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蒙古国的强盛】
第一节 成吉思汗时期
蒙古的兵力和战法
以成吉思汗家族为首的蒙古统治阶级,把掠夺和征服视为最光荣的事业。蒙古高原各部统一后,富饶的邻国就成为他们继续进行掠夺战争的目标,成吉思汗曾对为争夺继承权而争吵的儿子们说:“天下地土宽广,河水众多,你们尽可以各自去扩大营盘,征服邦国。”①又曾训示诸将:“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②强烈的掠夺**,是蒙古统治者不断进行对外战争的根本原因。
成吉思汗拥有的军队数量,据《元朝秘史》记载,有九十五个千户,加上一万名最精锐的护卫军。《史集》记载的蒙古千户数目略多于此。如按每千户提供一千名兵员计算,兵力共有十万数千人。《黑鞑事略》记载说,蒙古之俗一夫有多妻,“成吉思立法,只要其种类子孙繁衍”,人口自然增殖很快。同书又说,蒙古军出征,老小尽室而行,“亦多有十三、四岁者,问之则云:此皆鞑人调往征回回国,三年在道,今之年十三四岁者,到彼则十七八岁,皆已胜兵”。可见实际兵力应超过每千户一千兵员之数。在攻略诸国过程中,又吸收了归降的军队,并驱使被征服地区人民为兵,使军队数量大大扩充。据《蒙鞑备录》记载,成吉思汗“起兵数十万”,西域史家载成吉思汗西征军达六十万①,这个数字显然过于夸大,但也反映了兵力确有大量增加的事实。蒙古军的武器装备,在攻略诸国过程中也得到改善,除原有的弓箭刀枪外,又从中原和西域俘获许多制作利器、甲盾、攻城之具、炮火等各种武器的工匠,“百工之事,于是大备”(《黑鞑事略》),这使蒙古精锐的骑兵如虎添翼。金哀宗说:“北兵所以常取金胜者,恃北方之马力,就中国之技巧耳。”(《金史·完颜娄室传》)
史称成吉思汗“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蒙古军在他指挥下创造了许多独到的战术。每进兵必先发精骑四向哨探,远哨一二百里,探明左右前后虚实,如某道可进,某城可攻,某地可战,某处可营,某方有敌兵,某所有粮草,刺探得实,急报大营。其驻营整然有法,前置逻骑,分番警戒;大帐前后左右,诸部军马分屯,布置疏旷,以便刍秣,且可互相接应。野战中则利用骑兵的灵活迅速,著重分散作战;一般以十分之三兵力为前锋,摧坚陷阵,三五骑一组,决不簇聚,以免为敌所包,敌分立分,敌合立合,聚散出没,极为灵活,“来如天坠,去如电逝”,称为“鸦兵撒星阵”,往往能以较少骑兵击溃众多敌军;攻打敌阵,每以骑队先行冲突,前队冲不动,后队继之,同时布兵于敌阵左右后方,待合围后一齐冲击;若敌阵坚固,则使牛马搅阵,或迫降俘为牺牲品施行硬攻,使敌纷乱、疲惫;敌阵一动,即乘乱长驱直入,鲜有不克。或兵力少,则布疑兵以恐敌;或用设伏之法,佯败而走,弃辎重金银,诱敌逐北中伏,常能全歼追兵。其攻坚城,常先扫清外围村镇,然后集中兵力,团团围困,立栅建堡,绝其外援,以弓箭、炮石器械昼夜连续轮番攻打,使敌疲惫;或决堤水淹,或挖地道入城。采用的种种战术,“有古法之所未言者”(《黑鞑事略》)。
当然,蒙古军所以能所向披靡,不仅由于兵力之强,战法之精,还因为被攻略诸国自身的弱点。上引金哀宗的话,仅看到敌人强大的一面,却没有反省自己的**,只是说对了一半。
①《元朝秘史》第255节。
②《史集》第1卷第二册,页362。
①术兹札尼:《纳昔儿史话》,参考巴托尔德:《蒙古入侵时期的突厥斯坦》,英译本页404。
攻西夏
建国前一年(1205),成吉思汗就对西夏边境发动了第一次掠夺性进攻,破力吉里寨、经落思城,掳掠了大量人口、牲畜。1207年,第二次侵入西夏,夏国集右厢诸路军抵抗,蒙古军不敢深入,退回。1209年,第三次大举攻夏。夏襄宗安全以太子承祯为主帅、大都督府令公高逸为副,率五万军队抵敌,被蒙古军打败,高逸被俘,不屈而死。兀喇海城守将出降,蒙古军长驱直入,攻打夏都中兴府(今宁夏临川)外卫要冲克夷门,与嵬名令公所率西复守军相持两月,乘守军戒备松懈,设伏擒嵬名令公,攻下克夷门,进围中兴。成吉思汗下令引河水灌城,因外堤决,倒灌蒙古军营,遂撤围,遣使入城谈判。安全被迫献女求和,年年纳贡。
攻金
迫使西夏臣服后,成吉思汗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进攻金朝。早在建国之前,他对金朝的政治**、兵备松弛、内部矛盾严重等情况就有所了解。契丹人与金朝有灭国之仇,又备受欺凌,早思报复;汉人在金朝统治下处境更坏。因此,当蒙古势力日盛时,就有不少契丹、汉人投奔北方。如受金章宗派遣出使克烈部王罕的契丹人耶律阿海,乘机与成吉思汗结交,向他透露了金朝“不治戎备,俗日侈肆,亡可立待”的情况,后又携弟耶律秃花同往蒙古,即留北不归。1208年金章宗死,卫王永济继立。以前成吉思汗曾到净州(今内蒙古四子王旗西北)进贡,永济奉诏受贡,因此成吉思汗见过他,知他庸碌无能。永济即位后,遣使传诏蒙古。成吉思汗见此等庸碌之人也能做中原皇帝,由是更轻视金朝,不肯跪拜受诏,乘马北去。永济怒,策划讨伐蒙古。成吉思汗得到金乣军首领的密报,决定先发制人,以替祖先复仇(蒙古咸补海汗等首领曾被金朝以叛乱罪处死)为借口,于1211年春亲统大军攻金。
蒙古军主力由金西北路边墙突入,破乌沙堡、乌月营。金西北路统军主帅完颜承裕畏敌,从抚州(今河北张北)退到宣平(今张家口西南),于是昌州(今内蒙古太仆寺旗九连城)、桓州(今内蒙古正蓝旗北)、抚州尽失。金军三十万守野狐岭(今河北万全膳房堡北),成吉思汗挥师猛攻,金军大败,溃退浍河堡(今河北怀安东),被蒙古军追击,“死者蔽野塞川”,史称“金人精锐尽没于此”。这就是著名的“野狐岭之战”。成吉思汗子术赤、察合台、窝阔台率领另一军队由西南路边墙进入金境,汪古部首领阿剌兀思剔吉忽里献关,导蒙古军攻掠净州、丰州(今内蒙古呼和浩特东白塔镇)、云内(今年蒙古托克托东北)、东胜(今托克托)、武州(今山西五寨北)、朔州等城。1212年,蒙古乘胜攻取宣德(今河北宣化)、德兴(今河北涿鹿),并继续攻取山后诸州,金威宁(今内蒙兴和北)防城千户刘伯林降。成吉思汗攻西京(今山西大同),为流矢所中,撤兵。先锋哲别攻东京(今辽宁辽阳),突入城中,大掠而还。
1213年,成吉思汗会集大军再入野狐岭,进至怀来,与完颜纲、术虎高琪率领的金军激战,获胜,追击至居庸关,歼敌无数。这是蒙古攻金以来的第二次大胜利。因居庸关防守坚固,成吉思汗采用迂回包抄战术,留下少数军队攻关,自率主力驰向西南,由紫荆口(河北易县西)突入,陷涿、易等州;遣哲别率精骑奔袭南口,内外夹攻,取居庸关。遂分兵包围中都(今北京)。命术赤、察合台、窝阔台率右路军循太行南下,掠河北西路、河东南、北路,抵黄河;弟哈撒儿、斡赤斤率左路军,掠蓟、平(今河北卢龙)、滦诸州;自与幼子拖雷率中路军,掠河北东路、山东东、西路,亦抵黄河。这三路军队像梳子一样将黄河以北八路之地来回梳了一遍,“凡破九十余郡,所过无不残灭。两河山东数千里,人民杀戮几尽,金帛、子女、牛羊马皆席卷而去,屋庐尽毁,城郭丘墟矣①”。1214年春,三路军会合,包围中都,遣使入城索贡。金宣宗(1213年金元帅胡沙虎弑永济,立宣宗)献永济女歧国公主及大量金帛、童男女求和,成吉思汗引兵退出居庸关。同时,命木华黎与驸马孛秃等攻取辽东、西诸地。五月,金宣宗南迁汴京,驻守中都附近的金乣军哗变,降蒙古,于是成吉思汗遣大将三模合拔都、石抹明安(野狐岭之战中归降的金将)等率军南下,再围中都,并攻取、招降其旁近州县。1215年五月,占领中都,成吉思汗遣失吉忽秃忽等入城检视帑藏,金银珠玉锦缎尽数运往大营。以札八儿火者为“黄河以北铁门关(居庸关)以南天下都达鲁花赤”,与石抹明安共同镇守中都。
