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AI大混战”背后:想超越美国,又离不开美国》(孟建国, JOHN LIU, CADE METZ 2024年2月22日)报道:
去年ChatGPT发布一年后的11月,一家相对不为人所知的中国初创公司跃居开源人工智能系统能力排行榜的榜首。
当时这家名为01.AI的中国公司成立仅八个月,却拥有资金雄厚的支持者和10亿美元的估值,其创始人是知名投资人和技术专家李开复。在采访中,李开复说他的人工智能系统是Meta的LLaMA这样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的替代方案。
这里面有个小问题:01.AI系统中的部分技术来自LLaMA。李开复的新公司以Meta的技术为基础,用新数据训练系统,使其变得更加强大。
这种状况反映了在中国常常得到公开承认的现实。尽管中国正在努力建设人工智能,但中国公司几乎完全依赖于美国的底层系统。据十多位科技行业内部人士和顶尖工程师称,中国目前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方面落后美国至少一年,而且可能会进一步落后,这为两国之间残酷的技术竞争进入新阶段创造了条件,有人将这种竞争比作冷战。
风险投资公司Page One Ventures的投资人克里斯·尼科尔森专注于人工智能技术,他说:“中国公司面临着跟上美国创新的巨大压力。”ChatGPT的发布是“又一个斯普特尼克时刻,中国认为它必须做出回应”。
专注于人工智能公司的投资公司Leonis Capital的合伙人珍妮·肖(音)说,中国公司从零开始建立的人工智能模型“不是很好”,所以许多中国公司经常使用“西方模型的微调版”。她估计,中国在人工智能发展方面比美国落后两到三年。
对人工智能主导地位的争夺影响深远。尽管各国都在努力应对人工智能的风险,但人工智能技术的突破可能会改变全球技术力量的平衡,提高人们的生产力,帮助各行各业,并带来未来的创新。
在中国企业转向美国的开源人工智能模式以求迎头赶上的同时,华盛顿却处于一个尴尬境地。尽管一直试图通过限制微芯片销售和遏制投资来减缓中国的进步,美国无法阻止企业为了促进软件的普及而选择公开发布的做法。
对中国来说,对美国人工智能系统——主要是Meta的LLaMA——的新发现的依赖引发了对中国创新模式更深层次的质疑。近几十年来,尽管中国政府实行专制控制,但还是涌现出了像阿里巴巴和字节跳动这样的世界级企业,令许多人感到惊讶。
华盛顿大学专门研究人工智能的教授、致力于识别政治活动中的网络虚假信息的非营利组织TrueMedia.org的创始人奥伦·埃齐奥尼说:“当中国公司利用美国的开源技术来追赶时,问题就变得非常复杂,被国家安全和地缘政治问题裹挟。”
01.AI的创始人李开复在电子邮件声明中说,他的初创公司的人工智能模型是建立在LLaMA上的,就像“其他大多数人工智能公司一样”,并补充说,使用开源技术是一种标准做法。他说,他的公司使用自己的数据和算法,从零开始训练人工智能模型。这些都是01.AI“表现出色”的“主要决定因素”。
Meta指出,负责全球事务的尼克·克莱格在评论中表示,公开分享该公司的人工智能模型有助于传播其价值观和标准,进而有助于确保美国的领导地位。
(《纽约时报》起诉ChatGPT的制造商OpenAI及其合作伙伴微软侵犯了与人工智能系统相关新闻内容的版权。)
长期以来,人工智能一直是中国的重点。人工智能工具AlphaGo在2016年和2017年击败了两名顶级围棋棋手后,中国的政策制定者制定了一项雄心勃勃的计划,要在2030年之前引领世界科技。政府承诺向专注人工智能的研究人员和公司提供数十亿美元的资金。
当OpenAI于2022年11月发布ChatGPT时,许多中国公司正受到北京监管部门的打击,后者不鼓励未经政府批准的实验。中国科技公司还受到审查规则的拖累,这些规则旨在管理公众舆论,压制反对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力量。
有资源建立人工智能生成模型的中国公司面临两难境地。如果他们创造的聊天机器人说了错话,那么它的制造者就会付出代价。没有人能确定聊天机器人的数字嘴巴里会吐出些什么。
“要摆脱这些系统存在问题的表达方式是不可能的,”在斯坦福大学教授计算机科学、曾在中国搜索巨头百度担任高管的吴恩达说。
中国的科技巨头们也在努力应对关于如何训练人工智能模型的新规定。这些规定限制了可用于训练人工智能模型的数据集和可接受的应用,还规定了向政府注册人工智能模型的要求。
“在目前的监管体制下,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方面进行创新更加困难,风险也更大,这仍然是一个不断变化的目标,”投资于人工智能企业的对冲基金互联资本的美国创始人凯文·徐(音)说。
