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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1月11日星期四

【第八章 范缜以前唯物主义和无神论的战斗传统的演进】



第一节 有神无神争辩的意义与古代无神论晚出的原因


有神无神的争辩,表面上是宗教问题,实质上是哲学问题。因为,追问人的形体毁灭之后,其精神或灵魂能否永存而不灭,直接是对于人死为鬼不为鬼有所肯定,间接是对于有神无神有所肯定。所有这些肯定都在哲学上有其最后的根据。这根据就是精神能否离开物质而独立存在。有鬼论与有神论对于这一哲学问题,支持着肯定的解答;而肯定这一问题就是唯心主义。无鬼论与无神论对于这一哲学问题,支持着否定的解答,而否定这一问题就是唯物主义。所以,神灭与否的争辩,本质上就是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对立的特殊形态。

正因如此,世界哲学史上,从古代至于现代,唯心主义与唯物主义的斗争,往往以神灭与否的争辩为其导火线。最显著的例如:十九世纪德国的唯心唯物之争,即因瓦格讷(R.Wagner,1805—1864)在一八五四年格丁根(Gettingen)的自然科学大会上,宣读其论文人类的起源与精神的实体而起。因为这篇论文的要旨,在于阐明人类的灵魂(精神),可能离开人类的物质过程(形体的存废)而独立存在(不灭)。这种神不灭论显然是唯心主义的世界观。因此,引起了符格特(K.Vogt,1817—1895)的著名抗辩书:盲目信仰与科学。符格特在盛怒之下所发出的著名警句:“思想之于脑髓,有如胆汁之于胆囊,尿液之于肾脏”,虽然是庸俗的唯物主义观点,但就反唯心主义说,态度却是坚定的。

神灭与否的争辩,在世界哲学史上的意义如此,在中国哲学史上的意义当然也不能例外。并且,中国的神灭与否的争辩,从南北朝时代起,又成了名理谈论上的话题,因而,它除了一般的哲学意义之外,又代表了中国中世纪逻辑史上一个特殊的发展形态,即在这一争辩上,不但显示着哲学的范畴,同时也发挥着、并且孕育着特定的逻辑范畴和逻辑思想。具备着这样性格的理论斗争,是以南北朝齐梁之际,由范缜的神灭论所引起的争论最为著名。这一争论之所以著名,一方面因为它构成了空前巨大的论战局面,另一方面因为它更显示了神灭思想的伟大的异端战斗力量。但是,我们应该知道,神灭思想不是范缜一人的创造,其战斗的传统是无神论思想一般的属性。因此,我们需要对于中国无神论思想的发展作一次探本溯源的研究。

根据一般的通则,古代的哲学是氏族社会宗教迷信观念的否定者;同时,最古的唯物主义哲学,在其起源上说来,或多或少又是和宗教在一起的,这里有“科学思维的萌芽同宗教、神话之类的幻想的一种联系”(列宁:哲学笔记页二五三)。在中国古代的西周时代,更存在着神化的先王观念与天帝的主宰信仰,因而没有出现严格意义的无神论思想。这是因为无神思想需要两个前提条件:其一,古代自由人对于氏族残余制度的肃清;其二,以自然科学为基础的自然认识,摆脱宗教的世界观;而这两个必需的前提条件,在西周维新的中国古代比较薄弱(参照本书第一卷,第四、五、六等章)。降及春秋,对于氏族遗制的肃清,虽以政权下移的渐进方式开始进行,但是,第一由于自由民这一类国民阶级的不完全性,第二由于维新传统的束缚,以致最初出现的唯物思想,如五行说,依然拖带着浓厚的宗教因素。而且在贤人作风支配之下,作为世界观基础的自然认识,仍然被西周的宗礼思想所束缚。春秋战国之际孔墨显学的出现,也受过时的旧传统所影响,孔门肯定祭祀,墨家主张明鬼,他们虽然对神鬼观念抽去了些内容,但都保存神鬼的形式。

百家学说中公孟子首言“无鬼”,这自是古代的光辉命题;但他和“无鬼”相平行,同时又肯定了“君子必学祭祀”,显然仍未脱离孔子“焉能事鬼”与“祭之以礼”的二律背反的支配。在这一点上,公孟子的无鬼论的战斗性就显得特别脆弱;无怪被墨子运用了类比的矛盾律所攻击。(墨子公孟篇)

较为晚出的老子书中,虽然强调了“自然之义”,但还有所谓“以道莅天下,其鬼不神”的命题,但同时又说“子孙以祭祀不辍”,可见老子作者关于神鬼问题的认识大体与公孟子同一境界。

到了战国中叶,由于财产所有形式的变化,国民富族和自由人的成长,对于氏族遗制的打击起了积极的作用,由于铁的普遍使用及农工商业的发达,促进了自然科学的进一步的成就,无神思想才开始在“形”与“知”的关系方面,引起了思想家的注意;并由古代的进步学派,作出了初步的合理解决。例如:

(1)墨经经上说:“生,刑(形)与知处也。”“形”与“知”相结合(处)既然是“生”;则依逻辑反而推之,“知”与“形”相分离当然即是“死”。假如将此所谓“知”作为“神”的同义语,则离开了“形”的“神”虽不必一定是“灭”,而与“死”相连,却也决不能说一定是“不灭”。墨经作者对于神鬼思想所以能作出否定的解答,与其对于先王观念的否定及自然科学的成就,是有必然关系的。

(2)荀子天论篇说:“形具而神生,好恶、喜怒、哀乐藏焉。夫是之谓天情。”“形具而神生”,其反面的命题自然是形毁而神灭。“好恶、喜怒、哀乐”既以“神生”为依据,自必随神灭而消散。荀子以为“夫是之谓天情”,“情”“诚”字通,则精神不能离开物质而独立存在,即是宇宙或自然的本然法则。似此,无鬼论,无神论与唯物主义,就结成了相互渗透的关系。史记孟荀列傅说:“荀卿嫉浊世之故,……不遂大道而营巫祝,信禨祥”,正是此义。

并且,上引荀子的无神思想,不仅较墨经更进了一步,同时也是整个古代无神思想的综合与发展。史记孟荀列传说荀子“推儒墨道德之行事兴废序列”,其中一部分的实际所指,当属此事。

总之,无神思想自从战国中叶以来,才开始发育起来,所以到了战国末叶,才有了比较完整的体系。神灭思想的晚出与古代国民思想的晚出,同样是古代维新路线的结果。这里,我们不能把中国古代思想和希腊古代思想作机械地对比。

谢选骏指出:“有神无神的争辩,表面上是宗教问题,实质上是哲学问题。”——这段话说明侯外庐这批《中国思想通史》的作者,无一人读过休谟的说法:“宗教是大众的哲学,哲学是智者的宗教。”这批作者大概除了马恩列斯等狗书,就没有读过什么西洋的书籍了,真是一帮可怜的马列狗、列斯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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