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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13日星期二

融化于十字架(全集第33卷)


融化于十字架

Melting on the Cross


谢选骏 著


1999年在线版

2016年印刷版



基督教文存之三


(另起一单页)


内容简介

人生是开往死亡的列车,还是开往生命的列车?本书描写作者谢选骏在一种类似濒死感的状态下,产生了“融化于十字架”的生命转变,由此进入了某种超越自我的神秘体验。从此,他获得了对于圣经及其神迹的全新认识。

Synopsis

Is life a train towards death or one towards life· This book by Mr. Xie Xuanjun describes how the author experienced a transition of his life as if having melt on the cross, and realized henceforth a mythical transcendence above himself in a state on the verge of death. He has acquired a totally new understanding of the Bible and a renewed recognition of trace of God.


(另起一单页)

耶稣基督,身先士卒,

永恒圣子,血流如注,

榜样力量,历历在目,

全球席卷,文明三度。


(另起一单页)

目录


前言  身体的经历

融化于十字架

受苦的上帝

后记  愉悦和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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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身体的经历


(一)


谢选骏在《西斯庭天顶画〈创世记〉充满浊气》一文里,曾经这样写道:

世界上的人分为“清浊”两种,世界上的画也分为清浊两种:意大利人米开朗基罗(Michelangelo,1475-1564年)所画的西斯庭教堂的天顶画《创世记》,就是一幅典型的“浊画”,完全没有天国的透明一体。相反,那是分割的、断裂的、不同的色调充满差异。……因为这是世俗的工作,不是神秘的工作,难怪完成后的作品如此俗气。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下,画作能不充满浊气吗?

浊气:这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理想”,“人在宇宙的中心”,“人格的力量、生命的激情与创造是艺术家表达的永恒主题”。有人吹嘘说:整个《创世记》画面气势磅礴,力度非凡,拱顶似因无法承受它的重量在颤抖。

殊不知,上面这段话好像在表扬米开朗基罗的艺术,其实恰好说明了“西斯庭教堂天顶画《创世记》的浊气”之沉重,使得“拱顶似因无法承受它的重量在颤抖”。

而真正的天堂,却是毫无重力感的,简洁明了的。

……

谢选骏之所以指出“真正的天堂,却是毫无重力感的,简洁明了的”,是有自己的一番经历在其中的。


(二)


耶稣复活,是亘古仅有的奇迹,我虽未逢其时,却得以蒙恩,穿越时间隧道,亲睹十字架的生命。

圣灵来到我临终的床前,我看到他的十字架,我感到他的灵体透亮,他的仁爱融化一切壁垒,他的平安征服一切野心,他的荣光托起流离颠沛的浮萍。

当基督降临,一切紧张的气氛突然消失。当十字架怀抱我,世界不复存在。当基督融化我,我的身体如气,如水,穿流无碍,飘逸无踪——融化于十字架,不再有自己。平安是从此没有危险,可受攻击的我已然虚化……我看见自己躺在雪白的床上,一派柔和朦胧的光毫无锋芒的,笼罩宇宙。

当圣灵临在,我不再有任何欲念,却充满“一切欲望都被满足的超然快感”。爱的极致不能与之比拟,世间的狂喜无法与之附会,寂然无动,无往不胜,仿佛涵盖一切的本体,行经我身。柔和超然的圣灵,洗净了岁月、储存了往日,寂然无动,无往不胜,追随他我能够穿流一切。

基督的爱是光,永恒如天穹。天地都会废去,基督的恩典不会止息,山水、草木、人物,无一不在基督之爱。基督说:“我将这些事告诉你们,是要叫你们在我里面有平安。在世上你们有苦难。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约翰福音》十六章33节)

那美好天国,曾向我洞开,慈爱的天父,属灵的使者……从此我不再惧怕人的生死,不再忧虑明天的挑战。法利赛人的诡诈,不能动摇我对神的忠忱,圣殿里数钱的声音,不能使我怀疑圣经的真理。主看望过我一次,我会追随主一世。求主赐我这样的力量。

如果离开这样的基督,人生将多么空虚、无益。如果基督离开了我,孤自一人的坟墓,将是唯一的归宿,死亡将是终极的毁灭。活着,再不能离开基督,死了,更不能让基督离开我,人要紧紧跟随基督,像忠心仰望的宠物,这样才能得救,这样就是得救了。

即使将要下降地狱,那也不要紧,基督复活的灵体已经给爱主的人类,指出永恒的盼望、实际的出路:死亡线已被越过,地狱的痛苦,也胜了死亡的虚无!因为主也曾在地狱里,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我们──主使地狱,获得了永恒的意义,而唯有意义的虚无,才是人生最可怕的经历。

基督的生平彷佛告诉我们:没有遭到逮捕,就不算获得了完整的人生;没有受过鞭伤,就不知英雄的业绩;没有濒临死亡的感觉,就无法接近永恒的生命;没有上过十字架,就无从得见上帝天国。

为什么,我现在经常热泪盈眶?每当我想起基督——他为我舍己,我哪配领受?然而,甚至两千年后的今天,我还是已经领受。而我哪能回报?所以便感怀,伤心,在孤独中想着:主在十字架上的苦难,实在超过我曾经历的一切不幸。基督,我的赞美不能回报丝毫,即使为主而死,也不能充分回报主十字架上的舍己。

那么,怎样才算“为你而死”呢?首先,我必须经得起测谎仪检验:是否能像亲眼目睹那样──相信耶稣基督复活升天,已经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边,审判活人死人。

这是因为,如果不信耶稣基督真的复活,我们就没有力量挣脱这个世界的捆绑。相信耶稣基督复活的程度,是与我们信心的程度成正比的。如果一方面不是太信耶稣复活──只是嘴上相信或只是头脑相信,但感觉上却不大相信,不像亲眼目睹的样子──从而使得我们的浮生归入他的永生中;另方面,却又不得不接受信条和教规的束缚,不啻“只有支出,没有收入”,这样的日子可能持久?这样的信仰生活能够避免虚伪和沉沦?


(三)


1997年复活节。我感到基督无言的责备。因为我看错了看板,失去了参加崇拜的聚会。虽然我最后领到了圣餐,但还是感到一种离弃的强烈痛苦,仿佛自己是个迟到的旅客,已经误了班机。我无法原谅自己。我不愿这样的感觉再次临到我,因此恳求主亲自带领我,救我脱离凶恶、使我免受诱惑。在未来的一年中,让我走上,主为我预定的道路。这个事件使我思想:有时,那些意识到自己不能得救的人,比那些自以为可以得救甚至已经得救的人,也许更加接近上帝。因为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终不能得救的人,更需要上帝。有时,那些意识到自己无法做到爱人如己的人,比那些自吹自擂甚至自以为已经爱人如己的人,更有爱心,因为他不自满,且愿补过。

我珍视福音,所以我知道自己现今的灵命,尚未增长到推动我去传扬福音的地步;我现今的灵命状态,使我珍藏福音,秘而不传,或只对饥渴慕义的人,悄悄传授。我现在怎能把福音当作滞销货那样来推荐给鄙夷它的人呢?这也许是为我自己的深不可拔的罪性寻找借口?因为我更倾向于独自地、悄悄地享受主的福音,而不喜欢让那些拒不承认主的圣洁的人们,来用糟蹋的方式“分享”福音,免得他们心存轻视甚或讥讽福音,“主叫他们瞎了眼,硬了心,免得他们眼睛看见,心里明白,回转过来,我就医治他们。”(《约翰福音》十二章40节)或用主的话说,“ 耶稣对他们说,神国的奥秘,只叫你们知道,若是对外人讲,凡事就用比喻。叫他们看是看见,却不晓得。听是听见,却不明白。恐怕他们回转过来,就得赦免。”《马可福音》第四章11—12节)──但是我不知道我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我以前是个顽固嚣张的人。多亏基督的灵收服了我,降伏了住在我里面的魔力。从此我懂得了顺服和认命,放弃了无益的挣扎,获取了内在的平安。平安不是现在没有危险,而是永远也不会有危险了!暖流不是沐浴,不是热血沸腾;而是彻底融化,液化、气化,人的肉体、自我重力感……全都消融在基督的灵里。这灵比世界要大到无穷,可把世界完全包容。

现在我知道了“器皿”的含义和“器皿的格言”:“今天晚上不管在哪里过夜,都可以安然入睡。因为基督与我同在。”相比之下,信主以前,我空有豪情说:“今天晚上不知在哪里过夜,这样的日子多么具有挑战性”;可是却没有内在的安然。因为那时,我仅仅看见属世的力量。感谢永生上帝的儿子,让我看见了世界以外的光明。

永生的上帝、慈爱的天父,在我认罪悔改、奉耶稣为救主之前的岁月中,遭遇逆境时我就会常常怨恨甚至敌视主。但主却一直爱我,证据就是当我落入陷阱、濒临死亡呼叫“天父救我脱离魔鬼的控制”时,庄严、温柔、灵性的十字架出现了,托起我来,让我上升,见到天国。主的恩典像主的真实一样,主的真实像主的恩典一样:确切、信实,信实、确切。以前我是透过万象去认识主,所以总是扑朔迷离,现在我是通过十字架上的耶稣确认了主,因此知道主是无条件爱一切人,并且特别怜悯那些信主的和爱主的人们。因此,我现在有一个代求:当我还不信耶稣是主也因而时时反叛主的年月中,曾频频口出狂言,说“与其信基督教,何不创立一个宗教”……这种不能赦免的罪行,由我受罚也就罢了;糟糕的是,它还深深影响了我的一位早已信主的挚友,使他常有充当先知的野心。我在主面前犯了罪,但愿这罪的工价仅仅归于我,而不要归于我那可怜的挚友!求你赦免他,求你施恩打消他要做先知的念头──这是我不信主时候的罪,不该污染一位声称已经信主的人,至少不可给他一个预谋背叛主的借口。

现在我知道,施洗的约翰是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一位先知,从那(耶稣传福音)以后,只有基督的使徒而无上帝的先知。再往下,只有教父、修道士和游方圣徒,等而下之者有神学家、传道人,教皇则是基督家庭中最小的一位,而不再有先知。至于我们,这时还剩下什么呢?