12年春,蒙古大军退回漠北。次年,成吉思汗封木华黎为太师国王,命统领札剌亦儿、弘吉剌、亦乞烈思、兀鲁、忙兀五部十二千户、混合编成军一千和汪古部军一万,以及吾也而、耶律秃花所统契丹、女真、乣汉诸军(包括石抹也先、石抹孛迭儿、刘伯林、史天倪等部降蒙地方武装),专征金朝。授予木华黎代表大汗权威的九斿白旗,许承制行事。木华黎在燕、云地区建立了军事统治机构,汉人称之为“都行省”;又从所统诸部蒙古军中抽调军马组成五部探马赤军,任命其部将率领,充当先锋和镇戍部队。他遵照成吉思汗“招集豪杰,戡定未下城邑”的旨意,广泛招纳各地官僚、土豪,利用他们去扩大占领区。凡纳土归降、扩地有功者,都按其实力和地盘授予大小官职,许其世袭,管领原来的地区或新占领地区,军民兼辖,僚属自辟。当时,金朝在黄河以北的统治已陷于崩溃,各地土豪纷纷聚宗族、集丁壮,结寨自保,并乘乱争夺地盘,扩大势力。在蒙古的进攻和招诱下,这些地方武装头目多纳土归降,并率部跟随蒙古军攻略其他州县。金朝也采取笼络土豪的政策,凡能拒守或收复失地者即授为当地长官,并封其中九人为“公”。于是,这个时期黄河以北的蒙金战争主要表现为双方土豪武装之间的争城夺地,形成拉锯状态。1223年,木华黎攻凤翔不克,回师途中死于山西闻喜,其子孛鲁袭职,继续攻略河朔诸地。在河北,蒙古军与史天倪部于1220年攻真定(今正定),招降金“九公”中势力最大的恒山公武仙,遂以天倪为河北西路兵马都元帅,镇其地,武仙为副;1225年,武仙杀天倪,叛蒙附金,蒙古军逐武仙,复取真定,以史天泽袭兄职守之。易州张柔于1218年降蒙,先后略取真定以东,深、冀以北三十余城,辟地千余里,授河北东西路都元帅,1227年自满城移治保州(今保定)。在山东,原红袄军首领李全于1218年投宋,以宋朝名号克服诸州县;益都**、长清严实等均降宋,**进取河北东路沧、清等州,严实进取大名、彰德诸府州,一时山东全境及河北部分地区皆为宋有。1220年,严实叛宋降蒙,木华黎授他为山东西路行省,攻取东平以为治所,故又称东平行台。1221年,**因与李全不和,也投降蒙古。1226年,蒙古进兵山东,济南土豪张荣以所统济南、淄州降蒙,授山东行省、都元帅。同年,李全攻占益都,捕**解送南宋,孛鲁亲统蒙古军攻之;次年,李全力竭出降,孛鲁授以山东淮南楚州行省,仍治益都。至此,河北、山东尽归蒙古。只有山西太原、平阳等地,蒙、金双方反复争夺,直到窝阔台攻金时期才完全占领。
收服西北诸部成吉思汗建国不久,就招服了贝加尔湖东西的八剌忽、豁里、秃麻等部;又遣使至吉利吉思部招谕,其王进贡方物,表示臣服。后因豁儿赤那颜至秃麻部选美女,激起反抗;1217年,成吉思汗遣大将博尔忽统兵讨伐,又被秃麻人利用深山密林设计捕杀,遂再遣将征讨,始平定。在讨伐秃麻部时,成吉思汗征兵于吉利吉思部,遭到拒绝,乃于1218年遣长子术赤统兵征讨吉利吉思。术赤先收复了“八河”(今乌鲁克穆河上源)之地的斡亦剌部,遂渡谦河(今叶尼塞河上游),征服乌斯、撼合纳、康合思、秃巴思、不里牙惕等部,进取吉利吉思,追至亦马儿河(今鄂毕河),尽降之。其西的客失的迷、帖良古、失必儿等部皆降。
别失八里(今新疆济木萨尔)和高昌(今土鲁番地区)的畏兀儿,海押立和阿力麻里(今新疆霍城西)地区的哈剌鲁,都是西辽属国,深受西辽的欺凌压迫。当1208年蒙古大将忽必来率军扫荡盘踞也儿的石河的乃蛮、蔑里乞残部时,畏兀儿亦都护巴尔术阿儿忒的斤见蒙古势盛,遂于1209年杀死西辽派驻其国的少监,归降蒙古。忽必来遣使招降哈剌鲁部,哈剌鲁首领阿儿思兰汗也杀西辽少监,于1211年入朝成吉思汗。
乃蛮屈出律汗逃亡到西辽都城虎思斡耳朵(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西南),骗取了西辽皇帝直鲁古的信任,被招为驸马。1210年,他利用西辽内乱的机会,勾结叛军,擒拿并废黜了直鲁古,篡夺西辽帝位。屈出律篡位后,倒行逆施,多次焚掠可失哈耳(今新疆喀什),迫害穆斯林,杀害阿力麻里的哈剌鲁首领斡匝儿,激起人民极大的愤恨。1218年,成吉思汗遣哲别率军征讨屈出律,屈出律从可失哈耳出逃,所部将卒多被当地人民杀死,狼狈逃到巴达哈伤的撒里桓(Sari-qol)之地,哲别尾追而至,当地居民将屈出律捕获,交给蒙古军。哲别杀屈出律,班师回蒙古,西辽境土遂尽归蒙古。这样,大蒙古国的境土就与中亚花剌子模国接界了。
西征花剌子模花剌子模是阿姆河下游的古国,都城玉龙杰赤(今土库曼斯坦库尼亚乌尔根奇),十一世纪中叶降服塞尔柱帝国,塞尔柱算端任命突厥族侍臣阿奴思的斤为监督。十一世纪末,花剌子模沙(Shah,波斯语“国王”之意)被杀,阿奴思子护都不丁被任命为花剌子模长官,袭用花剌子模沙的称号,子孙世袭。1141年,西辽击败塞尔柱算端,花剌子模沙又向西辽称臣纳贡。其后利用塞尔柱帝国衰落之机,据有呼罗珊西部;十二世纪末,灭塞尔柱算端,势力扩展至波斯西部。1200年,花剌子模沙摩诃末继位,又征服了呼罗珊东部的古儿朝。1209年,杀西辽索贡使臣,并吞了撒麻耳干地区的西辽属国西哈剌汗朝;次年,在塔剌思河畔打败西辽军。至此,摩诃末成为穆斯林世界最强大的统治者。他自称算端,用武力迫哈里发正式加封,未成;发兵攻西辽,取其西境锡尔河上游沿岸诸城,并策划进一步向东扩张。1215年,他派遣一使团到东方探听蒙古与金朝的战争情况。成吉思汗接见了使者,表示愿与花剌子模友好通商,并遣使回访,同时组织了一支四百多人的商队前往花剌子模贸易。1218年,商队抵达花剌子模边城讹答剌(今哈萨克斯坦锡尔河中游东之齐穆耳),该城长官哈只儿只兰秃贪图商队财物,竟诬为间谍,将他们尽加杀害,夺其货物。一名幸免于难的骆驼夫逃回蒙古报告,成吉思汗愤怒至极,遣三使者问罪,又被摩诃末杀一人,二人剃须后驱逐出境。于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了。
1219年夏,成吉思汗统领二十万大军越过阿勒台山,在也儿的石河驻夏后,即进入花剌子模国境,分兵四路:命察合台、窝阔台围攻讹答剌,术赤率一军沿锡尔河而下攻取毡的、养吉干等城,阿剌黑那颜率一军攻取锡尔河上游忽毡等城及费尔干纳地区,自与拖雷统领中军径趋河中。摩诃末闻蒙古军已过锡尔河,慌忙从新都撒麻耳干退到阿姆河南岸。1220年二月,成吉思汗攻陷不花剌;三月,进围撒麻耳干,攻五日,拔之。遣速不台、哲别等统兵三万追击摩诃末。摩诃末在蒙古军紧紧追逼下辗转西逃,最后遁入宽田吉思海(里海)南岸附近一个岛上,大约在1220年底病死,传位于其子札兰丁。
1220年秋后,成吉思汗命拖雷率领一支精锐部队渡过阿姆河,攻取呼罗珊地区诸城,到1221年夏,马鲁、你沙不儿、也里等城被相继攻陷。术赤、察合台、窝阔台三兄弟被派去攻打玉龙杰赤,经过几个月的激烈战斗,始攻克玉龙杰赤。成吉思汗自统大中军攻取忒耳迷等阿姆河沿岸诸城后,于1221年初渡过阿姆河,取巴里黑,进围塔里寒寨,连攻七个月,拖雷率军来会,才攻克。此时,花剌子模沙札兰丁在哥疾宁重新集结了约十万军队,进屯八鲁湾川,打败了失吉忽秃忽率领的三万蒙古军,声势复振,已被蒙古占领的一些呼罗珊城市纷纷起义响应,杀死蒙古戍将。成吉思汗会合诸路军队,越过大雪山(兴都库什山),进攻札兰丁,而札兰丁却因部下诸将争权夺利纷纷离散,势力转衰,不敢抗击蒙古军,退却到申河(印度河)。十一月,成吉思汗在申河北岸一举击溃札兰丁军,札兰丁逃入印度。1222年春、夏,蒙古军继续攻略申河一带地区,镇压呼罗珊诸城叛乱。秋末,成吉思汗回师撒麻耳干,在西域诸城设置了达鲁花赤镇守官;冬,启程东还,1225年春回到蒙古。速不台、哲别率领蒙古军完成了追击摩诃末的任务后,继续抄略波斯中西部诸城。1222年春,攻入谷儿只(格鲁吉亚)、失儿湾等地,由打耳班(今格鲁吉亚巴库西北捷尔本特)越过太和岭(高加索山),进入阿速(又称阿兰,高加索北麓的伊朗语族部落)、钦察(突厥语部落,分布在里海至黑海之北,东罗马人称之为库蛮,俄罗斯人称之为波罗维赤)之境,先后将阿速、钦察诸部各个击破,遂驻冬于钦察之地。钦察首领玉里吉向斡罗思(俄罗斯)伽里赤王密赤思老求援,伽里赤王约集斡罗思诸王公到乞瓦(基辅)会商,决定与钦察人联合起来抗击蒙古,遂杀死速不台、哲别派来的议和使者。1223年五月,蒙古军与斡罗思、钦察联军会战于阿里吉河(今乌克兰共和国日丹诺夫市北)之东,斡罗思诸王公互不团结,不能协同作战,终被蒙古军一一击溃。速不台、哲别统兵抄掠斡罗思南部诸地后,东还,经亦的勒河(伏尔加河),又攻掠不里阿耳国,然后由里海、咸海之北返回蒙古。灭西夏成吉思汗西征时,西夏曾拒绝派兵从征。后见成吉思汗远征长期未回,以为有机可乘,即与金朝约和,共谋抵抗蒙古。1226年,成吉思汗统兵再度侵入西夏,攻下黑水城、肃州、沙州、甘州、西凉府等城。夏献宗德旺忧惧而死,其侄晛继位。十二月,蒙古军进攻灵州,击溃嵬名令公统率的十万援军,西夏兵力损失殆尽。1227年春,成吉思汗派一部分军队围攻中兴府,自己率军南下进金境,攻陷临洮府等城,驻夏于六盘山。七月,病死。蒙古军围攻中兴半年余,城中食尽,夏主晛出降,蒙古诸将遵照成吉思汗遗命杀晛,西夏亡。
