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女性会选择战略性“示弱”》(ADAM GRANT 2023年8月3日)报道:
“不要再使用弱势的语言了。”如果你是女性,你可能从导师、教练或老师那里得到过这个建议。如果你想让别人听到你,就要使用更有力的表达。如果你想要加薪或升职,就提出要求。俗话说,克己复礼的女孩难获擢升。
这个建议可能是出于好意,但具有误导性。免责声明(“也许我说的不对,但是……”)、缓冲性词语(“也许”、“有一点”)和反问句(“你不觉得吗?”)可以是一种战略优势。所谓的弱势语言是一种未得到重视的力量来源。理解其中的原因可以解释女性——以及男性——获得力量和影响力的方式。
事实证明,在要求加薪时使用弱势语言的女性更有可能获得加薪。在一项试验中,经验丰富的经理们观看了人们谈判加薪的视频,并权衡这些要求是否应被批准。如果女性以试探性的方式提出要求,被试者更愿意支持这些女性加薪,并表示会更愿意与她们一起工作。“我不知道和我这个级别的人谈判是否常见,”她们按照剧本说,“但我希望你会看到我的谈判技巧,它在我的工作中发挥的重要作用。”通过使用免责声明(“我不知道……”)和缓冲“(我希望……”),女性强化了主管的权威,同时避免留下傲慢的印象。然而,对于那些要求加薪的男性来说,弱势语言既无益也无害。如果他们直接提出要求涨薪,也没人会感到困扰。
在29项研究中,女性在各种情况下都比男性倾向于使用更多“试探性语言”。但这种语言并不表明女性缺乏自信或信念。相反,它是一种表达人际敏感性的方式——关心他人的视角——所以它是强大的。
在美国和许多文化中,性别刻板印象仍然认为男性应该占主导地位,应该自信,而女性应该善良体贴。当女性违背这些刻板印象时,她们常常会受到惩罚。在对数十项研究进行的荟萃分析中,当女性表达自己的想法、提出直接要求并为自己辩护时,她们被认为不太适合雇用。即使她们被认为与男性同样有能力,但和有同样行为的男性比起来,她们不太受欢迎。
新的研究证据表明,有野心并非女性受到惩罚的原因。事实上,那些被认为聪明能干、意志坚定、注重成就、独立自主和自力更生的女性,更容易晋升到领导职位。
但如果人们感觉她们强势、控制欲强、发号施令且出言无忌,那么问题就会出现。这些特点通常不会对男性构成阻碍,却让女性面临不受欢迎和被拒绝担任领导角色的风险。(毫不奇怪,当女性是黑人时,这种反作用甚至更强烈)。人们不仅评价她们的表现,还评价她们的个性。霸道、太粗鲁,充满手段。
一个男人发号施令,人们认为他严厉、强硬。一个女人命令式发话,仍然会被贴上以自我为中心的悍妇标签。正如漫画家朱迪·霍拉切克所说:“自信和咄咄逼人之间的区别在哪里?在于你的性别。”
试探性地交谈似乎是女性用来避免这些不公正后果的一种策略。
在一项经典试验中,心理学家琳达·卡利让男性和女性用两种不同的方式录制同一篇演讲。其中一个版本是自信的。另一个是试探性的,充满了免责声明(“我不是专家,但是……”)、缓冲(“有点”,“差不多”)和反问句(“对吗?”“你不觉得吗?”)。
当由一名男性进行这番演讲时,听众发现自信的版本和试探性的版本同样有说服力。然而,当女性发表同样的演讲时,风格就会产生很大的差异。听众的性别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女性听众发现,当这位女士自信地说话时更有说服力。但当她使用试探性语言时,男人们更加相信她。他们认为她更讨人喜欢、更值得信任。
由于男性会觉得女性的权力具有威胁性,所以女性知道,如果她们稍微含糊其辞,自己往往会拥有更大的影响力。正如组织行为专家艾莉森·弗拉格尔所观察到的那样,我们经常低估“无力言论的力量”。