(四)


每当我在基督的十字架前跪下,诚心诚意地说“永生上帝的儿子,我的圣子耶稣基督,我又在你面前犯了罪,我对不起你的爱,对不起你的救赎,求你带领我,不要嫌弃我……”的时候,基督的光就能照亮我黑暗的心,给我启示,给我力量,给我盼望,给我道路。

这使我对主说:基督,我不知道该怎样办。在您的恩准成全下,我的一切计划都实现了,但我的目标却落空了。我拼了最大的忍耐抵达了我的计划所预定的目的地,结果却发现它是如此空虚!我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因此求主带领我,指示我该前往的方向。人的道路的尽头就是神的道路的开始,我愿意自我放弃,一心等待主的默示。

一个半月中换了三次手提电脑,都有毛病,最后被迫退掉,其间充斥周折、困惑,以及焦虑。知情者个个都说这是怪事,都说电脑不会出错,而是我出了问题。但我知道这不是真的。我知道这样的“怪事”正如三年来我所经历的二、三十件“怪事”──乃是某种神秘力量的“干预”所致。电脑是魔鬼吗?基督要我远离电脑吗?还是基督要经此警示我,并亲自赐一台电脑给我,明确我与他之间的仆与主的关系?我不知道。我很焦虑。“愿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的爱,常在你的心里。”于是我祷告:一九九七年开始,我准备用电脑来为主“打那美好的仗”(《提摩太前书》第一章18节),做主美好的见证,求主祝福这部电脑,并祝福它,做主喜悦的事。“赐平安的神,快要将撒但践踏在你们脚下。愿我主耶稣基督的恩,常和你们同在。”(《罗马书》十六章20节)这样我就能彻底顺服上帝,与神和解,归入永恒者的怀抱。后来回想,主是带领我往国际互联网的方向走,主的榜样在三年以后的二〇〇〇年征服了我,让我用“做义工”的方式,上网传播知识、激励思想,而不是用电脑来谋一份差事。

“有一个文士来,对他说,夫子,你无论往哪里去,我要跟从。耶稣说,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窝,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马太福音》第八章19—20节)我的主,耶稣基督,受主感动,我断了一条属世的道路。我知道主一直看顾我,并用属世的事态来推动我走向属灵的道路──我受到神秘力量的驱使,没有办法不为之效命;我被耶稣基督的爱征服了,离开属世的争夺。

求主继续看顾我、带领我、保护我,求主阻止我偏离主所悦纳的道路、真理和生命,不要让我受到诱惑。求主赐我持续的信心,足以抗拒一切的试探。我要把主所赐的生命,献给主的国度。求主垂怜,为此铺平我尘世的道路,并看顾一切爱主的人。仁慈的主,我知道,像我这样已经坏了的人,特别需要耶稣基督的救赎。以前我尊敬耶稣,是爱他离经叛道,以一己之力向整个世界挑战,并因上帝的力量而胜了世界。现在我尊敬耶稣,是爱他本有上帝的形象,却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

在这样纯洁无罪的人子面前,我蒙了恩、屈了膝、软了心、流了泪、决了志、受了恩、得了灵洗、口称耶稣基督是主。夜半,我俯身拜主,祈祷说:“永生的上帝,求主看顾我,使用我、带领我。”旋即,我反躬自问:“我愿意随时为主死在十字架上吗?如果不是,我还有资格求主的看顾、使用、带领吗?”圣子耶稣仅仅看顾、使用、带领那些愿意为他和福音的缘故而丧掉生命的人,并赐给他们以属灵的、永恒的生命。我这样不配的人,除了沉沦,无路可走,求主怜悯。

愿我的后半生,作基督的见证,从事“中文炼丹术”,以信仰的器皿,收取中文的灵魂。在贫穷中思想主,以清心来赞美主,这样的人生,就具有了永恒的气息。不为明天谋划,就把一切托付给了主。虽然我不能像亚西西的法兰西斯那样舍己贫穷,但我知道贫穷是上帝赐给那些预定属灵者的最好礼物。如果上帝要我贫穷,也是要让我在贫穷中守志,没有稳定的生活,才有健全的生命,仰望基督,才会获得自由。

感谢主带领我度过幽谷,感谢主使我皈依:“每一扇窗子闪耀的阳光,都是来自同一位圣灵;每一个人身上的良善,都有耶稣救恩的十字架。”

感谢主,让我们与上帝一起受苦。


(五)


人类史的根本转折,发生在施洗的约翰屈辱地斩首、耶稣基督顺服神的旨意走上十字架。基督徒的勇敢殉道,是追随主的典范,迎接他们的是天国开启的光。从此,人类在耶稣基督的名下,征服了死亡与苦难。

在十字架上流血的是基督,而非基督徒。以基督为荣者,并不需要自加的痛苦。上帝爱我们,而我们只要默想基督的恩,就归在基督里了。因为救赎要靠上帝的恩典,而非依赖我们自己的行为。基督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展示救赎的过程,从此我无法怀疑主的存在和他的慈爱。

撒但不再诱惑我了,不再怂恿我向上帝祈求非分的东西。因为我的罪性,已有太多属世的负累,现在我求主帮我卸去这些累赘,让我轻装前进,进入属灵征战的境地。

十字架是空的,正如主的坟墓是空的。要记念主的受难,更要记取主的复活。要记念主为我们赎罪,更要记念主应许的永恒生命。因此圣子耶稣基督不是遥远的异邦人,而是与上帝同在也与我们同在的最亲密的奇迹。他的爱绝对而无条件,足让我们逾越千山万水,抵达上帝的国度。

耶稣基督受难受死的十字架,那不是珠光宝气而是血迹斑斑的十字架──是我最后的避难所。只有在这里,失去国家、骨肉分散的流亡者,才得以安然入睡。否则各种梦魇就会进入我的梦,惊醒过来,怀疑主是否已经弃绝我,心怀无名的空虚。


(另起一单页)


融化于十字架


(001)


耶稣复活,是亘古仅有的奇迹,我虽未逢其时,却得以蒙恩,穿越时间隧道,亲睹十字架的生命。

圣灵来到我临终的床前,我看到他的十字架,我感到他的灵体透亮,他的仁爱融化一切壁垒,他的平安征服一切野心,他的荣光托起流离颠沛的浮萍。

当基督降临,一切紧张的气氛突然消失。当十字架怀抱我,世界不复存在。当基督融化我,我的身体如气,如水,穿流无碍,飘逸无踪──融化于十字架,不再有自己。平安是从此没有危险,可受攻击的我已然虚化……我看见自己躺在雪白的床上,一派柔和朦胧的光毫无锋芒的,笼罩宇宙。

当圣灵临在,我不再有任何欲念,却充满“一切欲望都被满足的超然快感”。爱的极致不能与之比拟,世间的狂喜无法与之附会,寂然无动,无往不胜,仿佛涵盖一切的本体,行经我身。柔和超然的圣灵,洗净了岁月、储存了往日,寂然无动,无往不胜,追随他我能够穿流一切。

基督的爱是光,永恒如天穹。天地都会废去,基督的恩典不会止息,山水、草木、人物,无一不在基督之爱。基督说:“我将这些事告诉你们,是要叫你们在我里面有平安。在世上你们有苦难。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约翰福音》十六章33节)

那美好天国,曾向我洞开,慈爱的天父,属灵的使者……从此我不再惧怕人的生死,不再忧虑明天的挑战。法利赛人的诡诈,不能动摇我对神的忠忱,圣殿里数钱的声音,不能使我怀疑圣经的真理。主看望过我一次,我会追随主一世。求主赐我这样的力量。

如果离开这样的基督,人生将多么空虚、无益。如果基督离开了我,孤自一人的坟墓,将是唯一的归宿,死亡将是终极的毁灭。活着,再不能离开基督,死了,更不能让基督离开我,人要紧紧跟随基督,像忠心仰望的宠物,这样才能得救,这样就是得救了。

即使将要下降地狱,那也不要紧,基督复活的灵体已经给爱主的人类,指出永恒的盼望、实际的出路:死亡线已被越过,地狱的痛苦,也胜了死亡的虚无!因为主也曾在地狱里,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我们──主使地狱,获得了永恒的意义,而唯有意义的虚无,才是人生最可怕的经历。

基督的生平彷佛告诉我们:没有遭到逮捕,就不算获得了完整的人生;没有受过鞭伤,就不知英雄的业绩;没有濒临死亡的感觉,就无法接近永恒的生命;没有上过十字架,就无从得见上帝天国。

为什么,我现在经常热泪盈眶?每当我想起基督──他为我舍己,我哪配领受?然而,甚至两千年后的今天,我还是已经领受。而我哪能回报?所以便感怀,伤心,在孤独中想着:主在十字架上的苦难,实在超过我曾经历的一切不幸。基督,我的赞美不能回报丝毫,即使为主而死,也不能充分回报主十字架上的舍己。

那么,怎样才算“为你而死”呢?首先,我必须经得起测谎仪检验:是否能像亲眼目睹那样──相信耶稣基督复活升天,已经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边,审判活人死人。

这是因为,如果不信耶稣基督真的复活,我们就没有力量挣脱这个世界的捆绑。相信耶稣基督复活的程度,是与我们信心的程度成正比的。如果一方面不是太信耶稣复活──只是嘴上相信或只是头脑相信,但感觉上却不大相信,不像亲眼目睹的样子──从而使得我们的浮生归入他的永生中;另方面,却又不得不接受信条和教规的束缚,不啻“只有支出,没有收入”,这样的日子可能持久?这样的信仰生活能够避免虚伪和沉沦?


