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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25日星期一

谢选骏:罗马共和国比罗马帝国更加好战


《共和国还是帝国更好战?来自古罗马的证据》(量化历史研究 2020年05月13日)报道:


执政联盟的规模影响战争发动的决定吗?自Bueno de Mesquita et al. (1999)开始,政治经济学家普遍认为拥有较大执政规模的民主政权更加和平。然而,这一因果效应并未形成共识(Hegre, 2014),一些学者认为战争由不同的因素共同决定,如大炮与黄油的“权衡”论(Tul-lock 1974; Hirshleifer 2001),经济体系论(Gartzke 2007; Mousseau 2013)等等。古罗马,作为欧洲曾经一千多年时间里的主导力量,可以给这场辩论带来启示。正如拿破仑所言,罗马的故事也就是世界的故事。


Adamson, Jordan在最新的“Political Institutions, Resources and War”一文中构建了一个基于税率调节最大化执政联盟成员福利的理论分析框架。在该框架内,执政联盟用有限的军事资源,追求联盟成员的私人利益或者国家的公共利益。其中,对于战利品,联盟成员享有等份额的私人物品(X)——掠夺和迫害非联盟成员,非联盟和联盟成员一起享有公共物品(Y)——国防安全等。联盟规模增加,意味着更大规模的成员参与瓜分私人物品。


作者认为,由于军事资源优先,联盟规模越大,则战争目的越不可能是追求私人物品,而是追求公共物品。这或多或少的会影响战争发生。图1为古罗马时期战争发生次数的直方图,可以看到,在共和制时期战争更为频繁,帝制时期则相对和平。


图1 古罗马时期战争发生次数


由于现有资料对古罗马时期战争的动机难以一一识别,作者根据地形的险峻程度,利用“地形耐用指数TRI”对其进行分类,并将LN(TRI)≈6.6定义为最佳防御点,Defensive Land定义为经划分地理单元与最佳防御点的险峻程度之差,释义发生在接近防御地点的战斗意味着执政联盟为公共利益而战,在其他地点上的战斗则可能有其它原因,如攻击敌人、入侵等。同时,作者将执政联盟规模的比较设定在共和制和帝制范围之内。图2显示了共和制和帝制时期TRI分布的箱图。可以看到,两种政权都不是纯粹为防御而战,但共和制时期更接近最佳防御点。


图2 共和制和帝制时期TRI分布


接下来,作者实证检验了Def.Land×Dictator回归系数的符号方向,考察与共和制相比,帝制时期是否较少的发动防御性作战。结论发现,在多种模型度量下,帝制时期都较少的发动防御性战争,也就是说,共和制较大可能为防御而战;模型同时显示,不管是共和制还是帝制,都表现出较大的战争倾向。为证实结论的稳健性,作者逐步聚合地理单元重新计算TRI引入模型,表1显示了Def.Land×Dictator 95%置信区间上的取值范围,符号方向保持不变。


表1 按不同地理单元聚合的Def.Land×Dictator系数


因而,作者认为战争发生与否并非严格的由政体所决定,并进一步从古罗马内外部战争和土地资源的可获得性方面进行了分析,认为政治制度的改变关系到战争发生的性质,但不一定影响战争发生的程度。


为更细致的追踪制度变化对战争的影响,作者将古罗马时期划分为贵族寡头、贵族和平民共和制、共和制结束、元首制和专制5个政体时期,将每个时期战争发生的地形值与最佳防御点进行比较,发现联盟规模更大的时期,战斗地点更靠近最佳防御点,更具防御性(如图3所示)。同时结合图1还可以看到,政体变化对应的战争水平并非始终如一地高或者低。


图3 不同历史时期战争对应的TRI


纵览全文,作者基于经验证据和实证分析表明:较大规模的执政联盟让人均私人物品(X)下降,成员可以从公共物品(Y)中获益,于是导致更多的战争,古罗马共和制与帝制时期战争水平的差异印证了这一推测。


文献来源: Adamson, Jordan. Political Institutions, Resources, and War: Theory and Evidence from Ancient Rome. Explorations in Economic History. January 2020. Pages 101324. 10.1016/j.eeh.2020.101324.


