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尔维特:被创造的“烈士”》(全历史 2020年9月30日)报道:
抛去对中世纪的刻板印象,你将看到一段完全不同的历史:一个自然科学家如何被塑造成一位坚持真理的烈士。
1553年10月27日,自然科学家弥贵尔·塞尔维特被日内瓦教会施以火刑。
塞尔维特文艺复兴时期最著名的自然科学家之一。中世纪的医生们相信古罗马医学家盖伦对血液循环的观点,即两个心室之间有可供血液流动的“微孔”。但塞尔维特的老师维萨里在解剖中指出,并不存在所谓的“微孔”,塞尔维特则进一步提出血液在心室间的流动可能借助了肺,这就是后来“肺循环”理论的雏形。
对于他的死,恩格斯宣称,在塞尔维特正要发现血液循环过程的时候,他的解剖实验触动了中世纪教会的禁忌,于是加尔文烧死了他。
由此,塞尔维特名声大噪。茨威格在《异端的权利》中将塞尔维特被审判一事形容为“苍蝇战大象”,在他的激情渲染下,塞尔维特作为一个捍卫真理与自由的斗士形象深入人心,成为了与布鲁诺并称的中世纪自然科学领域的两大“烈士”。
然而,他也和布鲁诺一样,因为自己暗合后世科学发现的主张,而承受了本不属于他的赞美,这又是一位在启蒙时代思想家们的一厢情愿下、被创造出的“烈士”。
为什么说赛尔维特的烈士形象是被创造的呢?主要有以下两个原因。
教会处死赛尔维特的真正理由是他反对“三位一体”,而非进行血液循环研究。
《神圣三位一体》
基督教相信“圣父、圣子、圣灵”既是三类不同的存在,但又是一体的,“神学之王”托马斯·阿奎那用类似“情感、灵魂、身体”的关系来解释这一理论。在基督教的教义下,相信多神,或者认为三者本就是统一存在,都是需要被处死的严重异端信仰。
而塞尔维特则主张“一元论”,也就是“圣父、圣子、圣灵”本就是共同的存在,批判教会分割三者的解读是一种累赘。他与著名的宗教领袖加尔文有过多番通信。在书信中,塞尔维特多次挑衅似的强调了一元论的观点,引起了加尔文强烈的不满。加尔文在与友人的通信中放狠话:“如果他来到我这里(日内瓦),如果我还剩有一点威信,就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后来,塞尔维特果然在法国被人举报,被教会判处火刑,结果他改名换姓出逃,教会只得烧了一个装有他文稿的假人出气。
但这种好运没有眷顾他第二次。塞尔维特在日内瓦参加布道会时被教会逮捕,并在加尔文的证词下被判处火刑,罪名同样是反对三位一体,而非进行解剖和血液研究。
他的血液循环理论本身就是为自己的宗教观点服务的。
在塞尔维特之前,医学家纳菲和他的老师维萨里都挑战过盖伦的学说,也已经具体提出了肺部参与血液循环的设想。而塞尔维特在当时的特别之处,是他把这种肺循环的假设与一元论结合起来。他认为,就如同血液在右心室、肺部、左心室间流动,而他们都属于一个统一的整体,不必要区分三者。“三位一体”学说本身复杂而不易理解,回归旧教会的“一元论”,可以增加教义的感染力。
塞尔维特自己努力把科学理论和宗教观念包装在一起,教廷反倒是明确将二者区分开来。就在他死去18年后,审判他的裁判所主教托尔多就曾经在与私人医生的谈话中与对方讨论过赛尔维特的血液循环理论,谈话内容很快就被医生收录进了自己的解剖论文中。这个事实也清晰地表明了,赛尔维特的死与他的科学研究全然无关。
但情况在两百年后发生了变化。在科学启蒙风潮的冲击下,赛尔维特研究的价值早已大大超过了其神学理论。于是,在启蒙思想家的著作和评述中,他被塑造成了一个与教权不懈斗争的科学“偶像”,中世纪的教会也在后来的历史书中,被当做科学与神学的二元对立中的大反派,彻底批倒、批臭。
剑桥大学。剑桥大学在13世纪刚刚建立时,其毕业生会被教廷指派去给基督教信徒讲学。
因此我们必须注意到一个事实:中世纪教会对科学的迫害被后人夸大了。
从塞尔维特的审判中我们可以看出,教会并没有将科学与异端混为一谈,尽管塞尔维特在思想上离经叛道,教会也并未“因人废言”,否定他的科学学说。
事实上,在物质资源匮乏的中世纪,教会作为上层社会的代表,掌握了大量的书籍与财富,这种知识获取上的便利让中世纪教会诞生了大量科学家。
被誉为科学精神奠基人的奥卡姆提出了著名的奥卡姆定律:如无必要,勿增实体。意思是当假设无法证明时,就不需要也不相信假设。这一定律将神学与科学分割为两个不相干扰的领域,成为了后世反对宗教的一面思想旗帜。但奥卡姆本人,却是方济各会的修士。
即便是近代,科学家也往往受到神学的影响。牛顿终生都是“三位一体”的反对者,只不过他对自己的异端思想隐而不发,没有收到教会的攻击;另一位巨人爱因斯坦,早年也是“泛自然神论”的拥趸。
后人因为思想解放的需要,忽视了历史本身的复杂性、矛盾性,过分夸大教会与科学的对立,将历史人物脸谱化,才诞生了塞尔维特、布鲁诺式的虚假偶像。这种刻板认识的产生,再次验证了“层累说”的历史规律。(“层累说”:古史传播与信息处理)
历代评价
把一个人活活烧死不是保卫一个教义,而是屠杀一个人。我们不应用火烧别人来证明我们自己的信仰,只应为了我们的信仰随时准备被烧死。你也许可以从逻辑学、伦理学、民族或宗教上找到借口证明处决一个人是正当的,但你不能掩盖刽子手和教唆者的个人责任。——茨威格《异端的权利》
谢选骏指出:人说“对于他的死,恩格斯宣称,在塞尔维特正要发现血液循环过程的时候,他的解剖实验触动了中世纪教会的禁忌,于是加尔文烧死了他。”
我看恩格斯是个大骗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地伪造历史。难怪他的后人用“无产阶级专政”来胡乱杀人!而当一个“基督教会”用死刑封杀言论的时候,它就显然背叛了因为思想主权和言论自由而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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