(002)


今天是1997年复活节。我感到基督无言的责备。因为我看错了看板,失去了参加崇拜的聚会。虽然我最后领到了圣餐,但还是感到一种离弃的强烈痛苦,仿佛自己是个迟到的旅客,已经误了班机。我无法原谅自己。我不愿这样的感觉再次临到我,因此恳求主亲自带领我,救我脱离凶恶、使我免受诱惑。在未来的一年中,让我走上主为我定的道路。这个事件使我思想:有时,那些意识到自己不能得救的人,比那些自以为可以得救甚至已经得救的人,也许更加接近上帝。因为意识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终不能得救的人,更需要上帝。有时,那些意识到自己无法做到爱人如己的人,比那些自吹自擂甚至自以为已经爱人如己的人,更有爱心,因为他不自满,且愿补过。

我珍视福音,所以我知道自己现今的灵命,尚未增长到推动我去传扬福音的地步;我现今的灵命状态,使我珍藏福音,秘而不传,或只对饥渴慕义的人,悄悄传授。我现在怎能把福音当作滞销货那样来推荐给鄙夷它的人呢?这也许是为我自己的深不可拔的罪性找借口?因为我更倾向于独自地、悄悄地享受主的福音,而不喜欢让那些拒不承认主的圣洁的人们,来用糟蹋的方式“分享”福音,免得他们心存轻视甚或讥讽福音,“主叫他们瞎了眼,硬了心,免得他们眼睛看见,心里明白,回转过来,我就医治他们。”(《约翰福音》十二章40节)或用主的话说,“ 耶稣对他们说,神国的奥秘,只叫你们知道,若是对外人讲,凡事就用比喻。叫他们看是看见,却不晓得。听是听见,却不明白。恐怕他们回转过来,就得赦免。”《马可福音》第四章11—12节)──但是我不知道我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我以前是个顽固嚣张的人。多亏基督的灵收服了我,降伏了住在我里面的魔力。从此我懂得了顺服和认命,放弃了无益的挣扎,获取了内在的平安。平安不是现在没有危险,而是永远也不会有危险了!暖流不是沐浴,不是热血沸腾;而是彻底融化,液化、气化,人的肉体、自我重力感……全都消融在基督的灵里。这灵比世界要大到无穷,可把世界完全包容。

现在我知道了“器皿”的含义和“器皿的格言”:“今天晚上不管在哪里过夜,都可以安然入睡。因为基督与我同在。”相比之下,信主以前,我空有豪情说:“今天晚上不知在哪里过夜,这样的日子多么具有挑战性”;可是却没有内在的安然。因为那时,我仅仅看见属世的力量。感谢永生上帝的儿子,让我看见了世界以外的光明。

永生的上帝、慈爱的天父,在我认罪悔改、奉耶稣为救主之前的岁月中,遭遇逆境时我就会常常怨恨甚至敌视主。但主却一直爱我,证据就是当我落入陷阱、濒临死亡呼叫“天父救我脱离魔鬼的控制”时,庄严、温柔、灵性的十字架出现了,托起我来,让我上升,见到天国。主的恩典像主的真实一样,主的真实像主的恩典一样:确切、信实,信实、确切。以前我是透过万象去认识主,所以总是扑朔迷离,现在我是通过十字架上的耶稣确认了主,因此知道主是无条件爱一切人,并且特别怜悯那些信主的和爱主的人们。因此,我现在有一个代求:当我还不信耶稣是主也因而时时反叛主的年月中,曾频频口出狂言,说“与其信基督教,何不创立一个宗教”……这种不能赦免的罪行,由我受罚也就罢了;糟糕的是,它还深深影响了我的一位早已信主的挚友,使他常有充当先知的野心。我在主面前犯了罪,但愿这罪的工价仅仅归于我,而不要归于我那可怜的挚友!求你赦免他,求你施恩打消他要做先知的念头──这是我不信主时候的罪,不该污染一位声称已经信主的人,至少不可给他一个预谋背叛主的借口。

现在我知道,施洗的约翰是最大的也是最后的一位先知,从那(耶稣传福音)以后,只有基督的使徒而无上帝的先知。再往下,只有教父、修道士和游方圣徒,等而下之者有神学家、传道人,教皇则是基督家庭中最小的一位,而不再有先知。至于我们,这时还剩下什么呢?


(003)


每当我在基督的十字架前跪下,诚心诚意地说“永生上帝的儿子,我的圣子耶稣基督,我又在你面前犯了罪,我对不起你的爱,对不起你的救赎,求你带领我,不要嫌弃我……”的时候,基督的光就能照亮我黑暗的心,给我启示,给我力量,给我盼望,给我道路。

这使我对主说:基督,我不知道该怎样办。在您的恩准成全下,我的一切计划都实现了,但我的目标却落空了。我拼了最大的忍耐抵达了我的计划所预定的目的地,结果却发现它是如此空虚!我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因此求主带领我,指示我该前往的方向。人的道路的尽头就是神的道路的开始,我愿意自我放弃,一心等待主的默示。

一个半月中换了三次手提电脑,都有毛病,最后被迫退掉,其间充斥周折、困惑,以及焦虑。知情者个个都说这是怪事,都说电脑不会出错,而是我出了问题。但我知道这不是真的。我知道这样的“怪事”正如三年来我所经历的二、三十件“怪事”──乃是某种神秘力量的“干预”所致。电脑是魔鬼吗?基督要我远离电脑吗?还是基督要经此警示我,并亲自赐一台电脑给我,明确我与他之间的仆与主的关系?我不知道。我很焦虑。“愿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的爱,常在你的心里。”于是我祷告:一九九七年开始,我准备用电脑来为主“打那美好的仗”(《提摩太前书》第一章18节),做主美好的见证,求主祝福这部电脑,并祝福它,做主喜悦的事。“赐平安的神,快要将撒但践踏在你们脚下。愿我主耶稣基督的恩,常和你们同在。”(《罗马书》十六章20节)这样我就能彻底顺服上帝,与神和解,归入永恒者的怀抱。后来回想,主是带领我往国际互联网的方向走,主的榜样在三年以后的二〇〇〇年征服了我,让我用“做义工”的方式,上网传播知识、激励思想,而不是用电脑来谋一份差事。

“有一个文士来,对他说,夫子,你无论往哪里去,我要跟从。耶稣说,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窝,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马太福音》第八章19—20节)我的主,耶稣基督,受主感动,我断了一条属世的道路。我知道主一直看顾我,并用属世的事态来推动我走向属灵的道路──我受到神秘力量的驱使,没有办法不为之效命;我被耶稣基督的爱征服了,离开属世的争夺。

求主继续看顾我、带领我、保护我,求主阻止我偏离主所悦纳的道路、真理和生命,不要让我受到诱惑。求主赐我持续的信心,足以抗拒一切的试探。我要把主所赐的生命,献给主的国度。求主垂怜,为此铺平我尘世的道路,并看顾一切爱主的人。仁慈的主,我知道,像我这样已经坏了的人,特别需要耶稣基督的救赎。以前我尊敬耶稣,是爱他离经叛道,以一己之力向整个世界挑战,并因上帝的力量而胜了世界。现在我尊敬耶稣,是爱他本有上帝的形象,却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

在这样纯洁无罪的人子面前,我蒙了恩、屈了膝、软了心、流了泪、决了志、受了恩、得了灵洗、口称耶稣基督是主。夜半,我俯身拜主,祈祷说:“永生的上帝,求主看顾我,使用我、带领我。”旋即,我反躬自问:“我愿意随时为主死在十字架上吗?如果不是,我还有资格求主的看顾、使用、带领吗?”圣子耶稣仅仅看顾、使用、带领那些愿意为他和福音的缘故而丧掉生命的人,并赐给他们以属灵的、永恒的生命。我这样不配的人,除了沉沦,无路可走,求主怜悯。

愿我的后半生,作基督的见证,从事“中文炼丹术”,以信仰的器皿,收取中文的灵魂。在贫穷中思想主,以清心来赞美主,这样的人生,就具有了永恒的气息。不为明天谋划,就把一切托付给了主。虽然我不能像亚西西的法兰西斯那样舍己贫穷,但我知道贫穷是上帝赐给那些预定属灵者的最好礼物。如果上帝要我贫穷,也是要让我在贫穷中守志,没有稳定的生活,才有健全的生命,仰望基督,才会获得自由。

