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柴静,决绝而惨烈》(路边野花不採白不採 2023-07-09)报道:
2013年,《看见》全国发行。
发布会现场,由白岩松、崔永元、罗永浩、陈晓卿等大佬坐镇,邱启明主持,被誉为当年“最强大的文艺传媒阵容”。
几个月内,《看见》狂卖一百多万册,此后不断加印,横扫国内各大书店和图书馆借阅榜。
这是柴静最后的高光时刻。
两年后,她将迎来另一场“高光”,《穹顶之下》引爆全网。但这次却押错了赌注,纪录片被光速下架,引来骂声一片。
“卖国贼”“臭公知”“伪文青”“代理人”等各类标签,纷纷贴上当事人的外套。
从职场小白到公知女神,柴静整整走了十年。
而从神坛飘落坠地,柴静只用了两年。
2015年,雾霾调查纪录片《穹顶之下》在各大平台播出,短短一周内,视频播放量达数千万人次,引发舆论地震。
而纪录片的导演,正是当红的央视女神兼知名主持人柴静。
但令当事人始料未及的是,这部纪录片的风评出现了两极分化。
一部分网友认为,《穹顶之下》的采访非常“人性化”,理性中立客观,提高了民众的环保意识,加速了北方雾霾的治理进程;
但更多的网友却觉得,这部纪录影片的数据存在造假,抨击中石油垄断,吹捧西方价值观,充斥着柴静个人的意识偏见。
不过,这些还只是水面上的讨论。
真正让柴静走下神坛的,则是因为这部纪录片的背后赞助商是美国基金会。
柴静曾将“福特基金会”放在片尾感谢名单中,这是一家低调且庞大的非政府组织机构,也就是俗称的“NGO”。
《柴静雾霾调查:穹顶之下》
多年以后,科普自媒体“回形针”因肉蛋奶事件遭全网通缉,起因也跟这家NGO组织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随着舆论不断发酵,最终官方出面,《穹顶之下》从各大视频网站陆续下架。
一夜之间,柴静的标签从“共和国良心”“文艺女神”变成 “卖国贼”,沦为众矢之的。
然而,尽管民意汹涌,当事人并不打算“道歉”了事,而是果断“息网”,无视公众的评价和议论。
与此同时,柴静入选美媒《外交政策》“全球百大思想者”,与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瑞典外长斯特伦列入同一名单。
这一年,柴静39岁。
两年前,她携带新书火爆全网,民间一度出现凡有书店处,必有柴静书的盛况。《看见》之后,更多的年轻网友成为柴静的粉丝。
大量的采访视频片段被搬上互联网平台,柴静犀利敏锐的采访、真诚友善的态度,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同时也给之后的舆论埋下了“雷”。
在“雾霾风波”之前,她顶着无数光环:央视主持人、畅销书作者、媒体行业标杆人物、文青女神。
甚至有微博粉丝留言称她是“共和国良心”。
当年,民国剧火爆一时,林徽因被封为“民国女神”,柴静作为“文青”和“公知”代表,一些男粉将其称作“柴徽因”。一时间风头无两。
在刚刚到来的4G时代,互联网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无数人排队扎进流量这口“热锅”。有人成了魔,有人成了神,有人成了鬼。
彼时,被推向神坛的柴静正沉溺其中,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还浑然不觉。
直到她飞往美国的那个夜晚。
1976年,柴静出生于山西临汾的一座小城。
父亲是当地名医,母亲是中学教师,算得上标准的中产家庭。
受母亲影响,柴静从小就热爱阅读。在同龄伙伴还懵懵懂懂的年纪,她已经浏览了不少文艺作品和各类杂志刊物。
中学时,正赶上“文学热”,柴静给学校广播站和当地出版社投了不少稿。
那时,播音员是非常吃香的职业,比起写作,她更希望自己长大后做一名播音主持,让别人听见自己的声音。
16岁那年,柴静考入长沙铁道学院。读书期间,柴静还在《三联生活周刊》做过一段时间兼职记者,这段经历,坚定了她去往媒体行业的信念。
毕业时,柴静还不到二十岁,她被分配到太原铁路局工作。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这份工作都是众人眼中难得的“铁饭碗”,事少离家近。
可那时心气高傲的柴静,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于是,柴静向湖南电视台写了一封信。几个月后,她收到了电视台的邀请,面试通过后,在省广播电台担任文艺频道主持人。
柴静没跟家里商量,递上辞职信的第二天就去了长沙。
彼时的柴静,青春活泼,文艺范儿十足。这档节目堪称为她量身定做。
“今夜音乐响起的时候,浮生已过千山路。”
二十世纪的最后几年里,《夜色温柔》从湘江两岸出发,成为当时大学校园的深夜必修节目。
但初涉职场的柴静,似乎还有更远大的梦想。
1998年,在主持《新青年》期间,柴静通过特招身份进入北京广播学院(中国传媒大学)进修,专业是电视编辑。
这段学习经历,对她今后的新闻采访、节目制作都有极大影响。
2000年前后,央视计划吸纳新鲜血液,为深度报道栏目《东方时空》招募主持人。
柴静从一众青年主持人中脱颖而出,加盟《东方时空》,成为当红“台柱”白岩松的左右搭档。
从这时起,柴静甜美知性的形象,开始出现在观众家中的电视荧幕上。
而进入央视第一年,柴静也遇到了她职业生涯最重要的贵人——陈虻。
当时的陈虻,是《东方时空》的制片人,央视知名出品人。他面试柴静,问对方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如果让你来做新闻,你最关心的是什么?”