谢选骏指出:罗马共和国比罗马帝国更加好战,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中国也是如此,春秋战国显然要比秦汉同意之后更为好战。同时也显示了自由民主时代也需要比专制独裁时代更为好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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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塘右眼财迷

九龙塘右眼财迷

发布于2021-01-24 17:49

来自雪球

财迷‖从罗马共和国“帝国化”展望拜登上任后美国作为新罗马是否由盛转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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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图:罗马遗迹以及白宫


上周,川大统领从白宫离任并发表了离任感言:







而拜登也正式就任新一任大统领:







于是,财迷发现推特哀声遍野,朋友圈也有各种叹息,“拜登上台标志着米帝这个新罗马已经腐化入骨,必将由盛转衰”的论调甚嚣尘上,有人甚至表示以后不会再移民米帝,云云。


辣么,窃以为各位看官可能会关心如下问题:


问题一:拜登上台是否标志着作为新罗马的米帝由盛转衰?


问题二:美加澳等代表新罗马秩序的国家还是否值得移民,值得投资?


问题三:拜登上台,我等小民又当如何才能趋利避害?


今天,财迷就准备通过回顾古典罗马共和国“帝国化”的历史,来回答以上问题。


需要说明的是:研究罗马史的著作汗牛充栋,名家辈出,不管是吉本的《罗马帝国衰亡史》,还是罗斯托夫采夫的《罗马帝国经济史》,抑或蒙森的《罗马史》,又或盐野七生的《罗马人的故事》都是动辄几百万字。更不要谈波利比乌斯、塔西佗、李维、普鲁塔克、苏维托尼乌斯、阿庇安的著作,不但字多,有的还需要去看拉丁文版本。




上图:李维和他的《罗马史》


财迷自诩读了不少书,但老实说,关于罗马历史的经典书籍财迷并未一一尽览,本不应就此话题班门弄斧。怎奈财迷总感觉列位看官“当局者迷”,又容易被各路妖艳贱货自媒体传播的熵所误,似乎对如今的米帝和环球形势看得不甚清楚。所以财迷不揣冒昧,想要通过解毒罗马从共和国到帝国的转型来让各位用一把新的“标尺”来测量如今米帝的转型,并对未来做一点相关的预测,以帮助各位趋吉避凶。


毕竟,对于历史有无数种标尺和角度解毒,关键是看我们准备回答什么样的问题。只要思想的自由市场还存在,那我们终有一天能通过无数种偏见达到真理。


附带一句:如果各位看完了本文,或许再去看《星球大战.》的前传三部曲系列电影,也会有更深入的理解。因为《星球大战》前传三部曲的主题,其实也是共和消亡,帝国兴起,只是以太空歌剧的式样呈现而已。




ONE.罗马共和国变强的两大主要原因


闲话休提,直捣黄龙。


我们都知道罗马共和国初期只是亚平宁半岛中部一个7城联盟,蕞尔小邦。那么,这个小邦是如何发展到称霸亚平宁半岛,拳打北部山南高卢,脚踢南边叙拉古,最后连续击败迦太基名将汉尼拔,马其顿王皮洛士,以及本都的米特拉达梯大王,制霸地中海?




上图:刻有罗马共和国(拉丁文名字:Senatus Populusque Romanus ,罗马元老院及人民,缩写SPQR)名字的鹰旗。


窃以为主要是因为罗马共和国有两大特质:


特质一,在机制设计上做到了“风险共担,利益均沾”的权责对应模式,导致其反脆弱能力很强。


特质二,保持一定开放性,始终可以协商。


先讲特质一:机制设计的权责对应导致罗马反脆弱能力相对较强。


罗马王国建成两百年后驱逐了君主,由一群公民——有一定规模土地的自耕农甚至农场主——共同运作。这就是早期罗马共和国(公元前509~公元前27年),正式名称是“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拉丁文:SENATVS POPVLVSQVE ROMANVS)。