成吉思汗后妃据说有五百左右,大部分是从各部落、各国掳来的。大皇后四人,分主其四大斡耳朵:正宫皇后孛儿帖,弘吉剌氏,生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四子;二皇后忽兰,蔑儿乞氏,生阔列坚,甚得成吉思汗喜爱,与四嫡子同授蒙古分民,1236年得河间府分民45930户为分邑,其子忽察封河间王;三皇后也遂、四皇后也速干,塔塔儿氏,姊妹,也速干生一子,早夭。他妃所生主儿赤台、兀鲁赤,无嗣。《史集》把金卫绍王女也列为大皇后之一,无子。
第二节 窝阔台时期
窝阔台即位窝阔台生于1186年,曾从父攻金、西征、灭西夏。据载他为人敦厚,有智略。在攻打玉龙杰赤之役中,由于察合台与术赤不和,指挥不统一,蒙古军受到很大损失,成吉思汗遂命窝阔台指挥,他巧妙地调解了二兄的矛盾,攻克了该城。《元朝秘史》记载,成吉思汗西征前夕,也遂皇后请在四个嫡子中指定一个继承人,术赤与察合台发生了争执,于是二人共推敦厚的窝阔台,议遂定。《史集》则记载,成吉思汗在灭西夏时,因气候不良而感重疾,遂召诸子嘱咐后事,宣布立窝阔台为继承人,并命他们都立下保证文书①。成吉思汗死后,由幼子拖雷监国。1229年,拖雷召集诸王、大臣在怯绿连河上游的大斡耳朵举行选汗大会。虽然成吉思汗生前曾指定窝阔台为继承人,但拖雷却掌握着绝大部分蒙古百姓和军队,拖雷的态度起初暧昧不明,并无坚决推戴之意,窝阔台不得不一再推让给他,因此自夏至秋,聚会多时,“议犹未决”。最后拖雷和察合台(时术赤已死)才决定共奉窝阔台即大汗位。从他开始采用“合罕”(qaghan)称号,因此元朝文献中有时称之为“合罕皇帝”而略其名。
窝阔台即位后,采取了几项重要措施:一是颁布《大札撒》,宣布谨遵成吉思汗成宪;对以前犯罪者概予赦免,今后有违犯法令者必依法严惩不贷。一是制定了蒙古牧民的牲畜税法,“有马百者输牝马一,牛百者输牸牛一,羊百者输羒羊一,为永制”(《元史·太宗本纪》)。一是建立仓库,贮藏缎匹、银锭、弓矢、甲胄、粮食等物,以供赏赐,由各处(按即各千户)征调看守仓库人员(balaqachin,守城者=守仓房者;Amuchin,守谷仓者)应役。一是各千户划定的牧地和水源应注意保护,各千户要选派看守营盘人员(nuntuqchin)管理。由于人民繁衍,牧地不足,特派掌营盘官到沙漠(川勒chul)地带掘井引水,以扩大牧场。一是建立驿传制度,设置了通往中原和西域的驿道,由各千户派站赤、兀剌赤,选地设立驿站;规定使臣需由驿站行走,不得骚扰沿途百姓;任命了总管站官。一是制定了中原汉地和西域的税制,分别任命耶律楚材和牙老瓦赤主管。
灭花剌子模蒙古大军东归后,藏匿在波斯中部的札兰丁之弟嘉泰丁复出,收罗了一批离散的花剌子模旧部,据有伊拉克阿只迷地区(亦思法杭省),自立为王,但许多花剌子模旧部仍拥护札兰丁。札兰丁得到这个消息,立即从印度返回①《世界征服者史》上册,页212—214。
波斯,先到起儿漫,据有起儿漫的嘉泰丁部将八剌(本西辽人,塔剌思战役中被花剌子模军俘虏,后当了大官)向他表示归顺;法儿思省长官将他迎入境内,以所部兵归之。于是札兰丁率军抵亦思法杭,嘉泰丁及其臣僚向他投降(1224)。随后,他又征服了阿塞拜疆,遂据有波斯南部及中、西部,以亦思法杭和桃里寺(大不里士)为都城,重建了濒于灭亡的花剌子模帝国。1229年,窝阔台得到札兰丁复兴的报告,即遣绰儿马罕率领三万军队急速进征,1230年冬抵阿塞拜疆。札兰丁惊慌失措,忙弃桃里寺逃入木干草原,在蒙古军的追击下东奔西窜,1231年八月在迪牙别克儿(在今土耳其东部)地区的山中被当地库尔德族人杀死,花剌子模残余势力终被消灭。札兰丁败亡后,起儿漫、法儿思的统治者都归附了蒙古,呼罗珊地区一些响应札兰丁的地方头目很快被一一镇压。灭札兰丁后,绰儿马罕率领西征军镇戍波斯西部,立营于木干草原(今里海西南、阿拉斯河下游南),频频出兵攻略旁近诸地,谷儿只、大阿美尼亚均被先后征服。
灭金窝阔台把消灭金朝作为首要目标。成吉思汗临终前,曾定下了灭金的战略。“金精兵在潼关,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则下兵唐、邓,直捣大梁。金急,必征兵潼关,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弊,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①此时蒙古已占领了黄河以北大部分地区,金朝固守黄河一线,并据有山西一些地方;在陕西地区,金朝固守凤翔西、北诸州,尤其是1228年大昌原一战,金军获胜,防务加强,蒙古军更难进展。窝阔台要执行成吉思汗的包抄战略,必先攻取陕西。1230年,他与拖雷统兵南下,经山西,渡河入陕,径趋凤翔。金哀宗命屯兵于阌乡的完颜合达、移剌蒲阿出关救援,合达等出潼关,与蒙古军主力相遇,慌忙退回。1231年春,蒙古军攻下凤翔,金陕西行省弃京兆,迁民于河南,潼关以西尽为蒙古所据。夏,窝阔台大会诸王、将领于官山(今内蒙古卓资县北),议定分兵三路攻金:窝阔台统中路军,由山西南下,突破黄河防线,趋汴京;拖雷统右路军,由宝鸡入汉中,借道宋境,沿汉水达唐、邓,以成包抄之势;另一支左路军由山东入河南夹攻。1232年初,窝阔台攻陷河中府,遂由白坡渡河,进屯郑州。拖雷军向宋借道未成,强攻入大散关,破兴元(汉中)等城,遂沿汉水而下,进入邓州。金朝果调屯兵潼关之东的完颜合达、移剌蒲阿驰守邓州。拖雷避开金军主力,轻骑趋汴京,合达等亦率金军急赴汴京,1232年二月,至钧州(今河南禹县)南三峰山,拖雷趁金军疲惫不堪,发起攻击,大败金军,擒移剌蒲阿,合达走入钧州。拖雷挥师破钧州,杀合达,遂与窝阔台会师。金潼关守将献关降蒙。河南许多州县也相继被蒙古军攻陷。
四月,金哀宗乞和,以亲王为质。窝阔台、拖雷北还,留速不台围攻汴京。汴京军民顽强抵抗,以震天雷、飞火枪等火药武器击退蒙古军的进攻。蒙古遣使者入城谕降,又被金将士杀死。但当时汴京城中,河南北各地难民日益增多,粮食不足,加以入夏后瘟疫流行,死者达九十余万人,外援又被蒙古军堵绝。1233年初,金哀宗出奔归德(今河南商丘),元帅崔立杀汴京留守,献城降蒙。夏,金哀宗又弃归德逃到蔡州(今河南汝南),蒙古都元帅塔察儿率蒙古军及河北世侯史天泽、张柔所部汉军围之。蒙古又遣王檝出使南宋,约宋出兵共同灭金。宋京湖制置使史嵩之遣襄阳守将孟珙率军进入金境,取邓州、唐州等地。冬,孟珙率领宋军二万,粮饷三十万石至蔡州,协助蒙古军攻城。1234年春,蔡州破,金哀宗自杀,金朝亡。
颁条令,建都城