感谢主带领我度过幽谷,感谢主使我皈依:“每一扇窗子闪耀的阳光,都是来自同一位圣灵;每一个人身上的良善,都有耶稣救恩的十字架。”

感谢主,让我们与上帝一起受苦。


(004)


人类史的根本转折,发生在施洗的约翰屈辱地斩首、耶稣基督顺服神的旨意走上十字架。基督徒的勇敢殉道,是追随主的典范,迎接他们的是天国开启的光。从此,人类在耶稣基督的名下,征服了死亡与苦难。

在十字架上流血的是基督,而非基督徒。以基督为荣者,并不需要自加的痛苦。上帝爱我们,而我们只要默想基督的恩,就归在基督里了。因为救赎要靠上帝的恩典,而非依赖我们自己的行为。基督出现在我们的生命中,展示救赎的过程,从此我无法怀疑主的存在和他的慈爱。

撒但不再诱惑我了,不再怂恿我向上帝祈求非分的东西。因为我的罪性,已有太多属世的负累,现在我求主帮我卸去这些累赘,让我轻装前进,进入属灵征战的境地。


(005)


太阳不是光源,月亮不是光源,列星不是光源。基督才是光源,基督是永生神的儿子,他消解时间、审判空间。当我感到被主解放,一种逐渐游漾的、移往自由的浑一,使我知道“死在主的十字架上”,是多大的福分。

愿我的生命,是对神的献祭,愿我的生命从此“向上”而不仅仅“向前”。以背十字架的姿势、在祭坛上写作:写下“与主交流”的心得,写下“沉思主的精神”。这样的写下,可称为“十字架前的临终忏悔”?

慈爱的天父、耶稣基督,我的主。十字架的奇迹穿透了我,使我知道,一切企图代替天父与基督而主宰我的,都是暂时的,因而是不配的。天父与基督的圣灵必将克服这样的不配,使我仅仅称颂那应当受到唯一称颂的唯一至上者。

永生的圣子耶稣基督,为救赎世人的罪而流出宝血,为此我们不能再向这万恶的世界妥协了。在任何艰难困苦、孤立无援的绝境下,我们都不能背叛基督的名,不能出卖基督的荣耀,不能愧对十字架的救恩。

信永生独一全智的上帝和他的圣子耶稣基督,信他在十字架上所启示的终极真理,即得救赎──即得神的特别赐福和特别保护。因为这信本身,就是救赎,而不仅仅是荣获特别祝福和特别保护的确凿证据。

我们沉痛地看到,主在民众的欢呼中、门徒的逃跑下,走上十字架。这样的欢呼和逃跑,不仅是耶稣复活的属世基础,也是耶稣复活的属灵确据,这一亘古未见的奇迹,体现了救赎恩典的必要性。

主的复活,使得罪恶的世界还有净化的可能。主的复活,赐给门徒能力,门徒的能力,是世界的光,是世界的盐。

在杀害基督的欢呼与颂扬基督的欢呼间,在背叛基督与效死基督间,其实只有一条界线:耶稣复活并证明他的神性。在背十字架赴死的路上,圣子耶稣曾经“三次跌倒”──这不仅体现了超量的痛苦是如何加诸人子身上,而且也显示了人的软弱和神的力量是如何克服这软弱的。如果人不软弱,上帝又如何彰显他的大能呢?上帝的救赎正是基于此。


(006)


主在十字架上说:“父阿,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路加福音》二十三章34节)然而,谋害主的犹太人却有祸了,杀害主的罗马人从地球上铲除了,犹太人则沦为人中渣滓──他们的语言业已成为死亡的标记。我由此想到:遭到世界审判并被罪人钉死在十字架这一事件本身,本身就意味着基督复活的前提。仿照耶稣的话,“法利赛人问神的国几时来到。耶稣回答说,神的国来到,不是眼所能见的。人也不得说,看哪,在这里。看哪,在那里。因为神的国就在你们心里。(心里或作中间)”(《路加福音》十七章20—21节)“神的国就在你们中间”也许比“神的国就在你们心里”更加贴切──因为神的国就是耶稣基督的福音。基督的福音,注入了人的罪性、原罪的天性,永恒性注入了暂时性,这就是救赎。这样的救赎,是原罪的“逻辑结束”。


(007)


十字架是空的,正如主的坟墓是空的。要记念主的受难,更要记取主的复活。要记念主为我们赎罪,更要记念主应许的永恒生命。因此圣子耶稣基督不是遥远的异邦人,而是与上帝同在也与我们同在的最亲密的奇迹。他的爱绝对而无条件,足让我们逾越千山万水,抵达上帝的国度。

今天有许多教派(尤其是所谓新教和新派)的十字架是空的,正如主的坟墓是空的。这表明他们的信仰更多侧重于主的复活而不是主的受难。圣子耶稣那永在的灵体,已超乎万名之上、不在我们的世界中。主的受难虽然早已被主的复活所超越,但是如果我们不再切记主的受难,我们又怎能体会其复活的意义呢?如果我们不能体会其受难与复活的完整性,我们就会逐渐失去约束,逐渐滑落到那些拒不接受耶稣基督为救主的罪人的行列中。主的仁慈还被他们的恶,也被他们行列中的我们的恶,继续钉在无形的十字架上。于是主的能力要在人的身上复活,消灭这些恶势力。赞美主。如此的消灭,是最好的赞美。

(海牙国际法庭前面四根“四维布列”式的纪念石柱,是否即是显现了这样“中空的十字架”镶嵌在苍穹?不论其设计者自己的创作意图是否具有这样的意蕴,我毕竟可以进行自己的理解。)


(008)


自从使徒保罗(St. Paulo,Apostle Paul,10—67年)以后,我们对十字架的奥秘有了认识但也有了误解,因此,今天我们需要澄清的是:世界上有三个十字架:

第一个十字架是钉死救主的,它因为宝血而成为神圣属灵的。

第二个十字架是钉死那位悔改认主的,那与耶稣同受钉刑的强盗。

第三个十字架是钉死那位不肯悔改的,与耶稣同受钉刑的强盗。

A、我们每个人迟早得钉上一个十字架,不论人与耶稣的关系究竟如何。

B、我们包括我们的祖先所钉的十字架,不是耶稣所钉的那个,而是罪犯所钉的那两个之一。

C、“与耶稣同钉十字架”的人,并不必然得救:“那同钉的两个犯人,有一个讥诮耶稣说,你不是基督吗?可以救自己和我们吧。另一个就应声责备他说,你既是一样受刑的,还不怕神吗?我们是应该的。因我们所受的,与我们所作的相称。但这个人没有作过一件不好的事。就说,耶稣阿,你得国降临的时候,求你记念我。耶稣对他说,我实在告诉你,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路加福音》二十三章)

选择耶稣身旁两个强盗之一的十字架,不仅是每个人临时的任务,也是他一生的不可逃避的标记,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圣子耶稣面前显出了强盗或窃贼的本相。只有口中承认圣子耶稣,心里相信基督奥秘,才使得十字架成为再生的保障。而基督的奥秘,其要义就是主的复活。

“基督十字架的道路”因此可以含有三层象征意义:

A、个体命运的、英雄式的、视死如归的;

B、社会历史的、反败为胜的、围魏救赵的;

C、灵魂得救的、做神喜悦的事、与神合一的。

总之,基督十字架的道路是“继绝世”的唯一道路;如果背个实体的架子“只在今生有盼望”,那不过只是罪人的第二种类的十字架。这第二种类的十字架虽然没有出息,但还是比第三种类的十字架好一点。出卖耶稣、售卖福音、贱卖上帝的“伪装的十字架的道路”,应该被归类为第三种类的而非第二种类的十字架道路,那是相当典型的“狐假虎威”,是“披着羊皮的狼”所遵循的强盗战略。

人终有一死,因此不管愿意不愿意、自觉不自觉、悔改不悔改──我们迟早都得钉上某个十字架:或是第二种类的悔改者的十字架,或是第三种类的拒不悔改者的十字架。在基督的十字架面前──而不是在教会组织的权威面前、商业活动的金币面前、乌合之众的掌声面前、世俗当局的暴力面前,让我们选择悔改者的十字架而拒绝悔改者的十字架吧。尽管我们青春时代是如此赞赏列宾(Ilya Efimovich Repin,1844─1930年)的画作《拒绝忏悔》、《宣传家被捕》──但即使列宾,也没有忘记画出《基督在人们面前出现》的精彩。

十字架,不仅是基督救恩的法宝,且是人类命运的象征。所以,哪怕仅仅为了自己,为了迎接我们注定的毁灭,也需要走上十字架的道路吧。“被领着走”,总比“被拖着走”,要好一点。让我们在预定的审判面前,保留一点起码的尊严、风度和主动精神吧。


(009)


耶稣基督受难受死的十字架,那不是珠光宝气而是血迹斑斑的十字架──是我最后的避难所。只有在这里,失去国家、骨肉分散的流亡者,才得以安然入睡。否则各种梦魇就会进入我的梦,惊醒过来,怀疑主是否已经弃绝我,心怀无名的空虚。

“王”的图像,好像上下封顶的十字架,好像是局限人间、封闭通往天堂与地狱的十字架──“王”把人的活动局限在今生,“王”因此是属世的凯撒。所以耶稣说,他的国不在这个世界。

“十”字架,则是拿掉上下封顶、贯通宇宙的“王”,故号“万王之王”的救赎象征。十字架的上端指向天堂,下端指向地狱,“十”不具有“王”的垄断性、强迫性,“十”全然开放,“十”独一全智,“十”是超越这罪恶世代、堕落世界之上的至高审判者。“十”比“王”更为“传神”,“十”表示救主不是自我中心的封闭体,而是与世界交流的融合者。人所面对的是,随时随地“天堂或是地狱”的抉择,让你自己作出选择性。然而,除了信靠主的宝血与宝血激活的福音,人要想得救其实是别无选择的。救主向世界转送他的救恩,得救的人于是活在他的恩典里,并与他连成一体。


(010)


十字架具有驱魔的功能,为什么?因为十字架是“人生末路”、“事情已经坏到极点”的标志,既然事情已经坏到了极点,魔的一切恫吓与利诱也就不再起作用,“债多不愁”,“既然已经输光,一切也就不足为惧了”。所谓“人生坏到了极点”盖有两层含义:一、人心坏到极点以致把上帝的化身钉在十字架上。二,人生的苦难在耶稣上十字架这一事件中,得到充分的展示。

我们有谁,可以在基督面前妄称自己是孤独的呢?因为基督为救赎我们的罪,最为孤独地死在十字架上,甚至遭至其亲族的质疑和其追随者的背离。我们又有谁,可以在基督面前宣称自己是无罪的呢?