罗马共和国的运作方式颇类似现在的无限责任公司,其公司治理的机制示意图如下:





a) 部族会议(Comitia Tributa,也叫库利亚大会,公民大会)相当于董事会,拥有名义上的最高权力。


b) 部族会议中的大家族推举德高望重者组成元老院,就相当于是执行董事会。德高望重者及其背后家族就等于是大股东,执行董事会往往代表他们的利益。


c) 元老院会每年推举两个执政官,就相当于是CEO。


d) 后来出现专门为公民说话,和元老院讨价还价的保民官,就相当于是中小股东代表同时兼任现代邪路国家的工会主席。


共和国早期(也就是马略改革以前)的罗马军队,之所以能打,就是因为每个拥有土地的公民家庭都要贡献男性去当兵。外族来侵,则大家一起上战场,所谓的“与子同袍“,打赢了之后抢到别国财物/奴隶和土地,每个公民兵都有份。军功大的家族,不但战利品如奴隶、土地和财宝更多,且在元老院声望也更高,成为执政官可能性也更大。


如此一来,等于罗马全境内有实力的家族都入股了罗马这个公司,做到“风险共担,利益均沾“,只是:


a)罗马共和国等于是一个无限责任公司,所有公民都要对共和国的兴亡负担无限连带责任——竞争胜利则大家一起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竞争失败则大家一起身死国灭。


b)有的家族贡献大,在董事会里持股权较高。


这就是一种古典时代的“风险共担,利益均沾”(Skin in the Game,具体介绍请见此链接:《财迷‖非对称风险:中信泄露池子银行流水、波斯换币及金融委会议》)。


整体上看,这种制度设计是超越其时代的,比起周围哪些同为无限责任公司的王国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至少在那个时代,这样做能够提高罗马的反脆弱能力——杀不死罗马的,让罗马这个“无限责任股份公司”不断地超越竞争者,吞并对手,越做越大,直至形成垄断地位。


反脆弱性(Antifragile)的定义是:“有些事情能从冲击中受益,当暴露在波动性、随机性、混乱和压力、风险和不确定性下时,它们反而能茁壮成长和壮大”。具体介绍,各位请见此文:《财迷‖反脆弱与三镇斯坦:疫情的大历史框架分析及小民可取之对策》。


而罗马人恰好就是这样。


首先,罗马人很有韧性。


在历史上,罗马给人的印象是——没有亚历山大大帝或汉尼拔那样的不世出的名将,大部分时候是执政官和元老院成员带兵,经常打败仗,而且有的败仗非常惨烈。但总是能在惨败后吸取教训,迅速卷土重来,且变得更强大。


比如著名的坎尼会战,就导致罗马人的主力精锐8万多人全军覆没(死了十分之九)。两位执政官,几十位将军和80位罗马元老院元老(也就是元老院1/4到1/3的人数)全部战死或被杀。差不多每一个罗马公民的家庭都有人阵亡。




上图:《全面战争:罗马2》海报


这种损失,如果是任何别的国家,早已投降。比如在神州,我们很难想象假如曹操、曹丕、郭嘉、荀彧等同时死在一场战役中,曹魏还能绝地反击——估计只要曹操一死,此集团就作鸟兽散鸟。


而罗马却并未做鸟兽散,反而很快组织了新的军团奔赴前线,并通过拉锯战成功反杀。战争最后的结果我们都知道了:汉尼拔兵败服毒自杀,迦太基不但被灭国,其首都也被毁,土地被撒盐。


这里面的原因就是因为参战的罗马人都是自由公民,意识到了自己的国家陷入危急存亡之际,所以战斗意志被激发,屡败屡战,悍不畏死。


除了悍不畏死,罗马人还进行了很多制度和技术上的主动探索和改革。这些改革包括但并不限于被如今的罗马军事爱好者所津津乐道的以下几点:


a) 青年兵(Hastati)、壮年兵(Principes)和后备兵(Triarii)三个兵种被排成前后三排,在战斗中前后轮替。


b)大盾和短剑战术。


c) 大量工程技术的引进。


这些军事改革都是超越时代的。罗马的很多军事技术,尤其是土木工程技术,直到中世纪早期都一直未被超越(附带谈一点:正因为公民兵对罗马人来说异常珍贵且都是自家子弟,所以罗马人也形成了共识——不会惩罚哪些投降后归来的罗马子弟兵,令他们蒙羞。)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罗马共和国的反脆弱能力极强。