柴静的回答简单坚定:“我关心新闻中的人。”
这样一句看似简洁的回答,却深深地打动了陈虻。之后,柴静被顺利选入《东方时空》栏目组,开启了她为期13年的央视生涯。
但真正让亿万观众记住她的媒体形象,则要等到2003年。
那年,“非典”弥漫全国,柴静主动请缨,担任央视《新闻调查》的出镜记者。
为了解到更真实的现场情况,柴静深入一线,七次与非典病人面对面交谈,为央视和社会留下了珍贵的一手资料。
出去采访前,白岩松给这位小几岁的妹妹交待了两句:
“今天送走你,是为了你明天能更好的回来,你会是中国最棒的主持人之一,但现在还不是,需要磨练。”
SARS疫情之后,柴静勇敢坚定、亲近民众的形象逐渐深入人心。当年年底,柴静被评为“2003中国记者风云人物”,正式迈入一线记者行列。
此后10年,的确如白岩松所说,柴静在央视的舞台上大放异彩,成为中国最知名的主持人之一。
她走南闯北,深入现场,践行了自己所信奉的新闻理念,关注故事中的人。
她说:“采访是一种抵达”。
只是这种“抵达”,究竟是真相本身,还是新闻当事人的执拗和一厢情愿?
如今我们已不得而知。
从初出茅庐到万众捧爱的女神,柴静的“一姐”之路用了不到10年。
当然,这背后自然少不了贵人相助。
除了亦师亦友的陈虻,柴静的成名,还与她身后的两任恋人息息相关。
第一位是知名解说员苏群。
在中传上学期间,柴静通过一次聚会,认识了当时红极一时的NBA赛事评论员苏群。
苏群虽然职级不高,但凭借着一张“名嘴”,在主持界和记者圈广结人脉。一番聊天下来,俩人相见恨晚,几次会面后,柴静和苏群很快走到了一起。
但令人跌眼镜的是,当时苏群已有结发妻子,而且妻子已经怀有身孕。
虽然柴静一方小心保守秘密,但苏群并不满意这种“地下关系”,很快将两人的事告知了家里人。不出意外,全家都反对苏柴两人的关系。
但一向聪慧的苏群,似乎被这段感情冲昏了头脑,执意要和妻子离婚,并劝对方打掉腹中的胎儿。
几个月后,苏群正式对外界公布他和柴静的恋爱关系,并且宣布俩人已经同居。在和苏群交往这段时间,柴静顺利入职央视,并在此后主持和录制了多档重要节目。
而柴静与陈虻的相识,就源于苏群的牵线搭桥。
在参与录制《东方时空》之后,柴静名声鹊起,逐渐在央视内部坐稳了位置。反而是苏群这边,因为离婚风波,事业很快走上了下坡路。
不过,这段感情也很快迎来了尾声。
仅仅一年后,柴静就结识了她的第二任爱人、后来的丈夫——赵嘉。
“非典”之前,央视策划拍摄一个关于珠穆朗玛峰的纪实节目。作为台里的优秀骨干代表,柴静第一时间就报了名。节目方邀请了赵嘉,作为柴静的“御用”摄影师。
出于对摄影的共同喜爱,俩人很快坠入了爱河。
当然,事情传到苏群的耳朵里已经是后话了。
作为有过劈腿经验的人,苏群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劈了腿”。这和他前妻的遭遇何其相似。
而在苏群和赵嘉之间,柴静选择了年龄更小、更有魅力的赵嘉。
在媒体和家庭的双重压力下,苏群没有筹码,最后成全了俩人的恋情。
但好景不长,仅一年后,赵嘉又因为相似的劈腿剧情,两人宣告分手。
令人意外的是,10年后的2013年,柴赵二人又奇迹般地复合,并且领取了结婚证。
当时,柴静已经怀有身孕,并在14年初从央视离职。离职前夕,柴静远赴美国产子休养,几乎一夜间打破了粉丝贴封的“最穷主持人”的名号。