杜克大学约翰·科克电气与计算机工程杰出教授陈怡然说,中国的科技投资者也在推动人工智能尽快转亏为盈,这意味着资金流向易于执行的应用,而不是更具抱负、专注于基础研究的目标。他说,中国对人工智能的投资中,有多达50%投向了监控所需的计算机视觉技术,而不是为生成式人工智能建立基础模型。
如今,百度、阿里巴巴、乳业公司蒙牛和家教公司好未来教育都加入了中国的人工智能竞赛,中国媒体用“百模大战”来形容这种狂热。
一些人批评这种大混战是宣传噱头,增加了不必要的竞争。在去年的一次小组讨论中,百度首席执行官李彦宏认为,拥有数百个基础人工智能模型是一种浪费。
“尤其在我们算力还受限制的情况下,更多的资源应该放在去探索跟各行各业的结合,”他说。
通向成功的路始终难以捉摸。今年3月,当百度推出其聊天机器人文心一言时,“现场”演示被曝是预先录制的。百度的股价当天暴跌了10%。
尽管遭遇挫折,百度仍然是中国少数几家从零开始建立基础人工智能模型的大型公司之一。其他领先的还有中国科技巨头阿里巴巴和腾讯,以及一家与清华大学有关联的初创公司。
百度发言人拒绝置评。
美国限制向中国销售人工智能芯片带来了进一步的挑战,因为在训练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时需要许多这样的芯片。百度和01.AI等公司表示,他们已经储备了足够的芯片,短时间内运营不会有问题。
中国在人工智能方面也有一些亮点,包括计算机视觉和自动驾驶汽车等领域。一些中国企业家也希望在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其他领域取得突破,从而超越美国。
字节跳动人工智能实验室的前负责人王长虎去年在北京创立了一家名为AIsphere的公司,致力于开拓他心目中人工智能技术的下一个重要前沿领域:视频生成。去年11月,这家初创公司发布了PixVerse,这是一款人工智能驱动的生成器,可以根据文字描述制作视频。
“我们勇往直前,从零开始构建模型,”王长虎说。“作为视频生成领域的真正先驱,这给了我们很大的优势。”
这种优势可能只持续了几个月。上周,OpenAI发布了一款名为Sora的人工智能工具,可以将简单的文本指令转换成视频,看起来就像是好莱坞电影中的片段的一样。这种工具立刻在网上引起了热议。
谢选骏指出:人说中国“AI大混战”背后:想超越美国又离不开美国——我看这个中囶还不是中国,所以没有创新能力,只能成为一个“依赖美国技术的泥足巨人”,注定无法行稳致远。因为毕竟,现代社会正在一个“技术立国”的时代漩涡里浮沉着……
《硅谷风投公司逐渐撤离中国》(ERIN GRIFFITH 2024年2月21日)报道:
硅谷的风险投资公司DCM Ventures于1999年开始投资中国的初创企业,并获得了巨大的回报,因此,该公司在2021年表示计划“加倍努力”,实施在中国、美国和日本的投资战略。
然而,根据《纽约时报》看到的一份融资备忘录,去年秋天,当DCM开始为一只专注于非常年轻的公司的新基金筹集资金,并宣传其“跨太平洋”的专业知识时,该公司描述了在美国、日本和韩国投资的计划。
该公司没有提及中国。
DCM所传递出的信息是硅谷投资者与中国初创企业之间正在发生的全行业转变的一个例子。曾经将中国视为创新与投资回报下一个前沿的美国风险投资公司正在退出,一些公司将中国业务与美国业务分开,还有一些公司则拒绝在中国进行新的投资。
这种180度的转变源于中美两国在争夺地缘政治、经济和技术领先地位时的紧张关系。两国在外交分歧中展开了贸易战,实施了针锋相对的限制措施,包括美国限制未来在中国的投资,以及审查过去在敏感行业的投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是一个非常富有成效的合作伙伴关系,”理论创投的投资人托马什·通古兹谈到美国风投在中国的投资情况时说。他表示,现在大多数投资者都在“寻找可以把这些资金投出去的地方,因为这个市场实际上已经关闭了”。
DCM的一位发言人表示,该公司的战略并没有改变,在其专注于非常年轻的公司的基金中,对中国的投资一直是“一个较小的组成部分”。她还说,该公司正在关注美国对中国的规定,以确保合规。
在华盛顿,限制对华投资的行动越来越多。拜登总统去年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限制美国公司对从事人工智能、量子计算和半导体的中国初创企业进行投资。
本月,国会一个调查委员会在一份报告中严厉批评了五家美国风投企业,该报告概述了它们对中国公司的投资,这些中国公司参与促进侵犯人权的行为,并为中国军方制造武器。该委员会没有指责这些风投企业违反了法律,但敦促立法者通过立法进一步限制此类投资。