再讲特质二:罗马是一个相对开放的政体。


罗马共和国这个无限公司的股权在一定程度上是对外开放的——外邦人只要情况合适,就可以入股。


在罗马打败了周围的城邦之后,虽然也会有屠城以及将俘虏卖为奴隶的情况,但也会做一些别的事情,包括将这些城邦的人纳入罗马的治理之下,并对这些城邦符合条件的人开放公民权。所以很多非拉丁联盟(亚平宁半岛上的城邦联盟)的居民也可以成为罗马公民,甚至成为罗马元老院成员(当然中间有不少斗争和协商)。


这等于是罗马共和国这一家无限责任股份公司把自己的股份拿出来做股权激励——允许新鲜血液参股,并允许他们获得红利。这同样是其他地方的人不可想象的——我们能想象司马家族吞掉东吴西蜀之后,还邀请主要大臣和王室成员进入晋朝掌握部分行政权甚至军事权力么?想一想为何李密要写《陈情表》?想一想为何陈寿不受待见?


所以,正因为罗马共和国具有这两个特质,罗马人才可以战胜历史上可以排进前三的优秀战将汉尼拔,制霸地中海西部,并在后来将地中海变成自己的内湖。


TWO. 两个特质的异化:罗马共和国的帝国化


辣么,罗马帝国化期间发生了神马?


窃以为是两个特质的异化:


第一点:在机制设计上“风险共担,利益均沾”的权责对应模式被打破,导致其反脆弱能力变差。


之前财迷已经给了下图:





随着事件推移,问题出现:


作为罗马公民,经常要出门打仗,在离家近的时候,打完仗就可以回家继续种地,所以家里土地不会出现荒芜。随着罗马接连获胜,征服了附近的土地,这导致罗马军队经常进行远征,远征部队很可能长期不回家,容易错过农时,导致土地荒芜——这等于是小股东的经济基础被削弱。


而另一方面,元老院的贵族们(也就是大股东),丧失了作为贵族应该身先士卒的初心。他们变得经常逃避战争,而且靠着出去打仗搞来的奴隶可以买下更多土地,挣到更多钱,变得越来越富有,同时在生活上腐化堕落——这等于是大股东的经济基础得到加强。


由于只有有地公民才有服兵役的义务。于是为了逃避兵役,当时大量的罗马公民(小股东)就会倾向于把土地卖给贵族大地主(大股东),自己选择以佃农身份留在土地上(罗马帝国社会经济史,P44)——这样一来虽然没了土地,但不再是有地公民,但同时也不用服兵役,不会因为兵役导致自己家里土地荒芜,起码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另外,大量资本进入公民兵的基本盘——伊特鲁利亚地区,投入橄榄林和葡萄园,导致这些地区地价疯涨。而原来居住在这一地区的公民纷纷乘着地价高卖掉原有产业,搬到城市里去住或者搬到东方哪些被罗马新打下来的低价较低的地方居住。




上图:罗马公民兵的基本盘:伊特鲁利亚地区


以上两件事,等于是很多短视的小股东直接抛弃了股东的地位。而大股东手中的股份越来越大,他们的话事权也越来越大。这其实还没什么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小股东(公民)的权利减少,而责任变大。而大股东(元老院贵族)获得了大量权利,而他们的责任却变小。


历史书对此的描述是:“在外作战阵亡的士兵和破产农民(也就是小股东)的土地被贵族(大股东)兼并,侵略带来的巨大财富和奴隶(奴隶经济)代替了之前的小农经济。导致很多穷人无业可做,无法养活自己(小股东社会地位日益下降)。


