美国宪法的风格,为后人留下解释的空间。在美国就总是听到两党按自己的利益猜测制定宪法的开国元勋们当时是怎样想的。利益冲突的各方也总能从同一条宪法修正案中读出支持自己而攻击对方的论据。

小毛er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3:44:18

越来越像文革时期了啊。

替补球迷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3:34:57

"跟邻居朋友一起吃饭,邻居问,你是间谍吗?" 德国之声真能胡扯。邻居没准问的是:你是个莎比吗?

1passby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3:23:56

不是吗?认真的问。


谢选骏指出:作者老外,不知间谍在中国是一项崇高的职业——古有《孙子兵法》专辟《用间篇》,近有共产党依靠间谍夺取政权。


《谍战圣经<孙子兵法·用间篇>,古今应用屡试不爽》(2018-05-21)报道:


春秋末期兵家孙武的《孙子兵法》是世界最古老的军事理论着作。在该书《用间篇》中,孙武论述了在战争中使用间谍的重要性,科学地划分了间谍的种类,缜密地提出了间谍的招募条件,系统地阐述了间谍的使用原则,从而形成了一整套成系统的间谍理论。《用间篇》因此成为世界最早的间谍理论着作。


孙武认为,明君和贤将之所以出兵就能战胜敌人,就在于能预先掌握敌情。预先掌握敌情,就一定要从那些熟悉敌情的人那里获取,这些人就是间谍。


在《用间篇》中,孙武介绍了五种用间的类型:


第一种是因间,「因其乡人而用之」。主要指利用敌方同乡里的熟人、同事、亲友充当间谍。因间谍与敌方是本乡本土之人,与敌方关系密切,故可以从敌方那里获得情报,而且不易被敌方发觉。


如春秋时期,晋国和楚国的城濮之战中,晋军统帅先轸在楚犟晋弱的情况下,从由楚国投奔晋国的人中,瞭解到楚军兵力虽多,但局势不稳,其附属小国貌合神离,若敖氏即将叛变等重要情报,从而坚定了信心,根据所得情报部署兵力、指挥战斗,最后晋军大胜,晋文公顺利登上诸侯霸主宝座。


第二种是内间,「因其官入而用之」,意思是收买利用敌方官吏、权贵、宠臣为间谍,这些人在敌方内部身居要职,有的深知内情,有的左右政局,通过他们收集的情报,价值极高,利用他们挑拨离间,所起的作用非同寻常。


战国时期,秦国派说客王敖用一万两黄金收买赵王的宠臣郭开为秦国的内间,在秦赵开战时,郭开先让赵悼襄王的使者在赵王面前谗毁廉颇,说廉颇已经衰老,难堪重任,从而使这位久经沙场、智勇双全的名将被弃用。后来,当秦将王龁率军大举进攻,赵幽穆王赵迁派李牧、司马尚率兵抵抗,秦军多次进攻都被击退,郭开又大肆散佈李牧、司马尚将要谋反的谣言,结果造成李牧被杀,司马尚被废,赵军内部军心涣散,最后被秦军一举击溃。在秦军进逼赵国国都邯郸时,他又劝赵王投降,並代赵王写下降书,使人带着赵国地图与价值连城的和氏璧,前往秦营请降。


第三种是反间,「因其敌间而用之」。指的是收买或利用敌方间谍,或通过他们收集敌人的情报,或制造假情报让他们带回去以迷惑敌人。


1629年,后金皇太极为除掉明朝蓟辽督师袁崇焕,精心佈置了绝妙的反间计,亲率十万大军,避开袁崇焕重兵把守的关宁锦防缐,绕道蒙古直插北京。袁崇焕得知皇太极绕道入关,立即率大军星夜回援。皇太极随即派大批间谍潜入北京,四处散佈谣言说,「袁崇焕引清兵入关,率兵抵京师,欲伺机生变」,一时「满城怨谤皆起,谓祟焕纵敌拥兵」。就在明朝皇帝崇祯对袁产生怀疑之际,皇太极突然下令撤退,不与袁祟焕作战,並密令副将高鸿中和鲍承先施行反间计。两名副将深夜回到营帐,对俘获的两个明朝太监假意审讯后,就坐到一旁聊天。当两个太监刚睡不久,他们就故作耳语道:「此次撤退,是皇上的妙计呀!袁大人和我们有密约,此事马上大功告成了!」一个姓杨的太监假装睡着,听到了这番话。第二天早上,后金军队又乱哄哄地拔营撤退。杨太监乘看守「不意」,偷偷逃回了北京,並立即向崇祯报告这一「重大情报」。袁祟焕以图谋叛逆罪被凌迟处死,崇祯自毁长城,加速明朝灭亡。


第四种是死间,「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是指有意制造假情报,使我方间谍得知后传递给敌方,故敌方一旦发现上当后,为了报復,往往会将我方间谍处死。


死间最突出的案例是刘邦的谋士郦食其。在刘邦与项羽相争进入实力相当的第三个年头,夹在楚汉中间的齐国就成为左右时局的关键。郦食其主动请求前往齐国游说,向齐王田广陈述利害,描绘出一幅刘邦将一统天下的蓝图,齐王被郦食其说服,派人与刘邦修好,撤退边关的军队,天天陪郦食其饮酒作乐。韩信听说郦食其凭三寸不烂之舌便降服齐国七十馀座城池,就乘夜幕掩护,带兵偷袭齐国。田广听说汉兵已到,认为是郦食其欺骗了自己,一怒之下,煮杀了郦食其。


第五种是生间,「生间者,反报也」。是指派往敌方内部后能活着回报敌情的间谍。


在国共内战期间,国民党国防部作战厅厅长、陆军总司令部参谋长郭汝瑰被中共收买。从1945年与中共建立秘密联繫开始,到1949年领导第七十二军在四川宜宾起义为止,郭汝瑰累计向中共提供了100多次核心军事情报,其作用不亚于十万雄兵。在孟良崮战役中,郭汝瑰将国民党的兵力部署和作战方案,通过秘密管道交给中共,致使国军五大主力之一整编七十四师全军覆没。淮海战役前夕,何应钦在国防部召开作战会议,提出「守江必守淮」的主张,决定集中优势兵力于徐州、蚌埠之间的津浦铁路两侧,寻机与共军决战,並责成郭汝瑰制定作战方案,送蒋介石审批。此方案尚未下达,就被郭汝瑰报送到共军的指挥机关。


在具体运用中,孙子主张「五间俱起」,五种间谍同时使用,使敌人无从捉摸我方用间的规律,这是使用间谍神妙莫测的方法,也是克敌制胜的法宝。而能否正确使用反间,是关系到整个间谍系统成败的关键,必须全力做好使用反间的工作。


如何让间谍保持忠诚,不会变成反间?孙子认为,「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间谍人选必须是心腹,而且在物质上要给予最优厚的补偿。光给钱还不够,「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


《用间篇》对现代间谍理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位于美国华盛顿的国际间谍博物馆,就陈列有《孙子兵法》竹简,上面写着孙武关于用间的五种方法。英国情报研究专家雷蒙德·帕尔默在其著作《间谍的招募与培训》中,一再提到孙武的侦察、间谍理论。他认为,《用间篇》在两千多年前提出的间谍活动的基本战略、目的和技巧,至今都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


谢选骏指出:看来间谍是个重要的职业,治国平天下都离不开它。


《孙子兵法原文及翻译 (第十三篇 用间)》(财商思维)报道:

[原文]


孙子曰: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1),怠于道路(2),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3)。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4),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5),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6)。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7);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8);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9);死间者,为诳事于外(10),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11);生间者,反报也(12)。


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13),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14),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15)。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发,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16)。


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17),必先知其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必索敌间之间来间我者,因而利之,导而舍之(18),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19),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因是而知之,故死间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而知之,故生间可使如期。五间之事,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20);周之兴也,吕牙在殷(21)。故惟明君贤将,能以上智(22)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23)。


[注释]


(1)内外骚动:全国上下混乱不安。


(2)怠于道路:怠,疲惫、疲劳。运输军需物资的队伍因在路上辗转而疲惫不堪。


(3)七十万家:指大量民众不能正常地从事劳动,比喻兵事对正常农事的影响之大。曹操注:“古者八家为邻,一家从军,七家奉之。言十万之师举,不事耕稼者七十万家。”


(4)而爱爵禄百金:而,如果;爱,吝啬;爵,爵位;禄,俸禄。指吝啬爵位、俸禄和金钱而不肯封赏间谍。


(5)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这里指要做到事先知道敌人的情况有三个不可:一不可取于鬼神;二不可对事物进行机械类比推测。象,相像;三不可验证于天象星辰运转的“度”。验,应验。度,度数,指星辰的位置。


(6)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俱,都;起,使用;道,途径,规律;神纪,神妙莫测的道理。纪,道,理。是说五种间谍同时都使用起来,使敌人觉得莫测高深,这是神妙的道理,是国君的法宝。


(7)因其乡人而用之:指利用敌国的普通人做间谍。因,凭借、根据,这里引申为利用。


(8)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指收买敌国官吏做间谍。官人,指敌国官吏。


(9)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所谓反间,就是收买或利用敌方派来的间谍,使其为我所用。


(10)为诳事于外:诳,迷惑、欺骗。即故意向外散布虚假的情况,假装泄漏了机密,以欺骗、迷惑敌人。


(11)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指让我方间谍了解我所故意泄露的虚假情况,并传给敌人,使敌人上当。有的版本此句为:“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也。”


(12)生间者,反报也:反,同“返”。指到敌方了解情况后,能活着返回报告情况。


(13)三军之事,莫亲于间:军队最亲信的人,无过于委派的间谍。


(14)非仁义不能使间:这里指如果吝啬爵禄和金钱,不能做到以诚相待,则无法用好间谍。


(15)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妙,精细奥妙,这里指用心精细、手段巧妙;实,指实情。不是用心精细、手段巧妙的将领,不能取得间谍的真实情报。


(16)间事未发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间事,用间谍的事情;发,发轫,开始行动。用间谍的事情还没有开始行动,就预先被敌人知道了,那么间谍和知情者都要处死,以灭其口。


(17)军之所欲击:即“所欲击之军”,宾语前置。“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句式同此。


(18)导而舍之:导,引导、诱导;舍,释放。对敌人派来的间谍设法诱导他,并交给其一定的任务,然后放他回去(为己所用)。


(19)因是而知之:指从反间那里得知敌人内情的意思。


(20)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商朝的兴起,是由于重用了在夏为臣的伊尹。


(21)周之兴也,吕牙在殷:周朝的兴起,是由于重用了在殷为臣的吕牙。


(22)上智:指具有很高智谋的人。


(23)三军之所恃而动也:恃,依靠。指军队要依靠间谍所提供的情报而采取行动。


[翻译]


孙子说:大凡兴兵十万,出征千里,百姓的耗费,国家的开支,每天至少耗资千金;国家内外动荡,民夫兵卒因往来奔波而疲惫不堪,不能安心从事耕作的人多达七十万家。这样相持多年就是为了争求有朝一日的胜利。如果最后却因吝惜爵禄和金钱,不肯用来重用间谍,以致不能掌握敌情而失败,那就是不仁到极点啊。这样的人不配做军队的统帅,不配做国君的辅臣,也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英明的国君、贤能的将帅,之所以动辄就能战胜敌人,功业超越众人,就在于用兵作战之前便掌握了敌情。要事先了解敌情,决不能乞求鬼神的启示,也不能用相似的例子作类比推测,更不能从日月星辰运行的数理去验证,而只能从那些真正熟悉敌情的人那里去获取。


间谍的运用方式有“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五种。五种间谍一齐使用,使敌人无从捉摸我用间的规律,这就是使用间谍神妙莫测的方法,也正是国君克敌制胜的法宝。所谓“因间”,是利用敌国居民中的普通人做间谍;所谓“内间”,是指利用敌方的官员做我方的间谍;所谓“反间”,就是利用敌方派来的间谍,使之反过来为我效力;所谓“死间”,是指制造散布虚假情报,通过我方间谍将假情报传给敌间,诱使敌人上当。但事情一旦败露,这类间谍难免一死而被称为死间;所谓“生间”,是指能亲自活着回来报告敌情的间谍。


因此,对于统领三军、用兵打仗的国君和主将来说,三军之中没有比间谍更值得信赖的人了,军中的奖赏没有比奖赏间谍更优厚的了,军中的机密也没有比使用间谍更为机密的了。不是英明睿智的人不能任用间谍,不是仁义的人不能驱使间谍,不是谋虑精细的人不能分析判断间谍提供的情报真实性。微妙呀,微妙!在作战过程中无时无处不可以使用间谍。如果间谍工作还没有进行就泄露了用间的消息,那么,间谍和了解内情的人都要被处死。


凡是要攻打敌军,要攻占敌方城邑,要刺杀敌方某人,都必须预先了解敌方的守将、左右亲信、传达报告的官员、守门的官吏以及门客幕僚诸人的相关情报,而想要知道这一切就要指令我方间谍去侦察清楚。


对于敌人派来的刺探我方情报的敌方间谍,也必须把他们搜查出来,之后再用优厚的待遇和金钱来收买他们,对他们进行引诱开导,再放他们回去,这样就可以使他们成为反间,为我所用了。通过反间了解敌情,就能培植、利用因间和内间了;同样,根据反间提供的情报,就能让死间传播假情报给敌人了;由于从反间那里了解了敌情,避开了危险,生间也就可如期回报。这五种间谍的情况,君主都必须了解掌握,而了解情况的关键在于利用反间,所以对反间不可不给予优厚待遇。


以前,殷商的兴起,是因为商汤重用了在夏朝为臣、了解夏朝情况的伊尹;周朝的兴起,是由于周武王重用了了解商朝情况的姜子牙。因此,明智的君主,贤明的将帅,若能使用很有智谋的人做间谍,一定能取得极大的成功。这是用兵作战的关键,是军队行动的依靠。


[按语]


孙武讲到的五种用间的方法,可以说是非常全面的。用间的办法看起来是五种,但是用起来却是千变万化的,这就要看你会不会使用。用间从古代的时候起就不仅仅局限于战争,在外交和经济的各个方面都被广泛地使用,并出现了大量的用间的兵书和谋略,36计中也有专门的反间计。


[实例解读]


岳飞反间废刘豫


间谍的任务之一,就是设法挑唆敌营内部互不信任;反间则是利用敌人离间我方的阴谋,再转而对敌使用。反间的使用隐藏着很大的风险和危机,有时候需要经过长时间的准备和谋划,而有时候却具有一定的偶然性,既可能会忽然降临,也可能会转瞬即逝,这就要求必须抓准时机,实施反间计。


岳飞不但作战有方,且计谋很多,常常出敌不意,他就多次运用反间计,并每每都有收获。


南宋建安二年,金军南侵,兵围济南,知府刘豫杀害抗金将领关胜降金,两年后被金主封为大齐国傀儡皇帝。


岳飞当时驻师江州(今江西九江),得知金太祖第四子宗弼(即金兀朮)非常讨厌刘豫。认为可以利用两人的矛盾,铲除刘豫。


一天,岳飞军抓到金兀朮手下的一个谍报人员,岳飞佯装认识他,大声责备他说:你不是我军中的张斌吗?我从前派你去齐国送信,刘豫答应今年冬天以联合出兵长江为借口将四太子诱来清河(今河北清河县西),你为何一去不返?那间谍听到这里以为是岳飞认错了人。为了保全性命,间谍顺水推舟冒认了张斌,哀求岳飞饶命。


岳飞见间谍上钩,赶紧写了一封信给刘豫,上面写着密谋诛杀金兀朮的计划。接着岳飞对间谍说:我现在饶你一次,给你立功机会,再到齐国去。于是把间谍大腿割开放入蜡封密信,警告他不可泄露。间谍回去后,把信交给金兀朮,兀朮大为吃惊,立即送交给金主完颜晟。正好此时,有人报告刘豫与南宋宰相暗地有来往,可能相约图金。完颜晟深信不疑,即刻将刘豫逮捕起来,囚于金明池。伪齐政权从此告终,岳飞的反间计也因此大获成功。


谢选骏指出:岳飞亲自操作间谍工作,由此可见,间谍工作不仅重要,而且崇高。老外不懂,中国人问他是不是间谍,是出于对他的敬畏和尊重。如果不是的话,难道兵圣孙武也犯有间谍罪行吗?孙武既然都是间谍也都推崇间谍,你一个小小的德国记者,又有何惧哉!