1234年夏,窝阔台在鄂尔浑河上游之西的达兰达巴(Dalan-daba,七十岭)夏营地举行诸王百官大会,颁布了一系列新条令,主要内容是“立朝仪”,对朝会和宫禁护卫制度作了进一步的规定。如“当会不赴而私宴者,斩”;出入宫禁,从者限十人;军中凡十人置甲长,听其指挥;万户、千户、百户、甲长按尊卑行列,下级不得越上级前行;“诸公事不当言而言者”论罪;等等。早在窝阔台即位时就由耶律楚材制定了仪礼,于是皇族及百官开始有列班朝拜的礼节。到这时,朝会仪制更趋完善,大汗权威进一步提高。
成吉思汗在位时代,其宫帐(斡耳朵ordo)存庐朐河行宫(即克鲁伦河上游曲雕阿兰之地的大斡耳朵),萨里川之哈老徒行宫、土剌河之黑林行宫①。西征前夕,在鄂尔浑河上游之西也建立了一处行宫①。窝阔台即位后,就常驻于鄂尔浑河上游一带,这个地区位置居中,历来是漠北游牧政权的政治中心所在。1234年,始命工匠于达兰达巴之地建造了可容千人,“永不拆除”的大帐殿,就是著名的大金帐(昔剌斡耳朵)②。明年,又集汉族及其他民族工匠,于鄂尔浑河上游旁建筑哈剌和林城郭、宫殿。城南北约四里,东西约二里,开四门,城内有南北向和东西向大街各一条通至城门;街两旁有店肆、作坊、寺院和官员邸宅。宫城建于城西南隅,称万安宫,其建筑式样全仿中原宫殿规制。哈剌和林城规模虽小,却是当时威震世界的大蒙古国都城,住有来自东西方各民族的官员、将卒、能工巧匠、商人和各种宗教的僧侣,各国使臣往来也很频繁,从这里有驿道南通中原汉地,西至钦察和波斯地区。
①《元朝秘史》第264节。
①即《长春真人西游记》所载大斡耳朵。
②《史集》第2卷,页70。
除都城外,窝阔台还设有四季行宫,其春季驻地在哈剌和林北七十余里的揭揭察哈湖旁,命回回工匠在那里建造了迦坚茶寒殿;夏季驻地在月儿灭怯土,即大金帐所在之地;冬季驻地在汪吉河(今翁金河),那里建立了大围猎场;秋季驻地在曲薛兀儿湖附近③。
括户、分民、制订新税法自蒙古占领金中都之后,开始逐渐改变攻金战争初期那种春去秋来、唯事抄掠的做法,所得城邑委任官员(主要是归降的当地土豪)管辖,让人民能继续从事生产,由当地官员自行征敛,向蒙古统治者交纳贡物和提供军需。窝阔台即位后,耶律楚材建议实行赋税制度,1230年,建立了燕京、宣德、西京、太原、平阳、真定、东平、北京、平州、济南等十路征收课税所,由耶律楚材总管其事。初定征收总额为地税粟四十万石,商税盐、酒、矿冶等银五十万两,调帛八万匹。征税原则是以户计出赋调,但当时蒙古政府并未掌握所占汉地的户口数,各地土豪归降时申报的属下民户数目多不实,且因战事变动很大,根本不能作为征税依据,所以最初当是将总额分配各路交纳。1233年,窝阔台遣宣差勘事官阿同葛括中原民户,得七十三万多户。这次括户很不准确,因为战乱中人民流散转徙,未著籍者很多,而且蒙、汉贵族、将领多俘掠人民为驱口,“往往寄留诸郡,几居天下之半”①,严重侵害了国家的赋税。1234年灭金后,全面编籍户口的条件具备了,于是窝阔台下令再次括户,派大断事官失吉忽秃忽为中州断事官,主持其事。1235年(乙未年),分遣官员赴汉地各路括户,规定“不论达达(蒙古)、回回、契丹、女真、汉儿人等,如是军前掳到口,在家住坐作驱口;因而在外住坐,于随处附籍,便系是皇帝民户,应当随处差发,主人见更不得识认”②,就是说,不管是蒙古或回回、汉人贵族将领,凡战争中掳掠的人口随主家居住服役者仍为其驱口,登记在主人户下,而寄留诸郡者则一律籍为编民。民户一律在现居州县入籍,僧、道、驿户、匠户分别登记,应属诸人的驱户也附在本使户下通行立籍。“敢隐实者诛、籍其家”(《元史·董文炳传》)。许多蒙、汉将领不得不交出一部分掳掠的人口。次年六月括户完成,共籍得一百一十多万户,称为乙未户籍(参看本书《户籍、赋役》篇章)。
窝阔台根据蒙古分封制度,将所籍中原民户按地区分给诸王、贵戚、勋臣。成吉思汗诸子:术赤位下平阳路四万一千多户;察合台位下太原路四万七千多户;窝阔台身为大汗,长子贵由主持封国,贵由位下分得大名路六万八千多户,又给次子阔端位下东平路四万八千多户;拖雷位下真定路八万多户,阔列坚位下河间路四万五千多户。成吉思汗诸弟:哈撒儿位下般阳路二万四千多户,合赤温子按赤台位下济南路五万五千多户,斡赤斤位下益都路六万二千多户,别里古台位下恩州一万一千多户。诸公主及木华黎以下诸功臣也都分赐各地民户多少不等。此次分民共计七十六万多户,总称为投下户,分地遍及中原大部分地区。其余民户则统属国家。按照蒙古制度,封主可以自治其分邑,自征其分民,这与中原汉地高度发展的封建经济和中央集权制度是不相适应的。因此耶律楚材建议:“若树置官吏,必自朝命;除恒赋外,不令擅自征敛”。遂命各投下只设分地达鲁花赤监临,由朝廷置官征赋,按其应得分额颁给(即五户丝)。但蒙古贵族“裂土分民”的传统制度观念十分顽固,总是把分地分民视为私产,不时遣使直接征赋,需索财物或签括投下民户为私属人口。
③波义耳:《窝阔台大汗的四季行宫》,收入其论文集《蒙古世界帝国》;陈得芝,《元和林城及其周围》,《元史及北方民族史研究集刊》第3辑,1978年。
①宋子贞:《耶律楚材神道碑》,《元文类》卷五七。《元典章》卷五七《户口条画》。
在括户、分民的基础上,由耶律楚材主持制订了新税法,包括税粮、科差和诸课三项。税粮:一般民户纳丁税,每丁二石,驱丁五斗①;工匠、僧道等户则验田亩纳地税。科差:每二户出丝一斤输于政府;五户出丝一斤输于投下,称为五户丝。此外还有应付使臣往来、军马调遣及其他公用之需的负担,大抵“逐时计其合用之数,科率民户”,烦扰甚大,于是史天泽在真定实行总括其数按户等统一征银的办法,成为后来包银制的滥觞①。诸课:商、盐等税。1238年,诸路课额银一百一十万两。次年,回回商人奥都剌合蛮以加倍之数(二百二十万两)扑买中原课税,遂命他领诸路课税所事,于是对中原人民的剥削更加沉重。
汉地统治机构的建立1217年成吉思汗命太师国王木华黎统蒙、汉诸军征金,并统辖所占领的各地区,称“都行省承制行事”,于是在汉地建立了军政府的统治。燕京行省都元帅石抹咸得不(石抹明安子)、北京都元帅吾也而、宣德元帅太傅耶律秃花、西京留守刘伯林、平滦(兴平)行省都元帅塔本等各路长官都归其统辖。随着占领区的扩大,又陆续任命了许多地方军民长官,大者辖城邑至数十,小者或仅一城、数村之地,大抵都沿用金朝的政区和职名,授以行省,元帅、节度使、招抚使、总管等等官职,领某府、某州、某县事,自治其所领兵民。同时,在一些地区设置了达鲁花赤。窝阔台即位后,出于攻金战争的需要,立汉军三万户——刘黑马(刘伯林子)、萧札剌、史天泽,使分统诸路军;其他势力较大的地方武装头目,也由大汗授为千户。其后又增立严实、张柔、张荣等为万户,诸万户下属将校亦给以千户、百户职名。各地军民长官在向蒙古统治者履行纳质、从征和贡献义务的条件下,即可自治其境,兼领兵、民、钱谷,并世袭其职,**一方,当时称他们为“世侯”。耶律楚材在建立十路课税所后,又奏请将兵、民、财之权分开,使不相统摄,以限制世侯的权力,但实际上不能实行。
1231年,窝阔台南征途中驻西京,耶律楚材奏上诸路课税所征收的钱谷,大有成效。为加重其权,遂仿中原官制“改侍从官名”,以耶律楚材为中书令,粘合重山为左丞相,镇海为右丞相,授予中书省印,并下令各路事务需先报告中书省。但这时的中书省其实只是大汗怯薛中主行文书的必阇赤机构的汉名,耶律楚材只是汗廷中负责行于汉地文书的必阇赤长,虽然奉命主管汉地财赋,却并没有建立起独立于军政府的汉地最高统治机构。