总之,到了此时,权责不再对应,大股东和小股东们不再能“风险共担,利益均沾”。贫富差距悬殊,阶级矛盾日渐尖锐。”


于是就产生了如下后果——小股东们对此非常生气。他们推举了保民官格拉古兄弟,想要改变这一切。


提比略·格拉古和盖约·格拉古兄弟出生在古罗马共和时代的一个贵族家庭里。自幼受到希腊文化的熏陶,希腊的奴隶主民主政治以及公民平等的思想对他们影响很深。


公元前133年兄提比略·格拉古当选为保民官,提出土地法案,规定公民每户所占公有地不能超过1000尤格。超过土地由国家偿付地价,收归国有,并划成每块30尤格的份地分给贫穷农民,由一个三人委员会负责分配土地。但不久后提比留被反对贵族杀害,土地改革运动至此中断。


10年后,弟盖约·格拉古任保民官。他重申提比略的土地法,还提出了实行赈济城市贫民的粮食法和授与骑士司法权的审判法等法案,目的都是吸引改革的拥护者以实现土地法。公元前121年,反对改革的元老贵族杀害了盖乌斯。




上图:格拉古兄弟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格拉古兄弟虽然先后被杀,但他们提出的法案大多保留了下来。


历史书对此的评价是:格拉古兄弟改革,冲击了豪门贵族(大股东)的统治,打击了大土地所有制,使罗马的上地集中现象(大小股东矛盾焦点)得到缓和,对于罗马社会的发展起到了促进作用。


但是,纵然如此,公民兵兵源的减少的趋势并未得到逆转——这背后一个可能的逻辑是:在罗马扩张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开始有了更多的奴隶,也变得不思进取。即使是罗马城的平民,也享受了大量福利(比如格拉古兄弟改革内容就包括给罗马的无业贫民定期发放救济粮)——这导致a) 很多人不愿意当兵,公民兵大大减少。b) 罗马的贫民则获得了大量的福利, 成为哪个时代的黑命贵集团。


这就倒逼马略进行了军制改革——将原有的征集公民兵改为募兵制,招收穷苦公民服役。规定士兵服役期为16年。服役期间由国家供应装备、给养和支付军饷。退役士兵由国家分给土地。


很不幸的是,正是由于募兵制代替了公民兵,导致了潘多拉恶魔被放出黑匣子——怀有野心的常备军领袖利用小股东和大股东之间的矛盾,开始反击元老院,最后导致了独裁者出现,罗马进入帝国时期。


马略建立募兵制的常备军团后,很快吃到苦果,他的宿敌苏拉带着军团回到罗马屠杀马略拥护者,开了先例。然后他自己又带兵回罗马进行报复,屠杀苏拉拥护者。从此就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十几年后,我们熟悉的凯撒就学习苏拉和马略,以保护公民(小股东)为借口,渡过了卢比孔河,赶走了元老院,自己成为独裁的“首席公民”,正式开启了罗马的帝国化。


罗马的小股东们,前门赶走了元老院这群狼,后门却放进独裁者这只大老虎,从此永无宁日。




上图:《首席执政官:罗马》海报


也许元老院有很多问题,但是独裁者一来,对于国家问题会更多。


首先,独裁者必须不断扩张。


其次,独裁者永远要面对接班人问题。


再次,宫廷政变,黑箱操作,各种问题由此而来。


最后,罗马的特质二——保持一定开放性——也在独裁者的操作下带来巨大的问题。


独裁的皇帝不放心身边人,于是大量雇佣蛮族做卫队。用来制衡原有的真正的罗马公民。这进一步导致了罗马的异化。蛮族雇佣兵卫队势力变大之后,开始随意扶持和废掉皇帝,自己做国王。后来的奥斯曼帝国也陷入了这样的问题。


这些东西为祸之甚,你我吏治帝国的小民,想必比谁都熟悉,就不用多讲了。


THREE. 美国作为新罗马,是否也开始异化并由盛转衰?