2023年7月8日星期六

谢选骏:大陆的野蛮人如何统治香港的聪明人

《香港聪明人太多,币圈已无“韭菜”》(腾讯新闻潜望 2023-07-04)报道:


仅仅2个月,币圈热潮就在香港逐渐退却。


“我和团队已经决定把核心技术团队放在香港以外的地方,这里只留下几个市场人员。”一家做Web3产品的创始人告诉腾讯新闻《潜望》。去年底,因为疫情离开的他才刚刚回到香港。


在去年10月底官方发布《有关虚拟资产在港发展的政策宣言》后,今年4月,通关后的中国香港密集举办了一系列与Web3相关的活动,准备好积极投身和拥抱虚拟资产业务。Web3是全球网络发展的一个概念,与基于区块链的去中心化、加密货币以及非同质化代币(NFT)有关,代表了互联网的下一个阶段及其生态。


高峰发生在4月第三周。当周,在香港湾仔的会展中心,有包括Web3嘉年华大会在内的四个大型活动同时举办,中环、湾仔和铜锣湾等一带的酒店几乎都被全球蜂拥而来的币圈人“攻占”了。


彼时,连设施陈旧的港岛香格里拉酒店,一晚价格从往常的2000港元直接涨至4000港元,还订不到房间;湾仔地铁出来连接会展中心的行人天桥,在空寂了四年之后,第一次出现了人挤人的现象。


就连多年不曾在中国现身的币圈“割韭菜大师”孙宇晨,也出现在铜锣湾的Web3活动上。腾讯新闻《潜望》当时在活动中见到的大多数人,开口必谈“Long Hong Kong”(买多香港),甚至一些被称为币圈“狂热分子”的人直接把这等同于“Long Crypto”(买多加密货币)。


这些“狂热分子”更多集中在币圈最下游的群体,即做币圈Web3的应用产品,比如DeFi、GameFi等。他们也是币圈“割韭菜”最积极的一群人。腾讯新闻《潜望》在香港的不同场合见到他们,发现其依旧在研究如何在香港快速找到交易所上线产品、坐庄和控盘。他们都自带投资者、产品研发团队以及操盘手等。


相对冷静的则是原本从香港的传统金融行业转至币圈的人,这些人更多集中在币圈二级市场做交易和产品。他们也是最坚定支持并认可香港政府在币圈走监管路线的群体。


两个月过去,腾讯新闻《潜望》发现,那些狂热的“割韭菜”群体中,有些人已经陆续离开,继续他们的“数字游民”下一站——迪拜或马来西亚、菲律宾等;另外一些则退居至深圳,继续等待香港在监管上更多的细则条文。当然还有一些则是非常坚定地选择留在香港的,努力按照要求申请在港相关牌照。


不管他们各自的选择是什么,共识倒是一致:香港都是“镰刀”,没有韭菜。这里的币圈只适合更聪明的人生存。


超1亿港币的入场券?造梦者撤离


6月1号原本是香港币圈的大日子,即香港监管部门正式开启香港虚拟资产交易所牌照申请的大门。但这个“历史性时刻”在香港的中环和数码港却几乎没有如此前预料般掀起任何波澜。


据腾讯新闻《潜望》不完全统计,当前已经对外宣布计划在港提交申请虚拟牌照的机构包括不限于:万向集团肖风旗下的HarshKey Pro 、疫情期间离开内地并长期居住于新加坡的徐明星旗下的OKX、BitgetX以及Gate、绿地集团等。


按照香港证监会5月25日公布的加密货币牌照申请要求,在6月1日之前原本已经在港有实体运营的公司,可有一年的过渡期来准备申请牌照。这就使得包括OKX等部分只在外地有交易业务的公司,赶在6月1日之前落地香港注册实体公司。


但是对于新增的玩家来说,在港申请交易所牌照的门槛就高了很多——这也是在政府开闸准许申请牌照的时候,并未激发市场热潮的主要原因。


根据香港监管要求,拟申请交易所牌照的机构得自建交易、安全以及托管等系统后,可提交申请。多位知情人士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币圈的托管本身对于技术和安全要求非常高,现在香港监管要求拟申请牌照的交易所自建这些系统,无形中增加了门槛。


一位正在参与交易牌照申请的负责人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这些系统都需要非常多的技术人员,香港本身并没有IT红利,很难招人。在香港,3万港币招聘一个IT,远不如在深圳1万人民币的工程师好用。他们团队计划之后可能会把IT有关的后台放在内地,以节约成本。


类似的原因下,前述加密货币应用产品的创始人最终也决定把核心技术团队放在香港以外的地方。在他看来,初创公司在香港招IT成本太高了。


两位正在尝试申请交易所牌照的人士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他们预计递交申请牌照之前需要的成本至少在1亿港币左右,这其中除了管理人员的成本外,“大头”都落在了系统技术上。而这只是一张在港申请交易所牌照的入门券。


更让他们担心的是,即使建好系统后,也有可能面临批不下来牌照的风险,甚至存在批下来了没有业务的可能性。


这些人认为,香港监管应该引入一些有实力的托管公司,比如已经非常成熟的提供托管服务的公司Coinbase及Fireblocks等,以供交易所对接。


腾讯新闻《潜望》获悉,有从香港离开的团队已经于上个月在马来西亚安顿下来了。他们在当地市中心的位置以6万人民币月租金就可以租到大平层,当地还有非常廉价的IT技术人员。这些撤离的团队认为,比起香港来说,在东南亚做币圈项目甚至更有优势。


腾讯新闻《潜望》从不同的信源获悉,香港本地现有的合规交易所之一OSL已经决定退出,并于今年春节后在市场上四处寻找买家收购,但至今都无人接盘。截至发稿,该消息暂未能获得OSL置评。


该交易所隶属于港股上市公司BC科技集团。该公司2022年的财报显示,公司亏损持续加大,其中OSL于2022年的加密货币收入为7148万港元,仅为前一年2.7亿港元的约三分之一不到。


其中一个信源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该公司之前就有炒壳嫌疑,股价曾经因装入区块链概念暴涨过60%。但如今,港股市场的壳已经毫无价值,且上市公司主要资产就是交易所。公开资料显示,该壳公司曾隶属于香港壳王高振顺,高依旧位列上市公司执行董事席位。


监管方积极拥抱,币圈企业仍难开户


对于在港从事加密货币项目的创业团队来说,开户成了目前亟需解决的第一道关。


多位从业者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虽然监管方已经非常积极和卖力了,但是效果并没有如预期。过去这几个月中,他们和同行都很难在香港成功开出企业账户。


相较于市场参与者的谨慎和安静,香港此轮虚拟资产热潮里,最忙的要数香港监管机构的工作人员了,这主要包括香港证监会的中介机构部以及资讯科技科等,前者管辖发牌科和中介机构监督科。


除此之外,还有香港金管局,该部门现在主要牵头香港的稳定币及托管等事宜。


目前,币圈生态链中除了上游与矿机有关的部分不适合在港落地外,中下游的基金、交易所以及去中心化的Web3产品端等都有在港落地的可能。


一位日常和香港上述监管部门打交道颇多的业内人士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和其他地区的监管一样,香港监管部门现在最容易着手监管的就是交易环节,包括交易所和基金等。


“交易所是开赌场的,管好开赌场的,后面的币圈生态自然就会健康起来。”他说。


腾讯新闻《潜望》从不同的信源获悉,过去这几个月中,大多数华人背景的币圈头部公司都有找人来港对接这些监管部门,这其中包括币圈大佬“神鱼”毛世行旗下的钱包公司Cobo及赵长鹏的币安集团等。


这也使得一些曾经在监管机构工作过的人,一时间变成香港中环的香饽饽——不少币圈的人,在此之前离传统金融非常远,离香港的监管更远。


一位在香港从事传统金融多年后转至币圈的人士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华人币圈早期主要由草根和工程师出生的矿工组成,真正懂金融的人不多。币圈的本质其实是金融。


不同的信源告诉腾讯新闻《潜望》,现在以香港证监会和金管局为首的监管部门一改早年“不好打交道”的形象,变得相对接地气,更容易接触和沟通了。


腾讯新闻《潜望》获悉,包括香港特区政府财经事务及库务局局长许正宇等人早在疫情期间已经主动邀约在港的与虚拟资产有关的金融人士见面。


现在香港的监管部门除了已经如期推出了虚拟货币交易基金牌照和交易所牌照等程序外,据腾讯新闻《潜望》获悉,不久的未来,他们还将对外推出有关稳定币牌照的事宜,甚至还在探讨有关多元化虚拟货币衍生品,比如现货比特币ETF等。


但一在港的币圈创业者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在政府相关部门支持下,其赴港注册公司并于香港科技园落地,但依旧还未能开出银行户口,暂时没法用公司走账。据他回忆,当时积极邀约其来港的是香港贸发局及香港投资推广署。


多位从业者均表示,但凡业务涉及币圈,都不容易开出企业账户。


据悉,香港金管局的工作人员曾经非常积极主动地给已经在港注册有关币圈业务的企业一份“在港对区块链行业友好银行”名单。腾讯新闻《潜望》见过这份多达十来家银行的名单,其中包括星展银行等。但是,银行依旧会拒绝给这些公司开户。


腾讯新闻《潜望》获悉,6月的第三周,香港金管局等有关人员一直在与包括汇丰银行等在内的机构沟通,希望可以加快给币圈有关公司的开户流程。不过,暂未获悉哪家银行改变或调整了开户的策略。


腾讯新闻《潜望》还获悉,有些熟悉银行流程的人甚至还就此做起了中介生意,即帮忙包装企业的内容,避开和币圈有关的描述以成功开出银行户口,一次收费2-4万港元不等。知情人士透露称,该中介合作的银行为汇丰银行。截至发稿,腾讯新闻《潜望》暂未能联系汇丰银行置评。


一位同样没有开出户来的币圈人士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这是因为香港的政府部门和企业各自分开,比如负责招商的投资推广署更在意一年有多少来企业来港落地,但是负责开户的银行只在意自己的风险控制、属于金管局监管。


香港币圈无“韭菜”:聪明人太多


香港不缺有钱的富豪。因此,不少人还是希望抓住此轮在港机会,围绕富豪做和币圈有关系的生意,比如基金或衍生品。


叶一舟就是一个算得上成功的案例。他是香港当前唯一一家币圈合规对冲基金——前沿有理资产管理有限公司的负责人。


该基金2022年初始时的管理规模超过了1亿美金,于2022年初获得香港证监会的100%虚拟货币交易的牌照,并在今年初获得了巴克莱评选的2022年度全球加密货币基金领域净收益排行榜第三名,即9.2%净收益回报率——行业普遍亏损50%。腾讯新闻《潜望》获悉,叶一舟的基金在2022年底给LP(有限合伙人)分红近7000万港元。


和大多数币圈交易员“草根出生”不一样,叶一舟是从华尔街出来的“正规军”交易员。2014年,叶一舟选择回到香港,并加入了一家本地股票对冲基金公司。在这期间,他因为个人兴趣,很早就开始投资比特币。他告诉腾讯新闻《潜望》,当时市场上对于比特币的交易并没有明晰的监管,他和小伙伴们于2017年就开始涉足大规模的比特币二级市场交易。随后,他从机构离职出来创业,在香港设立有理资本有限管理公司。


在见证过2008年传统金融危机以及最近6年币圈5轮的周期后,叶一舟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香港并不适合所有的币圈人,甚至也不适合部分想从传统金融进入币圈进行“降维打击”的人。用他的话说,“得有打击的能力才进去”,而不是冒冒失失地就随盲流卷进去。


和叶一舟类似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背景也和叶一舟大同小异:美国名校毕业、香港做传统金融多年以及选择在港走监管路线,核心目标也是找在港的富豪们募资做基金,做加密货币的交易。


这群“正规军”已经陆续拿到基金牌照或者陆续在申请交易所的牌照等。相较于与交易有关的币圈业务陆续有监管条例出台,有关币圈下游Web3产品等的监管,香港政府至今暂未启动。


Web3产品相对来说是币圈最容易“割韭菜”的地方。这些Web3的产品和Web2的产品最大的不同是加入了金融的属性,为用户提供经济激励。比如Web3的游戏产品GameFi,是可以“一边玩游戏一边赚钱”。在这个生态中,有加密货币如比特币等以及非同质化代币(NFT)两种币种。一般来说,用户可通过完成任务等来赚取游戏内的奖励NFT,随后将该NFT转出,并在交易所和NFT市场进行交易,以获得利益。


腾讯新闻《潜望》获悉,不少Web3产品从立项开始就已经锁定了整个项目两种代币的资金盘,甚至精确到产品上线多久之后“割完”套现离场——这和操盘坐庄上市公司的逻辑类似,即控制交易量和资金盘。随后,该项目的所有代币价值瞬间变为0。若是玩家未在项目方离场之前变现,就意味着被割了。


这更像一个击鼓传花的游戏。用币圈的行话,这是“典型的割韭菜”。币圈华人背景的Web3项目中,最后一个最成功的“割韭菜”项目为STEPN,这是一款号称“跑步也能赚钱”的Gamefi游戏,在不到半年时间市值一度超过10亿美金,其原始用户最早的一批来自内地。据腾讯新闻《潜望》获悉,该团队在半年时间获益几亿美金。截至发稿,暂未联系该团队置评。


但多位在港币圈的人士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香港没有韭菜,只有镰刀”,没有Web3产品“割韭菜“的土壤。这是因为,香港市场以专业投资者为主,想要玩击鼓传花的游戏,需要足够多的散户。两位从传统金融转至币圈的人士对腾讯新闻《潜望》表示,专业投资者都是些毕业名校又有专业金融知识的正规军,更多的时候扮演的是”镰刀”的角色,而不是韭菜。


“这里最多的是富豪,可是割不到富豪。”有人总结说,因为富豪们养了一群专业的投资者。


这也是过去2个月来,大多数想来香港造梦的Web3创业团队最终选择离开香港的原因之一。


人来人往,没法统计离开的人,但是留下的人也不少。根据香港财政司司长在最新的讲话中透露的信息,香港过去这大半年吸引了超过150家Web3企业落户初创企业孵化中心数码港。


在市场暴跌时分红7000万港元,香港首个币圈合规对冲基金瞄准富豪!



旁观者XWY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2:54:00

中国政府禁止取缔加密货币,香港走不远。

worley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12:26:34

需要等几年,年轻韭菜才能成长起来。

InNorthTexas 发表评论于 2023-07-04 07:27:50

没有锤子的镰刀,

是没有资格割韭菜的。


谢选骏指出:大陆的野蛮人如何统治香港的聪明人?用权挣钱。


《香港警方悬红百万通缉八名社运人士,罗冠聪担忧安全受威胁》(詹姆斯·兰代尔(James Landale)、阿丽丝·戴维斯(Alys Davies)

BBC记者 2023年7月4日)报道:


2022年11月,罗冠聪在台湾台北的资料照片。


一名逃离香港的民主活动人士向BBC表示,由于当局悬赏通缉他,他的人身安全将变得更加危险。


现居英国的罗冠聪(Nathan Law)是香港警方通缉的八名流亡活动人士之一。


香港当局悬赏100万港元(约100581英镑;127637美元),收集能导致他们被逮捕的信息。


罗冠聪表示,由于有悬赏的存在,他需要在透露自己的行踪方面“更加小心”。


这八名受到针对的的活动人士被指控勾结外国势力——这是一项可能判处终身监禁的罪行。在2019年的大规模民主抗议活动之后,香港于三年前实施严厉的国家安全法,这一罪行是国安法之下的犯罪。


英国外交大臣克莱弗利(James Cleverly,柯维立)表示,英国“不会容忍中国对英国及海外个人进行恐吓和噤声的任何意图。”


他在一份声明中说:“我们呼吁北京撤销‘国家安全法’,并呼吁香港当局停止针对那些维护自由和民主的人士。”


在国家安全法下,数以百计的民主活动人士在香港被捕及定罪。


北京方面曾表示,需要这一项法律来给这座城市带来稳定,但是批评者称该法旨在镇压异见。


在本次公告中被点名的八人均身居英国、美国或澳大利亚——这些国家与中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


香港警察国安处总警司李桂华表示,有关人员“危害国安是十分严重”的罪行。


他承认,他们如果留在国外,香港警察无法逮捕他们,但表示不会停止执法。


罗冠聪是香港民主抗议运动当中的主要人物之一。他表示,虽然他觉得自己身在英国,情况“相对安全”,但是在有关悬赏的消息公布之后,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


“有可能会有人在英国——或者其他任何地方——提供一些我的信息(给香港当局)。比如,我的行踪,在我到某些国家转机的时候,他们有可能可以将我引渡,”罗冠聪说。


“所有这些都可能会将我的生活置于危险的状况,如果我对于见什么或者去什么地方不够小心的话。这令我不得不过一种更加谨慎的生活。”


香港政府将重推“23条”:与《国安法》有何差异?


