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百家争鸣时代》(2011-11-28 ● 信力建)报道:
提到我们汉民族文化,一般都将其成为儒家文化,给人的感觉似乎是汉民族文化就一种思想源泉,那就是儒家——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然而,事实上是这样么?
要讲清这个问题,我们先要了解思想史上一个重要概念,那就是所谓文明的“轴心时代”。据德国思想家雅斯贝尔斯在其1949年出版的《历史的起源与目标》一书中所言:在公元前800至公元前200年之间,尤其是公元前600至前300年间(笔者按:这正好是中国的“先秦时代”),是人类文明的“轴心时代”。这个“轴心时代”发生的地区大概是在北纬30度上下,就是北纬25度至35度区间。这段时期是人类文明精神的重大突破时期。在轴心时代里,各个文明都出现了伟大的精神导师——古希腊有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以色列有犹太教的先知们,古印度有释迦牟尼,中国有孔子、老子、韩非子、墨子……他们提出的思想原则塑造了不同的文化传统,也一直影响着人类的生活。而且更重要的是,虽然中国、印度、中东和希腊之间有千山万水的阻隔,但它们在轴心时代的文化却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可见,真正构成中华文明“轴心时代”的思想家除了儒家的孔子外,还有道家的老子、法家的韩非子。墨家的墨子……绝非“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事实上,中国先秦时代这种思想文化上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现象,中国人自己也早有认识和评介。先秦时的庄子就在其《天下篇》中有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道术将为天下裂”都是对这种百家争鸣的形象描绘。近人吕思勉在其《先秦学术概论》中说“先秦诸子之学,非至晚周之世,乃突焉兴起者也。其在前此,旁薄郁积,蓄之者既已久矣。至此又遭遇时势,乃如水焉,众派争流;如卉焉,奇花怒放耳。积之久,泄之烈者,其力必伟,而影响于人必深。”根据吕氏的总结,先秦百家的兴起有二个原因:一谓出于王官之一守,官、师分离,故“诸子皆出于王官”。二曰出自救时之弊。实际上,诸子百家的兴起是经济、社会、政治变化的直接结果,是对政治社会进行变革的内在要求的结果。一言以蔽之,是应付挑战的结果。如《汉书?艺文志》所谓:“诸子十家,其可观者九家而已。皆起于王道衰微,诸侯力政,时君世主,好恶殊方。是以九家之术,蜂出并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驰说,取合诸侯。”
当然了,我们说在中国思想的“轴心时代”是所谓“百家争鸣”时代,不过在学说和流派上真正能称上“家”的,正如《汉书?艺文志》中所谓“其可观者九家而已”,即除了后来成为国家意识形态并影响到寻常百姓的儒家而外,还有道家、墨家、法家、纵横家、名家、阴阳家、杂家、农家(所谓“三教九流”之“九流”),值得注意的是:这八家在当时都是与儒家学说旗鼓相当影响相近的学派,并且和儒家一道成为中华文明的源头。我们不妨来仔细看看这些儒家外的其他学派都有那些重要思想。
就道家而言,其思想核心当然就是“道”。“道”是改学派学说的思想中心,是一切事物的根源。“道”亦是循环不息。道家强调凡事均无须强求,应顺应自然,达至“道”的最高境界。道家精神在于精神上的超脱,不界限于形驱,只求逍遥及心灵上的开放。在宇宙观上,道家认为“道”是无形及不可见的,是超时空的绝对精神,是宇宙最高本体及一切事物的根源。也因此在政治观上,他们主张人们必须放弃逞才、逞智、逞强、逞力、回归朴素、无知的境界,以“无为”治理天下,天下才能和平安定。最终希望回复“小国寡民”的原始社会。而在人生观上,因为认为万物都有对立面,物极必反。因此,他们主张人们必须“知足寡欲”、“柔弱不争”、“顺应自然”,抛弃一切礼教的枷锁,才能避免灾祸。
墨家的学说中心是“尚贤尚同”。在宇宙观上,他们主张“非命”,认为命运不能主宰人的富贵贫贱,强调只要通过后天的努力就可以改变。为了求福避祸,又主张“尊天”、“事鬼”。在政治观上,墨家提出“兼爱”,主张爱不应有亲疏、上下、贵贱、等级的分别。他认为天下之所以大乱,是由于人不相爱。在用人上,他们提倡选任贤才,消除阶级观念,使天下大治,主张“非攻”,反对一切侵略战争。经济上,反对奢侈的生活,主张节俭,提出“节用”、“节葬”、“非乐”的思想。