罗马共和国的帝国化既然已经解毒清楚,比照罗马人,美国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就变得很好理解:




1)米帝也是一个类似于罗马的无限责任公司,基本上在1950年代以前一直是“风险共担,利益均沾”的权责对应机制。比如,以福特为代表的资本家们给手下的工人高工资来刺激美国内需增长,自己可以卖出更多汽车;而工人们则做着有一定积蓄后自己也去闯荡一番事业的“美国梦”。


从伊利运河到福特汽车,华尔街搞融资,中部芝加哥底特律搞制造,南方开采石油,西部出农产品——米帝国内的大小股东们都有钱赚,有梦想可以实现,基本上是一个“风险共担,利益均沾”的内循环的乐园。


2)1950年代以后的全球化,已经让米帝出现了一些问题——汽车制造产业流到德国/日本,电子产业流到日本/韩国。米帝很多公民因此失业,而华尔街的资本却从日本德国的投资里收获颇丰,同时好莱坞电影也在欧洲和日本打开了市场——大股东(华尔街好莱坞)和小股东(汽车业电子业从业者)的分化已然出现。还好米帝靠着互联网产业扳回一城——互联网产业新创造的就业让小股东们能够参与到产业升级中去,在履行义务的同时仍然享受红利。


3)自从神州崛起之后,由于神州体量太大,对米帝造成了巨大的冲击,米帝的跨国企业家们纷纷把境内的玩具厂、电子厂、玻璃厂、服装厂迁徙到神州,导致神州成为新的世界工厂。华尔街和跨国企业由此赚得盆满钵满,好莱坞也因此大赚(神州电影票房已经接近于米帝)。


于是,类似于罗马共和国的元老院贵族,华尔街oldmoney ,跨国企业和好莱坞明星并不去伊朗阿富汗流血打仗,而是在全世界(主要是某地)开血汗工厂挣钱,享受起全球化红利。他们很多人也可能光顾过性都东莞斯特丹,并逐渐从刚健质朴变得腐化堕落。


然鹅,全世界开血汗工厂固然挣钱,随之而来的产业外流却导致米帝的公民兵基础——中西部铁锈地带和南方红脖子们生活水平相对下降(整体上还是提高的,详情请见此文:《财迷‖大象的变异:金毛上台、米帝财政危机与全球化第四波的影响及对策》),他们开始日益不满。


4)川普相当于新时代的格拉古兄弟。他要干的事情,就是和元老院的人讲数——你们这些元老院成员,虽然全世界去开血汗工厂,富得流油,但是也不能因此导致我们的公民(小股东失业),所以你们的产业链必须回流,不回流我就要处罚你们。




上图:很多人将川大统领比作凯撒,而财迷认为他更像格拉古兄弟。


所以,通过全球化获得了巨大红利的跨国企业巨头,华尔街大鳄,好莱坞影星不恨川普是不不可能的——因为川普等于是在断掉他们的财路。


5)但是,我们不能完全把跨国企业巨头,华尔街大鳄,好莱坞影星等同于罗马共和国的元老院。


在米帝,参议院其实就相当于元老院,就连名字都一样,叫做Senate。作为保民官的川普实际上是团结了大部分元老院的成员的——参议院在川普执政时期一直是共和党把持,和川普相互配合,如鱼得水。反倒是佩罗西的众议院一直是和川普对着干。


6)川普也无法完全代表所有小股东的利益——最起码很多黑人,硅谷的不少互联网从业者以及军公教人员的利益川普是无法代表的。川普主要是代表了在全球化浪潮中心理不平衡的那部分人的利益。


7)从这个意义上讲,拜登身上也有保民官的影子——团结一批新的小股东(黑人/妇女/互联网/军公教)来反对川普和他的元老院盟友(主要是石油巨头,军工巨头以及各种军队/CIA等米帝国内的鹰派高层)。


8) 需要指出的是,现在的情况比罗马时代要好得多。


作为新时代格拉古的川普并未被暗杀,而是和夫人一起回到比白宫大得多的庄园舒舒服服过清闲日子去了。


新时代的元老院也并不是特别腐化——真的要像是共和党攻击的那样“腐化”,拜振华上台就应该撤销川普对神州的各种禁令。然而拜振华推翻了川建国的一堆命令,但都是重返WTO,撤销建移民墙之类,唯独却没有撤销关于神州的任何总统令。