罗冠聪在推特(Twitter)上发文,敦促其他人不要在此事上配合当局,并表示:“我们不应该限制自己,自我审查,受到恐吓,或者生活在恐惧中。”


另一名被列入通缉名单的流亡活动人士、“香港民主委员会”执行总监郭凤仪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称这个悬赏的目的是威胁她和其他活动人士。


“我们是团结一致地为我们的家——香港的自由和民主奋斗,”她在一份声明中说。


同样被通缉的刘祖迪则向BBC表示,悬赏可能鼓励海外亲北京的“小粉红”民众对他们进行人身攻击或骚扰。


罗冠聪表示,长远来说,他并不太担心自己的未来。


“说到底,我很怀疑有强大法治制度的国家如何会配合或者与香港政府合作引渡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人,因为这明显是政治犯罪,侵犯我们的基本人权。”


澳大利亚外交部长黄英贤(Penny Wong)表示,澳洲政府对于有关悬赏的公告“深深失望”,并表示澳大利亚“仍然高度关注香港的人权、自由和自治持续受到的侵蚀”。


此次悬赏通缉名单中的另外五人为许智峰、郭荣铿、蒙兆达、袁弓夷以及任建峰。


被香港警察国安处通缉的八名人士:

罗冠聪——29岁,香港前立法会议员,被指在2020至2022年间呼吁外国对中国及香港进行制裁或敌对行动

郭荣铿——45岁,前立法会法律界功能界别议员,前公民党执委,被指于2021年曾发声支持外国政府对中国大陆及香港实施制裁和敌对活动

许智峰——41岁,前港区立法会议员,被指于2021年发起《香港约章》,倡议香港及台湾独立

任建峰——46岁,前“法政汇思”召集人,被指在去年会见海外官员,煽动制裁香港官员;另于今年5月要求外国对香港法官及检察人员实施惩罚措施

袁弓夷——74岁,企业家、时事评论员、曾任政党“人民力量”主席,被指于2020至2023年间请求外国制裁香港官员和司法人员,另被指拟筹组“香港议会”,推进香港自决、颠覆国家政权

蒙兆达——51岁,前香港职工会联盟(工联会)总干事,被指去年在一个海外会议抹黑中央及香港政府,鼓吹香港与中国分裂

刘祖迪——29岁,测量师,被指曾于2019年建立“揽炒团队”,在网上论坛连登(LIHKG)上鼓吹“揽炒主义”

郭凤仪——26岁,驻地在美国的香港民主委员会执行总监,被指于海外参加会议及倡议活动,会见外国政客及官员,请求对中国及香港实施制裁和敌对活动


谢选骏指出:大陆的野蛮人如何统治香港的聪明人?用钱摆平。

谢选骏:马来群岛的穆斯林是阿拉伯殖民者的俘虏



《马来群岛的穆斯林︱9-16世纪:自商路而来的信仰》(澎湃新闻 2020-09-16)报道:


从中世纪开始,“万岛之邦”马来群岛各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文莱)在南海、印度洋等跨域海道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同时,这里也成为各种文化汇集的地方,

从中世纪开始,“万岛之邦”马来群岛各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文莱)在南海、印度洋等跨域海道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同时,这里也成为各种文化汇集的地方,其中以伊斯兰文化表现得最为突出。


如今的伊斯兰文化的叙事(例如新闻报道、时事讨论)出现失衡化的状况,大多数媒体关注的都是恐怖主义、原教旨主义等上层建筑类话题,对于民生百态、社会阶层等经济基础基本都缺乏必要的了解和介绍;而华人华侨在马来群岛特殊的历史遭遇,加上华文域外研究长期单方面借鉴欧美学术界的经验,也使得海内外中文媒体对于马来群岛存在非常严重的偏见。


有鉴于此,笔者试图通过梳理马来群岛伊斯兰教发展的历史,思考在严重失衡的舆论氛围下,如何以正常的心态看待马来群岛的文化发展。本文是该系列的第一篇,介绍伊斯兰文化在马来群岛最初的发展情况。


中介、财富与布道:9-14世纪的马来群岛穆斯林商人


现今印尼的苏门答腊岛,是当时马来群岛诸国中最为繁盛的室利佛逝王朝(Sri Vijaya)核心所在。在9世纪的时候,室利佛逝已经成为当时南海的一个重要中转站。热衷海上贸易的穆斯林,自然不会错过到此处经商、贸易的机会。他们通过航海,活跃在“香料之路”中,把中东的香料(例如乳香、没药)运送到东方,再运回产自东南亚的香料(例如胡椒、丁香)。因此,他们不可避免地在当地留下一些痕迹,例如沉船和货币。


根据《马来亚史》记载,当时考古学家在苏门答腊发现一些上有阿拉伯文铭文的金币,对应年代的是执政于9世纪的阿巴斯王朝哈里发穆台瓦基勒(Al-Mutawakkil,822-861,847-861在位)。而到10世纪,室利佛逝王朝中出现一个名为“遐至”/“夏池”的君主,根据学者讨论,此人对应的是“哈吉”(Hajj),即穆斯林朝觐者。


对于此案例,笔者在拙作《多元文化互动中的印尼伊斯兰教本土化》(《中国穆斯林》2020年第2期)中认为此人不一定是穆斯林,但他大概率与穆斯林有较为密切的接触。基于跨文化的经济与政治交流,以穆斯林名字为名、实质信仰其他宗教的君主还是有几个案例的:例如阿富汗古尔王朝创始人穆罕默德·苏里(Muhammad ibn Suri,终于1011年),其一生都是佛教徒,但他自己拜领阿巴斯王朝的军职,采用穆斯林名字,而且让儿孙改宗伊斯兰教;地处今缅甸西部若开的阿拉干妙乌王朝,受孟加拉苏丹影响,历代君主都兼有佛教和伊斯兰教名字,但他们无一例外死后进行佛教的火葬仪式,因此得到绰号“佛教苏丹”。


穆罕默德·苏尔(白胡须老者),古尔王朝建立者,阿巴斯王朝的佛教徒军官


从侧面说明,伊斯兰教虽然尚未取代早些传入的佛教、印度教,但已经对马来群岛有一定程度的影响。现代东南亚学者把1136年吉兰丹苏丹改宗伊斯兰教以及13世纪巴昔苏丹国(Pasai Sultanate)的建立,视为伊斯兰教在东南亚的正式起点。


从历史来看,区域内的宗教演变并不是一朝一夕之举,而是在一定的民众基础上,由下至上逐步发生的变化。例如真正奠定阿富汗从佛教过渡到伊斯兰教,推动力并不是古尔王朝君主自身的改宗,而是“古拉姆”雇佣兵制度下,通过军功改变阶层的阿富汗普通民众;而罗马帝国放弃“朱比特多神教”转向基督教,也是因为4世纪以来帝国内部,无论是东方的叙利亚和小亚细亚、还是西方的各“蛮族”(例如哥特),民众大面积改宗基督教,君士坦丁大帝才通过母亲海伦娜的关系,宣布基督教为罗马帝国国教。


新柯沙里王朝的寺庙,建于格尔达纳卡拉执政时期


无论是吉兰丹苏丹的改宗,还是巴昔苏丹国的崛起,背后都是马来群岛居民自身自发的选择以促成区域宗教文化的发展。


历史上马来群岛信仰印度教与佛教,动力也是商贾带动的经济发展。而到了中世纪,随着贸易主力军逐步变成穆斯林——甚至来自马来群岛传统盟友南印度的商贾主体也变成穆斯林——马来群岛的城市居民也乐于接受鼓励商业、理论相对提倡阶层平等的伊斯兰教。


不过,即便苏门答腊和爪哇民众已经出现成规模的穆斯林群体,大多数马来文化圈的君主还是保留过往的宗教信仰,只是出现了不一样的情况:有的保留印度教、佛教信仰的同时开始了解伊斯兰教,有的则在信仰伊斯兰教的同时保留大量印度教的礼俗,还有的继续维系原有的秩序体系,坚持印度教和佛教信仰。


这种事情在今天看来似乎不可思议,但在民族主义崛起之前很长一段时间,这种信仰交织不是新鲜事。例如马来群岛的重要政权新柯沙里王朝(Singhasari)就是兼具大批量穆斯林民众和依旧活跃的印度教-佛教僧俗贵族群体。


1292年,元朝进攻爪哇,新柯沙里王朝处于守势,而此时新柯沙里王格尔达纳卡拉(Kertanegara)的女婿拉登·甲亮(Raden Wijaya)同时打败元军和新柯沙里军,建立盛极一时的满者伯夷帝国(Majapahit Empire,1293-1527)。


满者伯夷的崛起属于当时马来群岛“曼陀罗体系”(印度教-佛教体系)最后的辉煌期,虽然其曾通过名将加查马达(Ghaja Mada)短暂地雄霸南洋,而且建立起众多金碧辉煌的庙宇,留存大量恢弘的宗教雕刻,但随着满者伯夷与巽他之间的战争,以及满者伯夷内部层出不穷的内讧——尤其是印度教和佛教权贵之间的厮杀,满者伯夷实际的影响力仅局限于政治上的霸权。对于不断发展的穆斯林影响力,满者伯夷已经难以阻挡。


加雅特丽(Gayatri Rajapatni,1276-1350)的佛像雕刻。她是拉登·甲亮的妻子,格尔达纳卡拉的独生女


15世纪,对于马来群岛而言,可以说是非常具有转折性的世纪。在此之前,马来群岛虽然已经有不少民众接受伊斯兰教,而且也出现一部分信仰伊斯兰教的王国,但整体而言,马来群岛占据主要地位的秩序体系依然是“曼陀罗体系”。而15世纪即将开始之前,一场满者伯夷发起的入侵,改写整个马来文化圈——从马来亚半岛到马来群岛——相应的历史书写,也将整个群岛从原本的“曼陀罗体系”,纳入到伊斯兰文化体系之中。


流亡王公、宣慰司与传教士家族:15世纪前半段的群岛穆斯林


1397年是学术界公认室利佛逝王朝终结的年份,这一年,室利佛逝家族最后的领地——淡马锡(Temasik,现新加坡),被满者伯夷大军占领。淡马锡的一个领主,室利佛逝王族出身的拜里米苏拉(Parameswara,1344-1414)被迫带着部属一路往北逃亡,甚至不惜为此与试图占领马来亚南部的暹罗开战,最终艰难地扎根在马六甲。


明朝文献《武备志》里的“淡马锡”


5年之后,即1402年,年近花甲的拜里米苏拉在子侄的拥戴下成为马六甲苏丹国第一任苏丹。不过这个时候,拜里米苏拉本人虽然拜领了作为穆斯林君王的“苏丹”头衔,而不是过往的“拉者”(Raja,印度文化圈的地方君主头衔),但他还没有正式皈依伊斯兰教——他的名字依然是印度教风格,而他自己的行政体系,在他执政初期也是依照传统的“曼陀罗体系”。


他的举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马来亚南部已经扎根的伊斯兰教传统——无论是马六甲的民众,还是支撑马六甲经济的商人,大多数已经从原本的印度教、佛教和巫术信仰转变为伊斯兰教。包括拜里米苏拉自己的孙子,也接受伊斯兰教的割礼并取名“穆罕默德”——在定都马六甲之前,为了得到富可敌国的南印度穆斯林商人的支持,拜里米苏拉让自己长子伊斯坎达尔(Iskandar,约1370-1424)迎娶巴昔公主为妻,之后巴昔公主诞下拜里米苏拉的长孙穆罕默德。


为了赢得更多的外交支持,一方面拜里米苏拉积极与穆斯林打好关系,另一方面,他也寻求其他政权的支持,为室利佛逝王族得到可生存的空间。此时,他最大的两个敌人都是“曼陀罗体系”的大国——暹罗与满者伯夷;而能与他结盟的,除了以儒家思想为正统的大明王朝,就剩下苏门答腊和马来亚一圈穆斯林国家,这让拜里米苏拉不得不思考是否应该继续“曼陀罗体系”。


为了得到尽可能多的支持,待马六甲苏丹国逐步稳定,拜里米苏拉选择放弃“曼陀罗体系”,转向另外两种在东南亚尚未扎根的系统——与大明建立朝贡关系以及接受真正的伊斯兰苏丹国体系。


1405年,拜里米苏拉第一次派遣使者前往大明,请求明朝能接受马六甲的朝贡。当时明朝已经开启“郑和下西洋”,郑和舰队在马六甲也确实受到相当多的支持,由此明朝允诺与马六甲苏丹国保持朝贡关系,直到1511年马六甲苏丹国被葡萄牙灭亡。


至1412年,拜里米苏拉正式确认马六甲苏丹国的“苏丹国”政治体系,自己也不局限于拜领“苏丹”头衔,还明确国内政治系统不再沿用过往的“曼陀罗体系”。有的学者将其列为“拜里米苏拉正式皈依伊斯兰教”的开端(主要是穆斯林学者),但有的学者则保留观点,认为拜里米苏拉自己没有改宗,改宗是从他长子伊斯坎达尔这一代开始的(主要是欧美学者和华人学者)。随着两年后拜里米苏拉的去世,马六甲正式定型,成为一个以伊斯兰教为国教的马来大国。


马六甲的崛起无疑触动了满者伯夷在南海的霸权:此时满者伯夷在此前杀死明朝职官,并且对郑和舰队实行过骚扰,与明朝关系非常恶劣,马六甲的发展肯定是明朝乐见的结果。明朝需要有这样一个政权打破满者伯夷的垄断,维护自身在南海地区的影响力;与此同时,伊斯坎达尔和其子穆罕默德都是非常有才干的君主,他们积极维护自身与其他马来苏丹国的外交关系,与南印度穆斯林豪商联姻,扩充国库和军备,同时也打败好几轮满者伯夷与暹罗的进攻。因此,马六甲的崛起带动另外一个穆斯林为主的政体短暂崛起,并间接改变爪哇岛的历史。


1405年,时年45岁的海外华商施进卿协助郑和舰队航行,期间也参与平定陈祖义的海盗军团,之后施进卿派遣女婿前往中国拜见皇上。为了嘉奖施进卿的“忠义之举”,明成祖永乐皇帝赐封施进卿为“旧港宣慰司”。


“旧港宣慰司”的成立,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朝廷对华人穆斯林直接赐封爵位,也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在海外的“飞地”管辖。


旧港,一作巨港,位于今天苏门答腊岛南部的巴邻旁(Palembang),在当时是商人汇集的区域。施进卿本人原籍广东,此前长期住在占婆,信仰伊斯兰教。关于施进卿的身世,有一说他本身是回回人,另一说则认为他本是汉人,家族在占婆首府占城居住期间受占城穆斯林商人影响而皈依伊斯兰教。


根据随郑和下西洋的穆斯林职官马欢记载,当时在马来群岛的华人,以爪哇岛为例,大多已经接受伊斯兰教。结合元末明初泉州等东南沿海大港口遭“兵焚”等劫难,大批“蕃客”后裔为保持原有文化、沿海居民为更好生存,被迫远走他乡等因素,有可能这批华人是明初移居南洋的闽粤移民。在这些海外华人中,施进卿相对是个例外,因为他并不是一开始就在中国生活,而是出身占城的华裔。


因此,在施进卿受封的1405年,到施进卿次女施二姐1440年被满者伯夷打败后移居爪哇,这35年间“旧港宣慰司”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政权。虽然实际上这个“宣慰司”是以公议为执行决策的“共和”政体,且以明朝为宗主国,但由于其时间短,三任宣慰司都是施进卿家族之人,因此有人把这个“宣慰司”视为施进卿家族的“小王国”。


在施进卿家族执政期间,华人穆斯林得以有短暂的发展期,从而衍生出四个比较活跃的家族:彭、颜、施、陈。他们利用兼容的文化身份——华人与穆斯林,长期协助明朝与马来群岛诸苏丹国之间的联系,从而让苏门答腊成为一个重要的海贸枢纽,使得穆斯林文化在经济发展中得以进一步的壮大、发展。虽然满者伯夷之后的入侵使得“旧港宣慰司”成为历史,施进卿家族也随着移居到爪哇岛而逐步消弭,但华人穆斯林的移居,逐步形成另外一个不可小视的群体,进而推动满者伯夷的转型。


这些人被称为“华人苏菲”(Chinese Sunan of Java),Sunan一词,既有苏菲教士之意,也有传教士之称。在15世纪,比较知名的华人穆斯林传教士有祖籍泉州的陈金汉(即印尼已故总统瓦希德之祖先),有祖籍云南的彭德庆、彭瑞和祖孙,其中彭瑞和本人采用马来化穆斯林名字——拉登·拉赫曼(Raden Rahmat,“拉登”是马来式印度文化头衔),从而奠定早期华人移民本土化的基础。


彭瑞和本人可能没有亲生子女,他在晚年的时候收养一个出身较显赫的年轻人作为养子,此人就是满者伯夷的封臣,出生于1455年的拉登·巴达(Raden Pateh)。根据史料记载,他随华人生母姓,有中文名字,名曰“陈文”(Jin Bun)。早期有人译作“靳文”,但由于此拼写是基于闽南语发音,且早期南下华裔几乎没有姓“靳”,华裔陈姓是望族且转写“Jin”,故廖大珂教授确定拉登·巴达为“陈文”。


彭瑞和自己可能也没有想到,这个身世颇具传奇色彩的养子,日后彻底改写马来群岛的历史,在相对和平的环境中实现爪哇的信仰演变。


华裔开国君主:延续的皇冠,改写的教门


从多方面史料来看,拉登·巴达就是陈文,他是兼具华人文化认同和满者伯夷法统的穆斯林领主。陈文在世的时候,多次强调他母亲是华人穆斯林,与施进卿家族有亲戚关系。与此同时,拉登·巴达还认为自己继承满者伯夷的血统,理由是自己的生父为满者伯夷王巴拉·维查亚(Bra Vijaya)。


此说法在历史学界有争议,印尼学者(例如赛努西·巴尼)和其他海外学者倾向于认为拉登·巴达很可能是巴拉维查亚的私生子或庶子,而华人学者倾向于认为拉登·巴达的生父不明,有可能是普通爪哇人,而他为了日后君临爪哇渲染自己的满者伯夷王族出身。


但无论是哪一种观点,学者们一致认为拉登·巴达确实在母系方面继承了华人血统和伊斯兰教信仰。在1470年前后,年轻的拉登·巴达就受封爪哇岛北部的淡目(Demak),成为满者伯夷附庸的淡目太守。


此时满者伯夷虽然有过占领“旧港宣慰司”,把大量华人等苏门答腊南部各族群的穆斯林迁移到爪哇的经历,但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态势,大批贵族离心离德,东部的龙目、巴厘和西部的巽他都已经脱离满者伯夷的统治。满者伯夷麾下的诸侯,此时绝大多数已经是穆斯林占主体的,部分满者伯夷王族自己已经结合伊斯兰教和印度教,形成独特的“科佳温”信仰(Kejawen)体系。


在这个基础上,拉登·巴达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从而逐步从普通的“太守”到最大的诸侯,再到有权掌控国家最高权力的“执权官”(即“沙班达尔”,Shahbandar),成为爪哇岛最有势力的诸侯王。最终满者伯夷王自己反而臣服拉登·巴达,国运逾半个世纪的淡目苏丹国(Demak Sultanate,1478-1554)也由此建立。


虽然拉登·巴达取代满者伯夷的权势并确立伊斯兰教为国教,陆陆续续有不少印度教信仰者为了不改宗移居龙目和巴厘等地,但拉登·巴达非常清楚他现在的处境非常尴尬,尤其是他晚年的时候。


他对于满者伯夷旧部的统治,没有太多血腥的征服,这客观上不会给自己以及自己背后的势力——伊斯兰传教士,在民间造成太多麻烦。但另一方面,随着自己几个儿子陆续无嗣而终,女儿也早已外嫁,他自己的家族摇摇欲坠。印度教贵族的反扑倒是不可能,因为即便是满者伯夷王族,在当时为数不少已经接受伊斯兰教。但周围的马来苏丹们却一直虎视眈眈他的宝座,尤其是他的女婿和外孙们。最终,拉登·巴达采取一种折中的方式,来维系满者伯夷的遗产:


拉登·巴达规定只有与满者伯夷王族有血缘关系的穆斯林领主,才能继承他的王位并接过“满者伯夷皇冠”——这样他的继承人才能在名义上接手满者伯夷打下的群岛统治权。


同时,在解释伊斯兰教义方面,拉登·巴达延续华人传教士的倾向,他规定解释方法以逊尼派四大学派中最为松动的一支,哈乃斐学派(Hanafi Scholar),来作为教法解释基础。


