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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8月5日星期四

谢选骏:百岁老人和一岁婴儿



《百年中共是进化或退化?》(怒箭洛杉矶 2021-08-01)报道:


7月1日,中国共产党创建100周年,经历100个腥风血雨又反复无常的春秋,中共有怎样的演变?是与时代一同进化,还是逆时代往后退化呢?或原地杂乱踏步?


100年前,中共在苏联国际共产主义力量协助下成立,追求先进共产主义乌托邦,领导工农兵无产阶级人民群众想解放世界,煽动血腥暴力夺权革命。中共解放中国大陆的复杂斗争中,既有共产主义本土派与国际派的斗争,又有日本侵华战争中与国民党斗争。很多对民族主义爱国认识不透澈的人士,在尔虞我诈的政治幻术中被牺牲,类似顾顺章全家灭口那样的惨案,是解放世界的救国救民者所该为乎?


1949年,毛泽东站在天安门城楼高喊「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却一直假借人民名义,不惜把人民打到跪下去,改造人民来解放世界。于是用人海战术为北韩金家打韩战,消灭被俘国民党败军的威胁,转化内部争权危机,向苏联争夺解放世界领导权,无异是一举数得的高明政治斗争伎俩。


韩战结束,中共内部路线斗争又不断互相残杀,恶性循环历史封建政治的残酷恶斗,以致爆发极左激进的文化革命。韩战后公开与美国为敌,打倒美帝成为目标及动力,加上与国民党在东南亚各国华人社会中斗争,中共公开支持东南亚各国共党革命造反,用民族主义爱国精神煽动当地华人自杀式革命造反,公开干涉他国内政,不惜摧毁华人社会作陪葬。这些是否是中共解放世界的进化性斗争呢?


1965年印尼共党政变失败引发屠杀华人排华,1967年缅甸内讧引发排华,1969年马来西亚华巫冲突排华,1975年柬埔寨赤柬夺取政权后大屠杀排华,1975年越共打垮南越政权后摧毁华人社会的排华,都是中共推动极左激进解放世界及打倒美帝的政策造成,很多民族主义爱国盲目华人惨死在伟大中国人民制造的外援武器下。


这页历史在辉煌中共百年党史中是空白的,中国人民毫无所知。中共牺牲海外华人乃不用成本、不用负责任又具有成效的斗争,算不算是当年超越时代的进化呢?


毛泽东逝世,江青等四人帮被捕,文革结束。邓小平复出掌权,在苏共及越共南北夹击威胁下,中共放弃歇斯底里反美政策,联美抗苏,1979年对越共进行自卫反击战,解放世界幻想声明破灭。中共为消灭越共创建印支联邦野心,不再支持东南亚各国共党,解散泰共及马共,是泰、马、星及菲律宾等国华人社会未被摧毁的原因,中共对海外华人表面仁慈,可看作与时代进化吗?


1989年6月4日天安门流血事件,人民军队屠杀人民,最后以邓小平为首八个掌控军队的老军头获胜,枪杆子指挥党,赵紫阳被捕,中共质变,共产主义理想幻灭,重复中国历史上封建政治。


据说当时掌控政权八大老之一陈云,主张政权交由红二代掌控,邓小平通过让一小部分人先富起来政策让太子皇孙暴富,与皇亲国戚一同骑在人民头上誓死捍卫政权。中国在清朝后再出现由共产主义孵化出来的强大红朝,是中共逆时代退化现象吗?


在邓小平、江泽民及胡锦涛掌权时期,经济蓬勃发展,对人民监控较宽松,与美国维持友好关系,很多人以为中共会实现无产阶级人民群众当家作主的承诺。但为保障中共红朝万世代代红,继续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唯有带领人民向外强硬扩张,达到麻醉及操控人民效果。于是在南海造岛建军事基地,公开撕毁中英香港联合协议,摧毁香港,借词打击台独而对台湾咄咄进逼,在疫情全球爆发后对西方发动战狼外交,鼓吹东升西降,这是类似要解放世界的进化,还是倒退到慈禧太后、义和团及秦始皇时期意识形态的退化?


100年来不断演变的中共,建构盘根错节的红朝,满朝太子皇孙皆荣华富贵,以后如何富党强党?是向前进化,往后退化,或原地杂乱踏步?拭目以待。


谢选骏指出:上文愚昧。这么简单的算术题,还要什么拭目以待——现在的中共虽有亿众,却是百岁老人。不像百年前的中共,一大代表只有十二只,却是一岁婴儿。百岁老人家财万贯,一岁婴儿赤身露体——但是哪个个更加强大?百岁老人和一岁婴儿,隐喻了1921年的中共和2021年的中共。

谢选骏:纽约政府维护病毒



《纽约下水道发现4种新型毒株,研究人员称或削弱疫苗有效性》(周弋博客 2021年7月29日)报道:


据美国纽约市非营利新闻机构The City当地时间7月29日消息,来自纽约市立大学的研究团队通过检测纽约市下水道污水发现了四种全新的新冠病毒变异毒株。研究人员表示,新型毒株存在一定程度的抗体抗性,可能会削弱新冠疫苗的有效性。


该团队29日发布的研究预印本内容显示,初步推测新型变异毒株可能与狗、老鼠等动物被感染,新冠病毒在动物体内继续进化有关,但也不排除来自人类的可能性。


报道指出,这项研究的数据目前仍是“初步的”,既未经过同行评议,也没有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纽约市政府官员也对研究结论“反响平平”,暂未打算为研究团队提供额外支持。


据The City报道,从去年6月起,来自纽约市立大学皇后学院和皇后社区学院的病毒学家和微生物学家团队,以每周用塑料瓶收集污水样本并分析其中的新冠病毒浓度的方式,开始研究纽约市14个污水处理厂的污水情况。


自今年1月以来,该团队通过RNA分离测序的方法分析了污水中不同的新冠病毒变异毒株,从而发现了四种全新的新冠病毒变异毒株。


研究人员表示,新型毒株存在一定程度的抗体抗性,可能会削弱新冠疫苗的有效性。


值得注意的是,这项研究的数据目前仍是“初步的”,既未经过同行评议,也没有在科学杂志上发表。


而且,关于新型毒株的来源,研究人员也没有得到确定的结论。


该团队初步推测,由于狗和老鼠等动物会感染新冠病毒,变异毒株可能与下水道老鼠体内病毒的持续进化有关。报道称,基于推测,该团队开始检测下水道老鼠粪便的新冠病毒,试图找到变异毒株的来源,但最终未能取得进展。


随后,该团队提出假设称,由于不是所有新冠病例都进行了检测,也不是所有确诊病例的病毒样本都进行了测序,这些“神秘的毒株”可能来自无症状感染者、接种过疫苗的感染者、免疫抑制者、儿童或慢性感染的患者,因为这些患者感染的病毒没有在临床环境中取样测序。


与此同时,由于新冠病毒可能在人体肠道留存一段时间,这个也足以解释为什么会在污水中能发现新型毒株。


研究人员在研究中写道:“这些新的(病毒)谱系可能与公共健康有关,有必要进行进一步研究。”


值得注意的是,这项研究的数据目前仍是“初步的”(preliminary),既未经过同行评议,也没有在科学杂志上发表。报道指出,当研究人员于今年6月向纽约市政府反馈研究结论时,官员们“反应平平”。


纽约市环境保护局(DOEP)允许该团队继续进行研究,但并不打算给予其额外的资金援助或其他支持。


纽约市健康与精神卫生局(DOHMH)发言人帕特里克·加拉赫则表示,对已确定的变异毒株有多种可能的解释,未来将与对此进行讨论,“我们从临床检测中知道的一件事是,新冠病毒正在纽约传播,纽约人保护自己和他人的最好方式是接种疫苗。”报道称,有专家表示,纽约市政府不愿为这项研究提供支持的态度表明,纽约市正在一次又一次地减少用于抗击新冠病毒的资源。


“关于这种病毒,我们知之甚少。”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环境工程教授卡蒂克·钱德兰博士说道,“我们提出这些这些问题,并寻找答案。”


谢选骏指出:纽约政府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减少用于抗击新冠病毒的资源”?是因为市长即将离任而要大捞一笔,还是准备维护培育病毒达到不可告人的罪恶目的?


《我们正在经历的“末日劫难”》(纽约时报 2021年7月26日)报道:


本月,加州多伊尔发生的大火。华盛顿嚎叫——老天爷啊。这感觉就像我们正在经历一部灾难电影第一个令人眩晕的15分钟,电影的名字或许叫《后天就是昨天》(The Day After Tomorrow Was Yesterday)。

热浪越来越热。森林在燃烧。洪水铺天盖地。一座几乎有波多黎各一半大小的冰川从南极洲断裂。

由于污染和气候变化,佛罗里达的“恶之花”——被称为赤潮的水华变得更有毒性。它们杀死了600吨海洋生物,让海滩上遍布散发着恶臭的死鱼。


这是《疯狂的麦克斯》(Mad Max)的末日版。过去一个世纪才会有一次的疯狂风暴袭击,现在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压垮了无法承受这样打击的系统。

热浪袭击了太平洋西北部地区,造成近200人死亡,随后,一道闪电点燃了俄勒冈州干旱的土地。布特莱格大火已经吞噬了40万英亩的土地,火势如此之大,以致于它们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天气模式,能够引发新的火灾。烟雾从西海岸飘到了东海岸,污染了空气。

当安吉拉·默克尔(Angela Merkel)和拜登总统在她最近的访问中吹捧气候和能源伙伴关系时,大自然嘲笑了他们。当两位领导人共进晚餐时,雨水淹没了德国大片地区,包括中世纪的城镇。德国遭遇了人们记忆中最严重的洪灾,至少165人确认死亡。

严重的洪水和山体滑坡袭击了中国中部的河南省。河南省的洪水如此猛烈,造成一家大型医院瘫痪,地铁乘客被水淹到脖子,300万人受到影响,25万人被疏散,至少33人死亡(截至7月25日下午,洪灾已造成该省63人死亡——译注)。洪水导致英国人在伦敦地铁里蹚过齐腰深的水。在印度,更多灾难场景正在上演,至少112人在雨季引发的山体滑坡中丧生。

正如《纽约时报》的一篇报道所指出的,无论是翻修过的地铁系统,比如飓风桑迪(Hurricane Sandy)过后的纽约地铁,还是伦敦建于维多利亚时代的排水系统,都不重要。不论新旧,都被暴风雨所淹没。

西伯利亚野火肆虐,加州正变身火葬场。

当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搭乘阳具般的火箭飞到得克萨斯州上空65英里处时,这位地球上最富有的人惊叹于我们的大气层:“当你到它上面之后,你看到的是,它实际上非常薄。它是一种微小而脆弱的东西,当我们在地球上移动时,我们正在破坏它。这是非常深刻的——从理智上认识这一点是一回事,用你的眼睛看到它有多脆弱则是另一回事。”

曾几何时,天气只是闲聊的话题,或是科尔·波特(Cole Porter)的歌曲《太热了》(Too Darn Hot)里很酷的歌词,或是比利·怀尔德(Billy Wilder)的喜剧《热情似火》(Some Like It Hot)绝妙的双关语标题。现在,电视上最恐怖的东西是天气频道。

长期以来,我们一直生活在恐惧的文化中。共和党人一直把恐惧作为武器,试图让我们害怕同性恋和跨性别者的权利、野心勃勃的女性和肤色较深的人。

当恐惧没有现实基础时,它就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而且会造成巨大的社会损害。

共和党人发明了一些东西来煽动偏执。但在气候问题上,这种恐惧是有现实根据的。看着天气失控,我们理应吓得魂飞魄散。

“我们所担心的一切都在发生,而且都发生在预测的高端,甚至比之前最悲观的估计还要快。”哈佛大学肯尼迪政府学院(Harvard 's Kennedy School of Government)环境政策教授约翰·霍尔德伦(John Holdren)在接受《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采访时说。

一艘船停在加利福尼亚州马德拉汉斯利湖干涸的湖床上。谈判进行渐进式改革,现在可能已经为时已晚。我们刚刚经历了四年的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他以不相信科学而自豪。他曾对我说,“我不相信人为的气候变化。”(谁能忘记他攻击格蕾塔·桑伯格[Greta Thunberg]并让她“冷静!”)随着地球的炙热,许多美国人从满不在乎变成了目光呆滞,从漠不关心变成了疲惫不堪。

进展还是有一些的。守旧的共和党人再也不能借由嘲笑那些担心气候变化的反对者是穿着凉鞋的环境保护狂来打败他们了。今年1月,通用汽车公布了到2035年逐步淘汰石油驱动汽车和卡车,转向零排放汽车的计划,震惊了汽车业。《纽约时报》称这是对耗油汽车的提前讣告,并说“内燃机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但仍有很多共和党人支持石油巨头,反对提交给国会的重大立法中有关气候变化的条款。当我们经历令人衰弱的新冠疫情政治影响时,我们也必须经历令人衰弱的环境政治的影响。可怕的瘟疫正在这个星球上肆虐,而说傻话的人在胡言乱语。

有些人希望科技能拯救我们。

在迪拜,科学家们正计划用几种方法来应对热浪:用飞机向云层发射碘化银等化学物质以刺激水汽沉淀,再用无人机向云层发射电荷以触发降雨。

在沙漠中建造瀑布听起来很酷,但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强迫大自然母亲为我们收拾残局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在我死后,将会洪水滔天(Après moi, le délu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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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相争,环境遭殃