法家则对法律情有独钟,主张“以法治国”,而且提出了一整套的理论和方法。这为后来建立的中央集权的秦朝提供了有效的理论依据,后来的汉朝继承了秦朝的集权体制以及法律体制,成为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政治与法制主体。法家重视法律,反对儒家的“礼”,反对贵族垄断经济和政治利益的世袭特权,要求土地私有和按功劳与才干授予官职。法律的作用就是“定分止争”,也就是明确物件的所有权。“兴功惧暴”,鼓励人们立战功,而使那些不法之徒感到恐惧,兴功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富国强兵,取得兼并战争的胜利。法家反对保守的复古思想,主张锐意改革。他们认为历史是向前发展的,一切的法律和制度都要随历史的发展而发展,既不能复古倒退,也不能因循守旧提出“不法古,不循今”的主张。韩非则集法家大乘,提出“时移而治不易者乱”,把守旧的儒家讽刺为守株待兔的愚蠢之人。
纵横家则指先秦时奉行不同外交策略的外交家。他们分别主张“合纵”(指战国时齐、楚、燕、韩、赵、魏等六国联合抗秦的外交策略)与“连横”(指以上六国分别与秦国结盟的外交策略)。在外交策略上其影响深远至今未绝,但在思想史上的影响却不大。名家则注重辩论“名”与“实”之间的关系,是一种逻辑学。名家与各家不同之处,正是在于“正名实”的方法。他们主要是以逻辑原理来分析事物,而辩的内容,又多半是与政治实务无关的哲学问题。因此,名家的理论在中国五千年来的学术沿传里,一直被冠上一个“诡辩”的恶名。阴阳家乃利用《周易》经传的阴阳观念,提出了宇宙演化论,是所谓“五德终始”学说的创立者。至于“杂家”则不是一门有意识、有传承的学派,所以他也并不自命为“杂家”的流派。自从《汉书.艺文志》第一次把“吕氏春秋”归入“杂家”之后,这个学派才正式被定名。其特点是博采众议,成为一套在思想上兼容并蓄,却又切实可行的治国方针。农家则出于农稷之官。其言多重播百谷,劝农桑,以足衣食。农家主张与民同耕,进而论及君民并耕,此可说是一个很大的自由平等之观念,故不免引起重视“正名”的儒者之反对,认为这是弃君臣之义,徇耕稼之利,而乱上下之序。因农家书多为农圃之技,而非学理,故能免于秦始皇之《焚书令》。但其最高之理想为与民同耕,虽为一平等阶级口号,但亦不容于儒者,是故其着多亡佚。
从上面的简单介绍中,我们不难看出:虽然百家争鸣的时代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战乱频仍、兵荒马乱的时代,但是这个时代,却是中国历史上最为自由、最为开放和最不可思议的一个时代。特别是对于学术发展和思想传播而言,确实是一个黄金的时代。在这个时期里,诞生了中国历史上影响最为深远的思想和学术派别。以后的朝代里,几乎不可能不受到这一时期百家争鸣的思想的影响。儒家、墨家、道家、法家、纵横家、阴阳家、杂家、农家等等学派的思想,无一不对后代产生着影响。而中华文明的思想源头远非儒家一家,而是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也就是因为这种博大和包容才使得中华文化以其独特的风范屹立于世界东方,成为人类文明“轴心时代”之一极。只是因为后来统治者为了建立自己的意识形态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抬高儒家,使得其他学说隐而不彰。而事实上,如果中华文明只有儒家一家,则其影响力和生命力都不可能使其成为人类文明之一极——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中国现在要想重新回到世界轴心,实现民族的伟大复兴,唯一正确的选择只能是打破禁忌,重新回到真正的“百家争鸣”的时代。
易中天先生《先秦诸子百家争鸣》的“代后记”中有云:“痛定思痛问前哲,正道沧桑谁省得?海能为大在兼容,百花杀尽非春色。洗心再读诸子书,千丝万缕从头说。重整山河待轻装,历史当翻新一页。”或许,这才是对待各种异质文化的科学态度。
谢选骏:首先,“汉”不是一个“民族”,而是“帝国居民”,也就是废垃,就像罗马帝国、阿拉伯帝国的居民并非拉丁人、贝都因人了。其次,百家已经在汉武帝那里被整合为儒家了——其手段就是“独尊儒术”,这样一来,大家趋之若鹜,自然水到渠成了。所以,“回到百家争鸣的时代”显然不可能,只能“开辟一个新的百家争鸣的时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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