1234年,失吉忽秃忽受命担任中州断事官,“主治汉民”,(《圣武亲征录》)。蒙古国以断事官(札鲁忽赤)治政、刑,为政府长官。忽秃忽即是以大汗政府长官身份分治中原汉地,以燕京为其治所,当时汉人称之为燕京行尚书省(或称燕京行台)。按照蒙古制度,所征服的定居地区,作为“黄金家族”的共有财产,由大汗政府设官统治,各支宗王也派代表同任断事官,“参决尚书省事”①,但以大汗所命者为长。自此,以忽秃忽为头的“燕京行尚书省”作为蒙古统治汉地的最高政府机构,统辖中原各地,户口、赋税、刑法诸事皆属之。中州断事官(燕京行尚书省)设置以后,即实行“画境之制”,对地方行政区进行调整。原来,汉地世侯各凭实力占据地盘,大者如东平行台严实,“所统有全魏,有十分齐之三,鲁之九”②,小者则一府、一州之地或有二侯;各世侯辖境往往犬牙交错,行政区划极其纷乱。经过调整,割出一些大诸侯如严实、张柔、史天泽等的部分辖地,同时也将一些邻近州县拔属他们,又归并了一些畸零州县,基本上恢复了旧有的路、府建置。划境的结果,增置了许多路、府,至窝阔台末年,燕京行尚书省所统有二十余路。另一项主要措施是,1236年,各路、府、州、县遍置达鲁花赤,位在地方长官之上。通过上述三项措施,蒙古统治者向着实现对中原汉地的直接统治跨进了一大步。各地世侯的权力并没有削除(这要到忽必烈罢世侯、行迁转后才实现),但已受到限制,他们的行省、都元帅、节度使等五花八门的职名先后罢去,改为路、府总管及州、县“军民长官”、“次官”的统一官称。
失吉忽秃忽主管中原汉地大约到1239年。1241年,窝阔台改命牙老瓦赤主汉民公事,为中州断事官(燕京行省长官)。
长子西征1235年,窝阔台召集诸王大会,决定征讨钦察、斡罗思等国,命各支宗室均以长子统率出征军,万户以下各级那颜也派长子率军从征。诸王以术赤子拔都为首,以老将速不台为主帅。1236年秋,灭不里阿耳。1237年春,灭钦察;秋,进兵斡罗思,攻取也烈赞(梁赞)城。次年,分兵四出,连破莫斯科、罗思托夫等十余城,合兵围攻弗拉基米尔大公国首府,陷之。1239年灭高加索山北麓之阿速国,攻入斡罗思南境;遣使至乞瓦(基辅)谕降,被杀。1240年,拔都亲统大军围困乞瓦,四周架炮猛攻。其王米海依畏敌,先已逃入孛烈儿(波兰),名将德米特尔领导乞瓦军民进行了英勇抵抗,城破,德米特尔受伤被捕,拔都嘉其忠勇,赦之不杀,但乞瓦军民则遭到残酷屠掠。蒙古军攻陷乞瓦后,继续西进,攻占伽里赤,其王逃入马札儿(匈牙利)。
1241年春,拔都分兵两路,一路由诸王拜答儿、大将兀良合台率领,攻孛烈儿;一路由拔都、速不台率领攻入马札儿。拜答儿一军破散多米儿城,抵克剌可夫,孛烈儿王弃城遁,蒙古军焚毁其城,遂入西里西亚境。西里西亚侯集孛烈儿诸军,与来援之捏迷思(德国)军联合抗敌,激战于里格尼茨,被蒙古军击溃。里格尼茨之战使欧洲诸国十分震惊,感受到蒙古入侵的严重威胁。但由于教皇和德国皇帝的尖锐矛盾,未能采取一致的对策。蒙古军获胜后,又攻入莫剌维亚,南下与拔都军会合。拔都军在撒岳河(当即《元史》所载郭宁河)畔击溃马札儿军,进拔佩斯城(当即《元史》所载马茶城),分兵四出抄掠。有一支进至维也纳附近的诺依施达。冬,拔都大军渡过秃纳河(多瑙河),攻陷格兰城。1242年初,遣诸王合丹率一军追击马札儿王别剌四世。不久,窝阔台死讯传来,拔都率军东还,1243年初,到达伏尔加河下游的营地。从此拔都就在这里立国,建萨莱城(今阿斯特拉罕附近)为国都。统有东起也儿的石河,西至斡罗思的辽阔地域,史称钦察汗国(因以原钦察部地为中心而得名)。
攻宋早在成吉思汗进兵金朝时,蒙古与南宋就有了交往,成吉思汗深知宋、金是世仇,企图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以攻金,因此派使臣到南宋通好,但遭到南宋边境守臣的拒绝。大约在1220年,蒙古使臣再次来宋,次年,南宋始遣使报聘。1227年,蒙古军曾入掠宋四川关外地;1231年,拖雷率军强行假道宋汉中地攻金,又抄掠四川北部诸州县。其后,双方使节往返,达成联合灭金的协议,宋遣兵、粮助攻蔡州,灭金,双方相约以陈州、蔡州为界①。1234年(宋端平元年)六月,南宋朝廷想趁蒙古大军北归之机收复河南地,草率出兵占领了业已残破不堪的汴京、洛阳等城,结果遭到蒙古军的反击,大败而归。于是,蒙古以南宋“开衅渝盟”为借口,开始了攻宋战争。事实上,不管有没有“端平入洛”事件,蒙古灭金后的下一步目标就是进攻南宋。
①《宋史·贾似道传》。按:蒙古遣王檝使宋要求出兵助攻金,究竟有何许诺?宋遣邹伸之报聘,前往蒙古“审实”,所审者何事?由于记载缺乏,均难确考。《宋季三朝政要》谓蒙古“许以河南”归宋,似不可信(参见陈高华:《早期宋蒙关系和端平入洛之役》,《宋辽金史论丛》第1辑)。
1235年,窝阔台以皇子阔出、阔端分统东、西两路军侵入宋境。阔出与宗王口温不花、国王塔思、大将察罕、汉军万户张柔、史天泽率领东路蒙、汉军,取唐、邓、均三州(三州守臣皆金降将,蒙古军至,即叛宋降蒙),攻破枣阳、光化,掠襄樊、郢州等地。1236年,又攻掠光、随、郢、复、德安、荆门等州军,襄阳宋守臣游显降蒙。蒙古军进攻江陵,被宋军击退。次年,口温不花、察罕与张柔率军入淮西,破光、蕲等州,攻黄州、安丰均不克,损兵折将而归。于是又遣使臣入宋,要索岁币银绢。1238年秋,谈判还在进行中,而察罕复率蒙、汉诸军猛攻庐州(合肥),遭到宋军的英勇抗击,损失将卒、兵械无数,退回。所占京西、湖北诸州军先后被南宋收复,被迫降蒙的襄阳军兵亦执游显反正。在东线,探马赤军元帅阿术鲁攻取金亡后被南宋收复的归德府及淮河以北诸州县;1241年,蔡罕率军取寿州,遂渡淮而南再攻安丰,被宋军击退。这样,宋、蒙东部边界基本上回复到原来的宋金旧界——淮河一线。
阔端与宗王穆直、大将达海甘卜、按竺迩、刘黑马等率西路诸军攻四川。1235年,破关外诸州,进攻鸡冠隘,败还。遂转攻秦、巩之地,金巩昌便宜总帅汪世显降,率部从蒙古军攻蜀。1236年,阔端分兵两路再入宋境。穆直与按竺迩分军下阶、文、龙、茂、威诸州,趋成都;阔端与达海甘卜等统主力军由武休关攻入,取兴元、利州,破剑门关,沿嘉陵江而下,入阆中,遂向成都进军。十月下旬,蒙古诸军攻占成都,继而分兵四出抄掠。此次进兵,使四川“五十四州俱陷破,独夔州一路及泸、果、合数州仪存”(《宋季三朝政要》卷一)。不久,阔端率大军退回,留达海甘卜统蒙古及刘黑马、汪世显等部军继续经略四川;命夹谷龙古带镇守兴元,以为攻蜀基地。蒙古大军退出后,南宋虽然很快就收复了成都和被攻陷的各州县,但仍不断遭到达海之军的攻掠。1239年秋,达海军大学入蜀,进攻东川地区,击溃扼守万州的宋军,顺流而下攻破夔州(奉节),径趋三峡。南宋急调长江中、下游军队至上游抵抗,达海率军撤回。1241年秋,达海又率军攻蜀,进至成都,宋守将开城降,四川制置使陈隆之被俘。蒙古军取成都后,四出抄掠,连破西川地区二十余城,“搜杀不遗,僵尸遍野”。
第三节 贵由时期
乃马真皇后摄政
1241年冬,窝阔台在汪吉河附近冬猎后,因饮酒过度而死。时正宫皇后孛剌合真已故,六皇后乃马真氏脱列哥那通过巧妙手段获得察合台等宗亲赞同,摄掌国政。脱列哥那原是蔑儿乞部首领之妻,蒙古灭蔑儿乞时被窝阔台收纳。她在诸后中地位本不高,但其他皇后无子,而她生贵由、阔端、阔出、哈剌察儿、合失五子①,又机智多谋,遂成为最有权势的皇后。摄政后,她以滥行赏赐博取宗亲贵族、那颜们的欢心,专擅国政达五年之久。她宠信回回妇人法蒂玛(蒙古军从波斯所俘,侍奉宫廷),使其得以干预朝政;中原事务则委任给商人奥都剌合蛮等。因旧怨欲捕杀汗廷大臣镇海和燕京行省牙老瓦赤,二人被迫逃到阔端处,河中地区长官麻速忽也投奔拔都处寻求庇护;呼罗珊地区长官阔里吉思被处死。她将“御宝空纸”给予奥都剌合蛮,凡奏准之事,辄令必阇赤书旨行下,若不肯书写则断其手。耶律楚材以宣旨事属必阇赤长掌管,有责任审其宜否,乃据理力争,不能止,抑郁而死。这个时期,诸王也遣使四出,恣意要索,政事大坏。1243年,成吉思汗幼弟斡赤斤见汗位空悬,萌生觊觎之心,率领本部兵趋向和林。脱列哥那大惊,一面调兵防备,一面遣使询问斡赤斤起兵原故,自称侄媳,词意卑恭。斡赤斤自知争位师出无名,又闻贵由已从西征军中回到叶迷立,遂引兵退回本部。
窝阔台有七个儿子(上述五人,加上业里讫纳妃子所生合丹、灭里二人),以阔出最受宠爱,曾有意立为继承人,而阔出于1237年先死,其子失烈门育于宫中,遂指定皇孙失烈门为继承人。但脱列哥那意欲让长子贵由继位,她遣使召集各支宗王和将领来和林举行忽里台(大会)推选大汗,长支宗王拔都因贵由在西征时曾蔑视他的统帅地位,结下了仇怨,乃托辞病足,不来赴会。直到1246年春,东、西道诸王和各大臣、将领才在和林附近的达兰达葩之地失剌斡耳朵等处举行忽里台,与会诸王、百官经长期商议,以失烈门尚年幼,乃同意共推贵由为大汗。七月,贵由在汪吉宿灭秃里之地的行宫即大汗位。