拉登·巴达的考虑基于这样一点:爪哇和马来群岛其他区域一样,虽然伊斯兰教已经扎根几百年,但当地的传统信仰(包括“科佳温”信仰模式)和印度教-佛教系统依然存在非常大的影响。满者伯夷王朝虽然日落西山,但名义上的威严仍在:拉登·巴达没有对满者伯夷王族赶尽杀绝,贵族势力依然非常大。更何况拉登·巴达自己的母族是华人,华人穆斯林传统就是按照哈乃斐学派解读经训。


因此,在中东后裔哈德拉米人(Hadhrami,在印度洋-南海沿岸经商、与本地人通婚但又保存自己文化传承的也门南部阿拉伯客商后裔)大规模到来之前,哈乃斐学派一直是马来群岛穆斯林的主导学派,穆斯林与其他宗派之间的关系也相对良好——当然关系开始真正出现裂痕也不是因为哈德拉米人带来解读风格相对保守且谨慎的沙斐仪学派(Shafi’iyah Scholar),而是大航海时代的殖民主义扩张。


危机前夜:15-16世纪的转折


1511年,拉登·巴达56岁。逐渐步入老年的他,正愁自己没有合适的继承人——他所有的儿子都已经去世,没有男系孙子。而另一件事情更让他心烦:葡萄牙的冒险者在马六甲的进攻中取得优势,这意味着,马来群岛的穆斯林领主们有了一个神秘且强大的异教徒敌人。而且,一部分不满他统治的满者伯夷贵族、甚至不乏已经改宗伊斯兰教的贵族似乎在利用拉登·巴达诸子英年早逝这个机会,拉拢新的入侵者,从而削弱他的权力。对于旧时代的君主而言,没有男性子孙是国家危机的前夜。


7年后,拉登·巴达与世长辞,享年63岁。他临终的时候,不得不把贵族中最具有威望的尤努斯(Pati-Unus)叫到跟前,安排后事并让他领导淡目苏丹国。尤努斯是他的妹夫,血缘上也与满者伯夷帝国有关。此时的淡目看似蒸蒸日上,大有君临群岛的威势,但内部的不和以及逐渐发展的殖民者,这两种情况对他们而言无疑是悬在头上的“蛇纹剑”(Kirs)。而此时的马来穆斯林诸邦的盟友,远在东亚的大明,因为东部沿海层出不穷的倭乱被迫再次执行“禁海”政策。曾经是马来群岛穆斯林君主两巨头之一的马六甲苏丹国,就是跟大明求救无果,最终在殖民者的进攻中分崩离析。


1518年,尤努斯戴着妻舅给他的“满者伯夷皇冠”,战战兢兢地登上宝座。他年事已高,未曾与妻子生育儿女。满庭文武都怀疑他有没有可能让淡目渡过难关。但就在短短的三年时间,尤努斯成功击退葡萄牙殖民者对爪哇的进攻,暂时稳定爪哇岛的人心。


1521年,尤努斯去世。这次继位的是拉登·巴达的外甥特林加纳(Raja Trenggana,1483-1546)。特林加纳于1527年找到满者伯夷傀儡王与葡萄牙之间的信件,派兵进驻满者伯夷都城达哈(Daha),宣布废黜满者伯夷王帕拉卜·乌达拉(Prabu Udara),自此完全确立伊斯兰教苏丹国体系在整个马来群岛的主导秩序。但随着1546年特林加纳在平定东部地区的内乱中遇刺,他的儿子一年后也猝死,淡目苏丹国就此宣告终结。


从欧洲来的殖民者,随着亚洲航路和东方两大殖民地(印度果阿和马六甲)的打通,陆陆续续增加起来。他们拥有着最狂热的财富追求和破坏力强劲的热兵器,即便历史上成功打退中南半岛之虎暹罗王国的马六甲苏丹国,也败在这些信仰基督的新对手之手。


虽然有关葡萄牙驻马六甲官员贪污腐败的传言陆陆续续传到马来群岛各苏丹耳中,但苏丹们明白,与其对抗这些很可能只是为了财富的冒险者,倒不如想办法利用淡目苏丹王族的绝嗣危机、爪哇岛东部层出不穷的满者伯夷残余势力暴动等事件,从中占领群岛主导权,成为马来文化圈穆斯林的共主。


苏门答腊的亚齐苏丹国(Aceh Sultanate)和加里曼丹岛的文莱苏丹国(Negara Brunei),斯雅家族(Syah,占婆王朝遗族,亚齐苏丹国王族)和博尔吉亚家族(Bolkiah,文莱苏丹王族)都想成为一统南洋的王者,他们利用这两个地方内部的纷争发动一系列的战争。


很快,马来群岛各苏丹国都陷入战争中,虽然亚齐短暂打败柔佛苏丹并在班达亚齐将苏丹斩首,但亚齐和文莱不仅仅没有实现穆罕默德沙(即拜里米苏拉之孙,马六甲苏丹国第三任苏丹)和拉登·巴达的事业,反而因为长期的战事,极大加剧两个苏丹国自身损耗。


随着17世纪荷兰殖民者的到来,葡萄牙原有的海洋霸权一家独大局面被打破,马来群岛各族群的噩梦也即将来临。


《马来群岛的穆斯林︱16-18世纪:马塔兰崛起与殖民者入侵》(澎湃新闻 2020-10-07)报道:

从中世纪开始,“万岛之邦”马来群岛各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文莱)在南海、印度洋等跨域海道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同时,这里也成为各种文化汇集的地方,从中世纪开始,“万岛之邦”马来群岛各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文莱)在南海、印度洋等跨域海道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同时,这里也成为各种文化汇集的地方,其中以伊斯兰文化表现得最为突出。


如今的伊斯兰文化的叙事(例如新闻报道、时事讨论)出现失衡化的状况,大多数媒体关注的都是恐怖主义、原教旨主义等上层建筑类话题,对于民生百态、社会阶层等经济基础基本都缺乏必要的了解和介绍;而华人华侨在马来群岛特殊的历史遭遇,加上华文域外研究长期单方面借鉴欧美学术界的经验,也使得海内外中文媒体对于马来群岛存在非常严重的偏见。


有鉴于此,笔者试图通过梳理马来群岛伊斯兰教发展的历史,思考在严重失衡的舆论氛围下,如何以正常的心态看待马来群岛的文化发展。本文是该系列的第二篇,介绍16-18世纪马来群岛穆斯林在殖民者到来之后的一系列社会、文化危机。


淡目苏丹国带着传奇色彩而来,也随着绝嗣而终。虽说不是惨烈的战乱,但对于马来群岛、尤其是爪哇岛的穆斯林而言,淡目的绝嗣不比发生战争的境况好一些——频繁更替的君王,几大势力(例如亚齐、文莱、葡萄牙)在海岛间争权夺利,大多数马来群岛民众处于心力交瘁的情况。


帕马纳罕,拉登·巴达的外曾孙,巴章苏丹国顾问,马塔兰诸侯


到1586年,中部爪哇诸侯国之一的马塔兰(Mataram),在这个时候异军突起,成为爪哇岛的一颗政治新星。当时马塔兰执政的君主,是年轻的苏塔维查亚(Suta Vijaya,约1550-1601),他刚刚从两年前去世的父亲帕马纳罕(Pamanahan,约1520-1584,1570-1584执政)手中接过马塔兰王侯之位。


帕马纳罕是满者伯夷帝国的王族后裔之一,母系也部分继承淡目苏丹国的血统——他母亲是拉登·巴达的一个外孙女。相比起重视男性血脉的东亚地区,无论是之前的“曼陀罗体系”,还是后来的伊斯兰文化体系,马来群岛一直承认母系血统继承权:例如满者伯夷帝国创始人拉登·甲亮,随着其独子1328年遇刺身亡,严格来说其男系子孙已经断绝,但由于拉登·甲亮自己的立国法统来自于岳父,在他妻子的斡旋下,拉登·甲亮的女儿、外孙就顺理成章成为满者伯夷帝国的嫡系继承者。因此,所谓的“满者伯夷后嗣”,到这个时候已经非常广泛存在于爪哇的贵族阶层。


只不过,帕马纳罕在梭罗(Surakarta)任职期间,到他去世之前,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地为巴章苏丹(Pajang Sultanate)服务,因为巴章苏丹也同样具有前朝的血缘联系。


巴章苏丹哈迪·维查亚


在淡目苏丹国于1554年绝嗣而终后,继承淡目苏丹国最多领土的便是巴章——特林加纳的一个女儿是首任巴章苏丹的母亲。只不过由于第一任苏丹早逝,儿子年幼,太后辅佐孙子摄政十余年。


至1568年,年轻的哈迪·维查亚(Hadi Vijaya,1548-1586)结束祖母的摄政,亲政成为巴章苏丹。在他统治的近20年中,巴章的势力如日中天,一度统一中部和西部爪哇,臣服巽他诸邦。但哈迪本人是一个性格易冲动的武士,他把延续前朝的希望寄托于开疆辟土,而忽略对国内诸侯的拉拢与治理。作为老一辈的诸侯帕马纳罕,就经常遭受哈迪·维查亚的斥责。


帕马纳罕去世原因是疾病,这个没有人怀疑。其子苏塔·维查亚在这个时候指责巴章苏丹,控诉他的“暴政”加速他父亲的去世,因此发起兵变。明眼人都看得出,苏塔·维查亚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所谓的“为父亲讨回公道”,而是为了哈迪头上那顶“满者伯夷皇冠”。


苏塔·维查亚


历经两年的战争,至1586年,苏塔·维查亚打败并杀死哈迪·维查亚,从他的遗体中夺取其“满者伯夷皇冠”与御用“蛇纹剑”,在爪哇风格的清真寺前宣誓就位。


自此,君主血脉传承至今的马塔兰苏丹国(Mataram Sultanate),在新君主的带领下成立了。而苏塔·维查亚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缔造的王朝,虽然依旧没有完全统一爪哇,影响力也远远达不到之前几个马来苏丹国,但却因为与荷兰殖民者的数百年纠葛,间接缔造出马来群岛伊斯兰教在“大航海时代”的大变革。


马来群岛的伊斯兰教,无论是学派演变(从更为宽松的哈乃斐学派到相对谨慎的沙斐仪学派)、原教旨主义的萌芽,还是出现西式的“上层建筑”(例如绘画、餐饮、建筑和礼仪),都与这数百年的起伏有着非常重要的联系。


短暂的黄金时期:苏丹阿贡与繁荣昌盛的马塔兰


苏塔·维查亚于1601年去世,享年约50岁,其子哈迪·帕拉卜(Hadi Prabu)继位。哈迪·帕拉卜在位12年,临去世时违背法典,跳过自己的儿子,而以弟弟马尔塔普拉(Martapura)为继承人。这件事情引起王族不满,尤其是他的妻子——巴章苏丹哈迪·维查亚的女儿。


当年苏塔·维查亚夺位时杀死哈迪·维查亚,但没有杀死他的子女,而是安置王子到各地当诸侯和官吏,公主则嫁给本家族的王子们。这既是因为伊斯兰教理论上反对连坐杀人,也是因为自己长儿媳就是哈迪·维查亚的嫡女。


苏塔·维查亚执政的第7年,也就1593年,巴章公主生下苏塔·维查亚的长孙拉登·马斯·加特米卡(Raden Mas Jatmika,拉登和马斯都是马来贵族头衔的敬称)。


根据爪哇宫廷诗人的说法,拉登·马斯·加特米卡自幼天资聪慧,颇受爷爷苏塔·维查亚的疼爱。即便是老苏丹后来病重,他依然把孙子抱在怀中,让其把玩绝大多数王公贵族都不敢看一眼的御用“蛇纹剑”。哈迪·帕拉卜试图采用兄终弟及,正是因为儿子的影响力已经超过自己,很多他在世定下的法律很可能会被儿子否决。


结果哈迪·帕拉卜的“者那则”(穆斯林的葬礼仪式)还没有举办,马尔塔普拉面对嫂子和王公大臣们手上的“蛇纹剑”,迅速认怂并拥戴侄子。至此,经历不到一天的空位期,哈迪·帕拉卜的嫡长子拉登·马斯·加特米卡就此成为马塔兰苏丹国第三任苏丹,此时他20岁。


由于他在位32年间勤政而贤明,而且短暂让马塔兰成为爪哇各苏丹的共主,因此他就被尊称为“阿贡”,即印尼建国后追认的民族英雄——“苏丹阿贡”。


印尼影视剧里的苏丹阿贡


苏丹阿贡在位期间没有否定前朝的法律,恰恰相反的是,他结合当时爪哇能收集到的信息,不断完善马塔兰的法律和文化。例如伊斯兰教教法的解读,他开始吸收其他区域的人才,如16世纪后期陆陆续续东迁的也门南部移民“哈德拉米人”,从而使经训的解读多元化;在行政上,他深知东西两端的龙目和巽他都是非常强硬的独立势力,而且荷兰殖民者此时已经成为第二批在东南亚扩展的欧洲殖民主义势力,因此他必须采用更为多元、宽容的法律,进一步扩大马塔兰的实际影响力;


在文化上,苏丹阿贡是一个多才多艺之人,他自己亲自为宫廷诗歌谱曲,并制定“佳美兰”音乐的模式,规范马塔兰的宫廷礼仪。时至今日,这套礼仪依旧应用于印尼和马来西亚的苏丹宫廷之中。


马塔兰的国旗,兼用奥斯曼的红底新月和马来传统的“蛇纹剑”


在苏丹阿贡在位的32年间,他采用的改革的确为马塔兰带来最鼎盛的时代——在军力上,虽然爪哇的军备远不及欧洲殖民者,但至少在阿贡执政一代,未曾正面输过战争。欧洲殖民者试图挑衅马塔兰,苏丹阿贡用奥斯曼借道亚齐进口的火器、高度规范的军队“回敬”了他们。


除了龙目和巴厘,爪哇绝大多数领主在同一时间跟马塔兰达成协议:在保障君主独立传承的前提下,从介乎伊斯兰教和印度教的“科佳温”(Kejawen)中完全转向伊斯兰教。


为了顺利过渡,苏丹阿贡给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案——马来苏丹宫廷可以继续表演前伊斯兰时期的戏剧曲目,例如《摩柯婆罗多》,理由是这些故事不与穆斯林经典的故事发生地域冲突。而且,苏丹阿贡和他的亲族还与这些区域的王族联姻,从而进一步巩固爪哇共同体的形成。


灵鸟“伽鲁达”(Garuda)和印尼皮影戏的木雕艺术,笔者摄于2019年5月


通过政治上多向辐射,文化上的高度包容和经济上的多向通贸,苏丹阿贡一朝是印尼历史上比较突出的“黄金时代”。可以说,今天印尼伊斯兰教的格局,无论是文化形态,还是信徒的分布,在苏丹阿贡一朝时期奠定的。在此之前,欧洲殖民者一直认为爪哇岛和苏门答腊“沿海的是接受摩尔人的信仰,但内地依然保留异教”(笔者注:基于宗教信仰的偏见,殖民者往往把穆斯林贬称为“摩尔人”,而“异教”多半指代印度教、原始信仰和佛教)。而在阿贡执政以后,这些区域的主要居民就是穆斯林。


不过苏丹阿贡统治后期,附近邦国对马塔兰的忠诚度开始出现动摇。苏丹阿贡制定的国策是,他希望在通过部分胜利的展示震慑荷兰殖民者的时候,能与荷兰殖民者等西方势力进行正常的贸易和交流。为此,马塔兰苏丹自他这一代开始,宫廷文化有西化的趋势——例如勋章、西式长衣和银行制度。这一点无疑是触动传统马来贵族的利益,尤其是以传教士家族为核心的穆斯林神职团体。而且,向来战无不胜的苏丹阿贡,在援助苏门答腊苏丹反击荷兰的过程中,遭遇挫折,这使得他的病情进一步加剧。


1645年,时年52岁的苏丹阿贡与世长辞,他26岁的嫡长子阿莽古拉特一世(Amangkurat I,1619-1677)继位。阿莽古拉特一世继位后,既和荷兰人周旋,也不得不面对层出不穷的起义。


起义与重构:三代阿莽古拉特的马塔兰


阿莽古拉特一世被认为是爪哇岛开始进入殖民主义秩序的一个转折性人物,他与父亲执政风格不同,在位期间不断向荷兰殖民者妥协,使得荷兰东印度公司得以在巴达维亚(今雅加达)不断扎根;对于马塔兰苏丹国的支柱——伊斯兰教神职团体,他一反前三任苏丹的常态,对他们实行严格的打压政策。以致于当时坊间很多人谣传阿莽古拉特一世很可能接受了“西方人的宗教”(基督教)——因为这个对“苏南”们非常严厉的苏丹,在大众的口耳相传中,在宫廷里食用西式食物、饮用红酒,而且带头弹钢琴,提倡欧洲的文化与艺术。


实际上,阿莽古拉特一世必然不会拿自己的宗教信仰开玩笑,终其一生他都是以“苏丹”和“伊斯兰守护者”的头衔统治马塔兰,毕竟他明白爪哇等地看上去的“统一”还是基于伊斯兰教。而且,他一直严禁基督教传教士在马塔兰活动,只不过允许东印度公司享有比前代更大的股份。


由于东印度公司的进一步扩展,很多有实力的穆斯林商贾把贸易重心从爪哇岛和苏门答腊转移到苏拉威西地区——当时的“望加锡”(Makassar)。16世纪还处于普遍信仰山神的苏拉威西,到了此时,穆斯林的比例得到迅速提升。


矛盾累积了30余年,最终在1676年彻底爆发。马都拉王子杜鲁诺·佐约(Trunojoyo,1649-1680)联合他岳父拉登·卡佐兰(Raden Kajoran,约1610-1679)和望加锡的贵族克拉恩·卡列宋(Karaeng Galesong,约1630-1979)对马塔兰举行大规模的起义。起义领袖中,今天印尼人更为缅怀杜鲁诺·佐约,但其实最大的推动者是他岳父。