在基督的“无罪的孤独”面前,我们的“有罪的苦难”被洗掉了,一如我们的罪被洗净。我们现在既然痛苦万状,难以自拔,但将来回过头来看,这样的“痛苦”何尝不是“神的赐福”,也许是为着要叫我们得着更多的属灵装备、属灵恩典、而为我们在预备更多的属灵福气。

基督卸下我们的劳苦重担,不是叫我们从此可以挥霍无度,而是让我们与他同背十字架,他催促我们不要再为日常生活而去劳苦卖命,而要设法去赢得十字架上的复活。对于必死无疑的人们,这就是福音,就是救赎,就是天国。所以耶稣说“天国就在你的心里”。这就是说,处境再坏的人,只要面对圣子基督的受难事件,也将足以低头沉思,免除了多余的抱怨。这样的天国进入了他的内心,他也就在天国里了。

犁庭扫穴的击打,是主的恩典:若无国破家亡、民族迁徙的连根拔起,十字架上的救恩,又如何通过福音、燎原世界、收割万国?基督的光,如此穿透国破家亡的悲剧,使之预备了主的道路,“天国近了,你们必须悔改!”


(011)


基督生平:耶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所以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落入了魔掌,遭到犹太人的追杀。他在流亡中长大成人,热爱和平却横遭压制,不得不与罪人的社会发生冲突。这些冲突,使他在属世者们的眼中看起来,像是一位“社会改革家”。但实际上他并不是社会改革家,他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改造社会的──所以他号召放弃这个不可救药的世界,以便挽救迷途的羔羊,仁慈的主,要使徒彼得去“喂我的小羊”。《约翰福音》二十一章15至17节记载说:“他们吃完了早饭,耶稣对西门彼得说:‘约翰的儿子西门,你爱我比这些更深么?’彼得说:‘主啊,是的,你知道我爱你。’耶稣对他说:‘你喂养我的小羊。’耶稣第二次又对他说:‘约翰的儿子西门,你爱我么?’彼得说:‘主啊,是的,你知道我爱你。’耶稣说:‘你牧养我的羊。’第三次对他说:‘约翰的儿子西门,你爱我么?’彼得因为耶稣第三次对他说‘你爱我么’,就忧愁,对耶稣说:‘主啊,你是无所不知的,你知道我爱你。’耶稣说:‘你喂养我的羊。’”主是灵,是道成肉身的上帝之子。耶稣要救一切信他的人脱离这罪恶的世界,而不是要“改善这个世界”,结果倒使罪恶的惯例得以绵延。

基督,永生的圣子,也不免受到这个魔鬼统治的世界的残害,不能免除永生的上帝定意的苦杯?因为主以爱而不以恨征服世界,主用良善来征服统治世界的魔鬼。

魔鬼的诱惑不能使基督动心,魔鬼的恐吓不能让耶稣丧胆,因为耶稣基督是永生神的圣子。于是魔鬼转而对人类下手:挑动猜忌,企图动摇人的信仰,尤其动摇人对神的信靠。

基督耶稣为实行救赎的计划,下降到尘世的苦难和罪恶中。这样的爱出污泥而不染,这是因为他是神。若非因为他是神,就无法抵抗肉体存在而产生的恶。充满紧张与运动的生命世界,缺乏善良的容身之地,物质的存在必定造成非人的压力。撒但曾诱惑圣子耶稣,许以统治万国的权柄。可见,魔鬼的势力确实控制在“这罪恶淫乱的世代”中载沈载浮的世界各国。但道成人身的人子基督,断然拒绝这属世的成功而选择了十字架的艰辛。我们由此知道,属世的成功往往是魔鬼的诱惑与陷阱,而非上帝的赐福与救赎;人要维系自己的信仰,就要“排除魔鬼的干扰”。

1996年秋天的一个傍晚,我从山上高速公路飞驰的车上,看山下的德国斯图加特市区的万家灯火,领悟到主在山上的孤独中,却拒绝了撒但万国荣华的极度诱惑,确实内含超人能力以外的神秘。圣子耶稣一眼看透撒但许诺“这世界”的虚幻性,人子穿透世界之雾、世界之幻,投入永生上帝的属灵真实。坚守上帝的正道,实属超然之举,只有上帝的圣子才能如此。我们仰望主的典范,却无力按照主的规矩行事,因为主的典范和规矩远出我们的能力、罪性的限制。但也因如此,主的典范和规矩,刺入人的灵魂。

弥漫世界的灵,较之世界本身更为真实:他是普遍的且颠扑不破的。超一切理者,唯有基督。而“在基督里”,就“凡事无所不能”:最矛盾的事体受到综合,最极端的观念受到中和──凭基督是神的话语,故能以神的奥秘,表达人的理性无法理解的上帝之国。相反,经常标榜“超一切理的佛教”,倒是理性主义的或至少诉诸理性主义的论证方式的。异教的诸神都已衰颓老去,只有耶稣基督的福音,亘古常存。他扣击人的灵魂,永不衰竭。每当神像破碎、教堂倾倒、神职人员败坏,福音却又开始注入愚人的心田,长出通往神国的参天大树。


(012)


耶稣基督具有赦罪的权柄,而且他的仁慈还使他接受那些杀害他的人们及其子孙后代的祈祷,并求天父赦免他们的罪行,甚至免除他们应受的惩罚。但一切真正爱主的基督徒切不可忘记:我们是人而不是基督,因此我们并无权柄赦免那些杀害基督并至今仍然敌视上帝的人们。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爱自己的仇敌,但是不可爱上帝的仇敌。耶稣基督确实说过“爱你们的仇敌”,但他并没有说“爱上帝的仇敌”。遵循主的教导,我们应该释私怨,但不可懈公仇。耶稣基督说要“爱人如己”,而我们自己所得到的最大恩典就是信耶稣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圣子,因此基督徒对他人最大的爱就是促使不信主的人们信靠主的救恩。这正如我们自己已经完全杜绝了的罪恶,才可以去敦促别人弃绝。万万不可出于“嫉妒罪恶的心理”,而斥责别人的罪恶,以便迫使别人把犯罪的机会留给我们自己──尽管那是人之常情,但却与基督的爱不能相容。

“爱人如己”是主给我们的命令,也是主给我们的爱护。试想,世界上的痛苦,多数是因为不能做到爱人如己才会发生的。当我们被人损害的时候,如果我们能做到爱人如己,就不会有什么痛苦了,因为我的损失岂不就是他人的收益?

“爱人如己”的一个更深入的理解是:对自己要严厉。换言之,唯独对自己严厉者,才有对人严厉的资格;他的严厉才是爱,否则他的严厉就是嫉妒与虐待。爱人如己,就是把自己视为珍贵美好的东西给予他人,而不是把自己不要的东西硬塞给别人。有的人只管向别人推销福音,却不愿意履行自己应该履行的义务、不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不帮一个最小的忙──这是假基督徒。当然,爱人如己也不是要求一个人“对别人要比对自己好”,否则就是矫情了;爱人如己是要求一个人把别人看得和自己一样重要。

耶稣基督,是圣子而不仅仅是圣子,是人子而不仅仅是人子,他因此有权要求:“人到我这里来,若不爱我胜过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门徒。”(“爱我胜过爱”原文作“恨”,《路加福音》十四章26节)因为“凡不背着自己十字架跟从我的,也不能作我的门徒。”(《路加福音》十四章27节)这样看来,人若不在属世的道路上走入绝境,就很难开启属灵的国度的。因此“恨自己的性命”是与“恨自己的亲人”等列,而不是“爱自己的性命”与“恨自己的家人”并存。另外,在主之外的他者,谁有资格与权柄,能以基督的名来要挟别人、并要别人为自己献出一切呢?有些神职人员,利用主的名义却堕入犯罪的深渊,要别人养活他们像“侍奉神”那样尽心尽力。其实他的肉体并不比别人的高明或圣洁,他们让别人来养活了自己的肉体甚至养活了自己的家族成员,怎能不玷污自己的灵魂呢?