Maureen Dowd是1999年普利策杰出评论奖得主,著有三本《纽约时报》畅销书,1995年成为专栏作家。翻译:Jingyi Ma


谢选骏指出:纽约政府维护病毒,正如联邦破坏地球。由此可见,各国政府罪大恶极之一斑也。毛周二狗曾提“四个现代化”纲领,却不知道这是文明世界的垂死挣扎和末日狂欢。至于贝佐斯,这厮一类的人渣不安于室,流窜卡门线上下,也为破坏地球添砖加瓦。

谢选骏:银弹不是吹的



《美国中国”踢出美元支付体系?这可是金融核战啊》(2021-08-02 海外华人华侨与海归)报道:


中共微信号海外华人华侨与海归:中美脱钩之势越演越烈,以至于有一个传闻也是传得沸沸扬扬——美国将把香港/大陆踢出SWIFT系统。


一直以来,中国都在试图解构美国所领导的政治经济秩序,用北斗卫星取代GPS,用C919打破波音、空客的双头垄断,用深圳上海去取代硅谷,纽约……


唯独在货币跨境支付清算体系这一金融领域的基础设施中,中国的自主化仍然寸步难行,极为依赖SWIFT。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中国若是被排除之外,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后台时不时能收到小伙伴们的发问。


今天,我会试着用大家都听得懂的语言解释清楚。


01


SWIFT的中文叫做环球银行间金融电讯协会,是一种电文传送网络系统,连接着全球11000多家银行、证券机构和公司客户。


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各国间结算系统的连接器,其所使用的电文标准格式,是国际金融机构之间相互交流的标准语言。


A银行用它来发出支付结算指令,B银行收到之后,就会进行相应操作,完成最终的电子支付。一笔国际汇款的到账时间,最快仅需10 分钟。


由于SWIFT高效、安全,它几乎垄断了整个跨境汇款市场。


放百余年前,中国根本就不需要这个系统。因为当时中国对外贸易的频次,非常之低。19世纪前十年,每年只有70艘洋船来华做生意,1830s 每年180艘,1840s每年300艘,平均下来,一天都不到一艘。


洋人带着白银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实现现场交割。反正一年就交易那么几回,完全可以通过人肉运输来支付资金。


可是到了今天,中国对外贸易的数量,已经大到无法再继续现钞交割了。


以2014 年为例,当年中国大陆的 SWIFT 报文量高达1.05 亿笔,其中收报量 6561 万笔,发报量 3940 万笔。


这么庞大的一个交易次数,怎么通过人肉运输来进行现钞交割呢?每天来往中国的飞机+轮船,其航班次数就那么多,全部坐满了都挤不下啊。


而且这些清算金额,动不动就几千万上亿元,你怎么跨越茫茫大海运输呢,是放集装箱里头运过来吗?


且不说每次来回可能就耗半个月,遇到一场风暴,一辈子的心血就没了。所以,现钞的物理传输是极不安全,极不高效的。


如果没有电子化转账,一个国家的对外贸易就会大为萎缩,甚至退化到以货易货的地步。除了边境上的小额贸易还能够持续之外,长距离的进出口贸易基本上就算废了。


因此,SWIFT是全球贸易体系能够正常运转的关键。把一个地区踢出SWIFT,后果就相当于锁住别人的国门,直接切断了它的进出口。


伊朗就是这样。这个火药桶国家对核试验“念念不忘”,2018年,美国切断了包括伊朗央行在内的金融机构与SWIFT系统的连接,把这个石油大国被推向金融孤岛。


伊朗的贸易结算方式,一下子倒退回百余年前的原始水平。其石油出口断崖式蒸发,从260万桶/日下滑到如今的20万桶/日左右,为数十年来的最低。


据船货追踪公司Kpler,今年4月伊朗原油出口量进一步跌至7万桶/日,这个数字聊胜于无了。


02


放在以前,想要切断一个国家的进出口,只有一种方式——动用海军力量,封锁住别人的海岸线。


像两次世界大战中,德国潜艇就是英国对外贸易线的噩梦,多少英国商船葬身大海。19世纪美国打内战的时候,北方联军也是用这种方式搞垮南部。


直到今天。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封锁住某个经济体的进出口生命线,就必须宣战,把军舰开到别人的家门口。


但是美国不一样。由于美元的霸权地位,美国拥有一项极为不对称的权力,只要它把人踢出SWIFT系统,被制裁的一方就相当于自我隔绝于世界。


诸位一定很好奇,为什么全世界只有美国占有这项“本领”?


首先我们要知道,SWIFT不单单支持美元的清算,它支持几乎所有货币的支付,包括人民币、欧元、日本、港币等等。


不过,SWIFT本质上是一个电文传送系统。所以,它只是清算指令的一个通道,而不是清算系统本身。


要完成整个流程,就必须跟各个国家所建立的清关系统连接。比如说,在中国是跟央行主导的大额支付系统CNAPS连接,在美国是跟纽约清算所银行同业支付系统CHIPS连接。


从这里开始,我要敲黑板划重点了:


CHIPS是全球最重要的美元支付系统,承担了95%以上的银行同业美元支付清算,每天通过CHIPS清算的资金量超过1.9万亿美元。


换句话说,全球绝大部分美元跨境支付要在纽约完成。美国只要阻止被制裁国的金融机构进入CHIPS系统,就等于切断了对方的美元支付清算通道。


我们知道,美元是最值钱的世界性货币,全球外汇储备的60%,全球跨境结算的 42%都用的美元,所以美元的收付清算在SWIFT中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


一个武林高手,不管九阴真经练得再好,失去CHIPS系统入口就相当于被人挑断了经脉。


另外,美国还可以动员其他国家联合制裁,在各国的清算系统中把其国家代码删除。这样就不止是美元了,连欧元、日元、英镑等货币的清算支付都停用了。2017年,朝鲜就是这样被完全从SWIFT中除名。


03


那么现在就有一个问题了,如果美国真的把中国踢出SWIFT体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瞧瞧我们的“老朋友”伊朗就知道了。


当年美国南北内战时,是一场工业经济体对农业经济体的战争。北方的联邦政府拥有1000艘军舰、十几万名水手,对南部近两百个港口进行了严密的海上封锁。


南方被切断了对外贸易,不管是出口棉花,还是进口生活必需品,都变得十分困难。本身食品短缺就会引发通货膨胀,南方又失去了棉花出口这一最大收入来源,财税收入岌岌可危,只能印发大量纸币来支付军饷和购买武器,最终通胀率超过70倍,经济几近崩溃。


今天伊朗的处境,就跟内战时的美国南部差不多。它们都是依靠出口大宗商品存活,只不过伊朗是用石油替换了棉花罢了(石油贸易占了伊朗GDP的一多半)。


由于被踢出SWIFT,伊朗石油美元收入剧减,预算赤字激增;通胀率一直在10%以上的区间蒙眼狂奔,菜肉蛋奶,没有哪一项东西是不涨价的。


普通人的生活根本不堪一击,四分之一的年轻劳动力失业,整个社会游走在动荡边缘。


如果美国真敢把中国踢出SWIFT,那更是毁灭性的打击。


在进口方面,中国每年进口一亿吨以上的粮食,谷物自主率尚有5%的缺口;每年还要进口5亿吨左右的石油,以满足国内7成的石油需求,维持工业体系的正常运转。


在出口方面,中国一年的出口贸易高达17万亿元,出口行业带动了1.8亿人口就业。如果以平均每户3口人计算,接近6亿人的生计跟出口有关。


按照中国这么大一个人口体量,一旦与世界贸易隔绝,社会秩序的崩裂速度简直不敢想象。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恐怕会直接倒回到二十年前。


想想朝鲜的“自给自足”,那千疮百孔的铁锈经济,画面实在太美。


因此,把中国踢出SWIFT,无疑是对中国“宣战”。


04


不过,大家也不用过分担忧。在我看来,美国剔除中国的概率是极低的。


第一,中国是世界第一制造业大国,全球唯一拥有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中国生产的221种产品,产量世界第一。


中国向全球供应了庞大的工业原材料和半成品,世界各国得以用较低的生产成本,维持工业生产,以及居民消费。


你想象一下,中国一旦从SWIFT除名,被切断了大部分进出口,也就相当于中国的工业体系从地球上消失了。


那么,美国就必须从世界各地进口替代品,其他国家能够无缝补上吗?不,集群化的水平、高素质的工人……这些都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补上去的。所以,随之而来的,一定是一个极其动荡的世界。


第二,中国有14亿人的巨大消费市场。作为美国的第三大出口地,去年中国从美国进口了8454亿元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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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头,涉及到中西部农民、高通、波音等数以万计的利益主体。没有人买他们的东西,就一定有大量的美国企业破产倒闭,工人失业。


放世界来讲,中国一年的进出口贸易高达4.58万亿美元,是伊朗851亿美元的53倍。“失去”一个伊朗太阳照样转。“失去”中国,不亚于一场小行星撞击地球的灾难,谁都无法承受。


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格局,让中国与美国、世界生死捆绑。除非中美从冷战变成热战,美利坚想要玉石俱碎,否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更何况,近年来美国实行“无限量宽”的货币政策,疯狂印钞。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暴发之前,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只有9000亿美元。今年3月到5月,美联储资产负债表一下子从4.2万亿美元变成了7.1万亿美元。


而中国又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GDP占比全球超过16%,如果把中国踢出SWIFT系统,市场上对美元的需求就会大为减少,美元的贬值压力能不香吗?通胀的日子过久了,上街的美国人不就更多了吗?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美国对少数特定的金融机构发动制裁,或者冻结没收某些关键人物的财产,限制中方企业进入美国证券市场融资。


即便如此,这样的杀伤力也是不容忽视的。


2014年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后,美国一直摩拳擦掌想把俄罗斯踢出SWIFT,欧洲那边打死不同意,就没搞成。


但美国也弄出了其他几个板斧:关闭俄罗斯六大银行在美融资渠道,冻结俄罗斯7 家银行发行的约50 万张信用卡和借记卡的支付功能……


市场预期急速坠崖,1515亿美元资金逃离俄罗斯,卢布贬值近50%。普京大帝的“给我二十年,还你一个强大的俄罗斯”彻底梦碎。


证监会副主席方星海在财新组织的论坛上说:


由于中国在国际交易中主要依靠美元支付系统,因此很容易受到美国可能施加的制裁。我国多数金融机构和实体企业开展国际业务,主要是依靠美元支付体系。但这套支付途径是否安全,值得担忧。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在俄罗斯的很多企业和金融机构的身上,我们也不得不及早地预防,做好真正的应对准备,而不仅仅是精神上的应对准备”。


未雨绸缪,高度戒备,总比什么都不干要稳妥的多。


05


这两年,一直有人在吹“厉害了我的国”。一旦遇到冲突,网上就一片喊打喊杀。在我看来,这种战狼主义实在是傻得可爱。


从切断SWIFT这件事来看,你就知道中国的实力要全面赶上美国,还有多少差距要补。


第一,在对方眼里,中国的金融交易基本是裸奔,一件衣服都没穿。


给大家科普一下,SWIFT的总部虽然位于比利时,但在荷兰阿姆斯特丹、美国纽约、瑞士设立了交换中心,每个中心互联 , 实时共享所有信息。


掌控纽约中心,理论上就有了信息后门。只要老美愿意,就能够非法监控到所有以SWIFT为渠道的交易数据。


中国每一笔交易,其实都在老美的眼皮底下。全世界超过一万家银行没有秘密。


所以,不管是从经济安全还是从信息安全的角度,中国都必须尽快建立起SWIFT的替代品。


2015年10月,中国上线运营了“跨境支付系统”(CIPS),为境内外金融机构的“人民币”跨境和离岸业务提供清算服务。


如今,这个系统的直接参与者有31家、间接参与者超过800多家,覆盖全球160多个国家和地区。


数据看起来还可以,但是跟SWIF相比,显然还是不够的:2018年,中国的CIPS共处理各类业务144万笔,金额约3.9万亿美元。注意了,这里是一年下来的总量。与之相比的是,SWIFT平均每天传递的信息量为3131万笔,平均每天金额5.4万亿美元。


CIPS只是一座桥,流量大不大,关键还是要看人民币的国际化程度,世界各国人民是不是非常愿意持有人民币。


之前,中国持续开展双边货币互换,逐步放开资本账户,打通更多人民币回流通道,人民币的国际化程度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但相比美元的霸权地位,人民币的路还很长很长。


说到这里,你就能明白香港对于中国有多么重要了。作为全球第一大人民币离岸中心,香港绝对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桥头堡。把香港搞乱了,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千万不要以为香港的衰退,就是上海、深圳的胜利。失去一个繁荣稳定的香港,中国取得全球领导权的时间,一定会大大滞后。


第二,中国一直以来赚的都是辛苦钱。


2019年全球前十大金融中心排名依次为:纽约、伦敦、香港、新加坡、上海、东京、北京、迪拜、深圳、悉尼。


上海挤入了前五名。看起来排名挺高,但论起世界的影响力,其实跟纽约,伦敦根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要知道,SWIFT全年结算额约2000万亿美元,每次结算按万分之一收取费用。这笔垄断利润,足以让每个操作中心躺着数钱。


假设纽约分到一半,单这个简单的业务,一年就有 1000亿美元到账。


而上海37万金融从业人员在外边风吹雨打,吭哧吭哧干一年,也才创造出6600亿元人民币的增加值。


两者刚好差不多。这就是地主老爷跟佃农的区别啊!上海要挑战纽约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绝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轻松当然。


这种感觉,有点像冷战时期,中国刚刚研发出了原子弹那会。


中国成为了全球第五个拥有核打击能力的国家,可以震慑住不听话的小兄弟。普通对手在咱们面前就是渣渣。但面对美、苏动辄以千计的核武器库,这种核威慑和挑战力还是不足的。


06


诸位,中美脱钩还会持续多年。从贸易战到科技战,再到金融战,中国未来的挑战还有很多。


只有掌控这个世界的话语权,掌控制定规则的权力,才能算是真正的强大。


中国一定要找准短板,韬光养晦,埋头苦干。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


中国人有的是定力。


如果未来有一天,中国从离不开世界,变成世界离不开中国。中国也就能够掌握真正的主动权,把一切制裁变成“反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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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qyc 53分钟前

人民币已经开始数字化了,金融脱钩人民币踢出美元交换系统这样正好给了欧元壮大和人民国际化的机会,美国能折腾起吗?