“我们不能再为毁灭自己提供资金了,”威斯康辛州众议员、众议院美国与中国共产党战略竞争特设委员会主席、共和党人迈克·加拉格尔说。
该委员会民主党领袖、伊利诺伊州众议员拉贾·克里希纳穆尔蒂表示,国会可能会关注美国风投在中国投资的其他领域,包括生物技术和金融科技。
越来越严格的审查促使美国风投企业做出了改变。去年,硅谷最著名的投资公司之一,自2005年以来一直在中国投资的红杉资本将中国业务拆分为一家名为红杉中国的实体。这两家公司曾经共享利润和其他行政运作,现在则独立运营。
另一家长期在中国投资的风险投资公司纪源资本9月份表示,将把美国和亚洲业务分开。该公司还试图出售在两家公司的股份,前述国会委员会认为这两家公司在帮助中国军方。
跟踪初创企业的PitchBook的数据显示,在2021年至2023年期间,包括美国投资者在内面向中国初创企业的交易减少了88%,从470亿美元降至56亿美元。
对于风投行业来说,这些举措是痛苦的倒退。过去10年,风投行业从一个家庭作坊式的行业转变为一支全球性的力量。中国是这一扩张的重要组成部分,光速创投、红点创投和经纬创投等公司都进入了中国。
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前中国事务主任、胡佛研究所访问研究员马特·特平说,硅谷的风险资本家“曾下了大赌注,认为美国和中国正在趋于一致”。
一些中国观察人士认为,反对中国科技投资情绪的转变始于2016年,当时的美国商务部长彭妮·普里茨克对中国在半导体行业的不公平竞争发出了警告。
曾任网络巨头思科首席执行官,并扩大了该公司在华业务的约翰·钱伯斯表示,在2015年卸任时,他已经看到中国政府更加积极地干预跨国企业。如今,作为一名初创企业投资者,他选择不投资中国的初创企业,并强烈建议自己投资的20家公司不要在中国开展业务。
“你可以看到安全方面的担忧,以及一个已经变成追求非胜即败的政府,”钱伯斯说。
2020年,特朗普总统试图禁止中国企业字节跳动旗下的TikTok,加大了在华投资难度。字节跳动的两家美国投资者红杉资本和泛大西洋投资公司游说了特朗普政府的成员,让该公司达成一项协议,以便TikTok可以在美国运营。
去年,前述国会委员会开始调查红杉资本、纪源资本和另外三家美国风险投资公司——金沙江风险投资公司、高通风险投资公司和华登国际——在中国的投资。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公司在技术方面投资了30亿美元,最终为中国军方和政府监控,以及其他侵犯人权的行为提供了帮助。
该委员会的报告称,这些公司提供的不仅仅是资金,还帮助中国企业走向全球、招募人才、提供管理专业知识和指导,并且给这些公司带来了信誉。
由纪源资本支持的面部识别公司旷视科技就是这样一家中国公司。美国已将该公司列入黑名单,原因是它的技术用于监视中国西部新疆地区的维吾尔人。美国还将由红杉中国支持的芯片和面部识别公司依图科技列入了黑名单。
该报告称,一些硅谷风投公司在内部备忘录中指出,北京的“战略优先事项和中国政府的支持是有利于投资的积极因素”。
作为回应,红杉资本和纪源资本指出它们已经剥离了在华业务和资产,并表示它们遵守了相关法律。例如,纪源资本表示,正试图出售在旷视科技的股份。高通表示,其风险投资部门的投资不到报告中讨论资金的2%。华登国际和金沙江创投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任何风险投资业务的分离都是复杂的。这些公司的基金投资期限为10年。包括红杉资本在内的一些公司持有投资的时间更长。出售年轻公司的股份可能很困难,因为这些公司是私人持有的。一些投资者表示,北京向他们施压,要求他们不要出售所持中国公司的股票。
北京为了自己的目的而招募公司,比如协助政府进行监视和军队现代化,这种做法带来了进一步的挑战。
“这些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私营企业,”克里希纳穆尔蒂众议员说。“这是一种与我们以前所见完全不同的实体。”
总部位于纽约和硅谷的风险投资公司Lux Capital的投资人乔希·沃尔夫说,基于美国公司多年前在华投资所做的假设而惩罚它们是不公平的。
“但作为美国投资者,如果他们最近还无视我们与中国之间日益增长的道德、技术、经济和军事冲突,那就值得审视了,”他说。
谢选骏指出:人说“硅谷风投公司逐渐撤离中国”——我看这比“壮士断腕”还要凶残,简直是“釜底抽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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