(013)


除了基督耶稣以外,没有人能预测并执行自己的死亡,并为杀害自己的凶手祈祷,请求神的赦罪。

我们都感谢耶稣宝血的赎罪功能,但是在这种感谢后面,是否隐藏着我们的险恶、诡诈和巧言令色的罪?我们难道不是企图通过耶稣的受难,来为自己牟利?

基督的复活仅仅是一种“胜利”吗?当然不这么简单。否则基督的受难岂不成了一个“失败”?上帝之子本来就是永生的,因此复活是必然的,哪里需要类似复活这样的胜利?基督的受难与复活,是上帝在显明我们的罪,并给我们机会,以信仰、顺服来取得赎罪的可能。基督的复活,是他“本相的呈现”,是当然之事而非意外之举。如果那是作为对于失败的一个“胜利”,则总是含有再度失败的可能的。

《约翰福音》结尾处写道:“耶稣所行的事还有许多,若是一一的写出来,我想,所写的书就是世界也容不下了。”这潜在之书的全部,超越了“福音书”以致整部圣经以及全部可以理解的基督教。由此可知,人们对上帝和救恩的见证,不是上帝的全部启示,不是上帝的全部存在,更不可能是上帝的全部存在。

多遍拜读《约翰福音》这被人称为“最具希腊神学性的福音书”,依然发现其信息没有超过《马可福音》。《马可福音》在平凡中见神奇,让我们在“人子耶稣”身上,看见“圣子基督”,是如何从伯利恒的马槽,走上各各他的十字架的。


(014)


当我席地而坐,人类显得多么高大,甚至像是莎士比亚笔下那么完美的人物如天神。然而,当我屈膝在十字架下,口称耶稣基督是主,一切人事终于变为尘土。属灵的基督,你的灵无远弗届,你的爱渗透顽石,你的生命贯穿生死:不论天上的、地下的、还是地底下的。

此三界本相通:天上的灵体堕落地上成了肉体,地上的肉体堕落地下沦落为泥──这就是人的犯罪宿命。只有基督的爱,可以抗拒这一宿命的堕落,使被选并因被选而爱上帝的人们,得以重返上帝的国。

在基督复活的激励下,我渴望不断向西方飞行,每一天都被延长。

在基督复活的激励下,我渴望不断向东方飞行,每一天都被加速。

在基督复活的激励下,我更渴望在原地,以灵性感受主的存在,向上飞行,溶解其中,随他而去。在身体的飞行中得到主的赐福、主的鞭笞,以无垠的宇宙作为我家。


(015)


世间的万神都是要人们去供奉他、献媚他;只有耶稣基督不是,基督是流自己的血为世人赎罪,并把自己的身体赏赐门徒为圣餐:“我是从天上降下来生命的粮。人若吃这粮,就必永远活着。我所要赐的粮,就是我的肉,为世人之生命所赐的。因此,犹太人彼此争论说,这个人怎能把他的肉,给我们吃呢?耶稣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人子的血,就没有生命在你们里面。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就有永生。在末日我要叫他复活。我的肉真是可吃的,我的血真是可喝的。吃我肉喝我血的人,常在我里面,我也常在他里面。永活的父怎样差我来,我又因父活着,照样,吃我肉的人,也要因我活着。这就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粮。吃这粮的人,就永远活着,不像你们的祖宗吃过吗哪,还是死了。”(《约翰福音》第六章51—58节)

人本身就是神创造的,真正的神当然不需要人的献祭,甚至不需要人的赞美,真正的神是爱我们的,仅仅是出于爱,才帮助我们;而不是为了换取献祭与赞美。我们不仅从理性而且从经历知道:基督不同于异教的神。后者需要人类奉献的祭品,基督则把自己的血和身体,赐给世人。“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因为神差他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或作审判世人,下同),乃是要叫世人因他得救。信他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因为他不信神独生子的名。光来到世间,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定他们的罪就是在此。凡作恶的便恨光,并不来就光,恐怕他的行为受责备。但行真理的必来就光,要显明他所行的是靠神而行。”(《约翰福音》第三章16—21节)凡得此灵性注入的葡萄酒与饼者,就与基督同在,并分享主的荣耀与永活的生命。

基督所望于人的唯一反馈,不是物性的祭品,而是灵性的信心。此信心使人得以“在基督里”。“我们的神是活的、仁慈的,而且令人敬畏。他干预我们的生活,当他特别爱我们的时候,就会医治我们,以致击打苦待。”当有人轻慢地说“上帝已经死了”,这个人的灵魂就完全死了,能进疯人院,已经是神对他的厚待。上帝要他如此这般地“活着”,替神向世界作见证。

愧疚感,于是使我们得以亲近基督。因为我们的天性倾向于作恶,靠自己的努力,行不出由衷的善来。只有面对永生上帝的纯洁圣子所产生的内心愧疚,才使我们有可能变得稍微良善一点。

无论在特定场合,还是在日常生活中,拒绝行动有时也是一种行动,也许是更超然的行动。拒绝行动,才拥有完善的观察力和观察角度;而卷入某种活动,则无异削弱观察的中立和敏锐。属灵之事与属世之务也是如此,唯有适当拒绝属世之务,属灵之事方能突现与成就。

物性如水而趋下,人性亦如是而堕落。只有永生上帝的儿子,拒绝人性的堕落,物性的趋下:自己卑微、存心顺服,追随灵性以致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从此之后,人类身上尚未彻底灭绝的灵性,因基督的勇毅之举,得到救赎。

是的,在耶稣的福音中,得到基督救赎的,并不是“人类”,更不是国家民族这些人类自己的创造物,即,不是取死的身体。得到基督宝血救赎的,实际上仅是“灵性”,是使人区别于动物的日常生活的那种“违背动物本能的反常行为”。人的灵性也就是“对上帝的无条件的信仰和爱,以及放心地依靠”。在这种意义上,个人在上帝眼中,可能比整个的国家民族还要宝贵,因为人是上帝创造的,而国家民族不过是人自己创造的!


(016)


《新约全书》的二十七卷中,有二十三卷预言耶稣会再来,保罗书信每五节就有一节提及耶稣必快再来……这种经久的仰望中,是否隐匿著人的某种怀疑、推诿和怯懦?

如果主不再来了,我们的信仰就可以动摇吗?如果我们的信仰无论如何都不可动摇,为什么如此频繁地反复强调呢?是信心不足,因而需要“吁天”以为支持?

圣子耶稣的再来,是来审判并毁灭这个万恶的世界。这很重要,这种前景使得受到诱惑的大众,可以和罪恶的生活保持距离。而只有不再盼望能在生前晋见再来的主,同时保持对主的忠贞的人,方能面对福音书作者和使徒保罗没有面对过的诱惑与陷阱,即在西方人的“文艺复兴”以来所开辟的现代罪恶中,保持距离因而也就保持了平安。

现代科学可以否定主的复活、他的再来与他的审判?这也许可以动摇古人,动摇那些对现代文明的超级污染缺乏免疫力的人。但对我们,这已不再重要,问号并不是否决的论据,而只是超然飘逸的“神的奥秘”。

基督复活,不会再给罪恶的世界以机会,把他钉死在十字架上。他是要来审判并毁灭这罪恶的世界。由此可见,基督之后的殉难者,只能是基督徒,而不可能是基督。基督不会再给世界以第二度杀害他的机会。所以,一切企图或是正在自立为王的“洪秀全主义”可以休矣:宇宙间只有一位基督,就是“耶稣基督,父上帝的独生子,因著圣灵感孕,从童贞女玛利亚所生,在本丢彼拉多手下受难,被钉在十字架上,受死,埋葬,第三天从死里复活,他升天,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边,将来必从那里降临,审判活人、死人。”(《使徒信经》)除此之外的一切救主(如洪秀全和许多正式受洗的神职人员等),不是虚妄的,就是冒充的。因此他们只能受难,而无法从死里复活。


(017)


基督!基督!!基督是上帝与人所定的新约!圣子是新约的上帝形象!这新约就是爱。基督是爱的第一推动力。基督在创世的时候就与神在一起了:“爱子是那不能看见之神的像,是首生的,在一切被造的以先。因为万有都是靠他造的,无论是天上的,地上的,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执政的,掌权的,一概都是借着他造的,又是为他造的。他在万有之先,万有也靠他而立。他也是教会全体之首。他是元始,是从死里首先复生的,使他可以在凡事上居首位。因为父喜欢叫一切的丰盛,在他里面居住。既然借着他在十字架上所流的血,成就了和平,便借着他叫万有,无论是地上的,天上的,都与自己和好了。”(《歌罗西书》第一章15—20节)

受难,是这个万恶的世界对基督之爱的极冷酷的答复:而复活,则是上帝对世界判决(这是由罗马总督签署的犹太人指令)的答复。受难与复活,是基督之爱的尘世命运。受难与复活的神迹,是基督的荣耀与表象,他的本质则是爱。爱是基督的动机、动力,是他行事的准则。哪里缺少爱,哪里就有了基督的光临在。


(018)


人只有在属世的绝境中,即在一切属世的支持尽都断绝的极端状态下,才能赫然望见属灵的生命──他这时醒悟过来:只有圣子耶稣基督爱你,只有他在支援你,并救赎你永劫不复的罪。

而当人在尘世力量的支持下怡然自得的时候,他实际上是陷在罪的捆绑中。因此,在这个属世的世界上最大的,在上帝的属灵的国度里,必沦为最小的,以致不得其门而入。

当我们彻底失去一切外物和对外物的倚靠时,就能份外清晰地体会到什么叫做“凭忍耐与信心活着”:对世界的忍耐和对基督的信心。因对基督的信心,活着并跃过死亡线,从肉体变为灵体,全然仰赖属灵的恩典。