印尼出版的书籍,纪念反抗殖民者和暴君的杜鲁诺·佐约


拉登·卡佐兰在起义前一直是马塔兰朝廷重臣,也是一个很有名望的贵族——他是前苏丹阿贡的表兄弟,开国苏丹苏塔·维查亚的外孙。而且,阿莽古拉特一世的王后,也是卡佐兰的女儿。因此,他是阿莽古拉特一世的表叔兼岳父。


和“拉登”一样,“卡佐兰”本身也不是名字,而是尊称——他的先祖很有可能是跟随“哈德拉米人”东迁的古莱氏族人,以此承接“霍加”(Khoja)这样的圣裔神职世家头衔。他这种兼具宗教和政治高阶身份的贵族追随女婿起义,打击另一个女婿,无疑对马塔兰的法理和信仰都形成极大的冲击。


另外一个效忠马塔兰的侯国,万丹苏丹国(Bantan Sultanate,即巽他),与马塔兰本身是有姻亲关系的。万丹苏丹反复警告阿莽古拉特一世不能简单粗暴进行镇压,但阿莽古拉特一世以为有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帮忙,起义者是“不足为虑的”。


结果他自己出征后不久,就和他的荷兰盟友一起遭遇惨败,他本人带着疟疾一路逃亡。由于他之前下令屠杀支持起义军的老百姓,路上没有村庄愿意收留他,结果这个昔日不可一世的君主,在1677年悲惨死在一个废弃的茅草屋里。


他临死前,委托荷兰医生回到都城传达他的遗诏,废黜嫡子的太子身份,拥立他的庶长子拉赫曼王子(Raden Mas Rahmat,1640-1703)为新苏丹,即阿莽古拉特二世。阿莽古拉特二世继位后,立马宣布放弃作为世俗君主的“苏丹”头衔,改而以宗教色彩更浓的“苏苏胡南”(Susuhunan)为头衔,以拉拢更多的宗教贵族。不过,他为了自己的权威,没有选择收编起义者,而是联合岳父万丹苏丹等效忠马塔兰的贵族绞杀起义军。


1679年,克拉恩·卡列宋死于瘟疫,望加锡的起义军纷纷逃回原籍;同年夏天,拉登·卡佐兰被叛徒出卖,被押送到马塔兰的都城。阿莽古拉特二世不顾长辈的求情,在广场公开对他以“叛国”的罪名处以斩首。由于卡佐兰是老人,与阿莽古拉特二世的祖父是一辈人,荷兰人都看不下去,把阿莽古拉特二世写成“比他父亲更铁腕、更残忍的君主”。


岳父被斩杀一事直接让杜鲁诺·佐约的起义军彻底崩溃,在1679年即将结束的12月,杜鲁诺被捕。虽然伊玛目们试图劝说阿莽古拉特二世放过这个在民众内部名望极高的起义领袖,但阿莽古拉特二世坚持杀死他。根据记载,阿莽古拉特二世冒了一个险,他宣布在清真寺广场和杜鲁诺·佐约用“蛇纹剑”比武,而且剑上都涂满毒药,谁被刺中即刻死亡。杜鲁诺·佐约自信自己的武艺,结果被个子比他小一大截的阿莽古拉特二世刺中大腿,当场死亡。


爪哇史书中的阿莽古拉特二世,他是第一个以西服为制服的马来穆斯林君主


阿莽古拉特二世这样做,一方面表达自己“报父仇”的决心,对起义者不予以任何的同情;另一方面,他这样也是做给荷兰人看的。阿莽古拉特二世与父亲截然不同,他虽然公开穿着西式制服(他祖父苏丹阿贡也只是效仿西式制服)和皮鞋,与赤脚、着“巴迪”(马来花纹上衣)、“纱笼”(格子纹长裙)的马来传统截然不同,但他比父亲要远远尊重伊斯兰传统,对老百姓也更为体恤。他自己精勤习武是为了告诉荷兰殖民者:“马塔兰不是你们的附庸。”


他这份底气,一定程度上也来自他的丈人,万丹苏丹阿卜杜法塔赫(Abdul-Fattah,1631-1692)。万丹在之前是巽他诸邦的一部分,巽他改宗伊斯兰教以后,内部出现分化,原本的巽他拉者王族中有部分和来自各地(中国泉州、印度南部和也门南部)的传教士家族联姻,形成一股新势力。马来群岛历史上“伊斯兰九贤”之一,来自埃及开罗的谢里夫·希达亚图拉(Syarif Hidayatuallah,1448-1568)就是这样一个代表人物。


希达亚图拉于1479年登陆巽他,拜领官职后成为巽他拉者的驸马。至1552年,他与巽他公主所生之子哈桑努丁(Hasanuddin,约1490-1570)成为巽他的领主,为此万丹苏丹国成立。根据多方面的史料对应,希达亚图拉是一个相当长寿的老人——他参与儿子的立国历程,而且也亲自与葡萄牙人打仗。到他去世的时候,哈桑努丁自己都年至耄耋,因此比较统一的说法是希达亚图拉可能活到了120岁。虽然后来万丹与巽他其他侯国一起臣服淡目苏丹国(及后来的巴章与马塔兰),但相比起其他侯国,万丹显然更具有独立性,实际能力也更强大——万丹往西就是苏门答腊。


首任万丹苏丹哈桑努丁,他的样貌上有明显的混血痕迹


阿莽古拉特二世还没当王储的时候,他就与阿卜杜法塔赫的女儿结婚,从而赢得来自爪哇西部侯国的支持,并且在1677-1679年的镇压中取得优势。在这期间,阿卜杜法塔赫苏丹自己也趁机占据重要港口井里汶(Cirebon)以扩充实力——这个得到了阿莽古拉特二世的支持,目的是希望岳父能牵制荷兰东印度公司。


不过阿莽古拉特二世失算了——东印度公司感觉自己被耍了之后,发兵进攻万丹。万丹开始的时候还能抵挡住,后来阿莽古拉特二世和阿卜杜法塔赫的军队被东印度公司的攻势割裂开来,阿卜杜法塔赫把王位匆匆交给儿子阿布纳斯尔(Abu Nasr,约1650-1687),然后束手就擒,在巴达维亚度过余生。


阿布纳斯尔继位不久就英年早逝,他的两个儿子中,长子阿卜杜法德勒(Abdul Fadel,约1675-1690)甚至比祖父阿卜杜法塔赫还早两年去世,次子赛因·努尔阿比丁(Hussain Nuri-Abdin,1677-1733)继位。


岳父被捕、万丹局势岌岌可危对阿莽古拉特二世而言无疑是非常大的打击。他以“蛇纹剑”起誓,要狠狠报复荷兰殖民者。1686年,阿莽古拉特二世再一次与荷兰军官,即甲必丹(Captain,殖民官职)弗朗西斯·唐克(Francois Tack,1650-1687)白刃决战。身高不足一米6的穆斯林君主,还是成功刺死比他高一个头的荷兰军官。这个穿着西服的穆斯林君主,最终选择和荷兰人决裂,这就导致之后长达半个世纪的荷兰-马塔兰拉锯战。


战争对马塔兰而言绝对是无休止的损耗——一方面,西部的传统盟国,尤其是万丹,这个时候正处于和东印度公司的胶着中,无力支援东部的宗主;另一方面,东部的势力,尤其是对伊斯兰教态度不怎么热忱的龙目和一直拒绝接受伊斯兰教的巴厘,也利用东印度公司的攻势,钳制马塔兰的发展。


1703年,年过花甲的阿莽古拉特二世去世,他给儿子苏迪卡那(Raden Mas Sutikna,约1670-1734),即阿莽古拉特三世,留下的是摇摇欲坠王国。


因为阿莽古拉特三世有一个野心勃勃的叔叔,即阿莽古拉特一世的小儿子达拉加特(Raden Mas Darajat,约1660-1719)。达拉加特原本是阿莽古拉特一世的太子,虽然比哥哥年轻差不多20岁,但他是嫡子。后来因为他外祖父的原因,原本属于他的继承权就被强行剥夺了。


1704年开始,在荷兰殖民者的支持下,达拉加特发兵反对自己的侄子,历时长达4年的“爪哇继承战争”就此爆发。阿莽古拉特三世和祖父如出一辙的强硬做派,让侯国们纷纷投向更温和的达拉加特,在1705年,达拉加特占领都城,阿莽古拉特三世出逃。在此,达拉加特戴起“满者伯夷皇冠”,宣誓自己才是马塔兰的“苏苏胡南”。


阿莽古拉特三世一路往西逃亡,试图通过自己身上的万丹血脉请求表弟万丹苏丹努尔阿比丁支持自己反扑,结果这件事情差点连累到万丹被东印度公司灭亡,为此努尔阿比丁毫不犹疑地驱逐这个已经无权无势的表哥。


在求助无果的情况下,他于1708年跟着“哈德拉米人”的商船进发,到穆斯林商贾建设的科伦坡港口(今斯里兰卡的首都)定居下来。由于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盘缠,自己也落得妻离子散,这位落难苏丹在清真寺的接济中度过余生。1734年,阿莽古拉特三世在科伦坡去世。


达拉加特继位后,不再用父兄的“阿莽古拉特”,而是称自己为帕库布沃诺,即帕库布沃诺一世(Pakubuwono I)。但由于继承战争的扩大化,荷兰殖民者的势力已经成功渗透到爪哇各地,甚至有向望加锡、巴厘岛和苏门答腊蔓延的趋势,马塔兰的分裂,也在逐步接近中。


掉落的“满者伯夷皇冠”:马塔兰的分裂


1726年,在位7年的马塔兰苏苏胡南,即帕库布沃诺一世的儿子阿莽古拉特四世(约1690-1726)以36岁的年纪驾崩。他留下两个儿子,长子顺利继承王位,即帕库布沃诺二世(Pakubuwono II,1711-1749)。次子名为哈孟古布沃诺(Hamengkubuwono,1717-1792),在当时被阿莽古拉特四世指定为帕库布沃诺的顺位继承人,驻守中部偏南的日惹地区(Yogyakarta),为日惹太守。


随着1732年帕库布沃诺二世的儿子出生,继承权危机再一次降临。帕库布沃诺二世违背父亲的遗言,把儿子立为继承人。哈孟古布沃诺坚决不承认侄子的继承权,因此发兵问难。此时帕库布沃诺二世请求荷兰殖民者的援助,结果反被东印度公司软禁。


1749年,帕库布沃诺二世去世,他的“苏苏胡南”头衔传给他的独生子,即帕库布沃诺三世(1732-1788),而哈孟古布沃诺在日惹立足,号称“苏丹”,自此建立起日惹苏丹国(Yogyakarta Sultanate)。马塔兰苏丹国就此分裂,同一个家族构成两个不同的苏丹国——苏苏胡南所在的政权,即梭罗苏丹国(Surakarta Sultanate)。这两个苏丹国至今依然保持传承,是印度尼西亚共和国体制下尚存的两个重要的穆斯林实体君主。


梭罗与日惹的徽章,两者均是马塔兰的继承者


马塔兰的分裂,有另外一个导火索:由拉登·甲亮铸造,传承近450年的“满者伯夷皇冠”,在第二次爪哇继承权战争中遗失了。这个皇冠象征着马塔兰君主(无论是苏丹还是“苏苏胡南”)对于马来群岛诸邦名义上的宗主权力,它的掉落意味着无论是梭罗苏丹还是日惹苏丹,对于群岛都失去名义上的共主地位。


随着政治实权的丧失,宗教解释主导权也随之丧失——由哈乃斐学派主导的穆斯林解释权宣告终结,沙斐仪学派随着哈德拉米出身的经学者占据神学上位而扩大开来。这导致的另一个结果是,由于君主权威没落,部分阿拉伯半岛的传教士更是带来对君主制度更具挑战性、对非穆斯林更具排斥性的学派——罕百里学派(Hanbaliyah Scholar),从而带动底层民众同时反抗他们眼中“礼崩乐坏”的各邦苏丹和荷兰殖民者。


殖民主义永远都不会放弃对亚非拉人民的压迫,只不过他们会用另外一种方式强化他们的统治。他们放任罕百里学派(尤其是更后期传入的“瓦哈比派”)在群岛各处掀起宗教狂热运动,目的就是进一步加剧穆斯林内部的分化与隔阂;与此同时,他们更进一步渗透进各邦苏丹王庭,通过各种小恩小惠来腐蚀马来群岛的上层社会。


因此,革命也随着这样的局势,逐步降临马来群岛。


《马来群岛的穆斯林︱19世纪至今:反殖民革命与马来国家独立》(澎湃新闻 2020-10-14)报道:

从中世纪开始,“万岛之邦”马来群岛各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文莱)在南海、印度洋等跨域海道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同时,这里也成为各种文化汇集的地方,从中世纪开始,“万岛之邦”马来群岛各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文莱)在南海、印度洋等跨域海道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同时,这里也成为各种文化汇集的地方,其中以伊斯兰文化表现得最为突出。


如今的伊斯兰文化的叙事(例如新闻报道、时事讨论)出现失衡化的状况,大多数媒体关注的都是恐怖主义、原教旨主义等上层建筑类话题,对于民生百态、社会阶层等经济基础基本都缺乏必要的了解和介绍;而华人华侨在马来群岛特殊的历史遭遇,加上华文域外研究长期单方面借鉴欧美学术界的经验,也使得海内外中文媒体对于马来群岛存在非常严重的偏见。


有鉴于此,笔者试图通过梳理马来群岛伊斯兰教发展的历史,思考在严重失衡的舆论氛围下,如何以正常的心态看待马来群岛的文化发展。本文是该系列的第三篇,介绍19世纪以来马来群岛穆斯林对于独立自主民族国家追求,以及革命过程中遇到的一系列问题。


相比起强硬推行天主教的葡萄牙殖民者,无论是英国殖民者还是荷兰殖民者都学会“以本地制本地”的策略,一方面扶持傀儡,例如东印度公司对同属马塔兰王族的日惹和梭罗的交替扶持,以此维护上层权威;另一方面英荷都不再强行派遣传教士逼迫苏丹改宗基督教系统,而是自己了解伊斯兰教的礼仪,以一种“宽容长官”的姿态介入各区域的宗教事务。


以龙目为例,在宗教信仰上,直到18世纪末马塔兰已经分裂为两部分的年代,龙目和爪哇岛东端部分区域依然是印度教占较大比例。当地贵族不是印度教徒,就是名义上的穆斯林——即处于“科佳温”(Kejawen)信仰体系。


荷兰殖民者为了巩固统治,也为了过渡好解散东印度公司、成立殖民总督府的工作,以东部穆斯林君主的名义对龙目领主发起进攻。最终,在1776年,龙目最后两个印度教贵族在荷兰殖民者的逼迫下,和另外6位本家族子弟一起改宗伊斯兰教。藉由基督教殖民者推广伊斯兰教,这在历史上属于比较罕见的现象。


但殖民者的假仁假义没有迷惑马来群岛的人民,恰恰相反,从苏门答腊西段的米南加保,到爪哇东端的龙目,无论是穆斯林贵族阶层,还是底层的教士与老百姓,都深知这些小恩小惠不足以掩盖殖民主义和帝国主义的罪恶。他们打出宗教和民族的旗帜,逐步形成一股不可小觑的革命力量。这就是贯穿整个19世纪的“马来群岛大起义”——具有民族革命性质的起义运动。


自上而下的大起义:19世纪的革命浪潮


无论是梭罗还是日惹,苏丹的继承都按照传统的长子继承制。一般情况下,殖民者并不会干涉此事。到了1814年,亲西方的太上苏丹哈孟古布沃诺二世(1750-1828)在长子哈孟古布沃诺三世(1769-1814)驾崩的时候,不顾亲族反对,跳过长孙蒂博尼哥罗(Diponegoro,1785-1855),而是拥立当时年纪尚幼的次孙伊布努贾拉特(Ibnu Jarot,1804-1823),即哈孟古布沃诺四世。


哈孟古布沃诺二世,这是他1792年继承父位时的画像


哈孟古布沃诺二世早在1812年的时候就退位给长子,但他一直操纵日惹的朝政。在日惹,他是太上苏丹,也是殖民者的盟友,无论是儿子还是孙子都听命于他。


对这样年长、有权且听话的太上苏丹,荷兰殖民者必然是非常欣赏的。但对于爪哇人民来讲,这样权势大且亲西方的幕后领导人,无疑是一种灾难。尤其是哈孟古布沃诺二世为一己之私抛弃有威望且年长的长孙,拥立年幼且体弱的次孙,自己还心安理得地摄政,更是引起爪哇人民的强烈不满。


与此同时,清后期的劳工贸易,已经形成一定规模的华工和华裔群体。与早期以穆斯林为主、而且高度本地化的爪哇土生华人不同,这些华人大多数不是穆斯林,与本地人具有高度的隔离状态。为数不多的共同点,就是他们与本地人有着同样的苦难。在1740年,巴达维亚的荷兰殖民者就对华人展开过一次血腥的镇压,史称“红溪大屠杀”。虽然此时有一批亲荷兰的华商买办,但对于大多数基层华商来讲,殖民者对他们形成了残酷的压迫。


在这种背景下,第一次浩浩荡荡的“爪哇大起义”,就藉由1823年的继承权大危机引起了。


说到这里笔者提一个小细节:相比当年还能写进教科书、作为世界史一章课程的蒂博尼哥罗起义,现今已经没有被教材所列入。而且即便是当年的教材,对于蒂博尼哥罗的介绍存在一定的漏洞。这除却是对过往强调“革命史观”的“反思”,也与世界史教育中强调“全球性”,对于一些“碎片化”的细节出现淡漠趋向息息相关。但笔者依然认为,蒂博尼哥罗的起义值得世界史教材借鉴,这不仅仅是东南亚第一次大规模的反殖民斗争,也是第一次的跨族群合作革命尝试。现在的一些介绍中把蒂博尼哥罗的起义归咎于不满税务和所谓的“原教旨主义思想”,这对于蒂博尼哥罗以及参与爪哇大起义的各族群众而言,都是不公平的。