新时代的马略/苏拉和凯撒也并未出现,军队更多的是维持秩序——实际上这些部队也不是神马为所欲为的蛮族军队,而更多地类似于公民兵。


实际上,财迷虽然开玩笑说米帝铁锈州的的失业者是白垃圾(whitetrashes),但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小看这些人。人家再差也是股东,手里有票权,元老院和保民官都要看他们的脸色。


至于某些地方只能算无限责任公司里的人肉干电池和“生产资料”的愤青喷子,居然去嘲笑其他公司的股东,这种情况恐怕就如菲尔丁所说:“如果丑陋的人偏想别人称赞他美,跛脚的人偏想表现矫健,那么这种原来引起我们同情的不幸情况又会引起我们的讥笑了。”


FOUR.回答开头的问题以及你我小民的对策


形势既然已经推演清楚,我们或就可以回答如下问题:


问题一:拜登上台是否标志着作为新罗马的米帝由盛转衰?


答曰:此次大选,确实显露出了米帝的撕裂和混乱,毕竟这是207年来首次国会山被攻占。但按照罗马由盛转衰的标准,恐怕很难说这标志着米帝由盛转衰,毕竟不但新时代的格拉古兄弟已经平安下野,新时代的苏拉和凯撒也并未出现(军事政变发生才算得上),政权和平交接了,而拜登更多是寻求和解,身上甚至也有一点保民官的影子(当然是另一群小股东的保民官)。


在这里我们应该庆幸和赞赏川普的节制——假设他真的发动了兵变,那他就不再是新的格拉古兄弟,而是第二个凯撒,那等于是真的要将美国这个新罗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附带一句:很多人当初居然鼓动川大统领兵变,这在财迷看来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窃以为这种人不是蠢就是坏。无论罗马如何有问题,也不能开兵变之先河,否则就等于是给了野心家借口,前门赶走了元老院这群狼,后门却放进独裁者这只大老虎,从此永无宁日不说,还会被朝鲜伊朗之流笑掉大牙。


每次财迷看到盐野七生在《罗马人的故事》里面大赞特赞凯撒,都只能苦笑——女子慕强,是刻在基因里面的.盐野七生也不例外,对作为英雄的凯撒赞赏有加,搞得读者隔着书本都能看到这位日本老女人的星星眼。但是,这无法改变凯撒作为规则破坏者和第一个独裁者的事实。


罗马的堕落,就是从所谓的英雄破坏游戏规则开始的。


美国人对这一点非常警惕。从建国先贤的宪法,到从星球大战的拍摄,一直都在警告大家只要英雄是人,就会堕落,就需要用制度制衡他。




上图:星战前传三部曲之最终章《西斯的复仇》。财迷强烈推荐星战前传三部曲。这个系列电影完整讲述了阿纳金如何从天赋异禀的英雄堕落为黑暗的达斯.维达,并协助西斯大帝推翻了共和国。


问题二:美加澳等代表新罗马秩序的国家还是否值得移民,值得投资?


答曰:答案显然是肯定的。且不说现在的米帝仍然是一个共和体制,即使退一步讲,米帝真的帝国化了,按照西罗马延续了400多年,东罗马延续了1400多年的例子,米帝要真的堕落到不值得投资的地步,也还有几百年的时间。即使现代节奏加快,估计也要几十年。


问题三:拜登上台,我等小民又当如何才能趋利避害?