Sans2000 今天 18:11

在美中概股兩天已丟8000億,這樣下去,扣不扣中國美債似乎都意義不大。

Sans2000 今天 18:08

生意照做?五毛就剩嘴硬,同塔里班做?一次把美國打入深淵?你連台灣一根毫毛都不敢動。

slyue2018 今天 17:37

笑死,既然这样,为啥美国不敢制裁中国的任何一家大型国有银行呢? 一个信息交换系统而已,算啥高科技?就算退回到电汇时代,生意照做,更何况只要有互联网,做一个银行的信息交换系统太简单了。

中国就等着美国出招呢,然后扩大化金融战,一次把美国打入深渊。

foxnews 今天 16:46

这个作者算是个饱读之士了罢,但过于迂腐。需知世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产业链专业就是一个很好的开端嘛,你再不改弦更张,等人家把替代产业链建好了,就是收拾你的时候啦。不要以老形的儿子去上学那种观点看博弈哟

爱党妈 今天 16:36

杀鸡焉的的用牛刀,只要把中南海在美国私生子的钱扣了就完了。这不是刚刚拒绝签证就跳脚了吗?

叽叽喳喳 今天 16:32

西方的绥靖政策还在为中共输血

破棉袄 今天 15:54

gooddday 44分钟前

美帝对土共的所谓制裁从来就是花拳绣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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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拳绣腿把华为的半条命就揍没了(没有政府补贴,早就命丧黄泉了)。美帝用同样的方法,整一家中国国有大行(例如中国农业银行),剥夺其美元转账权利,踢出SWIFT系统。理由也很简单,美国银行不能自由操作人民币,作为对等,中国银行也不能自由操作美元,呵呵。

衣冠禽兽 今天 15:31

如果大陆武装攻台,或者和欧美日澳在南海开打,分分钟钟就会被切掉。

popchengz 今天 15:27

一个从不在乎民意的政权会在乎这个?他们在乎的是有没有面子,子女是否都过上贵族生活,奴隶们今天听话否有没有去学习某人的思想有没有人开始独立思考有没有好好工作去供养他们有没有又生出更多的小奴隶。君不见北韩平民都饿成纸板了人家金三还在和医生讨论吃什么能让身体更健康更长寿。

gooddday 今天 15:06

美帝对土共的所谓制裁从来就是花拳绣腿,制裁一下这个人那个人, 人家还觉得是个荣誉呢!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美帝真正的老板是华尔街!华尔街原则是利益至上,华尔街从来就不是搞慈善的, 你也无权指责人家合法和土共做生意,...川普总统叫唤了好几年, 有几家企业真正搬回美国?都是笑话,土共不笨,对这一切看得很透...

g2j2 今天 14:59

没啥了不起,习总不怕,朝鲜伊朗俄罗斯都不怕。

破棉袄 今天 14:52

把一家中国国有大行踢出SWIFT,中国的上千亿资产立即灰飞烟灭。


谢选骏指出:银弹不是吹的,而是SWIFT系统做的。千钧一发,四两拨千斤。

那到底谁是纸老虎,那可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我有妙计,可破SWIFT。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谢选骏:毛泽东是中国的黑人



《国际奥委会调查中国运动员东奥领奖台上佩戴毛像章》(VOA 2021-08-03)报道:


国际奥委会星期二(8月3日)要求中国奥委会解释中国两名运动员在领奖台上佩戴前中共领导人毛泽东像章的原因,并表示在“调查此事”。


据美联社等媒体报道,在东京奥运会上,中国场地自行车女子团体赛金牌获得者钟天使和鲍珊菊,星期一在领奖时服装上佩戴着毛泽东像章,这一举动可能违反与奥林匹克宪章第50条相关的不允许在东京奥运会及2022年北京冬季奥运会期间在领奖台上展示任何政治用品和政治立场的奥运规定。


国际奥委会发言人马克·亚当斯说,“我们联系了中国奥委会,要求他们就这一情况做出报告。我们在调查此事。”


报道说,中国数以亿计的民众在1960年代佩戴毛像章以显示效忠前中共领导人毛泽东以及他于1966年发动的曾被中共定性为“十年动乱”和“十年浩劫”的文化大革命。随着习近平力图将自己塑造成第二个毛泽东,民间对毛泽东的崇拜不断升温。


在中共建党100周年的天安门庆典上,习近平身穿类似毛泽东曾穿过的灰色“毛装”,发表强硬的带有浓烈民族主义色彩的讲话。而其他中共领导人则穿蓝色西装。


中国女运动员在领奖台上佩戴毛像章的举动受到了中国左派舆论和毛粉的“欢呼”。


在此前一天,国际奥委会对美国女子铅球运动员桑德斯启动了涉嫌有表达政治信息举动的调查。周一,在奥林匹克体育场举行的颁奖仪式上,这位25岁的黑人女运动员双手交叉高举过头。她后来表示,“这是所有受压迫者的交汇点”,以表达对所有受压迫者的支持。


谢选骏指出:上述两件事情不是一个巧合,而是全球左倾的一个标志。毛泽东其实就是中国的黑人,它借口反抗压迫者,大肆烧杀抢劫、奸淫掳掠。自封为“人民的大救星”。但实际上,毛泽东的心肠肚肺都是黑的,因为他是个大烟鬼。不信将来解剖一下,就可验证了。


谢选骏:没有文化就没有礼制



《中国县城政治江湖,正在向旧社会转变沦落》(2021-08-02 福安百姓网)报道:


   这篇报告是由北大博士冯军旗到河南省新野县挂职两年所调查写成的,深度反应了中国县级基层的官场现状,更是当今大部门问题产生的症结所在,比如,大部分年轻人为什么不愿意回家乡发展?上访和维稳成为中国社会特色“风景”;各种大大小小的豆腐渣工程;每年全国大量的群体事件等等。县级基层的腐败、官僚、黑暗、一手遮天,长此以往,恶性循环,造成中国县域经济发展不起来,大城市又越来越臃肿膀胀,加速中国发展不平衡。


看完本文,你就很清楚:家乡,我们为什么回不去了,因为我们已经无法融入那个社会。

新野隶属南阳,与湖北襄樊接壤,拥有98万亩土地和78万人口,是传统的农业县,棉纺织业是其经济支柱。


新野共有副科级以上干部1013人,其中副科680人,正科280人,副处40人,正处5人。从籍贯上看,正科级以下基本来自本县,副处级以上多为南阳其他县人。


在这个副科以上干部刚过一千的农业县,具有血缘和婚姻关系的政治家族就有161家,其中,产生5个以上副科级以上的大家族21家,5个以下2人以上的小家族140家,这就意味着每十个干部中至少有一个背后有家族势力,有20%的干部属于官二代。


公众开始聚焦的情况下,新野县委宣传部长潘自钦紧急赴京面见冯军旗,希望冯暂时不要接受媒体采访,已有部分政治家族成员给冯打电话,称压力很大,希望冯能体谅苦衷。


35岁的冯军旗为河南汝南县人,2005年考入北大攻读社会学博士。2008年3月开始在新野挂职担任县长助理时,新野为其配备了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一辆汽车和一个秘书。


冯军旗得以进入新野权力核心,平均每天要让秘书通知三个以上的官员到自己办公室座谈,对于比自己职位高的县领导,冯是到对方的办公室谈。


返回北大时,冯军旗的两个大箱子装满了访谈材料,在数百个访谈对象中,有包括县委书记在内的161个党政一把手。


2010年8月,冯军旗进入当代中国研究所工作,将近30万字的论文初稿给了《南方周末》,该报最感兴趣的是其关于政治家族的章节。但冯并不想让这篇论文尽快见报。


直到今年,地方政府进行换届,新野县委书记方显中上调南阳市任职,另有干部交流到其他市县,冯才同意发表该文。冯军旗说,网友对号入座后,学术论文变成了变相曝光,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我很纠结,新野养了我两年,有感情在。”冯回绝了大多数媒体的采访。


1、姻亲葡萄藤


冯军旗能搞清楚161个政治家族图谱,除了参阅《新野县志》,《新野年鉴》和《南阳干部名录1949—2000》等资料外,还受到了两个思想开明的干部世家子弟的帮助。


新野21个政治大家族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张家。冯论文中的张家核心人物张泰康,实际是新野原组织部长,政协主席张以彬的化名,张以彬后来在唐河县当过县委书记,从南阳地区劳动局长的位置上退休。其妹张秀彬也做过新野的副县长和政协主席,妹夫则为卫生局长。


张以彬有8个子女,儿子张新生现任南阳海关关长,大女婿张德宝为南阳市旅游局长,二女婿贺利民是南阳市第一人民医院院长,四女婿王庆为宛城区区长。其妹张秀彬的儿子是南阳市急救中心主任,儿媳为宛城区工商局副局长,儿媳的父亲也在新野当过县委副书记和政协主席。张以彬大女婿张德宝的父亲当过新野县城关镇教育组长,妹妹张平岚现在是新野县纪委副书记。


新野张家出来的副科级以上干部有22人,其中一半在南阳市,一半在新野。另一大家族王家的第二代中,有现任的南阳市政府副秘书长,新野县政法委副书记,人大农工委主任,航运局局长等。


除了21家大家族,还有15家4人型,35家3人型和90家二人型小政治家族,这161家政治家族几乎把持了新野大大小小的政府部门。今年,政治家族子弟有向纪委,组织,公检法,县委办等核心部门聚集的趋势,同时向外部延伸。由血缘和姻缘编织的关系网络能延伸到南阳,河南省会郑州,甚至北京。


利用姻亲关系编织关系网是新野官场的通常模式,一个流传甚广的经典例子是:王城(化名)最初是县政府的通讯员,当时县政府一女话务员和县长关系密切,王城千方百计接近她,最终娶了女话务员的女儿,由此和县长接上关系。王随后被提拔上政府办副主任,然后出任某局局长。在局长任上,王城给常务副县长的侄女安排了工作,并鼓励侄儿和该女谈恋爱,成功联姻。常务副县长对王城关照有加,最终让王出任了具有更大晋升潜力的某镇党委书记。


新野在解放后的第一代干部中,以部队转业和工农出身为主,由于子女和姻亲形成了政治家族。对于“政治元老”来说,帮助下一代取得干部身份是第一步,接下来是通过关系网不断介绍子女情况,以提拔重用,冯军旗同组织部长座谈时,就几次遇到“老干部为自己的子女仕途说情”。


南阳组织部一官员如此理解政治家族的形成:“就像葡萄藤一样,顺着架会越长越大,越长越多,同时阳光和水分也更多。”


新野县政治家族存在如下特点:


1,不少都是行业内或者系统内繁殖,具有一定的世袭性,比如岳父当过某乡书记,他的女婿后来也在该乡当书记,姐夫和内弟都在组织部副部长的位置上干过;


2,副处级以上的县领导子女一般至少有一个副科,不少还是正科;


3,政治家族的大小和家族核心人物的权利和位置成正比,核心人物权利和位置越重要,家族内出的干部也就越多,同时和后代数量也成正比,后代越多,家族内出的干部也越多。


政治家族最大的问题是形成了地方利益集团和势力集团。该县一位主要领导经常感叹很多措施执行不下去,原因就是地方利益集团的阻挠和反弹,很多时候投鼠忌器,极端的时候自己都可能翻船。


2、家族子弟和“局外人”


政治家族的垄断,令平民出身的干部的不公平感与日俱增。


冯军旗考察新野官场得出的规律是,普通干部有股级到副科需要8年,从副科晋升到正科需要3年,从正科晋升到副处需要7年,从副处晋升到正处需要7年,也就是说,1名22岁毕业的大学生,三十岁成为副科,33岁成为正科,40岁成为副处,47岁成为正处,然后在正处岗位上再干几年退休,只有极个别的能成为副厅级干部,这就是大部分县乡领导干部的政治生命历程。


但这只是理想的状态,现实中能实现这一历程的官员屈指可数,熬了几十年才混到一个虚职副科职位的大有人在。一位1983年参加工作干部用了20多年时间,只是把乡里的各种委员干了个遍,而一同上班的政治家族子弟早成为副处级,进入领导核心。


该干部抱怨,每次干部调整,他都被列入提拔名单,但“总是被有背景的人顶掉”,一开始,领导会安慰自己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后来又拿出如“群众基础不够”等借口,意指需要花钱跑要才能调整职务。


据传新野官场的行情是,根据升迁级别的大小从1万元到5万元不等,即使跑送无背景的干部也不会调到理想职位,基本在虚职圈内打转,比如从宣传委员调为组织委员。


乡镇副科升到正科有8个隐形阶段,从小到大依次为:综治办主任,工会主席,人大副主席,乡镇长助理,武装部长,党委委员,副乡镇长,乡镇党委副书记,很多平民子弟会耗尽半生都走不出这八个阶梯,而干部子弟基本能够通过“小步快跑”跳跃到正科位置上。正科向上升迁的通道是副处,这里又依次排出县政府党组成员,县长助理,副县长,统战部长,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组织部长,纪委书记,常务副县长,县委副书记等十几个隐形阶梯。有背景的政治家族成员可在短短几年内完成跳跃,最后异地调动在另一县担任正处实职(书记,县长,人大主任,政协主席)。而平民子弟抱怨,这道大门几乎已对他们完全封闭了。