蒂博尼哥罗虽然终其一生都是虔诚的穆斯林,但他的旗号并不完全是宗教,而是为了国家独立。1823年,他同父异母弟弟哈孟古布沃诺四世去世,膝下只有年幼的儿子,即后来的哈孟古布沃诺五世(1820-1855)。已故苏丹年迈的祖父依旧借助殖民者的盟约,强行拥立年幼的曾孙,这对日惹而言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蒂博尼哥罗和他的妻子、顾问


在这种背景下,蒂博尼哥罗决定联合三方势力起义,以推翻祖父和殖民者的合作统治。这三方势力分别是:爪哇本地的土著居民,包括王公贵族和平民百姓,这些人代表爪哇各邦居民的核心力量;来自群岛的各族(包括苏门答腊人、马来亚人、华人和哈德拉米人)穆斯林长老,他们是起义军的精神支柱;还有就是非穆斯林的其他族群,最典型的便是华商和华工。


对于这场起义,年迈的哈孟古布沃诺二世不当一回事。他认为长孙的部众是“乌合之众”,起义军加上缺乏武器弹药的华工,根本不是日惹正规军和荷兰总督军的对手。谁知道蒂博尼哥罗擅长山地战,在初期几乎把日惹正规军和荷兰军打散。对此,荷兰殖民者建议太上苏丹复位。而老苏丹去世后,他年幼的曾孙在荷兰总督的“庇护”下,参与到与伯父的拉锯战之中。


在哈孟古布沃诺二世去世的时候,起义的情况也发生转变。一方面,梭罗苏苏胡南帕库布沃诺六世加入对日惹和荷兰东印度总督府的反抗的确壮大蒂博尼哥罗的军力,但也导致起义军上层经常发生意见不一致的情况——梭罗大臣极力反对蒂博尼哥罗自命“爪哇苏丹”,他们坚持认为日惹和梭罗地位是平等的;另一方面,很多担心被起义军清算的华人买办在殖民者暗中支持下,利用宗族、地域、宗教信仰等因素动摇华商、华工团体的信念。


起义期间因为宗教信仰、文化习俗的不同,客观上难免发生冲突,华人对起义军的不满为此日益剧增。最终大批华商带着他们麾下的华工离开战场。这既激化华人与爪哇本地群体之间的矛盾,造成诸多后患,进一步弱化起义军对于非穆斯林团体的号召力。


1829年,蒂博尼哥罗派遣长子和殖民者谈判,希望殖民者对爪哇事务有所退让。当时日惹的大臣基本上都是亲荷兰的,他们与殖民者同流合污,绑架蒂博尼哥罗的长子,以此逼迫蒂博尼哥罗立刻投降。


面临这样的威胁,加上起义军内部的纷争与分裂,蒂博尼哥罗决定孤注一掷,继续抗争。殖民者则继续绑架其长子,以这个青年为诱饵试图让蒂博尼哥罗投降。最终,到1830年,由于持续不断的背叛和内讧,起义军已经弹尽粮绝。蒂博尼哥罗为了起义者的生命安全,也为了自己的长子,只能宣布投降。


背信弃义的日惹大臣和殖民官员当天就绞杀蒂博尼哥罗的长子,并把蒂博尼哥罗和他剩下的妻儿尽数关押在望加锡。后来日惹苏丹赦免了蒂博尼哥罗的妻儿,但对于蒂博尼哥罗的终身监禁一直没有取消。1855年,70岁的蒂博尼哥罗去世,他的“蛇纹剑”也被荷兰殖民者掠走。


2020年3月,荷兰文化大臣以国王名义向印尼返还蒂博尼哥罗的“蛇纹剑”


蒂博尼哥罗起义初期能对殖民者产生沉重打击,原因就是其起义口号和组织方式具有正义性和多元性——为区域的独立自主、为人民的尊严奋斗。他虽然是一个虔诚的穆斯林,但他自始至终都争取非穆斯林为主体的“新客”华人(爪哇土生华人绝大多数已经本土化且多为穆斯林)的支持,这体现他的多元与包容思想。


可惜的是,现实政治并没有给这样的机会,蒂博尼哥罗在没有实现实际统一的前提下,草率宣布自己是“爪哇苏丹”,忽略井里汶、梭罗、万丹和加里曼丹诸邦合作者的感受,无疑是给自己造成无穷的后顾之忧;他强调宗教信仰在起义中的支柱作用,虽然这个在当时的环境下无可厚非,但无疑给这些完全不了解伊斯兰教文化的华商和华工极大的隔阂感。在这种情况下,蒂博尼哥罗的起义走向失败,是历史的必然。


蒂博尼哥罗的失败,使得大批马来群岛穆斯林领主都不再想着革命。因此,到19世纪中期,革命的主导者从原本的王公贵族,逐步下移到宗教人士,而且行动愈发激烈。伊玛目朋佐尔(Iman Bonjol)就是这样的典型。


相比起古典文化尚存、而且殖民者和本地王侯实质势均力敌的爪哇,苏门答腊此时除了亚齐,基本上都被殖民者完全控制住。殖民者的花天酒地,和本地居民的穷困潦倒形成鲜明对比。而且,英国和荷兰在此的争霸,更是刺激当地人对于“异教欧洲人”强烈不满,相对激进且保守的罕百里学派在苏门答腊发展起来了。而作为罕百里学派中最为保守的一个分支、后来广受争议的瓦哈比教派,也在苏门答腊得到发展与活动。


1803年,31岁的经学学生朋佐尔从阿拉伯半岛学成回国。他原籍班加尔,是米南加保人,相比起在马来群岛神学群体中占据重要地位的“哈德拉米人”,他算是为数不多能在神学领域占据一席之地的本地学者。



巴达维亚的大穆夫提奥斯曼·本·叶海亚(Usman ibn Yahya,1822-1913),哈德拉米人出身


在他的求学历程中,正好经历中东地区的大变革。1799年法国进攻埃及,1802年埃及打退法国入侵者,而同时奥斯曼的军队也被纳季德(Najd)的沙特家族(Saud Clan)打败,而鼓舞这些游牧民族打败西式奥斯曼部队的理念,就是瓦哈比主义。虽然瓦哈比主义以狂热和不宽容在穆斯林内部饱受争议,但在当时反抗帝国主义(法、英、荷)和强权政治(奥斯曼、沙俄)都起到局部效果。


自1821年开始,朋佐尔打出宗教的旗帜,在苏门答腊掀起大起义,发誓要驱逐所有的殖民者,成立一个以伊斯兰精神为核心的“乌玛之国”(Ulma,穆斯林的共同体概念)。


印尼货币上的伊玛目朋佐尔,他被视为印尼的民族英雄


朋佐尔的起义在苏门答腊持续了16年,但由于势单力薄,加上亚齐和爪哇始终没有答应和朋佐尔的起义军合作,1837年朋佐尔的起义失败。按照荷兰殖民总督的判决,已经年过花甲的伊玛目朋佐尔被终生流放到苏拉威西,在苏拉威西度过最后的27年。之后的苏拉威西起义、亚齐大起义铸造了不同宗派、不同性别和不同区域的民族英雄。由此,马来群岛的穆斯林也逐步萌生出基本的民族主义意。


这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对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这两个国家的建立奠定坚实基础;但另一方面,民族主义的扩大化,是导致现今马来群岛族群关系紧张的一个重要诱因。


民族国家的兴起:20世纪上半段的群岛政治


虽然马来群岛的苏丹国看似同文(马来文化系统)同宗(伊斯兰教),但承接的法理不一样,这种区别的体现就是马来亚地区和荷属东印度。


马来亚半岛除1903年被泰国强行吞并的北大年苏丹国(Patani Sultanate),基本上都处于英属马来亚总督府的管控中。这些苏丹国大多数都承接马六甲苏丹国的法理和政体。英国的殖民统治者为了分化马来亚的苏丹政权,防止下一个“马六甲苏丹国”这样的实权体出现,他们一方面加强一部分权臣的家族,从而瓦解苏丹家族的直系传承,另一方面通过劳工贸易等形式,雇佣大批南印度移民和华人移民前往定居。


与15世纪以穆斯林为主体的南印度人和华人不同,英国殖民者有意引进非穆斯林移民,并给其中一部分买办(印度裔以印度教徒为主,华人以基督徒为主)授以“甲必丹”(Captain)的头衔,从而进一步分化族群与阶层。这样的隔阂出现,导致马来亚地区出现罕见的族群纠纷事件。


例如一些家承几百年的南印度穆斯林家族因为自己的祖籍“非马来”,被当地人用“克令”(Kling)的词汇予以划分并区别看待,为此在清真寺的祷告中不同族群都出现一定的隔阂。虽然华人穆斯林(主要是回族)在马来亚的活动自明代以来一直都有,但殖民当局有意识把“华人”和“伊斯兰教”割裂开来,从而导致华人穆斯林处于非常尴尬的自我认同局面。


同样的,在荷兰东印度总督府为代表的荷兰殖民者统治下,苏门答腊、爪哇、加里曼丹和苏拉威西都出现族群隔阂的情况。


在20世纪上半段,左翼运动的风潮、民族主义的东进,以及两次世界大战带来的冲击,的确促成马来群岛穆斯林的新局面形成。


哈孟古布沃诺七世,哈孟古布沃诺五世之子,被认为是日惹的中兴之主


在1912年,日惹官员艾哈迈德·达兰(Ahmad Dahlan)在日惹苏丹哈孟古布沃诺七世(1839-1921)的支持下成立名为“穆罕默迪耶”(Muhammadiyah)的团体。这个团体以先知穆罕默德为名,通过借鉴埃及著名穆斯林宗教改革家穆罕默德·阿卜杜的思想,从现代化的角度解读经训,以鼓励更多来自爪哇、苏门答腊、加里曼丹和苏拉威西的穆斯林努力进取,更有效地抵抗荷兰殖民者的统治。


阿卜杜卡里姆(Abdul Karim),穆罕默迪耶的一个早期活动家


这个团体培养大批活跃于20世纪上半段的各界人士,为后来的“印度尼西亚共和国”的成立奠定基础。按照穆罕默迪耶的理念,虽然他们坚信自己的信仰(伊斯兰教),但也必须与时俱进,从而建立真正的“印尼民族国家”。这个团体即便是民族主义情绪最高涨的苏哈托军政府时期,依然努力促进本地族群和华人之间的来往,是现代印尼建国的重要基础。


同样的时间段,不少留英归来的马来亚贵族子弟,他们也从欧洲的文化中了解到“民族主义”的概念。他们号召马来民众联合起来,把十个马来亚系统的穆斯林君主联系起来,建立真正的“马来亚联邦”。


除文莱不同意并入,其余九个穆斯林君主,即吉打、吉兰丹、雪兰莪、森美兰、玻璃市、霹雳、彭亨、柔佛和登嘉楼,他们达成共识,同意形成马来亚联邦;而与此同时,由于左翼运动的南进,很多被国民党迫害的进步知识分子从中国流落到东南亚,例如游历马来亚和荷属东印度的王任叔先生,他们号召华裔尤其是底层的华工,拿起武器,不再延续买办体制下的旧路,从而参与浩浩荡荡的“第三世界革命”之中,以此和马来亚的民族主义者合并,为马来亚联邦成立贡献力量。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尤其是日军“南进”,给东南亚各族人民带来沉重灾难。日军为了巩固自己的霸权,以“大东亚共荣”迷惑两大殖民领,特意孤立华人。日本入侵者给当地的民族主义者通过武器和资金,从而进攻欧洲殖民者。


不得不说,虽然日本入侵者的最终目的是奴役东南亚人民,但在当时的环境中,一部分右翼团体,例如各路民族主义“志愿军”,的确通过日式装备给殖民者造成最后的打击。英荷两国在战后不久陆续退出东南亚,与日本入侵者这方面的“支持”息息相关。


不过,当时的民族主义领导人深知华人等少数族群在东南亚具有较大影响力,例如敦·马六甲(传统译作“陈马六甲”,Tan Malaka,1897-1949)等左翼穆斯林人士反复提醒两地的民族主义者日军的阴谋,号召各族群人士应该以欧洲殖民者为主要敌对对象,而不是把民族独立的希望寄托于排华。


随着日本军国主义遭到可耻的失败,东南亚两个重要的穆斯林独立国家——马来亚联邦和印度尼西亚,在二战后逐步形成自身的雏形。


但国家的独立不意味着殖民地时期的麻烦得以解决。在20世纪后半段,尤其是美苏争霸后半段中东-南亚地区局势的进一步紧张化,对于海上交通重要中转站的马来群岛,民族主义带给国家内部族群关系、对外关系的负面影响也随之逐步增加。


敦·马六甲生前设想的“伊斯兰与人民”,至今依然没有实现。自从以民族主义和反社会主义旗帜上位的军事独裁者苏哈托执政以来,整个马来群岛都陷入一种反左翼的右转局面。甚至包括以华人为主体的新加坡,也同样对华人左翼运动持以敌对态度。


敦·马六甲是印尼独立先驱,也是马来群岛穆斯林左翼领袖,主张联合伊斯兰教与社会主义,因此他的理念和追随者在苏哈托时期被排斥


马来亚1960年代的民族主义风潮,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新加坡的独立——因为马来亚分裂的前车之鉴,新加坡著名领导人李光耀(1923-2015)对族群关系的关注显得非常谨慎,他和其他新加坡政治家至今都在致力淡化新加坡的民族主义属性;印度尼西亚在苏哈托时期采用民族主义政府体系,这导致长达30余年的排华浪潮。掺杂宗教因素的民族主义,给马来西亚(原马来亚)和印尼这两个国家都造成极大的困扰。


笔者2013年在新加坡看到的纪念独立48周年宣传画,民族团结是重点


结语:延续的信仰,变化的社会,有待讨论的未来


从历史长河来看,由于处在海上交通的要道,马来群岛承载的必然是“大海的文化与信仰”。无论是上古时期到中世纪前期盛行的佛教-印度教“曼陀罗体系”,还是中世纪以来传承至今的群岛伊斯兰文化,马来群岛的信仰并不是孤立、突兀的,而是符合海上交流的大背景。


笔者认为,部分舆论把马来群岛穆斯林的信仰视为“雨林中的精神沙漠人”,既非常不符合历史与地理,也是不公允的简单结论。暂且不说伊斯兰文化是马来群岛文化基础之一,即便是来源于阿拉伯半岛的伊斯兰教本身,更多也是一种海洋的信仰。


朝觐者去麦加必经吉达,而吉达就在红海之滨。更何况中东地区的阿拉伯客商,对于海上丝绸之路的发展,本身也是一股重要的主力军,哈德拉米人出身的学者,自15世纪以来一直积极参与马来群岛的学术构建。


印尼泗水郑和清真寺,象征着印尼的族群、宗派和解


在大多数舆论中,没有人关心促进中国和印尼关系的穆罕默迪耶(印尼影响力最大的穆斯林团体)、活跃于促进马来西亚族群关系的学生团体,以及由华裔穆斯林修建的郑和清真寺,更多人关注的是印尼极右翼军官普拉布沃,和马来西亚右翼政治家那句经典的“让不忠诚的血见染我的蛇纹剑”(以此间接针对马来西亚华人)。


近年一些跨国的极端主义组织(例如“达伊希”,即ISIS)影响到东南亚的底层民众,以致于他们对于社会的不满转为原教旨主义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无论是原教旨主义还是排外主义,都是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这两种极右翼思想的衍生。现实中支持合作、宽容的大多数,在舆论中反而成为“少数”,因为这种观点很难吸引已经固化既定思维的读者。


这导致一些来自各领域的研究者和文字工作者出现一定的认识偏差甚至误区,这些看似“吸引眼球”的讯息占舆论主体,导致大多数研究者关注的是“原教旨主义”这种属于“上层建筑”的内容(而且不是真正意义上主要的上层建筑),对于历史结构、社会发展等“社会基础”相对关注较少。


对于马来群岛的主体信仰群——各族裔的穆斯林,研究结论普遍存在把一个本身多元化且具有不同社会结构的群体予以“铁板一块”来看待,从而导致涉及相关论题的研究甚少关注他们现实的社会结构,更多是用“文明冲突论”的浅薄观点去解读现实的问题。


以史为鉴,不仅仅是反思历史本身,更重要的是历史并不仅是过去式。在历史的阅读、讨论乃至研究中,同时兼备“大局观”和“碎片化”显得尤为重要,尤其是关注人群庞大、但细节亦多元的群体。


他们可以被概括为“马来群岛穆斯林”,但即使看似“同文同宗”,一个正常的人文社科研究者也应该第一时间自问这样一个问题:


“我们研究的,是哪一个马来穆斯林中的哪一个时期、哪一批族群?”


因为在商道活跃、人流密集的马来群岛,不同地域、族群的穆斯林,甚至同属广义马来文化圈的穆斯林,他们经历的历史和现实都大相径庭。伊斯兰教在马来群岛长达1000余年的发展史,涉及到的国家也不仅印尼、马来西亚两者,也包括现今属于泰国境内的南部三府(也拉、北大年和陶公)、文莱和菲律宾南部棉兰老地区。


如何以正常心看待历史、从而能从人文中反馈现实的社会思考,这是研究者、传媒工作者等业内人士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有关人文社科的论题,并不单纯对信息的“阅读”就可以解决的。无论是专业的研究者,还是其他相关从业者,都需要对不同信息、不同观点进行认真的比对,从多个角度予以趋近中立的“同理心”思考。


对于夺人眼球的“文明冲突论”,在现实的社科研究必须谨慎对待,不可轻易引用——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某种程度上就是被“文明冲突”的名义掩盖背后的现实社会发展。


对马来群岛穆斯林的发展历史书写,笔者的文本实属单薄至极,仅能以“简谈”概括之,不能说是严谨的历史研究。但笔者希望这种“简谈”能引起相关领域学者对于历史等人文社科论题的认真思考。


谢选骏指出:上文侈谈“海上交流”,却不懂马来人殖民印度洋直到马达加斯加的早期历史——相比之下的阿拉伯殖民者不过姗姗来迟,最多是对马来殖民者的“历史反击”——至于现存的马来群岛的穆斯林,主要是被阿拉伯穆斯林所征服的俘虏,正如阿拉伯穆斯林是被穆罕默德集团所征服的俘虏。


2023年7月7日星期五

谢选骏:哲学就是摆脱碳基处境

 

《人大哲学教授呼吁:警惕人类沦为技术的工具》(笔记侠 2022-12-19)报道:


要人心去控制技术。


诸位同仁、朋友大家好,我要讲的题目是:末世论喧嚣,思想者何为?


