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立平:白宫吵架:也许象征的是美国正在经历从权威到权力意义上的衰落》(立平坐看云起 2025年03月01)報道:
特朗普的口号是让美国再次伟大。
但现在看,就算他要做的那些事情都能做到,强大或许有可能,但离伟大的距离可能会越来越远。
特朗普所开启的,可能是一个美国从权威蜕变为权力意义上的衰落。
什么是权威?什么是权力?
在韦伯看来,权威与权力是不同的:
所谓权威,是指一种被认可和接受的权力,即行动者基于对特定规范和秩序的合法性信仰,而自愿服从另一个人或一个主体的意志。按照我们中文字面的理解,权威可以看作是权力和威望的结合。
所谓权力,则是指一个行动者能够不顾他人的反对,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的能力。权力的本质在于其强制性,它不依赖于他人的同意。不管你是如何的不同意,但也必须服从。权力的背后是实力。
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权力与权威是衡量一个国家地位和影响力的重要维度。
我们通常说的国家的软实力,就是权威的具体体现。
二战之后,美国登上世界霸主的地位。
客观地说,这不仅仅在于它的经济、科技和军事实力,同时也在于人们对它所体现的价值观的认同,对于其所主导的国际秩序的认同和依赖。尽管这当中也不乏可诟病之处。
在与盟友的关系上,虽然不能排除利益的因素,但价值观的认同,对美国行事方式的大体认可,甚至把你当作一个正义的主持者,仍然是他们之间关系的软性纽带。
换句话说,在那个时候,很多人对美国是尊重的,美国在世界上的权力是附带着威望的。
简单粗暴有没有?霸道有没有?把事情干错了,干砸了,有没有?当然都有。但即便如此,许多人有一种理解性的接受:警察干的就是惹人的事嘛,路上的交警说话不厉害一点,谁听啊。
然而,现在所有这一切都在改变。
从某种意义上说,最近发生在白宫的那场争吵,就是具有象征性的一幕。
我们先不说这当中的是与非,我首先想说的是,这样丢人现眼的一幕,在以前的美国无论如何都不会发生,在白宫这幢建筑建成之后,这可能也是第一次。一个世界第一大国的总统和副总统,用极其粗暴的语言围攻一位与侵略者苦斗了三年,现在国家处在岌岌可危状态的来访总统,你觉得很威风吗?
美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事情?这与一个人们都很尊重的世家因鸡毛蒜皮的事,家人打得不可开交有什么区别?
有些人还在纠缠小泽的哪句话是否冒犯了特朗普或万斯。这让我想起一件事情。当年泽连斯基也曾在言语上冒犯过德国总统施泰因迈尔,连我当时都觉得小泽有点过。但互怼几句,也就完事了。一个被别人欺负了这么长时间,可以说现在是世界上最糟心的总统,我们完全可以想见他现在的心理状态。
就因为哪句话得体不得体,就可以被大庭广众之下围攻霸凌?
即使有分歧,不也应当是在私下里沟通好再见记者吗?大国的外交智慧呢?这点事情都搞不定了吗?实际上,看了那个并非很长的视频,你就可以知道,在当时的氛围中,任何一句话,无论是因为言者有错,还是因为听者误会,都会成为一个火星,引起一场火花四溅的争吵。
为什么?因为双方的积怨已经达到相当程度。
对侵略者没有任何谴责,对被侵略者不断羞辱,不是已经早就造就了这样的氛围吗?
还有人以同情和理解的语气说,小泽勇气可嘉,但太缺少外交手腕,哄哄他高兴不就完了吗?还有猜测说,美国可能本来是想通过协议为以保护自己资源的名义出兵,埋下伏笔,但不好写在纸面上,而小泽一定要把安全保障白纸黑字写下来,事情由此而起。
如果是这样,不恰恰说明盟友间的信任已经失去了吗?即使签了,谁知道在模糊之处会有哪些幺蛾子?谁知道一位反复无常的总统今后会怎么做?
信任的缺失是可怕的。
特朗普口口声声你手里没牌,你手里没有资本。
是的,小泽手里是没牌没有资本,而你特朗普手里有牌,但要知道,你手里所谓的牌,是美国人祖祖辈辈积累下的家业,或者明白地说,是美国的经济实力与军事实力,但这些与你特朗普几乎无关。
把祖宗的留下的家业作为霸凌别人的资本,是一件可以骄傲的事情吗?
在事情发生后,欧盟国家领导人纷纷发表声明,对泽连斯基表示支持。欧盟外交与安全政策高级代表卡娅·卡拉斯更是掷地有声地说:
自由世界,需要一位新领导人。
我不知道特朗普在听到这些表态后会是什么感觉,会觉得自己更加伟大吗?一个国家,无论在实力上如何强大,如果失去了主持正义的道义制高点,如果盟友已经觉得你不再可以信任,如果人们觉得失去了服从你的理由,你可以依靠的,也就只剩那点可怜的实力了。
有朋友可能会说,孙老师,这么一件严重的事情,您怎么是从家长里短的角度来评论啊,怎么不认真讨论这当中的是非啊。
老实说,我不想在细节上讨论这件事。这件事多少让我觉得恶心。我只想说,这件事情表明的是,一种从让人们心服口服的权威到只能靠挥舞拳头的权力的演变。这种演变体现的是一种衰落:
一种从权威到权力意义上的衰落。但愿这种衰落持续的时间只有四年。
谢选骏指出:人説“孙立平:白宫吵架:也许象征的是美国正在经历从权威到权力意义上的衰落”——我看孙立平自稱是習近平的師父,儘管“立平坐看云起”指點江山了,看到“美国正在经历从权威到权力意义上的衰落”,卻還巴望“这种衰落持续的时间只有四年”——哪裏知道這是“三百年壽終的進程,就像人的生命,只進不退;想要返老還童,不可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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