政治家族子弟仕途上的畅通,使得平民子弟干部感觉不公平。一位乡干部第N次失意后,将自己关在书房内,整整一天都在苦练书法,未曾进食。


以下是政治家族子弟晋升实例:


李姓官员有二子,长子初中未读完辍学,被安排到检察院当司机,干了几年后又借调到财政局作一般工作人员,在这一期间,李又运作关系更改了儿子的档案,花钱买了个大专文凭,用聘干的指标将其转化为干部身份。因为新野人都知道其只上过初中,就将其调到南阳市,从某区办公室副主任一路干到现任区长。李的次子中专毕业,通过研修大专的方式取得了干部身份,先安排到一个乡当一般工作人员,经三年历练,作为第一梯队推荐副科人选,进入干部圈子,后借调南杨某市直机关。几年之后,回新野担任一正科实职不在话下。


上述运作模式,可用一句经典的新野土语进行概括——“磨活”,意指多方运作,穷尽关系网而求得上升。


3、日薄西山


近期的河南肃贪风暴中,新野一批科级干部落马,官场地震一触即发。


   冯军旗的论文见报之前,新野副县长高志科,市政公用事业管理局局长程文和曾当过六年财政局长的纺织集团副董事长高照阳先后因违纪被“双规”。


坊间相传,程文的落马和人民路改造工程有关,该工程预算3000余万元,完工时实际花费达到8700万元,在这一过程中程文通过弟弟程雷和具有涉黑背景的商人樊小超进行合作,并从中牟利,程文被“双规”后,其弟程雷和樊小超均被控制。


一个官员的倒台,往往伴随的是其家族势力的瓦解。几乎同一时间,原新野县组织部长,已经调任内乡常务副县长的李玉芬被“双规”,她涉入开封组织部长李森林案。冯军旗曾经访谈过新野的10个女性正科级实职干部中,几乎每一个都出身政治家族。


耐人寻味的是,作为女性政治家族成员的佼佼者,李玉芬在接受冯军旗访谈时曾说出惊人之语:“我跟你说,在家庭和事业方面,没有一个女人能处理好的,女人干事业都患得患失。我最后的观点就是女同志要过女性式生活,青春愉快,养尊处优,不宜从政。”


一个趋势是,政治家族在新野县呈现逐渐衰落现象,计划生育政策是根本因素。新野第一大政治家族张家,家族庞大的原因就是子女众多,但现在干部群体严格执行的“一孩化”计划生育政策,对政治家族起到了釜底抽薪的作用。另一个原因来自干部交流制度,异地任职对于打破政治家族网络,起到了很大作用。再者就是就业观念转变和高等教育的普及。1980年代,很多新野干部千方百计回家就业,不愿意留在大城市。现在他们的子女就业时,则是千方百计留在大城市。随着干部子弟逐渐选择中等以上城市就业,新野的政治家族可持性的继承传递逐渐消耗,将融入更大范围内的体制系统。


在《中县干部》的扉页上,冯军旗为中县(新野)的干部写了一首小诗,题为《蒲公英》:


《蒲公英》


中县的天空


飘满了蒲公英


飘着的,是命运


落下的,是人生


新野的政治家族也像一朵蒲公英,在眼下大陆的整个政治和社会体制变迁的天空中飘动。落在地上的,则是那些没有关系的平民公务员。近期,北京大学攻读社会学博士冯军旗的论文《中县干部》引起广泛关注。


据媒体报道,冯军旗为完成博士论文,于2008年深入中原腹地的一个农业县挂职两年,他借“职务之便”收集官员在年龄、学历方面的造假证据,披露该县改革开放以来的虚假政绩工程,甚至搜罗了这个县1013名副科级及以上干部的简历,寻找他们升迁路上的“奥秘”,他还试图还原官场晋升道路上秘而不宣的“上贡体制”与“买官卖官”,并屡次接近“最为隐秘”的纪委官员,考察“摘帽的尺度”,以力图在某种程度上还原这个县乃至更广意义上的基层官场生态。


随着部分章节被媒体摘引披露,这篇已经完成一年有余的论文进入公众视野。依照学术惯例,论文中的人名与地名均应进行技术处理。冯军旗将这个地方命名为“中县”,意为“县里的中国”。“三农”问题专家于建嵘说:论文“道出了中国县乡政治的实情。”


有评论称:这份基层政治研究论文,为中国未来的改革路径选择,提供了一个真实而残酷的考察样本。基层官场到底有多真实、多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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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吃喝,官员非常重要的工作之一


冯军旗首先到一个乡挂职副乡长。他下到乡里后,接连两周时间,乡里领导班子的十几个成员轮番为新到任的副乡长接风,酒量只有一两的冯军旗吐了半个月。有人偷塞给他两盒“速效救心丸”和“丹参滴丸”,并解释说,这是“官场必备良药”。曾兵以为,接风宴肯定不用个人买单,而如此的热情宽待背后,说明了吃喝已经成为官场的常态,否则,速效救心丸和丹参滴丸怎么能成为官员保护自己身体的“必备良药”呢?茅台等高档酒轮番涨价,中国成为奢侈品消费大国,其中的原由大概就不说自明了。


[02]形象,官员绝不能混同于老百姓


在好心人的提醒下,冯军旗特意买了两件有牌子的衣服,同事笑着说:“哎呀,冯博士你这个穿着才像副乡长嘛!”次年改任县长助理,他迎来了一个秘书、一辆黑色的桑塔纳3000轿车以及一套100多平方米的三居室。官员应该是什么样?在澡堂子里,都脱得光光,分不出哪个是官,而穿上衣服就不一样了。过去的军官是四个口袋,现在官兵就更加分明。冯军旗短暂的为官经历告诉我们,官员绝不会混同于老百姓,官的样子是衣服装扮起来的,是车子、房子等待遇抬举起来的,是前呼后拥捧起来的,像杨善洲没有样子的“傻”官真是太另类了。整天想着样子、待遇,还有精力为老百姓做点实事吗? 


[03]成熟,上下有人才是政治上成熟的表现


某乡党委副书记通过曾任政府办主任的公公做了县委书记的工作,但竞争对手却将招呼打到了同省的政协主席那里。落败后的她说道“我真是政治上不成熟,不知道潜规则的重要性,认为光从下面推就行了,没想到还需要上面有人拉你。”官员职务晋升历来都是个变数,在没有最后敲定之前,就可能发生令人无法想像的N种变化。曾兵以为,“上拉、下推”不乏抱怨的成分,但其形象比喻说明,官员的选拔任用与百姓无关,百姓喜欢没有用,基层推举也起不了多大用,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看上面有没有人。有些人就是因为被领导“看上”后,才进步很大、很快,上面的集中打压了下面的民主。


[04]年龄,官员越活越年轻


有一次,冯军旗与一个科级干部聊天,当问及年龄时,这个干部脱口而出:“你问我档案年龄还是真实年龄?”按照简历上的年龄倒推,这位干部9岁就当上了民办教师。在年龄与岗位挂钩的硬性标准之下,官员让自己越来越年轻,已经成为一种潮流和趋势,从与坦荡的一问一答中可以发现,更改年龄已经成为官场公开的游戏规则。在为官即有特权的现实情况下,只要官员在其位,无论是否谋其政,但有车坐、有烟抽、有酒喝“一个也不能少”。难怪了,很多官员都挖空心思让自己年轻,再活上五百年,原来是想为党和人民多工作几年。


[05]入党,上升通道中必备的敲门砖


相比于年龄“杠杠”,党员身份更是为官必不可少的基础。在中县的官场中,70%以上的县领导在25岁以前就已入党,而非党员干部普遍被视为“政策官”,不但没有车子待遇,还受排挤。曾兵在想,当面对党旗,信誓旦旦的宣誓时,有没有扪心自问过,你究竟是为了谁!曾兵不禁怀疑有些官员,入党到底是终生的信仰,还是以求上位特权的敲门砖?如果把入党当成晋升的台阶、上升的通道,这样的官员还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吗?


[06]学历,党校是官员“文凭批发基地”


年龄要合格,政治要过关,学历当然也要过硬。在中县,各级党校被很多干部戏称为“文凭批发基地”。被称为“中专一代”的正科级一把手们,大多从这里取得在职教育的本科文凭,为升迁“扫除障碍”。当学历成为官员晋升必须跨过的一道坎后,党校作为官员培训基地,有的公然制造批发“假的真文凭”,无论是什么学历、什么成绩,只要能交上学费,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混到一张本科、研究生甚至更高的文凭,为此,政府部门里突然变得“人才济济”。奇怪的是,拥有一大批高水平官员政府部门,在有些地区却连群众的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


[07]实力,有财权的官员提升快


冯军旗对中县近10年来的副处级升迁轨迹观察发现,不少县委县政府领导都是从乡镇党委书记中产生,却没有一名是从县直机关一把手中产生;在一次干部调整中,一位到民政局做副局长的财政局党委委员就大倒苦水,说某领导把他踢出财政局,是“往死里整他”。曾兵以为,县直一把手根本拼不过乡镇党委书记,说明乡镇经济迅速崛起为建立维护上下层关系提供了财力支撑,使当政官员有了更大的话语权;而官员宁可不进步也要死守在“富衙门”,说明岗位的不同直接决定了“权力的多寡”,在制度不健全、不落实、不规范的条件下,管钱管物的位子,总是拥有着比别人更为优越的地位。


[08]追逐,对皇权的顶礼崇拜


在现行体制下,县委书记的权力高于县长。中县有人戏称,只有县委书记算官,别的都不算官。2008年冯军旗初到乡里的时候,每逢时任县委书记视察,乡政府的领导班子都要列队欢迎。有旁观者感慨:“咱们中县的皇帝来了。”在中县,如果县长接任不了县委书记,那他的仕途就算到顶了。当地管这叫做“没干成”。从古至今,对皇权的追逐与崇拜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过去迎接皇帝是净水泼街、黄土垫道,如今是列队欢迎,夹道相庆。时代虽不同,方法虽有异,但追逐与崇拜皇权的心态没有变。在如此的百般献媚县委书记之下,说明权力的诱惑力有多大,主政官员在组织内真是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啊。


[09]霸道,悖逆一把手是死路一条


中县有一个叫张南国的中县公疗医院前院长。一次在路上看到为农业开发计划而栽的苹果树,张院长随口说:“陈书记真是胡球整,咱们县气候能长苹果吗?”几天后,这句话传到了时任县委书记陈遵义的耳朵里,陈当即叫来卫生局长,限他在3天内免掉张南国。老人家曾说,言者无罪、闻者足诫。如今却是不同,小民胆敢说个不字,官员大有“斩立决”的霸道。闲时莫谈国事,背后莫论人非。上学老师告诫说:“人言似箭,岂可乱发,一入人耳,有力难拔”,曾兵一直牢记于心。陈书记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做法,在当地一定为权力的霸道拿分不少。


[10]送礼,官场的一道独特风景


一次,计生委的一位副主任升任其他部门的一把手,冯军旗前去祝贺,发现他的办公桌上摆满了罗盘、地球仪、铜牛等礼品。后来,冯军旗才知道礼物各有寓意:罗盘象征掌好舵,地球仪象征前途远大,铜牛则象征稳健及对麻烦制造者的威慑。每逢中秋或春节,县领导们便摇身一变成了送礼者,去市里,去省会,甚至去北京。在这些“常规动作”之后,真正的关系运作往往发生在晋升之际。曾兵身边圈外人,这一次算是窥见了官场送礼的几点门道。


一是要有寓意,祝贺前程远大,步步高升。


二是逐级向上送,一直送到北京城。


三是要把握好关键时期。


曾兵想像着这一送来送去的景象,真是好不热闹。


[11]政治,一张血缘与姻缘构筑的族网


冯军旗在深入调研后发现,在这个副科级及以上干部仅有1000多人的农业县里,竟然存在着21个政治“大家族”和140个政治“小家族”。在这个庞大的“政治家族”网络中,一些秘而不宣的潜规则变得清晰可见。有的官位“世袭”,或是几代人,或是亲属连续稳坐同一官位;有的裙带提拔,凡是副处级及以上领导干部的子女,至少拥有一个副科级以上职务;普遍的规则是“不落空”现象,干部子弟们的工作会随着单位盛衰而流动。更为可怕的是,政治家族之间并不割裂,往往以联姻或者拜干亲的方式不断扩大,“几乎找不到一个孤立的家族”。如此的门当户对,如此的龙生龙、凤生凤,除了阻断草根百姓的上升通道之外,政治家族化恐怕会使官场生态更恶劣。


[12]反腐,隔墙甩砖头、砸着谁是谁


冯军旗在对1993年以来中县被查处的正科级及以上干部名单进行统计后,他发现经济问题占了干部问题的一半以上,但蹊跷之处在于,其中却没有一起涉及跑官卖官问题。曾兵从已经曝光的冯军旗论文点滴内容看,纪委办案别有门道,也要遵守官僚共同体内默认的潜规则,进行有选择、有区别的规避。


一是,封锁“上贡”通道,在本级查办中只认定收,不认定送,对于超出职权范围的“上贡”不予认定。


二是,对于已曝光且影响大的问题是一定要查处,但官员都在“非法化”的生存状态,纪委如何切割取舍成了一门技术。


三是,领导保或不保成为办案的大前提。


一位纪委领导还透露,真正被“摘帽”官员大概可分为3种,一是贪腐问题严重,二是重大责任事故,三是处处结怨,得罪人“太多太苦”。对关系“生死存亡”的反腐败这一重大问题,怎么成了讲究拿捏精准的技术活呢?反腐败或许真验证了那句戏言:“隔墙甩砖头,砸着谁是谁”。


[13]女人,官员玩女人算个屁事


冯军旗在调查中发现,中县1950~1978年查处的干部中,有相当大的比例是作风问题,而近年来一个有趣的演变趋势是,实际发生越来越多,但被查处的越来越少。自2005年以来,中县没有一名干部因为作风问题被查处。2000年,大门镇人大副主任状告镇长将其强奸,司法机关最终的判定是“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这种现象在诸多腐败案中也可以看到,贪官被纪委请去“喝茶”之后,供出情人是他们最为爽快的事。重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文强被“双规”后,就主动讲述一些强奸少女、玩女明星的过程。杭州市副市长许迈永也是首先自己供认,与其有染的女干部、女公务员多达两位数。曾兵奇怪,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官员把玩女人看成是屁事呢?