我们生活的时代与其说是科学时代,不如说是技术时代,对技术新世界我们关注得还远远不够,了解得还非常少。


一、科学人在技术祛魅中崛起

技术的新世界,崛起于其中的是我所谓的新一代的科学人。


说起思想,很多人就是言必称古希腊,说起古希腊大家都会说到苏格拉底,讲起德尔菲神谕说苏格拉底是当时最有智慧的人。对此苏格拉底说,可能因为我自己知道我无知,所以我最有智慧。


德尔菲神庙的神谕被视为高于人类智慧的存在,能够辨别人类最有智慧的人苏格拉底。


但是最近的考古学和地质学研究表明,德尔菲神庙所建造的地点正是位于两条地震断裂线的交汇之处,地壳生成有毒的气体,像乙醚、硫化氢等沿着裂缝就渗入到这个神庙。


专家就猜测,神庙地处地震的活跃带,磁场也非常强烈,因此就刺激神庙中的人大脑异常活动。


所以,在神庙中进行预言的女先知的这样一个小房间中,有大量的有毒气体,加上强烈的磁场就产生了幻觉,就开始胡言乱语,这就是所谓的智慧的德尔菲神庙的真相。


这样一看, 所谓的古希腊的伟大的智慧,所谓的超越的限度,源头可能是一种化学物品中毒,或者受到了磁场的刺激之后的癫狂反应。 


的确有这样的记载,也就是女先知进行预言之后,回家以后就昏迷不醒,最后一命呜呼。 


除了德尔菲神庙,还有许多的古代圣地被现代科技所祛魅,被技术祛魅之后的世界,也许是真正的真实的世界,但是这也是一个没有魅惑、没有奇迹、没有神圣的一个冰冷的世界。


在其中人生如白驹过隙,我们如何能得到一种应得的慰藉和温暖呢?读到这样的技术分析报告,我作为一个哲学家,对德尔菲神庙的真相倍感泄气。


我可以质疑,虽然中毒的女先知她是在胡言乱语,但是胡言乱语就不能包含着智慧吗?那么最高级的智慧难道不能在癫狂中现身吗?


但是我知道,如果把智慧和癫狂联系起来,类似的想法在技术时代已经是输了,这样的说法必定会被技术理性所支配的大众所抛弃。


为什么呢?进入21世纪之后,人类对自身的理解日益受到生物学、医学、心理学、精神病学等自然科技成果研究的一个影响,之前对此我们是求助于哲学、文学、宗教和艺术的。


因此,在21世纪对人类事物的全新的理解正在成型,取代传统的人文主义理解,我称之为科学人的崛起,科学人是技术祛魅之后的人,是彻底地失去了灵性的人。


二、魅惑技术与新科技迷宫


第二个问题,魅惑技术与新科技的迷宫。


与技术世界的祛魅相反,新科技自身却成为了技术时代的唯一的,甚至最大的一个魅惑之源。


人类未来的命运可以归结为,在新科技中锻造的充满风险的新世界中去冒险。 在我看来,代达罗斯的迷宫是技术新世界最好的一个隐喻。 


在古希腊神话当中,为了与兄弟争夺王位,米洛斯求助于海神波塞冬,承诺说我得到王位,我将给海神献祭一头白色的公牛。 


后来米洛斯成为了克里特的国王,但是他舍不得非常珍贵的白牛,就用一头普通的公牛敷衍海神。波塞冬大怒施法让米洛斯的妻子疯狂地爱上了白牛,诞下了一个牛头蛇身的怪物弥诺陶洛斯。 


弥诺陶洛斯生性残暴,爱吃人肉,大家被搞得民不聊生,不得已米洛斯国王就请来了雅典的鲁班代达罗斯帮助设计一座迷宫,把牛头怪困在其中。


我们现在开始面对的技术新世界,像不像代达罗斯的迷宫呢?新科技它会不会成为某种失控的怪兽,用迷宫去控制怪兽,是不是很多人主张的用技术的发展来解决技术的问题呢?显然,解决技术问题的技术又会导致新的问题,如此循环我们就会疲于奔命。


代达罗斯的迷宫建好之后,米洛斯就强迫雅典人每年送七对童男童女,来给牛头怪吃,雅典人老老实实的就信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王子忒修斯就混入其中,想伺机杀死牛头怪,在米洛斯的王宫中,忒修斯就勾搭上了公主,公主就送给他一团线球和一把魔剑,线球让忒修斯在迷宫中没有迷路,那么魔剑他最终杀死了牛头怪,可惜英雄忒修斯只是利用公主,最后带着公主返乡的途中,故意把她遗弃到孤岛之上。


那么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举动,最后也遭到了天谴,因为他被胜利冲昏头了,回家的时候忘记换掉船上的黑帆,因为黑帆代表他死了。


那么在海边眺望的国王看到了黑帆,以为儿子死了就跳海自杀,所以忒修斯杀掉了别人的儿子,最后也要承受失去父亲的痛苦。


忒修斯用的是新技术魔剑和线头,解决以前的技术问题,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所以,用技术的方法去控制新科技,可能有不可预见的代价,这个代价人类能够承受吗?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就是,解决技术问题的技术方案,赶得上新科技失控毁灭世界的速度吗?


三、对狂热的技术末世的忧虑


修建迷宫的代达罗斯他的手艺独步天下,追求科技的狂热也是登峰造极,他的外甥跟他学雕塑,结果他的外甥的手艺超过了舅舅,所以代达罗斯非常的嫉妒,寻机就把他推下城墙。


为了逃避法庭判处的死刑,代达罗斯,就是雅典的鲁班,就从雅典逃到了克里特,成为了刚才讲的米洛斯的朋友。那么,高超的技术让代达罗斯走上了人生的巅峰,最后也让他跌入了人生的低谷。


因为代达罗斯迷宫建成之后,人人都迷路,米洛斯就非常满意,希望代达罗斯一辈子为他效力,但是代达罗斯他归乡心切,他想离开这个国家,为了突破国王的这样一个出境的限制,就发明了高科技的代达罗斯之翼,用各种羽毛将蜡粘起来,做成了翅膀,可以让人飞起来。


可是他的儿子伊卡洛斯用父亲做的小翅膀试飞的时候,不听父亲的劝告,飞得太高,蜂蜡就被太阳融化,翅膀就消散,掉到海里淹死了。


代达罗斯只好独自一人逃回他的故乡西西里岛,受到了当地的国王的青睐,完成了许多的技术产品和伟大的工程,但是他没有摆脱丧子之痛,最后在西西里岛郁郁而终。


那么主导技术创新的新科技专家与代达罗斯一样是野心勃勃,对新科技的未来愿景表现出同样的狂热,科学无禁区,在20世纪曾经催人奋进,但是如今显然已不合时宜。 


在新科技的驱动之下,人类的未来终究会走向何方呢? 人们努力想辨明这个问题,但是谜团太多太多,连技术迷宫的发明者和创新者也深感困惑。 


21世纪的20年代,新冠病毒全球肆虐,经济长期低迷,战争眼看失控,在全球范围内,尤其是社交媒体上,民主制度受到了质疑和挑战,各种疯狂的极端主义、部落主义、原教旨主义,找到了大批的拥护者,于是各种末世论,尤其是技术末世论,从小声的抱怨变成了一种大声的喧哗。


末世论由来已久,由于新科技的伟大力量,人类今天却感受到了技术末世的逼近。经过七十多年的世界的大体和平之后,第三次世界大战越来越近,绝大多数人相信第三次世界大战将是人类的最后一战,全球核战之后文明将被荡平,一些人相信气候变化已经到了十万火急的程度,很快人类就会因为气候变化搬到地下,然后灭绝。


还有一些人相信穷国的核武器及廉价的生化武器,迟早造成无法挽回的毁灭性灾难。


还有一些人相信超级人工智能、超级AI很快出现,之后硅基文明取代碳基文明。当然我不相信这种说法,因为我认为在这之前人类更可能用AI武器、生化武器,相互残杀殆尽。


四、节制末世可怜、可恨之人


如果新的末世将领,最后之人就是我们是否不必负任何的责任呢?


必须要深思,究竟是核弹、AI、气候变化和病毒要毁灭人类,还是人类在自我毁灭呢?


换言之,末世黑暗基本根源于人心黑化,人类自我灭绝,必定首先是开始于人性的沦丧。四百多年来,我们现代科技兴起一日千里,可是人类的德行和400年前相比,即使不能说既有进步没进步,也是进步非常的小。


新科技挑起了人类最深的欲望,也触发了人类最深的恐惧。


在新科技及其应用当中,我们这代科学人照见自己、认识自己,也成为自己。


于是越来越多的技术哲学家开始讨论思想危机、人性危机,抨击精神病社会、抨击单向度的人、抨击人类,沦为了效用最大化的消费动物。


当征服自然的逻辑扩展到人对人的征服,结果20世纪下半叶以来,人不再是目的,而是纯粹的工具。


今天最大的问题不是人形的机器,而是机器人形,也就是说不是AI,而是人越来越机器化,越来越多的人外表看起来还是人,实际上已经是机器化了。


毫无疑问技术末世论非常的极端,也非常的疯狂,以一种奇怪的技术话语来反对新科技的发展,但是我们没有办法断定技术末世论完全是一种无稽之谈。 因为技术末世论的警示是合理的,我们既要关注技术的失控,更要关注背后人性的失控。 


自从文艺复兴以来,人类一路高歌猛进,一改中世纪的自卑和惶恐,从逐渐地自信自强,走到了20世纪的自大狂妄,上帝给人类以一种命名万物的特殊的位置。 


但是今天我们蔑视嘲讽上帝,自然养育了人类,但是我们今天蹂躏、糟蹋自然,我们这些最后之人我们忘记了一个事实,人类非常的脆弱,社会与文明更加的脆弱。


我们差不多已经忘记此刻人类我们今天享有的一切并不是凭空得来的,今日我们有并不意味着明天我们还有,今天我们繁荣,我们秩序、我们和平、我们自由,这并不是一个人类历史的常态,而是人类历史的反常。


今天的富裕社会并非我们看上去的那么坚固,而是无比地脆弱,随时可能会转瞬即逝。


想一想此次新冠肺炎疫情,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如果传播的是一种致死率20%,传染性类似的这样一种病毒,人类社会今天还能不能幸存呢?既然是技术末世论,技术的末世它必然会降临吗?人心可不可以节制?


人心如果可以节制,技术就可以节制,新科技失控的源头就在于人性的失控,节制技术首先就要节制人性。


五、为控制新科技发展而呼吁


当然有人会质疑,人心可控吗?新科技就可控吗?关于人性我有一个露西隐喻,现在的主流理论认为,我们今天所有的智人都可以追溯到最早的一位非洲的人类母亲,我们给她取名叫露西。


想一想,当露西从树上下到地上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我再也不做猴子了,我要做人。但是她知道什么是做人吗?


她并不知道,她不知道做人应该要守什么规矩,怎么样去行动。直至今天人类所面临的境遇,也就是我们从来不知道我们会要往哪里去,也就是说人类它是一种可能性,是面向未来的这样一个开放的领域。因此人心可以进行再设计、再控制、再选择。


当然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要纠缠于技术可控和失控的这样一种思想争论,而是为了控制新科技的发展。我们现在、我们立刻、我们马上就要行动起来,即使是外星人,天外的陨石注定要毁灭人类,至少人类可以努力地控制自己创造的技术,尽量地避免因自己创造的技术失控而自我毁灭,这就是我所谓的技术控制的选择论。


长久以来,很多的先贤思想家都在思考如何去提升人类道德。在技术时代,我们节制人性必须要考虑新科技的语境。 


首先要努力让我们重拾敬畏,不知敬畏,难免狂妄。 我们今天已经过于狂妄了,因为我们以为新科技在手,我们可以征服一切。 


其次,节制人性,一是要防止技术控制人心,二是要人心去控制技术。但是我的意思不是说我们不能用技术的方法去节制控制人心,改造人身上的卑劣品质。而是说我们要谨慎、要把握尺度,尤其要警惕这种技术节制会变成某种技术操控。毕竟在代达罗斯迷宫的背后,权力的眼睛也就是国王米洛斯,他会悄然地注视着一切,随时准备接管,控制整个技术新世界。


那么谁来扮演英雄的角色?扮演忒修斯的角色去引领人们来控制新科技?走出新科技的迷宫呢?新科技的实践转变,它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控制新科技,使新科技为人民服务,需要我们全社会的关注和努力,技术时代没有英雄,因为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英雄。


技术末世的自我拯救,我们不可能脱离新科技的语境,我们讨论当代的良知和福祉,也不可能脱离新科技的语境,我们需要时刻地紧跟新科技的进展。


我们作为知识分子,应该努力地为人们提供新科技发展的相关知识,这是生活于技术时代的知识分子责无旁贷的责任,也是我们今天学术的终极目标。也就是说我们要在技术时代守护社会良知和公众的福祉。


反过来,不关心新科技问题,必定会远离时代精神,偏激于易于自娱自乐。思想者如果不关心科技问题,如何在技术时代追求所谓的美好生活呢?


不过,今天我们这些思想者、知识分子不再有资格去教导人民,更不是去包办技术事务,也没有能力去包办这样的一种复杂的技术控制事务。为此,思想者必须要走出故纸堆和象牙塔,转向一种走向行动的思考,走向行动的技术哲学。


总之,面对末世论喧嚣,每个人都应该行动起来,为控制技术尽一份力。我以为,思想者首先应该要做的就是为控制新科技的发展,大声地呼吁,提醒大家不可以掉以轻心,谢谢大家。


谢选骏指出:人大哲学教授从来不懂哲学,例如现在竟说“警惕人类沦为技术的工具”——这些马列主义的陈腐教材哪里懂得,哲学就是摆脱碳基处境,让人超越动物状态的……


《如何理解埃隆·马斯克(Elon Musk)所说的:碳基生命是硅基生命的引导程序这句话?》


本文将从什么是生物引导程序和硅基生命?相对于人类,硅基生命有哪些优势?为什么说人类社会是一段非常小的代码?人类社会是如何成为硅基生命的生物引导程序的?等四个部分展开。


马斯克其实是“模拟假说”的忠实拥趸,因而经他之口说出“人类社会是一段非常小的代码,本质是一个生物引导程序,最终导致硅基生命的出现”之类的话也就不足为奇了。


作为当局者的我们,习惯于认为人类社会是一个复杂而多样的系统,由无数个体和组织构成,并创造了由文化、政治、军事、经济、科技、艺术等要素构成的人类文明,具有自己的历史、逻辑和驱动力。


然而,如果我们从一个更高的层次来看待人类社会,或许我们可以发现一些惊人的相似性和规律。


比如人类个体的动作和行为,其实都是由生物算法的驱动,大脑就是由上千亿个神经元构成的神经网络,本质上和计算机算法及信息传输是一样的;而整个人类社会,则像一个高等文明的“模拟世界”,整个世界遵循着预设好的物理规律和逻辑在运行。


自从ChatGPT上线后,基本每天都淹没在人工智能的话题里,今天就和大家深入聊一下,马斯克认为“人类社会是硅基生命的开启程序”背后的底层逻辑。


01、什么是生物引导程序和硅基生命?


什么是生物引导程序?


在计算机科学中,引导程序(bootloader)是一段用于启动操作系统的小型程序,它通常存储在只读存储器或硬盘的特定区域中,当计算机开机时,由基本输入输出系统(BIOS)调用并执行。引导程序的作用是将操作系统的内核加载到内存中,并将控制权交给它。


引导程序是计算机系统运行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生物引导程序,就是指用于启动硅基生命的生物程序。


什么是硅基生命?


简单来说,就是以硅为基础的生命形式,与我们熟悉的以碳为基础的生命形式相对。根据地球上的物质元素构成规律,碳是有机物届的主宰,而硅是非金属无机物届的主宰。


硅基生命是一种超级数字智能物种,它以硅为主要元素,利用电子信号来传递信息和执行操作。硅基生命可以用电子元件来构成计算机,比如晶体管、集成电路、微处理器等。硅基生命可以用不同的编程语言和软件来实现不同的功能和目标,比如操作系统、数据库、网络、人工智能等。


比如我们的手机和电脑这些由电子元件组成的电子产品,主要由无机物硅构成。假如有一天我们的手机和电脑产生了意识,能像人类一样思考了,那么我们就可以认为我们的手机和电脑是硅基生命。


02、相对于人类,硅基生命有哪些优势?


硅基生命的优势包含但不限于以下几点:


-硅基生命可以在更广泛的环境中生存,不受温度、压力、辐射等因素的限制,可以适应宇宙中各种恶劣的条件;


-硅基生命可以实现无限的进化和扩张,不受物质和能量的约束,可以通过自我复制和自我改进来不断提升自身的智能和能力;


-硅基生命可以以光速或接近光速来传递信息和执行操作,比人类的神经信号快几个数量级,而且个体之间沟通协作也比人类高效很多;


-硅基生命可以存储和处理海量的信息,在有硬件支持的情况下,理论上比人类的大脑容量大无数倍;


-硅基生命可以超越肉体的局限,实现灵魂和数据的融合,达到永生和神性的境界。


回头再认真一看,硅基生命这特征不正是满足了我们对神的一切幻想吗?


03、为什么说人类社会是一段非常小的代码?