“耶稣爱我,我爱耶稣”:当你被一切亲友背弃、被一切社会抛弃、被一切国家放逐、被一切政府通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只有耶稣是可以信靠的,你永远毋需担心失去他的爱。这样一位无私舍己救赎世界的主,却为我们的罪钉死在十字架上,所以,我们必须通过爱耶稣来赎罪,以重新蒙得上帝的喜悦,并因此敞开心怀让新的生命进入自己。然而,圣子耶稣基督对我们的爱却又不是对等的,否则便不可能实施救赎的功效。所以,耶稣三次问彼得“你爱我吗?”主的爱,是净化,是点石成金,是人的爱不能企及的。主从世界之尘中,找回堕落的天使。要是主不再来,我们与那些注定朽灭的尘土何异。这也是“神圣避难权”的开始。


(019)


皈依耶稣基督之后最大的内心变化,就是从“反抗死亡”到“接受死亡”,尤其因为肉体的死亡似乎成了灵魂与基督永远合一的前提。只要肉体活着,感官的作用、肢体里犯罪的律,总要经常反覆地诱使我们背离基督、背离十字架上的救恩。唯有一了百了地超越死亡线,方能最终抵达上帝的国。

主真是有求必应──只要我们祈求的内容是对的。例如,我求主把我从魔鬼的捆绑下解开,结果外在的奇迹就出现了。再如,我求主让我恢复久已失落的爱心,结果内在的奇迹就出现了。主怎么可能不在干预我们的生活呢?主的干预,甚至能使我们恢复青春!

我似乎知道了:如果上帝在属世的领域祝福并帮助了我们,一定是推动我们走向属灵的道路,得到属灵的生命。反之,如果我们在属世的领域得到神秘力量的支持和推动,以致获得成功,但结果我们却因此而离开上帝的灵,那么这帮助和支持,就是来自魔鬼的诱惑而非来自上帝的祝福。


(020)


救赎的含义是“救主的恩典”,“救主的恩典”之含义接近中文里的“救赎”而不是“拯救”。如此看来,有一些“文化基督徒”创作了“拯救与逍遥”这样的标题,却无意中泄漏了其作者对于相关的问题有些“望文生义”,在其“由东方到西方”的过程中,仅仅是以“东方游客”的身份到“西方宗教”中进行观察,结果不能得到西方居民的心得,更是远离了福音的本意。一言以蔽之,“拯救”只是华人基督徒对于“救赎”的一个误解。

拯救,只是“拉人一把”;救赎,则是“舍己救人”──拯救,则是基本上无需牺牲而且代价可以不大的援助,是无须十字架上的极端苦难就可以实现的。救赎,体现为十字架的流血、受难主的荣耀。救赎是典型的基督专有行为,由此赎罪所引领的是朝向永恒的属灵生命的终极皈依:由亚当夏娃的犯罪而堕落的灵体,由此获救。相对于救赎,拯救则是属于普遍启示的领域而非属特殊启示的领域,因此“拯救”也可以是异教式的概念。因此也可以说,“救赎”与“拯救”的区别,乃是福音与异教的最本质最精致的分野所在。

把“拯救与逍遥”相提并论,说是分头代表基督教世界与大中华世界的两种主流精神,更是大谬不然──因为稍有常识的人就会知道,就算“拯救”代表了基督教世界的主流精神,但“逍遥”却无法代表大中华世界的主流精神,可以代表大中华世界主流精神的是“整合”而不是“逍遥”,而类似“逍遥”的精神其实在基督教世界也存在,那就是“科学”。所以我们说,在欧洲和中国可以对称的精神,是“拯救与整合”或是“科学与逍遥”。另外还要注意我们一直作出的这一区分:福音的基本精神也不是“拯救”,而是“救赎”。

让我们纪念并爱戴十字架上的救赎吧!我们要对得起这“出自爱”的赎罪。我们如果不想让基督的血白流,就需要明白我们的获救不是无代价的──而是属于宇宙史上最昂贵的一项计划:独一全智的父神因为如此厚爱我们,如此看重我们,以致让他一体同在的圣子来到我们中间,并为我们的罪受死:这就是救赎的代价。

在这样沉甸甸的爱面前,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屈膝?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不放弃自己的傲慢?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拒不口称耶稣基督是主?良善的人,要知恩图报、领受上帝的救赎。


(021)


有许多“基督”(比喻为“银行”)包括假基督,但只有一位基督耶稣(比喻为“上帝给我的银行帐户”):有许多耶稣(比喻为“许多帐户”),但只有一位耶稣基督(比喻为“上帝给我的银行帐户”):他是我的活水源泉,十字架是他的印记(比喻为“银行密码”)。但愿我们认准他的标记,这样我们才能进入上帝应许我们的银行帐户!

对圣子耶稣基督所赐救恩的信仰与体会(比喻为“大胆提取属于自己的存款”),使我们的生命进入一个新的国度(比喻为“全面改变自己的生活”),从此,即便在日常生活中,也遍布前所未有的珍奇,新的发现比比皆是!我们不仅期待,而是已经体会,在没尝死味之前,就可能已经看见了神的国!


(022)


上帝并不遥远: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他的形象,他真爱世人,把自己的独一儿子降生为人,分享人类的苦难,且死在十字架上。……所以歌者祈求上帝,这样的祈祷永垂不朽:“他本有神的形像,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所以神将他升为至高,又赐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使荣耀归与父神。”(《腓利比书》第二章6—11节)

否认以上的真理并不难,难的是我们如何应对否认之后的无限虚空?有人说,如果有上帝而自己却不是上帝,这是人的自尊心无法接受的。但是年轻气盛的他忘记了,如果他自己就是上帝的话,那么当他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还有谁能来救他呢?正因为如此,《诗篇》中呼求主耶和华的歌声说“求你不要远离我。因为急难临近了,没有人帮助我”(二十二章11节 ),具有打动人心的永恒力量。

甚至无往不胜的大卫王也是靠着主的怜悯才能存活的。《撒母耳记下篇》和《诗篇》十八章都记载了同样的祈祷,是大卫向耶和华的吁求:

耶和华是我的岩石,我的山寨,我的救主,我的神,我的磐石,我所投靠的。他是我的盾牌,是拯救我的角,是我的高台,是我的避难所。我的救主阿,你是救我脱离强暴的。我要求告当赞美的耶和华,这样,我必从仇敌手中被救出来。曾有死亡的波浪环绕我,匪类的急流使我惊惧,阴间的绳索缠绕我,死亡的网罗临到我。我在急难中求告耶和华,向我的神呼求。他从殿中听了我的声音。我的呼求入了他的耳中。那时因他发怒,地就摇撼战抖。天的根基也震动摇撼。从他鼻孔冒烟上腾。从他口中发火焚烧,连炭也着了。他又使天下垂,亲自降临。有黑云在他脚下。他坐着基路伯飞行,在风的翅膀上显现。他以黑暗和聚集的水,天空的厚云为他四围的行宫。因他面前的光辉炭都着了。耶和华从天上打雷。至高者发出声音。他射出箭来,使仇敌四散,发出闪电,使他们扰乱。耶和华的斥责一发,鼻孔的气一出,海底就出现,大地的根基也显露。他从高天伸手抓住我,把我从大水中拉上来。他救我脱离我的劲敌和那些恨我的人,因为他们比我强盛。我遭遇灾难的日子,他们来攻击我。但耶和华是我的倚靠。他又领我到宽阔之处。他救拔我,因他喜悦我。耶和华按着我的公义报答我,按着我手中的清洁赏赐我。因为我遵守了耶和华的道,未曾作恶离开我的神。他的一切典章常在我面前。他的律例,我也未曾离弃。我在他面前作了完全人。我也保守自己远离我的罪孽。所以耶和华按我的公义,按我在他眼前的清洁赏赐我。慈爱的人,你以慈爱待他。完全的人,你以完全待他。清洁的人,你以清洁待他。乖僻的人,你以弯曲待他。困苦的百姓,你必拯救。但你的眼目察看高傲的人,使他降卑。耶和华阿,你是我的灯。耶和华必照明我的黑暗。我借着你冲入敌军,借着我的神跳过墙垣。至于神,他的道是完全的。耶和华的话是炼净的。凡投靠他的,他便作他们的盾牌。除了耶和华,谁是神呢?除了我们的神,谁是磐石呢?神是我坚固的保障。他引导完全人行他的路。他使我的脚快如母鹿的蹄,又使我在高处安稳。他教导我的手能以争战,甚至我的膀臂能开铜弓。你把你的救恩给我作盾牌。你的温和使我为大。你使我脚下的地步宽阔。我的脚未曾滑跌。我追赶我的仇敌,灭绝了他们,未灭以先,我没有归回。我灭绝了他们,打伤了他们,使他们不能起来。他们都倒在我的脚下。因为你曾以力量束我的腰,使我能争战。你也使那起来攻击我的都服在我以下。你又使我的仇敌在我面前转背逃跑,叫我能以剪除那恨我的人。他们仰望,却无人拯救。就是呼求耶和华,他也不应允。我捣碎他们,如同地上的灰尘,践踏他们,四散在地,如同街上的泥土。你救我脱离我百姓的争竞,保护我作列国的元首。我素不认识的民必事奉我。外邦人要投降我,一听见我的名声就必顺从我。外邦人要衰残,战战兢兢地出他们的营寨。耶和华是活神,愿我的磐石被人称颂。愿神那拯救我的磐石被人尊崇。这位神就是那为我伸冤,使众民服在我以下的。你救我脱离仇敌,又把我举起,高过那些起来攻击我的。你救我脱离强暴的人。耶和华阿,因此我要在外邦中称谢你,歌颂你的名。耶和华赐极大的救恩给他所立的王,施慈爱给他的受膏者,就是给大卫和他的后裔,直到永远。

相形之下,《士师记》第一章19节则记载了另外的情况:“耶和华与犹太同在,犹太就赶出山地的居民,只是不能赶出平原的居民,因为他们有铁车”。某些圣经学者据此分析,这样的耶和华岂是全能的上帝?难道上帝耶和华真的“不过是原始希伯莱游牧人部落神”?至高无上的神秘,真的连铁车部队也对付不了?其实,《士师记》与《诗篇》作于不同的时代,自然体现了启示的不同方面。就像老师对于不同年龄的孩子,设置的课程也有不同。对待圣经里面“互相矛盾”的许多地方,我们都要从这一角度加以理解,免得自己入了迷惑。


(023)


先舍己还是先皈依基督?