[14]圣人蛋,抨击腐败者为官场所不屑


1、两年的调研让冯军旗深感困惑,“越是与干部晋升有关的制度,越是失灵和异化。明规则与潜规则并存,大家心照不宣。”他对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县委党校副校长印象深刻。这个“明显被边缘化”的干部痛恨腐败,还常在公开场合抨击官场弊端。在私下,干部们不屑地称他为“圣人蛋”。中国传统文化中,圣人指知行完备、至善之人,是“才德全尽”之人。在圣人后面加个蛋是什么意思呢?曾兵百度了一下,原来“圣人蛋”是河南的特产词汇,用于形容那些脑子里缺根筋、行为上欠火候、装模作样拿腔拿调、不按规矩出牌、无法以常理度之的人物及行为。反腐败者成了“少根筋”的异类,这就是带领百姓奔小康的官员吗?


2、冯军旗在论文的引言中写道,“县乡干部,作为中国干部队伍中数量最大的一个群体,其状况直接关乎国家的稳定与改革的推进。”“改革开放30年中,基层中国的政治精英是个怎样的群体,这个群体的内部经历了怎样的变迁,他们内部又有着怎样的政治生态和游戏规则?”曾兵知道最底层的草根百姓怎么想,曾兵想不明白的是,我们尊称的父母官咋变成了这副德行?


3、回到学校的冯军旗,已不再是中县的干部,也没有了专车与秘书。敞亮的三居室变成了10平方米 的集体宿舍,菜单变成了学生饭卡,“冯县长”也变回了“冯同学”。冯军旗称,他“确实失落过好一阵。”然后不好意思说:“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官?”曾兵在想,假如官员没有特权,还会有人为此打得头破血流吗?


网民哀嚎:


破棉袄 21分钟前

可以发挥家族优势,集中力量,搞出来光刻机。

摩诃笨蛋 今天 17:48

所谓旧社会指的是1949年以前吧?如今垬匪的腐败已经远远超过了那时候!别总拿旧社会说事。

kshdjj 今天 17:36

通过这次川普当政或改选,川普的任人唯亲达到不加掩饰的公开程度,公开训斥下属,不比习近平差。

美国的宪法好, 这些投机家说谎者,只能下台。中国宪法没作用,要搞运动才能揪出贪官。

看来西欧社会比较平稳。

forfunny1 今天 16:04

法西斯 黑社会!

AKA 今天 16:04

恶心

黑帮

爱党妈 今天 13:30

共产党已经黑帮化,家族化。

gmuoruo 今天 13:26

旧社会?土共洗脑至残了。

lary 今天 12:52

所谓的旧社会都没有这样的裙带关系


谢选骏指出:上面所言,可谓“土匪政治”,让人明白“没有文化就没有礼制”,“没有礼制就没有文明”。社会是需要等级制度的,但是没有文化的等级制度只是土匪政治、边区政治、红区政治,不是国家政治也。如此产生的不是文明,而是野蛮——礼制的天下统治,绝非“世界一片红”。

谢选骏:雄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习近平八年干砸八件事 雄安新区居首 连降三级》(2021-08-03 希望)报道:


雄安烂尾、上万亿资金打水漂;河北省立法给雄安确定法定身份——省辖下一个地级市。


7月29日,河北省十三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四次会议审议通过了《河北雄安新区条例》,将于2021年9月1日起施行。该《条例》明确规定,雄安新区管理委员会是河北省政府的派出机构,参照行使『设区的市政府』的行政管理权限。官方以立法方式赋予了雄安新区确定的“法定身份”—— 一个河北省辖下的地级市。


这个立法的出现,引发了国内外对雄安烂尾、上万亿资金打水漂的极大关注,舆论聚焦、评说四起。

雄安法定身份条例

2017年4月1日,在中共总书记习近平拍板是"千年大计、国家大事"的背景下,雄安由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通知,作为“国家级新区”诞生。其涉及属于河北保定市下的雄县、容城、安新三县及周边部分区域,被命名为“雄安新区”;是习近平时代中共的一个所谓顶层设计。这也是所谓“中国雄安”的由来。


习近平曾于2019年初亲赴雄安新区视察,随后同年9月多位中央大员先后到访雄安,中共政治局常委、国家副总理韩正更于10月9日现身雄安新区实地"督战"。


新华社通稿指,韩正在雄安新区召开新区规划建设现场办公会,要求新区建设要"深入贯彻习近平重要讲话和指示精神",强调建设雄安新区是“千年大计、国家大事”。


官方当时对雄安投资的宣传,都是这样的用词:什么“世界眼光、国际标准、中国特色、高点定位”,什么“雄安创新指数”、“定标雄安、对标中国”,显示雄安已成为习近平最具政治意义和时代标志的大举动。


但是如今,雄安因《河北雄安新区条例》这样的立法,直接从“中国雄安”打回到“河北雄安”,它的法定身份从此确定——直降三级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地级市。


著名自媒体时政分析评论人士、历史学者章天亮教授在他的“天亮时分”视频节目里,也专门评论了雄安烂尾。他说,本来雄安新区是习近平规划的一个“新首都”,就感觉好像北京过两年要迁都到河北的雄安了;那么这个地方可能就会变成一个直辖市,就像是美国的华盛顿特区(华盛顿DC)一样,它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州。雄安那就像北京、上海这样的直辖市,不隶属于任何一个省一样。如果雄安是一个新首都的话,那么它的党委书记应该是政治局委员。中国的行政设置,直辖市比省还要高一级,因为直辖市的市委书记是政治局委员,那是副国级的待遇,而一般省的省委书记是属于省部级待遇,所以直辖市市委书记比一般的省委书记还要高一级。当然像广东省比较特别,它的省委书记通常也是政治局委员。所以雄安如果原来是一个直辖市的话,那么它的书记是副国级。


章天亮说,雄安新区恐怕是被习近平搞的一个大烂尾工程,砸进去的钱有上万亿之多。如今雄安新区像“鬼城”一样,盖了很多的楼但是很多配套设施都没有搞好,简直就是一个砸了上万亿的大烂尾工程。


有网友批评说:“中共的任何一次重大政策,最终只是引发一轮炒房热潮,其余的几乎都是一地鸡毛。”


章天亮随后强调,当然并不意味著雄安新区就是中国最大的烂尾工程,因为“习一尊”搞了很多的工程,像什么“一带一路”可能也是一个大烂尾工程,估计也砸进去几千亿美金,加起来就是好几万亿了。这次中共整滴滴出行,后效应就是华尔街封了中概股IPO(首次公开募股)的审批,加上股价的暴跌以及对经济的影响,恐怕损失了几万亿人民币而不止。因此相比之下,雄安新区可能还不是习近平干的最糟糕的一件事。


谢选骏指出:前几年了,我曾就“雄安”问题多次发言,例如“雄安接近长安还是接近咸阳(并非愚人节笑话)”、“雄安新区能否变成隋炀帝的东都”……指其谐音“凶案”等等。现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习近平干砸“千年大计” 雄安新区连降三级 万亿烂尾》(《读报》2021 08 03)报道:


河北雄安新区设立之初被中共提升为“千年大计、国家大事”的高度。然而仅4年“千年大计”似乎已破灭。近日,中共发布条例,官方以立法方式赋予了雄安新区确定的“法定身份”—— 一个河北省辖下的地级市。这个立法的出现,引发了国内外对雄安烂尾、上万亿资金打水漂的极大关注。有学者认为,中共二十大将至,千年大计无法完成,中央索兴把这个烫手山竽甩给了地方政府。


河北省十三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四次会议审议通过了《河北雄安新区条例》,将于2021年9月1日起施行。该《条例》明确规定,雄安新区管理委员会是河北省政府的派出机构,参照行使『设区的市政府』的行政管理权限。


2017年4月1日,在中共总书记习近平拍板是"千年大计、国家大事"的背景下,雄安由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通知,作为“国家级新区”诞生。其涉及属于河北保定市下的雄县、容城、安新三县及周边部分区域,被命名为“雄安新区”;是习近平时代中共的一个所谓顶层设计。这也是所谓“中国雄安”的由来。


但是如今,雄安因《河北雄安新区条例》这样的立法,直接从“中国雄安”打回到“河北雄安”,它的法定身份从此确定——直降三级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地级市。


海外时评人士章天亮认为,雄安新区砸进去的钱有上万亿之多。如今雄安新区像“鬼城”一样,盖了很多的楼但是很多配套设施都没有搞好,简直就是一个砸了上万亿的大烂尾工程。


章天亮随后强调,当然并不意味著雄安新区就是中国最大的烂尾工程,因为“习一尊”搞了很多的工程,像什么“一带一路”可能也是一个大烂尾工程,估计也砸进去几千亿美金,加起来就是好几万亿了。这次中共整滴滴出行,后效应就是华尔街封了中概股IPO的审批,加上股价的暴跌以及对经济的影响,恐怕损失了几万亿人民币而不止。因此相比之下,雄安新区可能还不是习近平干的最糟糕的一件事。


如今,中共当局出台新条例重新定位雄安新区,有评论认为,这实际上意味着“千年大计”将由河北地方当局买单。


中国大陆知名媒体人高瑜说,4年前中央定位雄安新区为千年大计,要成为中国政治经济中心。现在看来计划难以完成,“中央把这个千年计划的重担交给河北省,说明中国现在经济上的困境。中央可能也没有大笔的钱来完成这个千年大计。”


谢选骏指出:所谓千年大计,开始的应是第三期中国文明的基地——这要从马列主义的遗体告别式开始,舍此不图,媒体之罪也。

谢选骏:余英时误读历史的根源在于社会主义——余英时误读历史之五



谢选骏指出:十几年前的2006年——2007年间,我曾经先后发表了四篇有关“余英时误读历史”的文章(后来收入了《历史的别裁、发现、秘密、兴衰、研究、辨诬 Special, Discovery, Secrecy, Rise and Fall, Research, Vindication……of the History》2007年—2016年,2016年第一版,历史的初稿·第三卷The First Rough Draft of History · Volume III,谢选骏全集第六十三卷之第六章《历史辨诬》——第七节历史学者余英时误读欧洲历史、第八节余英时误读罗马历史及其希腊化过程、第九节余英时误读欧洲蛮族历史、第十节余英时等人如何误解中国历史的?),对余英时后来的写作已经有所校正了。近闻余英时已于2021年8月1日离世,结合网上这篇《余英时回忆录节选》,于是再做一篇《余英时误读历史的根源》,作为余英时话题之总结。


《余英时回忆录节选:从上海码头到新亚书院》(加拿大家园iask.ca 2021-08-04 21:13)报道:


从燕京大学转入新亚书院,从北京移居香港,这是我生命史上一个最重大的转折点:我的人生彻头彻尾地改变了。然而这是偶然中的偶然,当时我对此丝毫没有意识到。


我在第三章中已谈到,一九四九年我去上海杨树浦码头送父母和幼弟乘帆船去舟山的定海,再转往台湾时,便深感生离死别之痛,觉得此生恐已无重见之望。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几天以后,我在亲戚家中得到他们从定海托船主带回的平安讯息,曾情不自禁地痛哭了一场。但是万万想不到的是,我竟在十一月底突然接到父亲来信,说他们已从台北迁居香港,要我在寒假期间去探望他们。


我后来才从父亲口中听到他们为什么没有在台湾定居的原因。原来一九四九年下半年,台湾的情势非常混乱,甚至国际地位也不确定。美国总统杜鲁门迟至一九五〇年一月五日才根据开罗会议和波茨坦宣言,正式声明台湾归还中国。但是他又说,台湾未来在中国内战中究将谁属,美国则不加干涉。不但如此,同年一月十二日,美国国务卿艾契逊(Dean Acheson,一八九一~一九七一)发表外交政策演说,更声明美国在东亚的防线不包括台湾在内。所以当时不少从大陆逃至台湾的难民都感到缺乏安全的保证,对比之下,他们似乎觉得香港不但较为安全,而且还可能提供向东南亚或西方移民的机会。


但决定在寒假期间赴港探亲之后,我立即面临一个困难问题:香港是英国殖民地,我能够得到离开国境的合法证件吗?通过和许多亲友的商议,他们都认为我必须向北京户口所属的警察分局申请离境公文。但这中间还有一层有趣的曲折,值得一记。在父母给我的信中,他们的住址是九龙青山道,而省去了“香港”的地名。因此一位长辈很郑重地提议,要我在表格中只说去“九龙”探亲,不必提“香港”两字。他觉得分局警察一听到“香港”之名便不敢擅自作主,一定会向上层报告,极可能延时误事。我听了他的指示,果然当下便获得批准。这一张从北京移居九龙的正式文件,我曾多年来保留在手头,作为一个稀有的纪念,但后来因为迁居过于频繁,终于失去了。


