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恪的女儿们,都不学文史》(谈资原创 2019-10-08 )报道:
01、
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走在成都的街头,她是学者陈寅恪的长女,陈流求。陈寅恪去世时,她四十一岁。今年她九十一岁。
陈寅恪有三个女儿。陈流求出生那年,台湾已被日本依据《马关条约》侵占三十多年。以台湾的古称“流求”给女儿取名,是陈寅恪以不忘国耻为念。
陈流求两岁时,妹妹出生了。这一年日本发动了“九一八”事变,侵占东三省。陈寅恪给次女取名“小彭”,以澎湖列岛为名。
陈寅恪的夫人唐筼,一心想为陈家生一个男孩。然而天不从人愿,年近四十的唐筼第三胎仍然是女儿。三女出生这一年,日本发动七七事变全面侵华,但三女的名字“美延”却来自祖父陈三立,典出《荀子》“得众动天,美意延年”。
三姐妹都没有继承家学渊源攻读文史。陈流求学医,现居成都;陈小彭学园艺,现居香港;陈美延的专业是化学,现居上海。陈美延曾经和父亲探讨过要不要学文史的问题,陈寅恪答道学什么都可以——但要学历史,要超过他才好——于是陈美延最终选择了化学。
如今三姐妹都已年届耄耋,出行均需专人陪护。只要陈小彭的子女无法请假随行,陈小彭便很难与姐妹再聚。2010年,三姐妹出版了追忆父母的回忆录《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叙述了1949年以前与父母的点滴往事。
有书评赞赏到,这书将家事国事写到惊心处,却哀而不怨。
02、
陈寅恪能成一代知名学者,与其家世可谓密不可分。
陈寅恪的祖父陈宝箴,既是曾国藩的幕僚,也是清末著名的维新人士。在湖南巡抚任上时,他是地方督抚中倾向维新变法的风云人物。当时湖南风气大开,是全国最有生气、推行新政最有成绩的省份。但戊戌变法失败之后,他因曾保举戊戌六君子中的杨锐、刘光第而受牵连,被革职回乡、永不叙用。
陈寅恪的父亲陈三立,号散原,一度与谭嗣同并称“维新四公子”。谭嗣同为维新喋血北京菜市口,陈三立与父回乡,自此一心致力于诗词,成为清末民初同光体诗派的代表人物。在钱钟书的《围城》里,书中人物董斜川对其成就褒奖有加:
“当然是陈散原第一。这五六百年来,算他最高。我常说唐以后的大诗人可以把地理名词来包括,叫‘陵谷山原’。三陵:杜少陵、王广陵——知道这个人吗?——梅宛陵;二谷:李昌谷、黄山谷;四山:李义山、王半山、陈后山、元遗山;可是只有一原:陈散原。”
陈寅恪的母亲俞明诗是浙江绍兴人,其父俞文葆曾任湖南知府。俞文葆的孙子俞大维,是陈寅恪的表弟。俞大维在哈佛拿到哲学博士之后又到德国深造,回国后出任国民政府兵工署署长,被誉为中国的“兵工之父”。
而陈寅恪的妻子唐筼,祖父是台湾日占前最后一任巡抚唐景崧。她在上海“基督教女青年会”就读女子体育教育时,一名从美国就读归来的海归女子在这里担任英语教师,她是宋美龄。唐筼毕业后前往北京,在北京女子高等学校教授体育,学生中既有刘和珍,也有许广平。
陈家姐妹回忆,在成都华西坝时,为了让流求、小彭有良好的姿势,唐筼用布头布尾自制跳舞鞋,让女儿每周课余时跟她一位旧日学生学习舞蹈。在三姐妹的记忆中,从未听见过唐筼大声喧哗,更没有使用过不文明的辞藻说话。
3、
唐筼把自己一生的精力都用于照顾陈寅恪、抚养女儿。夫妻感情甚笃,但也难免有产生矛盾的时候。