①《史集》第1卷第二册,页7—12。但明初人陈桱《通鉴续编》载,太宗长子合西歹为“二皇后孛灰所生”。合西歹即合失,《元史》、《史集》皆谓为第五子;孛灰即《元史·后妃表》之二皇后昂灰。录此存异。又,《元史·宪宗纪》载:“分迁诸王于各所,蒙哥都(阔端子)及太宗皇后乞里吉忽帖尼于扩端所居地之西。”屠寄据此推论阔端为太宗三皇后乞里吉忽帖尼所生(《蒙兀儿史记》卷三七《漠北三大汗诸子列传》)。
贵由的短暂统治
贵由即位之初,大权仍操在脱列哥那手中,后数月脱列哥那死,他才亲政,于是立即处死了法蒂玛和奥都剌合蛮;镇海、牙老瓦赤随阔端赴选汗大会,职位得以恢复;耶律楚材子铸袭父职为必阇赤长。贵由还下令拘收其母及诸王滥发的牌印,禁止无限制搜括。但由于他把与拔都的斗争放在第一位,并不注意改善政治,征索泛滥的现象未能有效制止,政事继续恶化。1247年,贵由派野里知吉带(一译宴只吉歹,窝阔台时大断事官)为征西军统帅,命诸王各于所属军队中签发十分之二从征,并授予野里知吉带统辖阿姆河以西各地区和所驻蒙古镇戍军的全权,他人不得干预。前此除木华黎以外,没有第二人拥有这么大的权力。这一异常举动,明显含有对付拔都的意图,因为此时拔都的势力已扩展到高加索地区,而贵由则特别指明这个地区应归野里知吉带管辖①。
1248年初,贵由假称到叶迷立养病,率领护卫军西行,真实目的是去攻打拔都。拖雷妻唆鲁禾帖尼识破其意图,遣急使报知拔都,于是拔都也起兵东来迎敌。三月,贵由抵达横相乙儿之地(今新疆乌伦古河上游河曲处)突然死去,当时传说他是被拔都派来的奸细毒死,一说是在与拔都弟昔班酒后斗殴中被打死①。贵由正后斡兀立海迷失回到了叶迷立自己的斡耳朵。拔都一方面按习惯请她摄政,一方面以长支宗王身份遣使召集各支宗王、那颜们到他的驻军地阿剌脱忽剌兀(在海押立附近)开会,商议推举新汗。唆鲁禾帖尼命长子蒙哥率诸弟及家臣赴会,但窝阔台系诸王除合丹外都借故拒绝参加,察合台后王也速蒙哥系由脱列哥那之命得立,故与窝阔台家族采取同样立场。大会按拔都的提议推举蒙哥为大汗。斡兀立海迷失派那颜八剌为代表与会,提出应尊照窝阔台遗命推举失烈门继位,遭到拔都、蒙哥诸弟及其亲信那颜的反驳,于是窝阔台、察合台两系诸王以选汗大会应在成吉思汗大帐举行为理由,不承认这次推举的合法性。蒙古统治集团内部为争夺汗位展开了激烈的残酷的斗争。
①参见杰克逊:《蒙古帝国的瓦解》,《中亚杂志》22,1978年。
①参见杰克逊:《蒙古帝国的瓦解》,《中亚杂志》22,1978年;杨志玖:《定宗征拔都》,《元史三论》页67—76。
第四节 蒙哥时期汗位的争夺
蒙哥,拖雷长子,太祖三年十二月(1209年1月)生,据说当时晃豁坛部萨满预言其“后必大贵”,故取名Mongke(意为长生)。幼时养于太宗二皇后昂灰斡耳朵,及长,授分民;1232年拖雷死后,归藩邸领其部民。1235年参加“长子出征”,征服伏尔加河下游的钦察部,又率军攻斡罗思也烈赞城(今梁赞),拔之。
他与拔都关系密切,在其支持下被推举为大汗,只是由于未得到宗亲、大臣的一致承认,还未举行正式即位大典①。
①刘秉忠于1250年上忽必烈书中说:“君上,兄也;大王,弟也。思周公故事而行之,在乎今日。”可见虽然未举行正式即位大典,从拖雷家族方面看来,阿剌脱忽剌兀大会的推举仍然是有效的。拔都、蒙哥等决定明年在成吉思汗大斡耳朵重新举行选汗大会。拔都命弟别儿哥等率领军队伴随蒙哥回蒙古,以武力为后盾迫使诸王来会。窝阔台、察合台两系当权者和部分诸王继续抵制,会期一再被拖延。到1251年六月,拔都指示不再等待他们,于是在克鲁伦河上游曲雕阿兰大斡耳朵举行大会,到会的东、西道诸王、百官共奉蒙哥登基。从此,大蒙古国汗位由窝阔台系转移到拖雷系。当新汗登基庆典正在进行时,失烈门与贵由之子脑忽、合剌察儿之子脱脱合谋,以朝会为名率军来袭,进至萨里川之地(土拉河上游与克鲁伦河上游间)。蒙哥的鹰夫克薛杰路遇失烈门车队,发现车中暗藏兵器,知有异图,急驰回大斡耳朵报告。蒙哥遣大断事官忙哥撒儿、弟旭烈兀、末哥等率军前往拦截,将三王及其部属带到大斡耳朵审讯,失烈门的一个部属在严刑拷打下供出了三王的密谋。于是,一场对政敌的血腥镇压开始了。三王部属那颜七十多人先被处死,参与密谋的大臣合答随即被捕杀;察合台孙也孙脱与失烈门等同谋,率军为后应,见事败,弃军投降,亦被拘囚。接着,蒙哥命大将不怜吉歹率领十万军队开赴阿勒台山,进向畏兀儿与海押立之地;命不花率军二万进驻谦谦州,显示进攻姿态,同时派使臣传令窝阔台和察合台两家未赴会诸王、后妃即速来朝。斡兀立海迷失抗命,即被捕送和林,与失烈门之母一同处死。又遣使逮捕贵由所派波斯统帅野里只吉带和察合台孙不里,送给拔都处置,命合剌旭烈(拥戴蒙哥的察合台长孙)回本藩处死也速蒙哥,取代其位。镇压扩大到贵由朝的大臣和各地区依违两端的官员,连与成吉思汗同饮班朱尼河水、立有卓著功勋的三朝元老镇海也被杀害;耶律铸也险遭杀身之祸,因忽必烈说情才得幸免。畏兀儿亦都护萨伦的党于斡兀立海迷失,与其同谋的部属一起被杀。至于失烈门和脑忽,则被遣发到攻宋前线随军效力,不久亦被害。在这次汗位争夺中,蒙哥毫不留情地清除异己,计被杀的诸王、后妃和那颜达三百多人,以致主持审决的大断事官忙哥撒儿病死时,那些被害者的家人恨恨地咒骂:“尔亦有死耶!”①对窝阔台家族最严厉的惩罚是削夺其封国(兀鲁思),瓜分其地,不立藩主,“他们的军队除阔端诸子的以外,全被夺走并分配掉了”②。阔端与拖雷家亲善,其河西封地仍予保留,其余未卷入逆谋的窝阔台系诸王合丹、灭里、海都等各分得一部分属民和领地,贵由幼子禾忽仍守其叶迷立斡耳朵。蒙哥用这种爪分的办法,使窝阔台家族不能形成威胁其汗位的力量。
整顿统治机构与革除弊政
在清除贵由朝异已诸臣的同时,蒙哥对中央和地方统治机构进行了整顿。以原藩邸断事官长忙哥撒儿为全国大断事官(汉人称之为右丞相),以孛鲁合为大必阇赤(汉人称之为左丞相),“掌宣发号令、朝觐贡献及内外闻奏诸事”,置分掌中原汉地和西域等地区事务的必阇赤为之副,凡赋税征收、官职授予等事悉归之,下属有汉文、波斯文、畏兀儿文、藏文、唐兀文等各种文字的书记,并设置了掌管和林官阙、帑藏、斡脱、祭祀、医巫、卜筮、驿传等各部门的官员。①蒙古本土以外诸地,仍划分为三大区域设置行政机构,以牙老瓦赤、布智儿、斡鲁不等任“燕京等处行尚书省事”,管理中原汉地,以讷怀、塔剌海、麻速忽等任“别失八里等处行尚书省事”,管理畏兀儿地至河中地区;以阿儿浑为“阿母河等处行尚书省事”,管理阿姆河以西波斯诸州。他们的蒙古职名实为各大区之“也可扎鲁忽赤”(yekejarquchi)即大断事官,并置必阇赤官职多员为其副,下属也有许多佐吏,与大汗朝廷的组织相仿。针对窝阔台末年以来法度不一、政治败坏的情况,蒙哥采取了一些措施,企图革除弊政。凡前朝及诸王滥发之牌印、诏旨、宣命,一律收回;今后诸王未经请示朝廷,不得颁发涉及各地方事务的令旨,不得擅招民户;对诸王、使臣驰驿,限定马匹数目,不许沿途夺要民马和索取超过规定的供应;商人不得骑用驿马;重新登记各地区户口和规定赋税,诸官员不得额外多征。然而,由于所任用的官吏们多是原来的贪赃之徒,新政未见成效,甚至“旧弊未去,新弊复生,其为烦扰,又益剧甚”②。
①《世界征服者史》下册,页680—691;《史集》第2卷,页245—251;卢勃鲁克《东行记》;道森编《出使蒙古记》页5、6;《元史·忙哥撒儿传》。
②《史集》第2卷,页13;波斯文合校本页20,莫斯科,1980年。
①《元史·宪宗纪》;《史集》第2卷,页263—264。
②郝经:《立政议》,《元文类》卷十四。
汉地括户