令人愤慨的是,女性必须驯服自己的舌头来保护男性脆弱的自尊,但不被喜欢的惩罚仍然牢固。同样令人愤慨的是,比起女性,由我指出这些动力更容易,如果她们敢于指出同样的差异,她们就会受到惩罚。我们不应该因为挑战刻板印象而惩罚女性,而应该挑战刻板印象本身。
职场的结构性变革会起到帮助作用。绩效评估应该强调实质而非风格。老板做晋升决策时,应考虑所有符合客观条件的员工,除非他们选择退出。如果升职无需开口就能实现,那女性就不必冒险给人留下要求过高的印象。这些变化都能够帮助缩小领导层的性别差距。但这并不能消除一个不公平的现实:每一天,只要女性为自己发声、讲出自己的想法,她们都要为打破刻板性别印象付出代价。
性别刻板印象不仅伤害女性,也常常会拖男性后腿。经济学家发现,坚持己见的女孩长大后薪水更低,而情感需求大、依赖性强的男孩也是如此。即便把职业、教育和自尊水平考虑在内,这一结论也是成立的。就像女性如果被视为傲慢难相处就不会受欢迎一样,男性如果给人的印象是太谦虚、太好说话,他们也不会那么受欢迎,薪水也会更低。
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不是要求温和的男性变傲慢。而是要将“弱势语言”正常化,成为一种表达关心和谦逊的有力方式。如果能做到这点,我们就不用一直鼓励女性在沟通时更强势了。相反,我们将会最终辨明自信和咄咄逼人之间的区别。
自信是对自我的笃定。咄咄逼人则是去攻击他人。坚持自己的立场并非固执己见,而是意味着你是一个不容易被摆布的人。这并非自私之举,而是对自我的保护。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不再需要这样的文章。我可能是错的,但或许是时候停止惩罚那些说出自己想法的女性了……你说呢?
谢选骏指出:为何女性会选择战略性“示弱”?因为女性的战略是由其处境决定的。在父权社会里,女性选择示弱,其实是一种强化自己的战略。在随着女权的增强,女性的选择战略也就改变了。
《台湾女性不再退让:“我们不要就这么算了”》(VICKIE WANG 2023年8月1日)报道:
从很多方面来说,台湾都是一个宜居的地方。
我们把“谢谢”和“不好意思”挂在嘴边,就像断句的标点符号。我们超级有礼貌,除了在开车和选举的时候。与许多东亚邻国相比,我们是热情的民主主义者,在政治上是进步的:我们选出了一位未婚、无子女的女总统,并将同性婚姻合法化。我们制定了针对校园和工作场所性骚扰的法律。我们正在取缔塑料吸管。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友善变成了被利用的东西。
台湾现在正在经历姗姗来迟的“#MeToo”(我也是)运动,它让我们看到,即使是在最进步和最觉醒的地方,女性想要赢得并维护她们的安全和自主权,仍然任重而道远。
事情是从5月31日开始的,执政党民进党前党工陈汘瑈声称,她曾受到电影人薛朝辉的骚扰。她向党派的妇女部主管申诉,却未受理会。值得称赞的是,该主管和一些被指控骚扰的人已辞职,蔡英文总统和其他高级官员也已道歉,并承诺做出实质性改变。(薛朝辉发表公开声明否认了陈汘瑈的指控。)7月13日,台湾内阁提议根据现行三项性别平等法律对性骚扰者施以更严厉的处罚,并加大对受害者的支持。
这场运动已经远远超出了政治圈,数十名来自不同背景的男女站出来讲述自己的受害经历。尽管台湾取得了无数进步,但我们仍然是父权制和等级制社会。在儒家价值观下,女性屈从于父兄,最终屈从于夫。人们应该尊重并服从长辈和上级——简而言之,就是当权者。