1948年12月,战火逼近北平。在清华大学任教的陈寅恪,准备与胡适一起离京南下。此时流求表示不愿离开北平,她说同学们都纷纷留校准备迎接解放,况且这一走,不知还有没有可能再回清华读书。唐筼对她说,现在是烽烟四起的紧急时刻,父亲已双目失明,美延年龄小又瘦弱,如果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实在是连搀扶父亲的人都没有。最终,流求还是与家人一同登机。
到南京之后,陈寅恪很快又应岭南大学陈序经的邀请去了广州。当广州解放时,陈寅恪和唐筼产生了分歧。唐筼一心赴港,而陈寅恪则认为局面尚未至“万不得已”,所以不愿“轻动”。唐筼便独自一人赴港,借住在香港大学中文系主任马鉴家中,希望以实际行动打动陈寅恪。
但最终陈寅恪还是说服了唐筼,她返回广州,与陈寅恪一起度过了他生命中最后的二十年。
陈流求最后一段与父亲相聚的时光,是1967年的暑假期间。当时她已随夫迁往成都居住六年,因唐筼病重,返回广州看望父母。陈寅恪此时最关心的是在川旧友们的遭遇,屡屡问她川大等高校的情况。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最后可能还走在了旧友们的前面。
04、
流求的夫婿似乎是普通人,籍籍无名。美延的丈夫名叫许台庄,两人育有一子一女,男名苍山女名郁葱。苍山郁葱后来都考上了北大,苍山现居美国。近二十年来,陈美延几乎把所有精力都用于寻找、收集和整理父亲的手稿。陈寅恪的作品能留存于世,美延功莫大焉。
小彭的夫婿虞隅稍有不同。虞隅十三岁就拜在弘一大师门下学习佛理,1949年移居美国,娶了耶鲁毕业的女生。后来妻子因车祸遇难,虞隅伤心之余远走英伦,1960年应刘少奇之邀回到北大任教。第二年,他和小彭结婚。陈寅恪去世后不久,虞隅被判间谍罪入狱,直到1979年才全面平反。后来,全家移居香港。
陈寅恪的女儿们,无一人从事文史或文字工作,这其实也不奇怪。陈家向来尊重子女的兴趣和爱好,如陈寅恪的长兄陈衡恪就以书画著名。三姐妹回忆,父亲对自己要学什么从不干预,“只是让我们独立思考、独立做决定、做我们想要做的任何工作。”
另一方面,如果成长环境不那样动荡,也许三姐妹会有其他的选择,世家文脉也会在一定的程度上延续下去。至于如今,社会越来越多元,在专业职业的选择上,更加不必过多考虑长辈从事的领域。即便长辈是该领域的卓绝人物,在提携后进方面更有先天优势。
陈寅恪生前曾说,他的思想、他的主张完全见于他所写的王国维纪念碑中。1986年,陈流求与陈美延在清华大学里,找到了这块劫后余生的纪念碑。
这块碑立于1929年。四十年之后,陈寅恪逝世。陈寅恪写的是王国维,然而看上去,也像他自己。
一代学者推崇的精神和思想,已经通过碑文流传了下来。他虽然只有三个学理科医科的女儿,却终于不乏薪火相传的继承者。
主要参考:南方人物周刊《陈寅恪家族:追寻百年的独立与自由》
谢选骏指出:陈寅恪一心投共,可谓死皮赖脸矣——他所做的历史研究,可能也是出自类似的误判?陈寅恪的女儿们都不学文史,是因为厌恶和恐惧他的学术——她们的回忆录直到1949年为止,是不敢回忆1949年之后的锥心之痛!陈寅恪一心投共,女儿们不堪回首——《南方人物周刊》却夸绔她们陈寅恪家族“追寻百年的独立与自由”,太太们太可笑了。在我看来,陈寅恪的学术价值十分可疑——因为他的投共是出于误判了现实和历史,而他如此缺乏常识和判断力,其研究结论可能准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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