中原汉地自窝阔台末年以来,差徭甚重,加上军马调发,使臣烦扰,官吏贪残,斡脱钱盘剥,民不能当,逃亡日多,乙未年的户籍又陷于混乱。蒙哥即位后,刘秉忠向受命分镇中原汉地的忽必烈建议,“宜比旧减半或三分去一,就见在之民以定差税,招逃者复业,再行定夺”(《元史·刘秉忠传》)。可见逃亡者已占原籍的三分之一以上。为保证政府的财政收入和兵源补充,1252年(壬子年)蒙哥下令对民户“从新再行抄数”。办法是:一,就各路、州、县见住民户(包括原籍及寄居逃户)登记入籍,原籍民户,已逃者削去;二,查核投下户数,禁诸投下不得擅招户计;三,按乙未年规定核实驱户,其寄留各地不在本使户下附籍者收为系官民户;四,包括乙未年未抄数之河南、陕西、辽东西等地区。抄数结果称壬子户籍,比乙未旧籍增加二十多万户(其中河南、陕西、辽东西诸路占十七万多户)。由于主持括户的燕京行尚书省工作马虎,抄数以后,户口争端层出不穷,逃亡、影占现象继续发生,因此,1255年再申严令。到1257年(丁巳年)又进行了一次户口编籍,称丁巳户籍。括户之后,又相继在宗亲贵族中进行了分土分民。拖雷家族受益最多,忽必烈除受京兆分地外复益以怀孟路一万一千多户,旭烈兀受彰德路二万五千多户,拖雷庶子末哥、拨绰也分别受五千、三千多户。此外,太祖诸斡耳朵、太宗诸子及一些千户都各得分民多寡不等。
在西域各地区,也同时进行了括户。命阿儿浑登记其所辖阿姆河行省户口赋税,并命他在完成后前往拔都的都城,协助进行括户,又派必阇赤别儿哥括斡罗思户口①。
征服吐蕃和大理早在成吉思汗灭西夏和窝阔台时代攻伐南宋四川的战争中,蒙古军就进入了吐蕃最东北部地区,征服了一些部落。1240年,分封在凉州的阔端遣部将朵儿达率军进入乌思藏,不久退回。1244年,阔端再遣朵儿达入藏召请最有影响的宗教首领之一萨斯迦派座主萨斯迦班智达(简称萨班),于是萨班携侄八思巴和恰那朵儿只同来凉州。1247年,萨班与阔端议定了乌思藏归附蒙古的条款,遂致函宣谕各教派、各地区僧俗首领,这是乌思藏被纳入蒙古国治下的开始。蒙哥即位后,命和里■“统土蕃等处蒙古、汉军仍前征进”(《元史·宪宗纪》)。藏文史料除记载这一支征土蕃军外,还记有另一支由朵儿伯台率领的军队于1252年奉旨进兵②,完成了对这个地区的征服。次年,蒙哥遣使至乌思藏清查户口,划定地界③,并将富庶的必里公派辖(拉萨东北止贡)划为自己的“供养地”(分邑),搽里八派辖地(拉萨附近)划为忽必烈的供养地,伯木古鲁派辖地(山南乃东县)划为旭烈兀的供养地,分别与这些教派结成领属性质的特殊“施供关系”。不久,又先后任命了这些地区的万户长。西藏地区自九世纪中叶吐蕃王国崩溃以来,一直处于分裂割据状态达四个世纪,至此各地区(教派)割据势力都服属于蒙古,在蒙元朝统治下统一起来。
①《史集》第2卷,页274—275;《元史·宪宗纪》;参见杰克逊:《斡罗思括户考》。②参考毕达克:《中藏与蒙古》,页12—13。
③见八思巴于1252年初致乌思藏僧侣信(收在《萨斯迦全集》,转引自王铺仁,陈庆英:《蒙藏民族关系史》,页22;毕达克:《中藏与蒙古》,页12)。
蒙哥即位以后,命忽必烈出镇中原汉地,并领兵进征南宋。自窝阔台末年以来,蒙古攻宋战争一直没有进展。南宋以孟珙守京湖,招兵练卒,建立巩固的防务,在襄阳“以舟师横截汉水”,使敌兵不得渡,又在光州、黄州、蕲州和安丰间的大别山地区设立大小山寨,分兵把守;余玠守四川,令诸州择险要之地构筑山城,迁治于内,屯兵聚粮,扼守要道,相互呼应。忽必烈深知南宋防守严密,一时无法正面进攻,于是奏请先取大理,从侧后包抄南宋。1252年秋,忽必烈率领蒙、汉诸军及藩府侍从启行,以大将兀良合台总督军事。次年夏,驻六盘山;秋,出临洮,取道吐蕃之境(今四川西部),分三路进兵。冬,蒙古军渡过金沙江,降服了麽些(今丽江纳西族)诸部,进围大理城。大理国王段兴智与权臣高祥杀蒙古谕降使者,出城抵敌,大败,弃城遁去。忽必烈入城后,接受张文谦、刘秉忠等人意见,通令禁止屠杀,并命姚枢搜访大理图籍。1254年春,留兀良合台领兵继续攻略大理国未服诸部,以刘时中为宣抚使,自率其余军队北还。其年秋,兀良合台军围善阐(又称押赤,今昆明,时段兴智逃至此),发炮、纵火攻城。城陷,段兴智逃至昆泽,被俘。到1255年,大理国五城、八府、四郡之地相继被蒙古征服,置十九万户府分治之。云南自八世纪中叶南诏割据以来,历五百余年,至此也被并入蒙古治下,从而使云南地区与内地复归统一,对我国多民族国家的发展有重大意义。
旭烈兀西征花剌子模算端札兰丁被消灭后,阿姆河以西至叙利亚边境大部分地区都归入蒙古统治之下,唯据有祃拶答而(今伊朗马赞德兰省)的“木剌夷国”(亦思马因派宗教王国)和报达(巴格达)的“哈里发国”(阿拔斯朝)尚未征服。1252年,蒙哥命旭烈兀出镇波斯,并统兵征讨未服诸国,先锋元帅怯的不花率部先行。次年十月,旭烈兀从蒙古出发,1256年渡阿姆河,会同怯的不花军攻打担寒山要塞吉儿都怯堡(今伊朗Damghan城西)。亦思马因国教主鲁克奴丁遣其弟请降,并被迫下令吉儿都怯守将出降,但不肯亲身来见旭烈兀。旭烈兀率军分四路并进,围攻麦门底司堡,架炮轰击,鲁克奴丁力穷出降。旭烈兀命他谕降阿剌模忒等城堡,尽毁之,即派兵将他押送到和林,蒙哥不见,命押回波斯,途中被军兵所杀。归降之亦思马因人也被蒙古军屠灭殆尽。
1257年,旭烈兀进兵报达,命波斯镇戍军统帅拜住(绰儿马罕的继任者)率其军为右翼,经毛夕里(伊拉克摩苏尔)南下合围。先遣使至报达谕降,遭到哈里发谟斯塔辛的傲慢拒绝,使臣亦受辱逐回。1258年一月,蒙古诸军抵报达,四面同时猛攻,报达东门先被炮石击毁,官民逃出城者尽被屠杀。二月初,谟斯塔辛遣其子及官员至旭烈兀营求降,但为时已晚,蒙古军继续攻城,谟斯塔辛不得已亲率诸子及大臣们出城投降。蒙古军入城后,肆行焚掠、屠杀十余日,据载,报达军民在蒙古军攻城和城陷后的烧杀中,死难者达八十万人。不久,哈里发谟斯塔辛父子也被处死。旭烈兀从报达回驻哈马丹,其年秋,移驻蔑剌哈(今伊朗东阿塞拜疆马腊格)和桃里寺(今伊朗东阿塞拜疆大不里士),后来即建都于此。他遣使向蒙哥报捷,献上一部分战利品,其余金银财宝运储于蔑剌哈附近乌米亚湖旁新建的城堡中。
1259年秋,旭烈兀分兵三路攻入叙利亚,次年一月,破阿勒颇城,叙利亚算端纳昔儿弃大马士革,打算逃亡密昔儿(埃及),后被蒙古军捕获。大马士革长官献城投降。这时,使者送来蒙哥的死讯,旭烈兀率军回波斯,留先锋怯的不花统率二万军队继续征进。七月,密昔儿马木鲁克朝算端忽秃思(原为大臣,篡位自立),杀蒙古谕降使者,进兵巴勒斯坦;九月,与蒙古军大战于阿音札鲁德,怯的不花战死,蒙古军全军覆没。密昔儿乘胜占领大马士革、阿勒颇和叙利亚全境,杀蒙古所置官吏,蒙古西征的势头被阻止了。
忽必烈治理中原与蒙哥征宋
蒙哥原来的部署,是以忽必烈镇中原并统兵专征南宋,旭烈兀镇西城并统兵专征木剌夷、哈里发等国。派两个亲弟分别控制帝国的两翼,显然是为了确保全国权力掌握在拖雷家族手里,巩固其从窝阔台家族夺取来的汗位。忽必烈早已留心汉地事务,并在藩府中聚集了一批汉族谋士,受命后,即移驻于漠南金莲川之地(滦河上游原野),继续广招人才,访求治国之方,藩府谋士刘秉忠、姚枢等人向他报告“汉地不治”的严重情况和对宋战争的诸多失策,主要是“军将惟利剽杀”,以致南宋人不愿降附,而且造成沿边一带“城无居民,野皆榛莽”,使战争缺乏坚实的后方基地。忽必烈根据谋士们的建议,奏准设置了邢州安抚司、河南经略司,并在关中封地置陕西宣抚司,荐举名士及藩府侍臣任长、次官,惩办贪残官吏,约定法制,奖励农桑,均平赋税。河南地处对宋战争前沿,奏以史天泽、杨惟中、赵璧为经略使,不令燕京断事官干预其事;命经略司于唐、邓、汝、蔡、颍诸州设立屯田以广积粮储,并修复襄阳、光化、均州等处城堡,充实边备,与宋襄樊防线对峙,为经久之计。