虽然这场运动在美国已经进行多年,但台湾的“#MeToo”需要按照自己的节奏。于今年上线的Netflix台剧《人选之人——造浪者》为我们提供了脚本。在一个关键场景中,两名为政党工作的女性思考如何处理性骚扰案件。两人达成一致,互相说道:“我们不要就这么算了。”
这些话已成为这场运动的战斗口号,它能引起共鸣是因为我们一直受到的教导是算了吧。算了吧,这是个体面的做法。但这次不行。我们厌倦了听之任之,厌倦了退缩。
作为一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在台北长大的年轻女性,我被教导,性骚扰是会发生的。许多服装店出售所谓的安全裤,供女人和女孩穿在裙子下以阻止偷窥狂。我们在捷运站划定了女性等候区,并加强了监控。
这些做法传达了什么信息?变态行为时有发生,但责任在于我们——女人和女孩,我们要改变我们的行为来保护自己。
小学时,一个男孩试图掀起我的裙子。老师告诉我应该冷静,因为我的尖叫让他觉得调戏我更有趣。往后我不再穿裙子了。
我开始了担任会议口译员的工作,但在我被要求留下来吃晚饭或与年长的男性客户单独乘车时,我很快就发现这太危险了——而且邀请我的总是年长的男性客户。我在上海生活了几年,在一次活动中,演讲者称赞我流利的双语,然后喝醉了,花了几个小时谈论他的阴茎以及他将如何为了我与妻子离婚。我心里的那个友善的台湾女孩忍住了。但这不是唯一一次。我开始做脱口秀表演,有个人在一次开麦活动中得到了我的电话号码,然后开始在社交媒体上骚扰我。我一年多没有做脱口秀。
骚扰会让你感到自己很渺小。它说:“你不是我们中的一员。你是一种消遣,一种装饰,一种东西。”它会削弱你和你的潜力。没有安全通道,志向就会消亡。
一次又一次,我在那些让我引人注目的场合中退缩。我给捕猎者让出了空间,因为当有人在公交车上摸你、讲黄色笑话或不恰当地触碰你时,尖叫和大吵大闹是不礼貌的。当你打破现状,会遭到严苛的社会惩罚。
“你反应过度了”,“他没有那个意思”,“你以为你是谁,你也没那么漂亮”,“你应该感激有人关注你”。或者最糟糕的那句:“他只是出于好心。”这些以及其他常听到的说法,在美国和其他国家大概快要消失了,但在台湾仍然很常见。
在我们这样的集体主义文化中,与人为善、维护群体和谐的重担落在了那些权力较少、权威较低的人身上,这意味着也会有男性受害者。据台湾媒体援引教育部2022年以来的统计数据报道,校园性骚扰受害者中有24%是男性,最近几周站出来的受害者中也有一些是男性。正如人们所说,性暴力并不只是关乎性,也关乎权力。
她们说出“我也是”,却被起诉诽谤
自从台湾的“#MeToo”时刻开始以来,我多次与不同性别的朋友谈话,相互讲述受害经历,有时仍然忍不住想:“这算性骚扰吗?还是我反应过度了?”友善在我们心中根深蒂固,不可能过几周就消失。
最近,发起这一切的吹哨人陈汘瑈接受外媒采访,当我有机会为她做翻译时,我马上抓住了这个机会。我匆忙赶到台北的另一头,来到一家咖啡馆,在那里她讲述了自己的心路历程,以及她决心让她的政党——乃至我们的社会——成为对每个人来说都更好、更安全的地方。
我第一次公开谈论“#MeToo”,是作为一位勇者的沟通管道,这不无诗意。似乎通过给陈汘瑈翻译,我吸收了她的一些勇气。这让我想到:也许最友善的做法就是说出我们的真相。
谢选骏指出:为何台湾女性不再退让?因为台湾女性的处境变了,台湾女性的战略也就改变了——女性的战略是由其处境决定的。“台湾女性不要就这么算了”,要像美国女性看齐,把仗势欺人的恶狗都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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