这一幕,又与后来的董卿何其相似。
过了半年,她留下孩子和保姆,顺着洋流又漂了回来。
新世纪的头10年,是中国经济狂飙的10年,也是柴静事业腾飞的10年。
十年间,柴静参与和策划了《新闻调查》《面对面》《两会观察》《看见》等多档具有标志性的节目。
她参与报道了汶川地震、北京奥运、北大陆步轩、药家鑫杀人案等多起公共事件,深度采访过张朝阳、俞敏洪、周星驰等一众大咖,成为媒体人争相效仿的榜样。
同时,她和罗永浩、张宏杰、王晓、刘瑜、周云蓬等人互为好友,文章谈吐为众多男人拜服,老罗更是其男中“闺蜜”。有媒体传言,她曾和冯唐之间扯着暧昧不清的关系。
她形容冯唐是“红旗下的蛋”。她在《*****冯唐》里写他:
“大学宿舍里天天喝着劣质茉莉花茶坐看紫禁城的金琉璃顶鬼火闪动,出了国干了咨询又知道了一张A4纸上写了字能换两万美刀。”
字里行间透出那个年代扯酸弄腐的文艺腔味道。
面对记者的追问,冯唐则轻飘飘回了一句:“柴静是个好姑娘。”
后来,冯唐离了婚,离开了华润与麦肯锡,安心地在他的小四合院里做个诗人。
柴静仍旧保持着旺盛的事业心,在采访现场和名利场之间漂来漂去。
直到那个大厦崩塌的夜晚来临。
雪崩不是由一场雪造成的。
柴静的“崩塌”,早在“赴美风波”的几年前就埋下了伏笔。
2009年,联合国在哥本哈根召开了气候大会。
中国派出了中科院副院长丁仲礼作为专家代表,会议的主题,是讨论各国今后应该排放多少二氧化碳,以应对全球气候变暖。
这次大会期间,丁仲礼与各国代表展开了争锋相对的讨论,最终未能达成一致。
2010年,央视《面对面》邀请丁院士录制节目,柴静作为采访者。
双方围绕“什么才是公平的减排方案”进行了激烈的辩论。
《面对面》柴静对话丁仲礼
柴静站在环保主义者的角度,坚持认为碳排放应该以国家为单位,接受IPCC(气候变化委员会)提出的方案;
而丁仲礼院士则站在国民发展的角度,指出了这其中的利害:
他认为,这是发达国家借“环保”之名,限制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的手段,结果是穷国与富国之间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人民生活水平不升反降。
这里有一个关键点——就是发达国家已经走完了工业革命全过程,完成了资本和财富积累,但大部分的发展中国家并没有完成工业化。
当柴静追问“您理解的公平是什么”,丁仲礼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他将排放权视为发展权、基本人权,也就是“人与人之间应该有大致相等的排放空间”,以「人均」为单位才合乎常理,而不是以国家为单位。
为避免产生误解,丁仲礼院士还给出了一组数据:
从1900年起的一百多年来,西方发达国家的人均碳排放是发展中国家的7.5倍。即使按照IPCC的现行方案,G8国家的人均排放量也是中国的2.3倍。
所以,这无论是对中国还是其他发展中国家来说,都是一份不平等的“条约”。
好比经济下行的当下,公司要下调薪资节流,一个同职位的员工的工资是另一个的2.3倍,本来他之前的薪资就比你高,现在他的没降,反而你到手的钱还越来越少。
既然如此,谁会这么干呢?