我虽然经过了很大的周折才能到香港探亲,但当时一心一意只是要在寒假一个多月的期间和父母重聚一次,事毕仍回燕京读书,完全没有长期留港的念头。我还凊楚地记得,我是一九四九年的最后一晚坐在深圳地上,和许多人一起等待第一天(一九五〇年元旦)过罗湖桥进入香港。当时我确实充满着重见父母的兴奋,却并无重获自由的期待。然而就在过罗湖桥那一剎那,一个极为奇异的经验发生在我的身上:我突然觉得头上一松,整个人好像处于一种逍遥自在的状态之中。这一精神变异极为短促,恐怕还不到一秒钟,但我的感受之深切则为平生之最,以后再也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了。我为什么会发生这一精神异动?当时并没有去追求答案,多年以后,经过一再的自我分析,我才得到了一个比较近于情理的解释。一九四九~五〇期间,我在显意识的层面是接受了中共政治纲领的(所谓“新民主主义”的联合政府),因此,并未感到在大陆曾受到压迫。一九五〇年二月二十六日顾颉刚的朋友汪叔棣将去香港,前来辞行和长谈。当晚顾为此失眠,在《日记》中写道:“渠即赴香港,吸取自由空气矣。”这大概是当时许多人的普通感觉,但我完全没有以“香港”象征“自由”的意识。所以我的精神变异必然是潜意识中的事。原来在一九四八年以前,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吸收了“五四”新文化的许多价值,特别是“科学”和“民主”,因为《胡适文存》曾是我早年最爱的读物之一。抗战胜利后,当时一些流行的刊物也对我很有吸引力,如《观察》、《新路》等。胡适一九四七~一九四八年期间在《独立时论》上发表的一些文章,如〈眼前“两个世界”的明朗化〉、〈眼前世界文化的趋向〉和〈自由主义是什么?〉都是我很爱读的。大致说来,我当时的思想是倾向于个人自由和民主社会主义(英国和北欧式)。但我在燕京大学读书时期恰好碰到中共全力攻击美国《白皮书》的思想战役。《白皮书》是一九四九年八月发表的,美国政府藉此表明:中国陷入共产阵营责在国民党,因为美国已尽了最大力量。不过美国对中国的最后希望却寄托在中国大批“民主个人主义者”的身上。它认为这些接受了十八世纪以来西方启蒙思潮的中国知识人将来也许会把中国带上民主自由的道路。中共当时的攻击重点便放在“民主个人主义”这一观念上面。从中共对“民主个人主义者”的种种描述来看,我感到自己似乎正是其中的一分子。但是这是我当时在理智层面所决不愿承认的。因此我相信,在潜意识中我一定极力压抑着原有的种种价值和观念,不让它们有任何抛头露面的机会。这一潜意识的自我控制和压抑积了好几个月之久,一旦回到一个不受拘束的社会,心理上的压力突然消失,精神变异便发生了。


我在离开北京时,原估计寒假探亲不过是一个月左右的事。但在香港和父母幼弟相聚以后,当下便感到恐怕不可能如期来去。第一是情感上的原因,寒假匆匆,一晃即过。父母都盼望我多留些时日,我也实在不忍说走便走。何况我这次回大陆,以后是不是还能自由来港,更是一件非常渺茫的事。第二则是父亲此时还有十分急迫的事,非要我协力完成不可。上一年离开上海时,父亲把他的大批书籍(包括一部《清实录》)和多年收藏的文物和书画等都寄存在一位亲戚家中。但亲戚即将迁居,时机紧迫,所以我陪伴继母到上海办理此事,来回费去两个星期之久。我在上海找到几家旧书店,把所有的书都廉价出售,而将一部份文物和书画背回香港,交给父亲。我当时已做了一个新的决定,向燕大请假一学期,等到秋季再复学。


父亲很高兴我愿意多留半年,当即提出一个我完全没有想到的建议:他告诉我钱穆先生刚刚在离我家不远的桂林街创办了一所新亚书院。我既然这学期不回燕大,何妨暂时跟钱先生学点中国史?钱先生是我早就敬仰的史学大家,我当然欣然同意。(详见下文)我心中自然明白,这是父亲想留我在港的方法之一,但是我的归志已定,并未动摇。所以七月底我终于束装就道。


我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在离港前一个多月中,是我情感和理智互相冲突最为激烈的时期。传统语言所谓“天人交战”大概即指此而言。父母心中十分难受,但因尊重我的决定,不愿给我更多的情感压力,因而不再劝我留下。在情感方面我自然绝对不愿在这种情况下弃父母于不顾。但在理智层次,我始终不能接受香港这个殖民地可以成为我长期居留之地,我当时一心一意以为只有中国本土才是我安身立命的所在,而学术研究则是我最为向往的人生道路。新亚书院虽有钱先生这样大师在,但开学两三个月以后便已遇到经费的大困难,是否能办下去也在师生心中成了一大疑问。何况香港教育司只承认香港大学是唯一的大学,新亚在法律上仅具有中学的资格,毕业生只能教小学。总之,我的生命只能和中国本土打成一片,是我早年无可动摇的一大信念。在此一信念驱使下,我终于狠下心肠,独自坐上去广州的火车。


然而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我的香港火车本来和广州北上的火车是连接的,一到广州便立即换车开行。不料火车入境不久,竟在一个叫做石龙的小站发生了故障,必须停下来修理,而一修便是四、五个小时,和我的北上火车脱节,只有改乘第二天的火车了,因此心中甚为不快。但就在石龙这几小时中,我的思想忽然起了一场极大的变动,使我根本怀疑回北京的决定是错误的。


首先,我觉得太自私,只为个人的兴趣着想,完全没有考虑到父亲的处境:他年事已高,在香港不太可能找到适当的工作,因此往往在不知不觉中流露出对于未来生活的忧虑。我离港前确有感受,但未及深思。这时在石龙车站回忆以往半年与父母相处的况,不禁愧悔万端,汗泪并下。我才领悟到,如果我留港不走,必要时或可成为家中一助力,父母一定会安心不少。其次,我一意要回中国本上,为自己国家尽力,也是过重外在的形式而没有触及具体内容,最后流为一种抽象之谈。我的父母即是中国的一部份,正迫切需要我的照料,我若舍此不管,还谈什么为中国尽心尽力?最后,这时韩战已经爆发了一个月以上,香港和大陆之间的出入,两边都日趋严格。我回北京以后,再访香港的机会将十分渺茫。我和父母与幼弟这次分手便真成为不折不扣的“生离死别”了,想到这一点,我更是悔心大起。


我在石龙几小时内的反思所涉甚广,不过以上三点是最重要的,至今仍在记忆中。总之,我翻来覆去地检讨,最后得到一个明确的结论:我回北京有百非而无一是。在火车未修好之前,我已毅然决然地做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新决定:到广州后,我不但不北归,而且要重回香港。说起来教人很难相信,我在做了这一新决定之后,几个月来一直深深困扰着我的“天人交战”,突然消逝不见了,心中只有一片平静与和畅。有一个负面的念头确曾出现:我已入团,对于“新民主主义”在中国的实现应有所承担,这在香港是办不到的。但是我很快便找到了一种自解之道:新民主主义团员不计其数,而且正在不断增加,少我一个人似乎无足轻重。我的新决定在我自己而言觉得是情理兼到,然而用当时中共的语言来表达,却是不折不扣的“小资产阶级的温情主义”。


火车到广州之后,我住进一家旅馆,询问回港的办法,因为那时香港方面正禁止大陆难民入境。我的出境证依然有效,但如何取得入港的许可却成为一大问题。幸而有人指示,广州黑社会的“黄牛党”和香港边境的警察相通,只要付出一笔钱即可进入香港。第二天我便循着这条途径重返香港。


这是决定我一生命运的关键时刻,永不能忘。


转学新亚书院


书人早在一九四六年,先父在沈阳东北中正大学主持文学院,曾礼聘钱宾四(穆)师为中国史教授。那时钱先生决意不在学潮时起的大城市(如北平、上海、南京、天津)任教,宁愿到边区,学生不太闹事的地方去,所以他表示可能来沈阳。我记得父亲曾很兴奋地对我说:“中国史数一数一的教授钱穆先生要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宾四师的名字。后来他去了昆明,我们当然感到很失望。但中正大学中国通史的课程是用《国史大纲》为教本,因此我最早接触到他的著作是在一九四七年的秋季。两年以后,我在燕京翁独健先生“史学研究法”的课上要写一篇论文代替考试。由于我早年读过梁启超、胡适等人关于先秦思想的研究,对墨子一派为什么在秦汉以后忽然消失不见,十分不解,因而提出了〈墨学衰亡考〉的题目。翁先生指示我去看章太炎的《国故论衡》、钱穆《先秦诸子系年》等书,这样我才读到钱先生最精深的学术专著。以我当时的程度,读《诸子系年》是非常吃力的,我在这部书上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强通其大概。因此我对钱先生确是景仰之至。


父亲送我到新亚书院去谒见钱先生,说明来意。钱先生对我说:新亚初创办,只有一年级,但你应入二年级第二学期,必须通过一种特别的考试。他当下便要我写中、英文各一篇,叙述我的求学经过和目前的学术兴趣所在。然后钱先生邀父亲去他的房间聊天,留下我一个人在办公室的长桌上写作。莫约一个多小时,我两篇文字都写成了。钱先生出来之后,先看中文,再看英文,最后微笑地对父亲说:你的孩子考试通过了,明天就可入学。我当时相当惊异,因为我知道钱先生是自修成才的,似未受过现代学校的完整教育,但想不到他也通晓英文。


我在新亚的第一学期修了钱先生的“中国学术概论”一课,所用的教科书便是他早年写的《国学概论》。钱先生那时因受时局和流亡生活的影响,心情似乎不甚平衡。再加上学校经费又随时困扰着他,以致他讲课往往不能全神贯注。钱先生在北大特别以讲演生动著称,上世纪四十年代柳存仁先生有一篇写“北大人”的文章,曾绘声绘影地加以描述,传诵学界。但当时我听他的课,只觉得他有一股愤愤不平之气,随时会发作出来。我至今还记得,有一次报上刊登了美国总统杜鲁门身穿夏威夷花衬衫接见宾客。钱先生指着照片大骂杜鲁门毫无尊严,并指着课室门口一只卧犬说,这狗便比杜象样多了。我第一次听见他这样骂人,实在大吃一惊,因为这和他平时待人接物所体现的儒雅太不相称了。


第一学期我始终认为在新亚是暂时歇脚,暑假后仍将回到燕京,因此不仅对书院不太注意,而且和钱先生也没有课外的交往。我真正认识新亚书院的性质,并奉钱先生为终身之师,是一九五〇年秋季决定长期留港以后的事,这是下面要交代的。


新亚书院创建于一九五〇年三月,但它的前身是一九四九年秋季成立的“亚洲文商学院”:新亚之“新”即是相对于“亚洲文商”而标出的。原来一九四九年五月以后国民党政府实际上已迁来广州,当时与国民党关系较深的学人如张其昀(历史地理)、崔书琴(政治学)、谢幼伟(哲学)等计划创办一所人文社会科学方面的大学,在广州教育部立案,在香港教育司登记开办,校名是“亚洲文商学院”。崔、谢两人先到香港筹建,因钱先生的号召力大,便用他的名字登记为“院长”。钱先生一再推辞不掉,只有承担了下来。但崔、谢两人不久都离港他去,钱先生于是请了唐君毅师(哲学)和张丕介先生(经济),共同维持;他们三位很便成为新亚书院的创校元老。


“亚洲文商”事实上只存在了不到一年,一九五〇年三月已蜕化为“新亚书院”。这是因为“亚洲文商”的创建人全部走了,而且经费从一开始便十分拮据,基本上靠少数个人的捐赠。学校连校舍也不具备,只能借一间中学的教室在夜间开课。但一九五〇年春季,有一位上海企业家王岳峯敬佩钱先生艰苦办学的精神,出资在九龙贫民区的桂林街顶得新楼三栋之三、四两层,作为校舍,三位创办人和部份学生都可以住宿其中,校名也改为新亚书院,意即“新的亚洲文商学院”。


亚洲文商学院没有留下任何档案或记录,仅钱先生有一篇〈亚洲文商学院开学典礼讲词摘要〉,其中表达了两个重要想法:一、“中国传统教育制度,最好莫过于书院制度”;二、“读书的目的必须放得远大。……要具备中国文化的知识,同时也要了解世界各种文化。要发扬中国文化,也要沟通中西不同的文化。”(收在《钱宾四先生全集》,台北:联经出版事业股份有限公司,第五十册《新亚遗铎》,页一~二)这两大重点都在新亚得到了继承和进一步的发扬。钱先生一九五〇年三月为新亚书院所写的“招生简章节录”说:


本书院创立于民国三十八年(一九四九年)秋,旨在上溯宋、明书院讲学精神,旁采西欧大学导师制度,以人文主义之教育宗旨,沟通世界中西文化,为人类和平社会幸福谋前途。(《新亚遗铎》,页三)


钱先生这里将新亚书院的创立上溯至一九四九年秋,可知在他心中,文商和新亚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所以后者的宗旨也直接从前者一贯延续而来。可知中、外文化并重和沟通世界文化这两点自始即是新亚精神的核心所在。“宋、明书院讲学”和“西欧导师制度”的融合正是这一精神的体现。