首先,拜登上台。窃以为某群人不能因此窃喜,而另一群人也不必因此担心,而是要看到这背后的一个规律——假如现在的米帝真的开始了帝国化,那就正好是共和国晚期或者帝国早期的罗马,处于侵略性和进攻性最强的时代。


原因之一是有野心的强人希望以军功上位。只有通过不世之功,才能赶走元老院的那些人,成为天下至尊。


原因之二是此时的元老院走向腐败,需要更多通过扩张带来的收入。


原因之三是罗马城的贫民也在增加,需要a)通过军功来翻身, b) 他们的福利也需要大量外族供养。


苏拉能成为独裁者,主要就是因为他善战,以少胜多打败了学习罗马的东方劲敌本都军队,取得了第一次米特拉达梯战争的胜利。


凯撒能上位,主要就是因为他远征高卢,以12万人打败了30万高卢军队。再然后远征埃及,将托勒密王朝置于自己的庇护之下。


即使是被凯撒打败的庞贝也很厉害,以少胜多打败过海盗,取得了第三次米特拉达梯战争的胜利,彻底终结了本都这个小亚细亚的最大劲敌。


所以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蒙森才会在他的《罗马史》里这样说:“苏拉复古宪法,庞培征服东方,恺撒平定西方。”


上图:罗马共和国在公元前44年凯撒时代后期的版图,可以看到基本上已经奠定后来帝国版图的框架(实际上凯撒已经征服过不列颠,后来又将埃及变成了自己的附庸国。让其女王变成了自己的情妇)


所以,有的人应该庆幸拜登这种天天把“We are notblue states or red states. We are united states”挂在嘴边的老好人上台。他更多的是在各种弥合之前的撕裂带来的问题,修修补补,和川大统领一样大砍大杀的可能性很小。


其次,前面已经说了,拜登不会缓和川普的对华政策,但他忙于弥补国内的撕裂,估计不会对神州加剧冲突。所以,各位想要月兑跳出中美冲突大漩涡的看官的应该趁着拜登在任的这几年窗口期好好准备,即使不想月兑,也起码要多挣点钱,存粮过冬。假如四年后共和党新人卷土重来,和神州的对抗加剧那就是大趋势。


再次,拜登上台后说不定冲突也会加剧。因为即使拜登想要当安东尼,也很难再遇到克利奥帕特拉(CLEOPATRA)。因为现在的神州庙堂已经不是以前的神州庙堂,并不想做埃及托勒密,成为米帝罗马元老院的奶妈,以地事秦。所以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冲突突然加剧的可能。所以你我小民,也不能放松,要时刻提醒自己这些风险,与时间赛跑。


最后做个总结:古典罗马共和国的帝国化和由盛转衰,经典叙事是特权阶层独享战利品,出力的平民家庭只有义务没有权利,日益贫困。于是特权阶层大股东建立常备雇佣军来代替公民兵小股东。但雇佣军领袖凭借战功获得民众声望,尾大不掉,借着民粹主义做掉特权阶层,自己成了皇帝。如此则带来了密室阴谋,宫廷政变,和蛮族入侵等各种负面后果,导致罗马慢慢衰败。


而如果我们用古典罗马共和国帝国化的尺子来测量现在的米帝,就会发现米帝还远远没达到可以称得上帝国化的地步。基本的公司治理机制未变,制衡体系仍在。冲突固然剧烈(但和南北战争以及70年代反战运动比并非空前),但最后权力交接仍然是和平的。所以,列位看官大可不必哀声叹气,大谈米帝衰落,该赚钱乘春风还是要去行动,该做准备还是要去准备。


毕竟,如果米帝这个新罗马真的开始帝国化,那么必然会出现想要通过战功建立统治权威的好战强人,他们会和凯撒征高卢,庞贝征东方一样,不断地发起对外战争,最倒霉的就是各种对手,不管其对手是马其顿那样的曾经辉煌的军事强权,本都那样的学习罗马军队的能打的好学生,还是托勒密埃及那样的内部一盘散沙,不算很能打的吏治帝国。


言尽于此。


谢选骏指出:罗马共和国比罗马帝国更加好战——因为帝国一般采取守势,即使疯狂的私生子秦始皇也不例外。而“区域的共和国”(或诸侯国)往往先于“全域的帝国”而出现,共和国(或诸侯国)若不扩张吃饱,如何成长为统一帝国呢? 罗马共和国比罗马帝国更加好战——这意味着民主制度可能比专制制度更加好战。这可与人们习惯的话术“和平民主”正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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