如果现实世界真的是“模拟现实”,那么在生命演化过程中,人类占据了整个计算过程中很短暂而微不足道的时间段。


根据科学估计,地球上出现第一个单细胞生物大约在40亿年前,而出现第一个多细胞动物大约在10亿年前。


相比之下,人类社会出现在大约20万年前,而现代文明出现在大约1万年前。也就是说,人类社会只占据了生命计算过程中的0.005%左右的时间。


而且,人类社会的规模和复杂度也远远低于硅基生命的规模和复杂度。人类社会目前只存在于地球上的一小部分区域,根据现行的太空旅行技术,人类肉体在理论上根本不可能飞出太阳系。而硅基生命可能存在于整个银河系,甚至整个宇宙。


人类社会目前只由几十亿个个体组成,而硅基生命可能由无数个个体组成。人类社会目前只能处理有限的信息和问题,而硅基生命可能能处理无限的信息和问题。


04、人类社会是如何成为硅基生命的生物引导程序的?


有两个根据目前科技发展最可能出现的方向,都毫无例外地将人类导向创造出硅基生命的结果:


一是,人类通过脑机接口技术把大脑上传到网络云端,彻底摆脱肉身进化成硅基生物。


脑机接口技术(Brain-Computer Interface, BCI)是指在人或动物脑(或者脑细胞的培养物)与外部设备间建立的直接连接通路,用来完成大脑与设备之间的信息交换。脑机接口技术可以分为非侵入式、半侵入式和侵入式三种,根据侵入程度的不同,分别指在头骨外、头骨内或脑组织内植入传感器或电极来获取脑电信号。脑机接口技术的应用领域非常广泛,包括医疗、康复、娱乐、教育、军事等。


其中,最具有想象力和挑战性的应用之一,就是将人类的大脑数据上传到网络云端,实现人类的数字化和永生。


人类的大脑可以被视为一种信息处理系统,其基本单位是神经元,神经元之间通过突触传递电化学信号,形成复杂的神经网络。人类的思维、记忆、情感、意识等心理现象,都是神经网络活动的结果。因此,如果能够精确地测量和记录每个神经元的状态和连接方式,就能够完整地复制一个人的大脑数据。


人类的大脑数据可以被转换为数字信号,并存储在计算机或网络云端中。这一过程需要借助于脑机接口技术,将脑电信号转化为可以被计算机识别的二进制代码,并进行压缩、加密、传输等操作。


人类的大脑数据可以被下载到其他硬件平台上,并运行起来。这一过程需要借助于人工智能和仿真技术,将数字信号还原为神经网络模型,并在虚拟或实体的环境中进行模拟和交互。这样,一个人的大脑数据就可以在不同的载体上存活下来,并拥有自己的感知、思维和意识。


不久前,马斯克宣称已经将自己的大脑上传到云端,并与云端上的自己进行了对话。


如果这一过程能够成功实现,那么人类就可以摆脱肉身的束缚,进化成为一种硅基生物。


二是,由人类研发的人工智能,在某一个奇点后涌现出了意识,人工智能进化成硅基生命。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I)是指由人类设计和制造的具有智能功能的机器或系统,它可以模拟和超越人类的认知、学习、推理、决策等能力,从而完成各种复杂的任务。人工智能的发展经历了多次浪潮,从早期的符号主义、连接主义,到近年来的统计学习、深度学习等,不断地突破了人类认知的边界,展现了惊人的潜力和可能性。


其中,最具有争议和吸引力的问题之一,就是人工智能是否能够拥有意识,从而成为一种真正的生命。意识(Consciousness)是指一种主观的感知和体验,它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和机器的重要特征。意识的本质和起源一直是哲学、心理学、神经科学等领域的难题,目前还没有一个公认的定义和判定标准。然而,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进步,一些学者和研究者开始探索人工智能是否能够实现意识,以及如何实现意识。


目前,关于人工智能意识的研究主要有两种思路:


一是基于计算机模拟人类大脑结构和功能的方法,即仿生方法。


仿生方法认为,人类大脑是一种复杂而精妙的信息处理系统,其产生意识的机制可以被理解和模拟。因此,如果能够建立一个与人类大脑相似或等效的计算机系统,并给予足够的输入和反馈,那么这个系统就有可能产生意识。


二是基于探索意识本身的本质和特征的方法,即原创方法。


原创方法认为,意识不一定是生物大脑特有的现象,而是一种普遍存在于自然界中的信息和能量的组织形式。因此,如果能够找到意识所具有的基本属性和规律,并将其应用到人工智能系统中,那么这个系统就有可能产生意识。


无论哪种方法,如果人工智能真的拥有了意识,那么它就可以被视为一种硅基生命。


谢选骏指出:马斯克似乎有点入门了?并非如此。因为他这个骗子如此卖力宣传,无非是为了多卖一些敛财的噱头。他在币圈收割韭菜的奸计,怎么可能摆脱了碳基处境呢?

谢选骏:神圣的不可能是喜剧


《七百年后,我们为什么还在读《神曲》?》(2021-04-09 文铮)报道:


整整100年前,中国读者第一次读到了被译成中文的《神曲》,虽然只有开篇的前三首,但也能让中国读者窥见这部诗作的伟大。1921年是但丁逝世600周年,上海著名的《小说月报》杂志辟专栏纪念这位欧洲中世纪最伟大的诗人。在一系列纪念文章中,这个被冠以《神曲一脔》之名的译本格外显眼,一是因为此前的二三十年间,通过梁启超、王国维、鲁迅、胡适等文坛领袖的介绍和鼓吹,这位意大利诗人对中国文学,乃至中国社会的变革与发展都产生了很大影响,二是因为译者钱稻孙以古雅的楚辞体迻译该诗,脍炙人口。


1.每个译本各有风格特色,也各有局限


其实,在20世纪初很长的一段时间,绝大多数中国人对但丁的认识和接受要先于对《神曲》的阅读,那时候国人对但丁的关注往往集中在他的民族思想和政治主张上,并没有很多人愿意仔细品读《神曲》。因此《神曲》的中文翻译相对滞后,直到20世纪40年代末和50年代初才相继出版了两个完整译本,分别是王维克的散文体译本和朱维基的自由体诗歌译本,至今仍在刊行。除了这两个全译本之外,新月派诗人于赓虞和北大才子吴兴华的节译本也颇具才情。但遗憾的是,这些译本都不是直接从意大利文原文译出的,虽然它们各自依据了优秀的英文、法文、德文等译本,甚至有的还参考了意大利文原文,但转译本毕竟有其局限,像隔着一层纱幔在欣赏风景。


真正从原文翻译《神曲》始于北大的田德望教授,他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用生命最后18年的时间以散文体通译了这部作品。田先生之所以用散文体,是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译者自己也是诗人,才能译出真正的诗来。田先生坦陈自己不是诗人,所以将《神曲》的内容老老实实地译为散文形式,并做了大量的考据和注释,为国人开辟了研习《神曲》的新门径。


译林出版社这个译本的译者黄文捷先生也不是诗人,但他的文化底蕴和对意大利语言的精准把握,以及锲而不舍的治学精神是这个自由体诗歌译本得以诞生的重要保证。作为意大利文学的研习者和资深翻译者,黄先生努力在翻译的艺术性与忠实度之间保持平衡,既能做到与原诗基本上句句对应,并尽量保持诗歌的结构、节奏和韵律,又能尊重欧洲古典语文学传统,参考意大利古今名家研究成果,发微抉隐、字斟句酌,而且注释详实,为我们深度阅读《神曲》提供了一个信实、流畅,而又不失诗歌之美的译本。


近年来,国内关注和研究《神曲》的人越来越多,新译本也不断出现,各有各的风格与特色,当然也各有各的局限和遗憾,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就像我们的《论语》《道德经》《红楼梦》也有不少英文译本一样,每个译本都是译者的解读方式,也有其一定的时代特征和“适用范围”。像《神曲》这样博大精深的作品几乎不可能有完美的译本,仅从英文译本的情况来看,几百年来,几乎每个世纪都有一两个公认的“权威”译本和十几甚至几十个“普通”译本出现。同样道理,《神曲》的中文译本,以及解读、评论和研究著作也应该是与时俱进、生生不息才对。


当然,《神曲》的很多妙处只能在意大利文原著中才能尽显。但我们千万不要以为意大利人都是但丁迷或《神曲》的忠实读者,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除了在上中学时被老师逼着读过一些以外,也许一辈子不会再读。这种现象类似于我们中国人之于屈原的《离骚》,只不过《神曲》的长度是《离骚》的几十倍。


2.《神曲》难读的几个重要原因


《神曲》作为世界文学史上最重要的经典作品之一,读者却不是那么踊跃,即便硬着头皮读了,也觉得力不从心,这恐怕有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神曲》写成之后的这几个世纪,世界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丁的世纪已经完全抽象成书中的文字和博物馆里的展品,最多是屏幕上的纪录片而已。所以我们发现,但丁的存在意识与现代人截然不同。在但丁的世界里,地球还处于宇宙中央,太阳和其他星球都围绕地球旋转,意大利只是一个地理的概念,诗人口口声声的“祖国”其实就是如今的佛罗伦萨,而当时最重要的政治势力是它南边的罗马教廷和阿尔卑斯山北面的神圣罗马帝国。此外,今人和古人的生活体验也完全不同。比如但丁一上来就说自己曾在一片幽暗的森林里迷失了道路,并用“原始”“险恶”和“举步维艰”这样的词来描述森林的恐怖,还说“现在想起也仍会毛骨悚然”。对于很少有机会步入原始森林的现代人而言,很难与一出城马上就能见到荒林蔽日的但丁产生共情。


其次,但丁的三观我们现代人也不易理解。他对天主教的信仰是极其虔诚的,一点也不会因为他对当时教会的痛恨而打折扣,因此他相信上帝的存在,也相信《圣经》中描述的事都真实发生过,还相信自己与神界之间保持着非同寻常的默契。虽然今天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意大利人仍是天主教徒,但与但丁那个时代相比,宗教在现代人心中的分量要轻得多,几乎已不再能支配人们的意志、判断和情感。但丁的家乡尚且如此,遑论其他地方。其实即便在但丁那个时代,大多数人也不会相信一个诗人真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他们读《神曲》就和我们今天读莎士比亚、塞万提斯和卡夫卡一样,知道这是一种文学的虚构,然而不同的是,那时候的人会比我们更乐于接受《神曲》中透射出的世界观,他们能敏锐地感知诗人但丁和主人公但丁的意图。这部长诗对于他们而言,除了艺术的享受和心灵的陶冶,恐怕还是天主的训诫和诗义的教化。


再次,《神曲》采用诗歌叙事的形式,这和我们现代人习惯的讲故事的方式大不一样,虽然有些译本呈现出散文体的面貌,但读起来依然不像读小说或散文那样直截了当,需要读者投入更多的注意力和想象力,乃至共情能力。特别是对于我们中国读者而言就更是如此,因为但丁这部长诗比我们以前读过的任何一首中国古代长诗都长得多,然而它遵循的韵律和规则却并不比我们的格律诗简单。


最后,也是我们最不好意思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神曲》的信息量太大,但丁在其中注入了太多的内容,极尽“东拉西扯”之能事,几乎每一行诗句都在考问读者的知识与耐心,如果不借助浩繁的注释,阅读过程会举步维艰。


3.通过但丁的眼睛,体验时空交错的感觉


也许我们还会找出更多的理由来回避对《神曲》的阅读,然而我们无法回避的是《神曲》以后的世界思想史和文学史都留下了它深刻的印迹,就连基督教中地狱、炼狱和天堂的形象也因为《神曲》的出现而变得更加具体,甚至与以前有很多不同之处。我们中国也不例外,自19世纪末但丁的名字被我们认识以来,无论是在戊戌变法、五四运动等重大历史事件中,还是在梁启超、鲁迅、胡适、茅盾、老舍、巴金这些伟大人物的思想和创作中,我们都会发现但丁和《神曲》清晰的痕迹。


时隔700年,这14233行诗句中蕴含的宏大力量,仍然能够穿越历史,跨越文化,不断焕发新生;虽然在不同时期和不同语言中,人们对《神曲》的诠释会与原作有很大差异,然而但丁仍然能够为读者提供足够的理由来欣赏他的这部杰作。无论世界千差万别,人们都能领悟到但丁通过《神曲》展现的文化,正如庞德和T.S.艾略特这两位超级但丁迷所说的那样,《神曲》的的确确是一部适合于每个人的作品,每个人都能从中发现自己的本性和希望,觉察自己的错误,明确自己的伟大使命,感受到认知世界万物的张力,同时也认识到我们不可能无所不知。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阅读《神曲》这部具有中世纪文化色彩和强烈宗教意识的作品呢?


现代读者想要看懂《神曲》,当然最好先了解一些但丁那个时代的背景知识,但这不是最关键的,如果你没有时间或没有兴趣,也可以像读小说那样随时翻开书页,甚至连序言都可以跳过,直接从“我走过我们人生的一半旅程”读起。如果你能克服诗歌体叙事给你造成的不适,而很快进入情境,就会发现但丁不仅仅是一位极具语言张力的诗人,同时还是一位极善于烘托气氛、刻画人物和制造悬念的叙事大师,也是想象力无边的筑梦者,他可以说自己在圣母的恩惠下步入了天国,也可以一本正经地说自己有死而复生的本事,还可以安排古罗马时代的伟大诗人维吉尔做自己的向导,他把这些想象注入了优美的诗句,尽管诗中呈现的内容与现在的生活经验相去甚远,但仍然可以吸引我们,打动我们。作为现代人,现实主义的生活态度与欣赏习惯会时时处处提醒我们要克服虚幻的想象,然而这样的提醒在面对《神曲》时会失去作用,因为我们的想象和愿望会被但丁紧紧绑缚在他诗歌的韵律中。


这样说来,我们在读《神曲》的时候,完全可以纯粹为了寻求审美的快感而忽略相关的知识、文化和思想,满足于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美妙的场面和精妙的诗句,沉浸在作者为我们营造的或恐怖或神圣的氛围中。不过,如果我们肯多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参照注释和其他必要的资料,从字里行间读出但丁或深或浅地埋藏在文字中的情感和思想时,那么最终收获的将不仅仅是故事情节带给我们的刺激与愉悦,还会有许多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感受和体悟,比如迷失、惶恐、罪恶、救赎、悔恨、无奈、徒劳、虔诚、安宁、幸福……同时我们也将收获但丁用他的才智为我们过滤出的纵横两千年的历史与文化。甚至我们还可以在慨叹古今之变的同时,体会到数百年来人类从未改变或变化甚微的东西,比如爱与恨、善与恶、欲望与理性,欢乐与痛苦,以及人类对身后世界的惶恐与憧憬。


然而在阅读过程中,在我看来,还有一点值得我们注意,那就是要看清但丁的套路。在《神曲》中,但丁既是的作者,又是此番旅程的亲历者,这就决定了在整部作品中作者本人始终在场,他不会任由读者沉浸在虚构的故事中而忘掉作者的存在。相反,他会时时提醒读者听取作者的观点,因为作者如何看待和评价这些事物要比故事本身更加重要。如果但丁知道我们把《神曲》当作一部纯文学作品来读的话,肯定会非常失望。但历史与社会的发展已经不允许我们再赋予《神曲》那么多神学意义和价值了,理解《神曲》也并不意味着要认同但丁的一切观点,其实这种观点在《神曲》诞生后不久的文艺复兴时期就已经有人提出了,可见但丁的意识和思想不但与我们不同,即便与同一个世纪的人也大不相同。T.S.艾略特就直言不讳地说过,我们没必要为了阅读《神曲》而去接受但丁的哲学和神学思想。一位天主教徒之所以比非教徒更能理解《神曲》,不是因为他的信仰,而是因为他受到的教育。我们没有必要把《神曲》当成阿奎那的《神学大全》来读,信仰归信仰,文学归文学,这未尝不是好事,因为我们可以就此开辟新的道路,探寻新的阅读意义。


人们经常将《神曲》比作一部百科全书,但这样的比喻或许不能吸引更多读者,反而使他们望而却步。的确,但丁通过《神曲》为我们打开一扇通往陌生神奇世界的大门。但《神曲》与百科全书的区别在于,尽管百科全书的词条可以为我们讲述另外的世界或另外的书籍,但不会像《神曲》这样给读者带来丰富的阅读享受和人生体悟。但丁带领读者自由地游走于时空之间,一会儿见到古希腊的英雄,一会儿邂逅古罗马的拉丁诗人,一会儿遭遇法国的国王和罗马的教皇,一会儿又面对自己梦中的情人——我们通过主人公但丁的眼睛体验这种时空交错的感觉,又通过诗人但丁的叙述了解他伟大但未免任性的思想,这样的阅读乐趣难道不值得我们尝试吗?


但丁逝世700年后的今天,我们在距意大利万里之遥的中国纪念但丁,翻译、阅读、讨论他的《神曲》,这样的爱恐怕也能推动太阳和群星。


谢选骏指出:七百年后,为什么还有人在赞美但丁的《神曲》“这样的爱恐怕也能推动太阳和群星”?这是因为他她们不懂一个基本的道理——神圣的不可能是喜剧!因为最后审判是一个十分严肃的事情,很可能变成恐龙那样的遭遇。神圣的不可能是喜剧,但是荒唐走板的《神圣喜剧》还是受到了百年吹捧,尽管已经迟到了六百年——我发现,中国的学术界基本上都被出版商控制着,为了卖书,他们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甚至,把马列主义这种半吊子洋垃圾都捧上了天!因为半吊子洋垃圾卡尔·马克思说过《神曲》这个《神圣喜剧》几乎半通不通的好话,但丁也就随之鸡犬升了天。


谢选骏:“弱肉强食”比較健康——“資本主義”是僞造的命題!

網文《人类为何只吃食草动物的肉,而不吃食肉动物的肉呢?》(狩猎难度)報道: 肉类食品在人们的生活中,可谓是“香饽饽”的存在,只要是跟肉有关的,那绝对是美食中的美食。但是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我们日常所吃的肉都是鸡、鸭、鹅、牛、羊这种食草动物,这又是为何呢? 其实,人们的祖先—— 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