上面略略陈述了我对于新亚书院的基本性质的认识:我的认识是从一九五〇年秋季以后逐渐发展出来的,因为我既决定在新亚完成大学学业,自然不能再像第一学期那样对学校漠然视之。后来我研究中国历史的一个重要取径是通过与西方的比较以探求中国文化的特色;这显然是受新亚教学宗旨的长期影响所致。一九九九年我在新亚五十周年金禧纪念学术讨论会上,讲“新亚精神与中国文化”,总结了我对于母校的整体认识。(此文现已收入我的《会友集》增订版,台北:三民书局,二〇一〇年,上册,一三六~一五二)


学校的精神自然是通过教授个人传递到我的身上,因此接着我要讲在新亚的师生关系。钱宾四师是我最重要的指导教授,让我继续上文,略述一九五〇年秋季以后追随他治学的经历。


初入钱门


我在课外和钱先生个别接触,并得到他的指点,是从一九五〇年秋季开始的。这一点上面已经提到。因此我认为我正式进入钱先生门下应该从此时算起。我还记得,最早在课后到他的小房间中求教,是为了要精读他的《国史大纲》。我虽早已读过此书,但觉得内涵太丰富了,一时不易消化。这是因为此书采“纲目”体,“纲”的部份是简要断语,但何以能得到这些精确的断语呢?其根据则于“目”中。由于“目”所涉及的事实往往十分复杂,限于篇幅,作者只道其大略,无法详及。这就不是我当时的学力所能充分理解的了。所以我向钱先生提出一个课外求教的方式:我将《国史大纲》从头到尾精读一遍,对每章每节尽量作出简要的报告,然后请他指正和评论。他很高兴地接受了我的请求,这一学期我便把写此书笔记当作主要功课,一直到全部完成为止。由于一面写,一面和钱先生讨论(主要是他为我讲解书中重要部份的撰述背景),这一工作前后经历了好几个月。不用说,钱先生的讲评使我受益无穷,让我真正走进了《国史大纲》的内在世界。关于这一点,我在一九九〇年九月所写的〈犹记风吹水上鳞〉悼文中已略举例说明,这里不必重复了。


但我当时印象最深的还不是《国史大纲》的实际内涵,而毋宁是钱先生对于求学问所持的基本态度。我可以从两方面对这一点加以说明。第一、他第一次发还我笔记本时说:“你不要一页接一页的写满全本,应该另换一个新本,每页隔一空页,不着一字。为什么呢?因为我书(指《国史大纲》)上讨论的问题,也有其他学者进行研究和分析,而且往往意见不同,甚至相反。留下的空页可以将来择录这些异说,以为参考和比较。”(这当然不是原话,但表达的确是原意。)这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指示。我因此才体会到:他虽自信《国史大纲》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而且自具系统,然而却不轻视与他所见不同的研究成果。不但如此,他这样郑重地叮咛我,显然是唯恐我一开始便被他的一家之言所牢笼,失去了转益多师的能力。他的苦心当时使我深为感动。


第二、通过钱先生详细指示,我才认识到《国史大纲》并不仅仅是直接从第一手史料中钩玄提要而成,其中同时也充分吸收了现代中国第一流史学家的崭新创获,如王国维、梁启超、夏曾佑、陈寅恪、顾颉刚等。大体上说,钱先生对于近贤新得不但随时采择,而且在撰《国史大纲》时更从通史角度另作斟酌,有所调整,然后才写入书中。所以我一向认为《国史大纲》融贯了从清末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新史学的主要成就,钱先生在〈书成自记〉中说:“其时贤文字,近人新得,多所采获”,这是一句千真万确的话,决非一般客套语。


从以上两方面看,钱先生对于历史知识基本上抱着开放的态度。《国史大纲》自然符合司马迁所标举的“一家之言”,但它决不是“闭门造车”式的封闭系统。这是他研究中国文化史、思想史的一大特色,推之《先秦诸子系年》与《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也无不如此。我感到受到他影响最深最大的主要在建立了对于“学问”的认识。


我在私下受钱先生开导和指点,最得益的是如何读中国文史哲的典籍。他把重点放在对文本内内外外的彻底认识上面。内则“一字之义”必不可放过,这相当于清代学人所强调的训诂之学;外则对文本必不可作孤立的理解,而当和同类的文本加以异同的比较,然后才能认凊它在整体历史脉络中的真实地位。详细的节目这里不必多谈,大致上说,他始终在尽量培养我读书、作研究的基本能力。


另一方面,钱先生虽有明确的价值取向——他信奉儒家的价值系统——但他并不把自己的价值系统(相当于古人所说的“道”或“道统”)直接向我灌输。如果借用韩愈在〈师说〉中的词汇,我可以说,钱先生教学的具体着手处,是在“授业”和“解惑”上面,“传道”即寓于其中,而避免采用一般宗教家的“传教”方式。他似乎认为只要我具备了读书和研究的基本能力,最后自己便能找到“道”。在这一点上,他是孟子的信徒。孟子说:“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又说:“夫道若大路,然,岂难知哉?人病不求耳。子归而求之,有余师。”钱先生始终鼓励我对于中国文化传统求得一种深入的整体了解,找出它作为一个源远而流长的文明体系的特征所在。其实这便是他心中的“道”,但是我必须“深造自得”,不能直接把他求“道”所得接收过来,以为己用。


我在新亚肄业的两年多,即一九五〇年三月至一九五二年六月毕业,正值新亚经济上最困窘的时期,学校的日常经费都没有着落。钱先生不得不到处奔走,捐募最低限度的经费。一九五〇年和一九五一年年底他两度有台湾之行,每次都留台甚久。第二次更是不幸。一九五二年四月他在台北讲演,屋顶塌了下来,头部受伤,出医院后必须留台养伤,直到八月才回香港,以致七月十二日我的毕业典礼他都未能主持,我当时是相当失望的。


我叙述这一情况是要说明:在毕业以前我向钱先生单独求教的时间是很受限制的;据我记忆所及,反而在毕业以后我有了更多的机会向他从容问学,特别是一九五三~五四学年。一九五三年秋季,钱先生得到美国亚洲基金会(Asia Foundation)的支持,设立了一个研究所。研究所在九龙太子道租了一层楼,钱先生和三位研究生都住在所中,我则仍住家中,但每天到所中读书。这一年内,我几乎天天和钱先生见面。但更重要的,这也是我在他直接指导下,正式研究中国史的开始,我一生的学术路向可以说是在这一阶段奠定的。所以我愿意略作回顾。


钱先生是我的研究导师,但并不给我任何研究题目:他要我自己选定题旨后再和他讨论。这仍然是孟子“深造自得”原则的实践。


我当时正在接受马克思主义史学的挑战,研究的兴趣偏向中国社会经济史。由于二十世纪上叶中、日史学界研究魏晋南北朝时期最为热烈,也取得很好的成绩,因此我决意追溯门第社会的起源和发展及其与儒、道两家(即“名教”与“自然”)互相争衡的关联。这大致相当于对“下层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关系作一番经验性的考察。


钱先生知道了我的构想以后,持同情和肯定的态度,但随即给我一个极为重要的提示:我的整体计划必须上溯至汉代,才能找到源头之所在,这一提示使我修改了原有的研究程序。我本来准备从《三国志》开始阅读,最后则决定以《后汉书》为精读正史的始点。所谓“精读”包括两点:第一是从首至尾,通读全书;第二是对书中一切相关数据加以系统的整理并作出纪录,以便将来查考和运用。关于第一点,我应作进一步的说明:相应于我的研究宗旨,我将《后汉书》所有涉及社会、经济、政治、思想各方面的变动,无论直接或间接性,也无论重大或轻微,都一一搜集起来,记录在卡片上,并加标识,以便将来作分门别类的研讨。原文较短的我便会抄下来,较长的则作提要,但是原文中关键性词汇和警句却尽量保存在卡片中。


九龙太子道的研究所仅存在了一年,次年(一九五四~五五)则并入嘉林边道的新校址,因为美国雅礼协会(Yale-in-China)资助新亚书院便是从这一年开始的。我继续在研究所进修了一年。精读工作也从《后汉书》上推至《汉书》,下延至《三国志》,所写卡片前后积累了一千多张,奠定了我中国史研究的基础。经过近两年精读详记,我在一九五五年春夏之交便开始撰写专论,最初题作“两汉之际政治变迁的社会背景”,但一九五六年一月在美国哈佛大学脱稿后,定名为〈东汉政权之建立与士族大姓之关系〉。这是我第一篇史学专论(monograph),全文约六万字,刊在一九五六年出版的《新亚学报》第一卷第一期上。一九五九年《新亚学报》出版钱先生六十五岁祝寿专号,我又从卡片所收第一手史料出发,写成了一篇十万字的专论:〈汉晋之际士之新自觉与新思潮〉。不但如此,一九五八年秋季,我在杨联升先生“中国经济史研究”班上写“汉代中外经济交通”论文(英文),也仍然是先从卡片数据中找出传统文献的证据,然后才去广求中外考古所获的地下材料。而且我的研究重点并不在多集事实,以叙事方式呈现出来;我所特别重视的是汉朝与外族(当时称之为“蛮夷”之类)经济交涉背后的制度结构,特别是所谓“朝贡”体制。这只能对两汉书中有关记述进行多层次的分析与综合之后,才能获致比较确切的认识。所以我原有的卡片资料在此文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多年以后,我以这篇论文为纲领,扩充成部专书,这便是《汉代中国的贸易与扩张》(Trade and Expansion in Han China—A Study in the Structure of Sino-Barbarian Economic ReIations,一九六七年出版)。


以上回顾我早期史学研究的经历和成果,读者立即可以看出:一九五三~五五两年间在钱先生指导下精读汉史,对我此下的学术生命确实发生了难以估计的影响。


但是我和钱先生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限于学术方面,在师生情感上,则有更多值得回忆的地方。一般而言,钱先生不但深于情而且富于幽默感,和他相处久了,便自然而然发生一种亲切的情感,可以长期持续不断。读他给弟子辈写的信,这一印象十分凊楚。这里只能谈一谈我和他之间的师生谊,但事情必须从我父亲和钱先生的交往说起。父亲早在抗战时期即曾读《国史大纲》国难版,纸张极为粗劣,上面多有详注,表示欣赏(我最早读的便是父亲此本)。所以一九四六年父亲一心一意要请钱先生来沈阳东北中正大学任教,可惜未能成功。到香港以后,父亲和钱先生常有往来,在我入新亚后更为频繁。一九五一秋季因新亚得到台北资助,钱先生聘请父亲教一门西洋通史,一九五三~五四更聘父亲为太子道研究所专任导师一年。(见《新亚遗铎》,页一八及四八)我清楚地记得,从一九五一到一九五五,钱先生曾多次和我们全家在一起欢聚,或乘缆车上太平山顶,或去海滨茶室畅谈。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石澳海边一整天的盘桓,钱先生讲了许多亲身经历的学术掌故,包括一些最著名的当世学人治学与为人的事迹,我们都听得非常人神。多年后他写《师友杂亿》,虽将这些往事包罗了进去,但究竟不及口述时的细致和生动。钱先生九十岁生日,我祝寿诗中有“海滨回首隔前尘,犹记风吹水上鳞”两句,即特指石澳之游而言。


这样的同游一直延续到钱先生访美时期。一九六〇年六月下旬,钱先生将离耶鲁大学之前,父亲在邻州纽罕不什尔(New Hampshire,台译:新罕布什尔州)一个风景区的湖,租下了一座木屋,坚邀钱先生夫妇和我们一家同去欢聚一星期,那确是一次最令人难忘之游。二十多年后钱先生写下了一段充满着感的回忆,值得引述于下:


余夫妇在剑桥(即Cambridge)逗留一星期。接触多,人事忙。(按:指一九六〇年四月他来哈佛演讲之行。)临去,协中坚邀余夫妇离纽海文(即New Haven,耶鲁所在地)前再往,与彼一家作一星期之畅叙。余夫妇应允之。遂于离纽海文前,又去剑桥。协中先在一休假胜地租一宅,彼夫妇与二子英时、英华,及余夫妇,共六人同去。其地名已忘。四山抱一湖,山不高,湖不大,而景色幽美。两家或驾游艇徜徉胡上,或在宅外树荫草地闲行闲坐,七日之为况,至今尚留脑际。(中略)协中夫妇临离港前,余夫妇偕彼两人及其子英华,渡海游大屿山,黑夜登山,宿一古寺中。翌晨归来。协中不忘此游,故邀余夫妇来游此湖。适来者亦仅余两家。余夫妇留美近八月,亦惟此七日最为静。今协中已逝世,此湖真如一处之雪泥,而鸿爪则仅留余夫妇心中矣。(《师友杂忆》,全集本五十一册,页三四六~七)


先严下世在一九八〇年,钱先生回此游则适在其后不久,所以感慨特深。钱先生和我父亲及全家情谊如此,他平时对我的关怀有如家人子弟,远在一般师生关系之上,那便是极其自然的了。有时和他单独谈话,我深深感受到他对我的精神以至身体的健康十分关切,甚至还在学术得失之上。一九六〇年五月二十八日他在耶鲁给我写了一封极长的论学信,信末有下面几句话:


又念秦弟之生活,却似梁任公。任公在日本时,起居无节,深夜作文,日上始睡,傍晚四五时再起床。弟求远到,盼能力戒,勿熬深夜,勿纵晏起。心之所爱,无话不及,谅弟当不为怪也。(《素书楼余渖》,全集本,页四三〇)


他显然担心我步梁启超后尘,不能终其天年。当时读到这几句话,我的感动是无法用文字来描述的。


关于钱先生,后文还将谈及,暂止于此。


谢选骏指出:读完上述亲笔文字,自然可以理解,余英时误读历史的根源就在于他的内心混乱(他自称“天人交战”)——他本来是一个社会主义者,甚至于加入了共青团,但后来却用了黑社会的偷渡方式逃到英国殖民地,他自己承认是“一秒钟的精神变异”,其实触发了“贯穿一生的精神变态”。在余英时的内心,早期的马克思主义教育和后来的反共需要纠结在了一起,自然形成了一团团思想疮疤,此可谓“余英时误读历史的根源”也。


《坚持“任何人不能欺负任何人”信念终生反共 史学泰斗余英时91岁辞世》(自由亚洲 2021-08-05)报道:


一代史学泰斗、台湾中央研究院院士余英时8月1日在美国寓所睡梦中辞世,享寿91岁。其学生,也是中研院院士王泛森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时表示,余先生一生捍卫人权,坚持“任何人不能欺负任何人”的信念。更关注中国文化、香港和台湾的命运,本于良知坚决反共,毕生一以贯之。


“六四是对我最大的刺激。从前还不是原则上不回去,而是事实上不愿意回去。后来绝对是原则上绝不能回去。绝对不能对这样的政府表示任何支持。”


余英时作为史学家、思想家和政治评论家,但他不从政,只在思想上表达意见,他形容对政治保持“遥远的兴趣”,“批评政治到此为止”。“我不想我抓了权,别人都听我的。这是我不需要的,而且是我很看不起的东西。”


一代史学家殒落  余英时辞世 享年91岁


周末茶馆:余英时谈新书《余英时回忆录》


磨了12年《余英时回忆录》出版2019年初接受自由亚洲电台“观点”节目访谈,触及核心价值,包括他的名言:“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中国。”


“我在那里,哪里就是中国”


余英时:“中国文化好的地方我都吸收的。所以我在哪里,我过的生活,运用的价值基本上就是从中国来的。


RFA记者唐琪薇:所以您想保留的是中国文化最精华的?