令人遗憾的是,柴静并不接受丁院士的看法,反而持续给出了否定质疑的反馈。
她在这里犯了一个看似高级实则愚昧的错误——
她试图将环保的问题上升到关乎全人类存亡的道德问题,而将被采访者的答复看作是带有意识形态的政治问题。
这是典型的以西方国家为中心的思维方式。
面对主持人的咄咄逼人,丁院士发出了那段经典“拷问”:
“你说中国人是不是人?为什么同样的一个中国人就应该少排?”
柴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按照当年的方案,中国现行的排放空间只能维持10年。到2020年以后,中国就需要向西方国家购买排放空间了。
根据丁院士当时的计算,每年所需的排碳花费就超过一万亿人民币。
诚然,从当事人本人出发,我们有理由相信柴静是坚定的环保主义者, 致力建设“美好家园”。虽然它带有相当程度的理想主义色彩。
但我们也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在生存和体面之间二选一,聪明如柴静,不可能不知道怎么选。
柴静的转变,其实早有前兆。
从她毅然从体制内出走,几度向电视台自荐,而后在各大事件中争当“排头兵”;然后又从几段感情里进进出出,低调出国再高调复出……
似乎都证明了她的性格当中,天生带有冒险和反叛的影子。
在信息渠道尚不通畅的时代,柴静在镜头前所展现的独立、知性、谈吐得体的形象,成为了那个时代女性效仿的典范。
但她所追求的“真理”和“本质”,是否也只是带着滤镜泡泡的个人偏见呢?
从现在来看,时间似乎已经给出了答案。
比如,《穹顶之下》确有其存在的现实意义,它揭示了当代中国普遍面临的环境问题,唤起了民众对雾霾污染的关注。
但同时,它又对30年来中国在北方的环境治理表现充耳不闻,将矛头指向中石油、中石化等国有企业。
这种“篮子里挑刺”的手法,无疑是片面的归因,也伤害了亿万国人的感情。
其次,除了性格因素以外,最重要的,还是外部舆论环境的变化。
在Web1.0时代,公众获取外部信息的渠道有限,信息获取仍然以纸媒和电视媒体为主,从信息端到接收端,依然存在层层壁垒。
即便媒体网站流行,内容的主导权依然不在“草根”手中, 而是传统媒体和迎合市场的各路明星公知们,所以那几年间,催生出了柴静、高晓松、方舟子、储殷、司马南、郎咸平甚至天才小熊猫等一大批公知大V。
十几年前,这些人往往掌握着信息传播的风向标,影响着公众的思考和舆论走向。
这种情况,直到移动互联网浪潮来临后才逐渐瓦解。
随着自媒体平台兴起,作为观众和读者的网友终于有了表达观点和情绪的渠道,信息来源不再单一,原先被搁置的一些公共议题、热点现象,也被重新拿出来讨论。
柴静的观点,鲁豫的采访,明星的出格言论,地头蛇的落网,娱乐圈地震,校园霸凌,职场潜规则……新一代的网友开始重新为他们投票站队。
当公知大V们开始“怯魅”,角色互换,社交媒体成为了草根网友的“擂台”。
“互联网的记忆比人的寿命还长”,信息的壁垒被逐年击碎,这也是高晓松、方方等“公知”倒掉后,柴静被一些网友反复提及的原因。
当然,除了以上陈述,柴静的“垮掉”仍有诸多因素。潜藏在舆论身后的,还有新兴中产阶级和下层民众之间的对垒和碰撞。
他们擅于利用舆论,把自己的需求包装成大多数人的需求,但并没有切身站在广大群众的立场上,然后又习惯以毋庸置疑的口吻来作观点表达,以图达到教育社会的目的。
然而,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很难有人能够驾驭得了民意这艘大船。
当初,无数网友将柴静们送上“神坛”,相应的,又有下一批网友将其推下神坛。时代喧哗造物忙,互联网永远不缺神话。
柴静的傲慢,可以理解成精英阶层的傲慢,或者是那个时代的文青的傲慢。
他们或许有改造社会的理想,哀其民不幸怒其民不争,但却很少愿意低下身子去倾听民众的真实想法。
因为他们并不信任曾经的同胞,只是将其粗暴的归纳为一群乌合之众。
他们只看到了一个国家的缺陷、社会的种种弊病,却忘记了查看自己的缺点。
直到他们的伤口开始腐烂。
谢选骏指出:人说“消失的柴静,决绝而惨烈”,我看柴静成了路边的野花——天安门屠杀之后中囶的所有人与事,都如游走的浮云,其实都是不堪一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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