忽必烈在三个地区实行“新政”,成效颇著,很得中原人心,但不免侵害了惯于肆意征索的贵族们的利益。1256年,他又在滦河上游筑开平城,营建宫室。藩府势力日益壮大,必然引起蒙哥的疑忌,一些贵族、大臣们又不断进谗,谓“王府得中士心”,“王府人擅权为奸利事”(当指将财赋输于王府),这样,蒙哥与忽必烈之间在汉地政策和权益上的矛盾终于爆发了。1257年,蒙哥派遣大必阇赤(左丞相)阿兰答儿和刘太平等到陕西、河南“钩考”钱谷,审查和迫害两司大小官吏,实际上是打击忽必烈藩府势力,迫使忽必烈交出了邢州、河南、陕西三地区的权力,撤销三司。同时,蒙哥决定亲自统兵征宋,并解除了忽必烈的兵权,令他“在家休息养病”,改派宗王塔察儿统领左翼进攻京湖、两淮,自统右翼军进攻四川,以幼弟阿里不哥留守和林。
1258年四月,蒙哥驻夏六盘山;七月进发,分兵三道入蜀,攻拔苦竹隘(隆庆府)、鹅顶堡,连取长宁山城、大获城(阆州)、运山城(蓬州)、青居城(顺庆府)、大良城(渠州)及巴州等城。原在四川的都元帅纽璘,打败宋四川制置使蒲择之对成都的进攻,乘胜攻取云顶山城;蒙哥入蜀后,他即留密里火者、刘黑马守成都,率军攻叙州,大败宋守军,突破马湖江防线,沿江而下趋重庆下游,封锁江面,以堵截南宋援蜀之军。1259年初,蒙哥大军入合州,遣使至钓鱼城谕降,被守将王坚所杀。蒙哥大军进围钓鱼城,王坚率军民奋勇拒守,蒙古军连攻五个多月不克,损兵折将,七月,蒙哥病死,蒙古军撤围北还。
塔察儿率领的左翼军于1257年秋进攻樊城,不克,退回。此后一年多,除四出抄掠外,一城未取,毫无战功。次年十一月,蒙哥不得不命忽必烈出来统率左翼军攻宋。忽必烈在罢兵闲居期间,日与谋士商议大计,待时而动。接到出师之命,即欣然从开平南下,1259年春,会诸王于邢州,接收兵权。但他并不急于进兵,先召名士宋子贞、商挺、李昶、杜瑛等访问政治得失及攻宋之计。七月,始至汝南,遣大将霸都鲁先行;下令军中,戒诸将毋妄杀,毋焚掠;命杨惟中、郝经等宣抚江淮,并遣官督办粮秣。八月,蒙哥死于合州的消息传来,忽必烈以兵马已动,决定继续进兵,渡淮而南,沿途未遇重大抵抗,到达黄陂,临江而阵。九月初,弟末哥从合州遣使至军前,报告蒙哥死讯,并请北归,忽必烈不愿无功而还,亲自指挥诸军由阳逻堡附近强渡长江,驻南岸浒黄州。越日,进围鄂州,守将张胜、高达奋勇抵抗,吕文德率援军从重庆东下,突围入城,鄂州防守益坚;贾似道以丞相兼制各路军马援鄂,统一指挥守御。蒙古军围攻近二月,不能破,军中乏食,疾病者十四五。十一月,忽必烈妻察必合敦遣使至军前,报告阿里不哥已派亲信大臣征兵于漠南北,并以脱里赤为断事官行尚书省事于燕京,有夺取汗位的企图,请忽必烈速返。此时,统领诸路援鄂大军的宋右丞相兼枢密使贾似道,却不敢乘忽必烈陷入困境之际发起反攻,反而遣使求和,愿割江为界,岁奉银绢各二十万(两、匹)。忽必烈顺势许和,撤围北还,留霸都鲁统领一部分军队驻江北待命。奉旨从云南北上会合的兀良合台军,于十一月抵潭州(长沙),宋湖南制置使向士璧坚守,久攻不下。忽必烈撤军北还时,特派兵接应兀良合台军随后渡江北撤,蒙古攻宋战争至此暂告一段落。
史称蒙哥“刚明雄毅,沉断而寡言,不乐燕饮,不好侈靡”,“凡有诏旨,必亲起草,更易数四,然后行之”①。“下令鸠括符玺,督察邮传,遣使四出,究核徭赋,以来民瘼;污吏滥官,黜责殆遍。其愿治之心亦切也。”②但他固守蒙古旧制,不愿变通,而任用的管理汉地主要官员仍然是贪残之徒,又由于与忽必烈的利益冲突,撤销了行之有效的几个地方的改革,致使汉地的治理状况未能改善。长期围困合州,不知变更战略,也是他军事上的一大失策。
蒙哥正后忽都台,生长子班秃、幼子玉龙答失;他妃生子阿速歹、昔里吉、辩都③。
①《元史·宪宗纪》。
②郝经:《立政议》,《陵川集》卷三二。
③《史集》所载蒙哥子无辩都。此据《元史·宗室世系表》。
谢选骏指出:成吉思汗喜欢撒尿播种。结果他的子嗣乌七八糟,自相残杀不断——蒙古人就是这样一群魔鬼的子孙,他们无恶不作,为何还能百战百胜呢?因为他们周围的各个社会比他们更加腐败。所以,蒙古人犹如黑死病到处蔓延——这就像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火器的发明推广,使得全球一体化的进程大大加速了。
在中国历史上,于公元9世纪黑火药发明后,除了用于烟火,也用作战争的武器。中国发明的火铳(musket)在12世纪传至亚洲其他地区,在13世纪传入欧洲。在宋代,爆裂物就广泛运用于水战与守城上,是利用弓弩、抛石机或人力投掷。宋朝与金朝的骑兵会在枪头装设喷火器——所以叫做火枪。出现最原始的管型射击火器——突火枪(竹制)。到了元代,将突火枪改为金属铸造成为火铳了。因可由金属铸造而统一了规格,威力大幅提升。进入明代,出现了使用火药推进的箭矢——火箭。除了普通的火箭外更有推进药与爆炸药分开的二级火箭——火龙出水。将爆裂物做成地雷与漂在江河上的水雷,敌军触及时会牵动引线将钢轮转动以摩擦燧石点火而爆炸。火铳逐渐分为单兵使用的手铳与重火力的碗口铳。手铳通常是发射霰弹,因而会装上木马子,后期的单兵用铳演变出了原始的一排轮发式与转轮式的构造。碗口铳架设于城墙上或船上,通常会架在一个可旋转的炮架上,类似天秤的形状,而两端各安一座,一端在开火时另一端可以填弹。进而,出现了葡萄牙传入的鸟铳——主要是火绳式的扳机,但也有轮簧式与燧发式的扳机与佛朗机炮。鸟铳在传入之后演变出多管转轮的迅雷铳。而佛朗机炮与明朝的大炮不同之处在于佛朗机炮是使用子炮的方式而减少的填弹时间。在明代,火器也被称为神机,其中火箭又被称为神机箭,这种取名大概是因为“神机”不须像弓弩一样费力上弦的关系。天启年间明朝军官从葡萄牙人处购得红夷大炮,为英国制造的早期加农炮,最远射程可达二十里以上。天启六年(1626年)红夷大炮在宁远之战中发挥极大威力。据史料记载,后金的攻城行动在明军猛烈炮火的攻击下,八旗官兵血肉横飞,尸积如山,是努尔哈赤成军以来的首次挫败。晚明时,明军火器普及率约60%。明末火器专家毕懋康在其《军器图说》(公元1635年刊印)首次介绍了燧石枪(书中称为自生火),清朝康熙时制造出燧石枪,当时称为自来火。清初时任用传教士与火器专家研制各种火炮以攻打南明、平息内乱与沙俄交战,1631年仿造了红夷大炮(清朝讳夷,改名为红衣大炮),并开始大量装备军队。康熙十五年(公元1676年),清朝制造了神威无敌大将军炮,此炮曾在雅克萨之战中发挥了巨大作用。此后,清朝当局又制造了威远将军炮,此炮在1696年平定葛尔丹的战争中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但康熙朝以后火器开始衰微,主要是境内大抵安定少有强敌,而且国政腐败生产火器偷工减料,令制造质量上也明显地逞现下降的趋势,加上人才大都投入科举考试少有加入军队者。根据清史稿、地方县志和驻藏军队的装备记载,清军火器普及率实质到了50%。然而清朝时期,中国与欧洲的技术差距是不容忽视的。鸦片战争前清军的战术和装备大约是17世纪上半叶欧洲三十年战争以后的水平。清末因中国锁国已久而西方国家的大幅进步,中国在战争上饱尝败绩而向西方购买较为先进的各式大小火器。从而进入了丧权辱国的下行通道。从上述历史不难看出,成吉思汗征服世界靠的是中国发明的火器——当时因为领先于亚欧各国,而一扫千军如卷席。但后来随着西方的崛起和火器的东渐,亚欧游牧民族的武力终于一落千丈,西伯利亚甚至蒙古本土渐渐成为沙俄的猎物了。
成吉思汗征服世界靠的是中国发明的火器,最终他的子孙也是灭于火器——因为凡是动刀的,必死于刀下。
摘自
中国通史批判第七卷
(第二期中国文明的帝国准备——元朝)
Criticism of the General History of China Volume 7
(The second phase of imperial preparations for Chinese civilization - Yuan Dynas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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