余英时:“我的意思是中国文化现在不在中国。我那句话的意思基本上不是说我。我不相信回到中国才有中国文化。”


至于今天如何才能做有尊严的知识人?余英时认为:“王阳明讲的一句要紧的,就是良知的问题。你有没有良知?知识人有没有尊严,你对自己良知是不是肯负责任。”


中研院院士王泛森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提到,余先生是有良知和风骨的思想家,是知识分子的典范。“老师说过年轻时在安徽家乡,有一个营长欺压当地百姓,他写了一封信要告他,信不知怎么传出去了,营长找人跟他解释。老师谈到这故事强调,『不许任何人欺负任何人』。这是他对人权的尊重和信念。”


王泛森提到,他受余先生指导时,正好发生六四天安门事件,余先生全心投入援助流亡学生、学人和保护异议分子的行动,对中共政权火力全开批判,他对香港占中运动,对台湾民主运动发表很多支持的言论和作为。他到人生最后阶段仍很关心香港问题。


王泛森说:“很多人知道我是他学生希望介绍去见面,但是有一次我跟他提到一位香港抗争运动的教授去普大访问的时候想要见他,他马上就(答应)。”


研究从“尧”到“毛”的中国史学者


王泛森提到余先生是写诗出身,对旧诗、音韵掌握非常好。他在台大念书时余先生到台大演讲自我介绍说是研究汉学、从“尧”到“毛”整个中国历史,博士论文写的是中国古代的不朽跟长生,曾在哈佛亚洲学报发表。余先生对汉代经济交通、贸易与扩张研究甚深。有一次他在办公室看到老师在看一本剑桥的中亚史,他一问原由,老师说,他很惊讶这本书居然收录他很早期写有关匈奴的稿子,他也是研究匈奴的专家。


王泛森说,余先生是世界少见曾在哈佛、耶鲁、普林斯顿等多所著名大学担任教授的学者,希望他创造的学术宝库的“利息”,在人间源源不绝地生息。


王泛森相信,中国受到共产党统治后,对文化的摧残、人权的打压,使得余英时非常痛苦。他反共,毕生一以贯之,对中国文化的命运非常关注。2006年获颁“人文学界诺贝尔奖”之称的“克鲁格奖”,该奖对他的褒词提到,余先生大量著作是文革之后,刺激年轻学者重新发现中国历史文化丰富性多样性的源头。


中国文化在文革被摧残 倡议设“中国文化的海外中心”


王泛森说,余先生认为文革时期,中国文化饱受摧残,他曾在香港明报写过一篇文章倡议设立“中国文化的海外中心”,无处非中、无处不是中国。


王泛森提到,最后一次和老师通话是两、三个月前。“老师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我说太久没有跟老师通电话,老师说,没有打电话没有关系。很多人认为余先生思想非常澎湃,其实他内心非常平静。老师讲过几次,老年能平静在家,安安静静看看书就很福气。”


出版《余英时回忆录》的允晨文化发行人廖志峰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提到,7月25日他才和余先生通电话,精神都还很好,忽然听到他辞世,心很痛,他原本准备在疫情之后,将《余英时回忆录》荣获的金鼎奖和香港书奖的两项奖座,亲自带到美国给余先生,岂料心愿未能达成。


对生死豁达 与后辈侃侃而谈自己的墓园


廖志峰提到,余先生对人很温暖,对生死豁达,回想2018年9月赴美拜访余先生,他听到余先生说父亲活到八十多岁,他还说那您会活到100岁。当时两人第一次见面一开始聊的话题,居然就是墓园,他还没看到老师,就先看到老师预备的墓园。


廖志峰说:“我第一次见到他,见他之前,师母先带我去普林斯顿墓园,我还先去他父亲的坟上致意。那时还没见到余老师,后来到他家里,他跟我说,他将来就会葬在那里。我就跟老师说,好!我将来再到这边看你。”


提到余英时反共的源头,廖志峰说,中共在六四打压、集体杀害中国知识分子,现在则是对香港。余英时出自知识分子的良知,认为中共扼杀、谋杀的是中国的希望,至今没有平反。余英时跟他说,一定要守住台湾最后这块华人自由民主的净土。


关心香港、台湾前途 “若畏共投降 何必跑到台湾?”


2013年中国流亡维权人士陈光诚访台,时任总统马英九、文化部长龙应台未与陈会面,余英时接受台湾联合报系专访时曾批评“畏共、没出息到极点、很丢脸”。另曾呼吁马英九检讨大陆政策。余英时过去受访曾谈到,“台湾有很大的心理问题,包括国民党在内,就是畏共怕共,怕得不得了…,另外一种就是怕台独,于是就想用对岸来控制台独。”“这种想法是很自私的想法,说老实话,如果继续这样顾忌下去,那最后只有向共产党投降。如果这样子,那当初何必跑到台湾来,在南京签字投降不就完了吗?”


余英时2014年接受台湾天下杂志访问,曾鼓励香港人为自由和民主抗争,他的结论是 : “(港人)不能做乖孙子了,不然下一个又来一个命令,你又做乖孙子,第三次又是如此,最后你不变成百分之百的奴隶了吗?” 余英时当时肯定港人“公民抗命”,强调虽然要付出代价,但“坐牢是很光荣的事情”。他曾预言,香港出来反抗的都是年轻人、大学生,“这是很可怕的,表示会有很长期的抗争”。


余英时1930年出生天津,抗日战争爆发后父亲把他送回安徽老家,他在乡下过了9年。遇到新四军屠杀乡民,新四军之后成为共产党基本势力。1949年考入北平燕京大学历史系,被游说申请加入共青团前身“新民主主义青年团”,他在回忆录提及,感染一种宗教式的狂热情绪与“左倾幼稚病”,但很快觉醒,却也造成他“60年每思及此就无地自容”的罪过。


搭上一班故障列车 从北京转向香港 改变一生命运


余英时1949年曾执意回北京完成学业,余父已在香港,局势非常不稳,他搭乘的列车故障。他一个转念,认为应留在父亲身边,就此转向去了香港。余英时曾说,如果列车没有故障,他留在中国,一生的命运将大为不同。


香港时事评论员陶杰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也提到,四八、四九年,中国跟世界面临巨变的十字路口,民国政府把很多中研院院士接出来,很多有学问的人留在大陆,但胡适去了台湾、钱穆去了香港。余英时一度要坐火车到中国北京念大学。


陶杰形容余英时年轻时对共产党也“差点中招”:“他那时候的选择是最惊心动魄的,这不光是他一个人的选择,还是中国在那个时候的选择。余教授著作等身,最重要是讲中西思想文化的比较,他一生也是在彷徨、抉择当中去研究中国未来的方向。香港年轻人、海外华人也好,都应该好好读他的著作,尤其在今天这个高科技物质横流的时代。美国知识界也应重新认识余英时,在这个十字路口上。”


陶杰:美国政界智库错失聘余英时担任美中外交政策策士


陶杰认为,余英时到了美国的学问非常有用,可惜在美国被大材小用,他不只应该在学术界。美国的政界、智库,至少二十年前就应该请他,从克林顿到奥巴马时代,他们不是提倡多元文化吗?应该早就请余英时当一个美中外交政策的理论指导组长。


和美国很多知识界 、智库所谓“中国通”、“汉学家”相比,陶杰认为,余英时最不一样的是他看得透:“他看得透!其他很多学者看不透,书读的再多也没有用,而且他对新儒家的批评非常地独到。当然他人很厚道,讲的很含蓄,就说中国人二十一世纪的出路,看新儒家没有用,因为新儒家提倡的道统是很抽象,而且是不接地气的、故作深奥的,你只要讲良知就够了,是不是?所以他是比较寂寞的一个人,他对中西文化具有非常智慧的批判精神。”


罗冠聪:感谢老师声援香港 呼吁众人尽可能反抗


流亡海外的前香港众志创党主席、前香港立法会议员罗冠聪在脸书放上与余英时的合照,并写下:“感谢余英时先生对整个学术界的贡献,启廸了众多后起之秀,奠定了诸多当代中国史研究的基础。也感谢老师对自由的支持,鼓励着在各地争取个人权利的有志之士,也曾声援香港反送中运动,呼吁众人尽可能反抗。”


台湾副总统感谢余曾在台湾国民党一党专制时为“党外”发声


台湾副总统赖清德在脸书悼念表示,“余院士关注人权、自由与民主,曾为『党外』发声、为美丽岛事件投书国际媒体、声援六四、支持香港。也时常提醒关心台湾,面对香港问题除了支持之外,更要不断深化台湾的民主自由。余英时院士的胸襟、敢言、不屈、无畏与执着,已为许多追求民主自由人士立下不朽的典范。”


宋永毅看余英时:坚持理想和良知的人格者


文革研究学者、美国加州州立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宋永毅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表示,余英时有渊博的学识和胆量,最重要是他崇高的人格,作为自由派知识分子,他曾说如果共产党不倒台,他再也不去大陆,他就坚决地做到。


宋永毅说:“我知道中国大陆千方百计,因为他在学术界的崇高地位,一直引诱他,想给他种种诱惑、荣誉、待遇。有太多学者在共产党掌权后就投靠共产党。自由世界的学者倒过头拍共产党马屁的,也多的不得了,但他就是不和中共打交道,这是非常珍贵、崇高的理想人格,是最值得敬佩和学习的地方。”


王丹:余择善固执 胡平:流亡知识分子最好的朋友


前六四天安门学运领袖王丹在脸书发文送别余英时,王丹说,余先生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择善固执”,“善”指的是追求民主自由,反对独裁专制。他涉猎很多现实问题,跟他聊天可以感受到他真正安身立命的基础,还是知识而不是激情,他有“士大夫”气质、宽厚的胸襟和对年轻一辈的包容。


前北京之春杂志主编胡平接受自由亚洲电台采访表示,余先生不仅在学术上有很高的成就、很真切深厚的人文关怀,能够了解飘零海外者的心境,他是中国流亡知识分子最好的朋友,很多人得到他的帮助、推介、写序,异议人士都很尊敬他。在八九民运之初,余先生在海外领衔很多人参与发表公开信、联名信呼吁中共进行政治改革。在六四之后谴责中共,立场非常鲜明,很多人在那之后都变了、对共产党暴政软化了,但余先生一直坚持不变。


胡平提到,余英时是一位很纯粹的学者,住在普林斯顿一个僻静的森林里,生活相当简朴,彼此还约好疫情后再见呢。


余英时8月1日辞世,享寿91岁。四天后,中央研究院8月5日发布这项讯息。中研院表示,余院士为美国普林斯敦大学荣誉教授,曾任美国密西根大学副教授、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美国耶鲁大学历史讲座教授。1974年当选中研院第10届院士。一生获颁多项海内外学术荣誉,包含1991年获行政院文化奖、2004年美国哲学会(American Philosophical Society)院士、2006年美国国会图书馆“克鲁格”人文与社会科学终身成就奖(John W. Kluge Prize)、2014首届唐奖汉学奖等,获唐奖后,为鼓励年轻学人投入人文研究领域,委托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设置“余英时先生人文研究奖”,提携后进不遗于力。


谢选骏指出:上面这些言者,好像都没有认真读过余英时的东西,看来他们的“悼念”,都是为了自己“露脸”,不是为了探求真相,所以不能明白“余英时误读历史的根源”。而所谓的余英时的“任何人不能欺负任何人”,正是空想社会主义的乌托邦宣传。可见余英时到死,还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民主社会主义”。

谢选骏:绿色技术下面隐藏着血红的机密

《中国加快开采绿色技术所需金属 但在多国引发焦虑》(BBC 2024年4月30日早上8点46分)报道: 智利北部的阿塔卡马沙漠位于“锂三角区”,是锂的重要产地。 今年早些时候的一个夜晚,在位于阿根廷北部的宿舍里熟睡的艾清突然被屋外愤怒的口号声惊醒。 她向窗外望去,看到阿根廷工人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