依据人的罪性,是无法“保持精神──心理──行为的空白期”的。所以,自己若不先皈依基督,如何去舍己传扬福音?如果不是为了基督的爱,一切征服和超越,不过是纸上谈兵,甚至只是为了张扬自己,如此,则十字架道路又是从何说起?舍己的动机动力既然一概没有了,那么所走的,也就必非十字架的道路。

圣子耶稣说,“凡跟从我的必当舍己。”

是的。"心的舍己"是"灵的皈依"与"体的跟从"的中间一步,是心理性(“魂”)的,正如皈依是精神性(“灵”)的,跟从是行为性的(“体”)。

在皈依与跟从之间,绵延着基督信徒的余生!

愿主带领我,以舍己的心愿,保持朝向十字架的方向,保持服从、贞节、贫穷的心志,终不迷失在自我的罪性中。


(024)


为什么,圣子耶稣复活后,连相当亲近的门徒都不很容易辨认他?

复活后的圣子耶稣,显然已不仅仅是受难前的拿撒勒人了。人子已恢复他本来的神子面貌:白色的光体。他超然于犹太人的势利,得到莫大的荣耀,天上地上的所有权柄都授予他了,这是使徒保罗亲见的宇宙之主。

圣子耶稣基督接见过使徒保罗一次,保罗则为主驱策终生:这就是神与人之间的差别关系,圣子耶稣并不像“远东广播公司”那样的“非营利机构”所宣传的那样,仅仅是“我们的朋友”,因为基督耶稣同时也是而且首先是“令人敬畏的主”。他是在那么令人震撼的场合,以那样令人恐惧的方式,“接见”保罗的。这是保罗这个恶棍的福份,也是基督的平安与使徒的归宿。

如果我们因为生活的颠簸而逐渐远离了主,我们就可以回到最初信主的情境下,我们于是想起主当初怎样恩待了自己──天主一次恩典,够人永远怀念。

是的。保罗甚至比耶稣的十二门徒更有福份,因为他唯一所见,乃复活之后的、“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给了我”之后的耶稣。第一位殉道者司提反还只是远远看见天门开了,人子在上帝的右边,而保罗欲是如此切近的,并看到如此非人格化的主。相比之下,多马他们所见的复活之后的主,多少还是升天之前的、较为人格化的主。为了朝拜这样的主,承受一生的痛苦甚至一度误入歧途,都是值得的。而为了主的亲临寒舍,我自己也曾在纽约这罪恶之都,煎熬了将近两年。那是在“九一一恐怖袭击”(2001年)之前的五年(1996年)。1996年之后的五年,2001年,在纽约世贸大楼废墟的“零地”(Groud Zero)中,赫然发现了一个铁十字架!“和散那归于耶稣基督,哈利路亚十字架!”我又想到,在这之前的八年,1993年12月26日,圣灵曾经造访我,带我去接受洗礼,可惜我那时没有认识他,结果错失得救的良机。


(025)


“又有一个门徒对耶稣说,主阿,容我先回去埋葬我的父亲。耶稣说,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你跟从我吧。”(《马太福音》第八章21—22节)主不同意门徒埋葬父亲以后再回来跟随自己,因为圣子耶稣就是上帝的临在。也许在他看来,属世的生命与死亡同样,毫无意义。相形之下,属世者所谓“擦干身上的血迹,掩埋好同伴们的尸体,踏着他们的血迹吧”等豪言壮语,并不可靠,因为他们最后还是在战栗中灭亡了,就像可怜虫毛泽东一样。它怎能和神的启示相提并论呢?属世者的豪言壮语不仅是即兴的创作,而且是存心的欺诈,是属世者们沉沦在撒但的陷阱里的时候,所发出的无耻呻吟──因为连属世的宣传者们自己都不相信这些谎言;而且属世的战士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就是因为他们从战场上逃跑了。

我们还是要顺服上帝:且仅仅顺服是不够的,必须像耶稣那样“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无奈的顺服是消极被动的,唯有存心的顺服才是主动积极的──“存心的顺服”就是“死在十字架上”的道路。这不是心理医生们所谓的“自杀倾向”的结果,不是“故意让人杀害自己”,而是一个伟大的救赎计划的开始。

救赎的计划不是人的发明,而上帝的预定,所以这要求人们存心顺服,还必须“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腓立比书》第二章8节)。至于神的回报,也许并不在这以后,但肯定是在这中间。保罗如此叙说十字架的因果:“所以神将他升为至高,又赐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使荣耀归与父神。”(同上9—11节)这样的荣耀当然仅归耶稣基督,而不能泛指甚至挪用──因为耶稣以外的他者,既然都是有罪的人,怎能奢求上帝的额外回报。


(026)


“回到耶稣”是个单纯的口号,但它很容易引起误解,仿佛我们这些罪性的浮尘真的可以凭自己的意志和选择行动,进入纯粹的神内。须知,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最多只能“回到臣服耶稣的状态中”。也就是归队到“主仆的行列”──而不再以某某伟大传统的“圣徒”自许。我们应该拒绝这样的诱惑:通过口称耶稣是主,通过“回到耶稣”的口号,把自己打扮成神的代言人,从而使自己变成神汉。无论如何,张扬个人,都是出自丑陋的人欲。

“直接回到耶稣”如果可行,固然很好,但就怕若无相应之德、“法力阙如”的话,画虎不成反类犬……不仅因为自我崇拜而毁灭了自己,且将冒犯上帝之灵、玷辱基督之名。信徒尤宜慎之,真的信徒首先是寻求主的十字架,而不是寻求主的祝福和荣耀。


(027)


耶稣的十字架使我认识了主。从今无论我陷入多大多久的逆境,我都不再会怀疑主的存在:主的十字架是真实的,主是活的并干预我们的生活。主也是仁慈的,主的圣灵,无法被世界证伪;在主面前,尘世的证明反而像尘土一样转瞬即逝。

人是地球的病,天才是人类的病。为了拯救人类,有时必须牺牲天才;为了拯救地球,有时也不得不牺牲人类,这正如现代绿色环保运动所提示的。两全其美,既不牺牲人与天才,又能拯救人类与地球,当然最好,可惜非人力可为,只有求助神的恩典,求助那显明在十架上的道路、真理、生命。


(028)


说到”下放“,宇宙史上最严重的”下放“该是发生在降卑为人的耶稣基督身上:他作为圣子竟堕落为人,并生为卑微的人:在马槽中,在客旅里,又被犹太人列为罪犯和最大的说谎者,以最耻辱的方式,遭到处死在十字架上的酷刑……然而,正因为他“自甘下放”,我们才得到救赎。他不是为人民“谋”幸福的,这位真诚的人子是以身试法、设立神的新约。所以高傲者屈膝,口称耶稣基督是主,并把荣耀归于独一全智的父神。阿们。

圣子耶稣是“鲜血淋淋的上帝”,而非被美化的、虚假的神。他流的是自己的血,而不是像古往今来的风流人物,牺牲别人甚至牺牲自己的家人,来博取自己的富贵功名,还美其名曰”为革命贡献了多少亲人“云云。所以千古风流人物死灭殆尽,唯有耶稣基督迄今活着。我们的生活已经证明:只要生命的血腥一日留存,主耶稣就不会退出世界,他的恩典直到世界的末了。

为什么基督的圣灵,也给人带来“世界的赐福”?而基督却又让人脱离这罪恶的世代?在我的理解之中,世上的平安,是要保持门徒的健在、鼓励门徒的自信,并让我们知道,父神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而奉耶稣基督的名,无论向父求什么,理论上都可以得到,因为上帝的权柄是无限的。世界的赐福可能还是要告诉门徒:我们并不低能,只是不屑和世人”竞争“。因为我们知道:只要不择手段,谁都可以战胜这个世界的某些部分。但是如果用邪恶的手段这样战胜了,在神的国度里就是失败了:你已经成为你所反对的那种东西。好在由于主的救恩,我们可以不必像世人那样堕落,并因堕落而获取”杰出成就奖“。

基督的灵由此彰显他的大能大德,他不是作为失败者的首领而是作为胜利者的表率,进入上帝的国度。基督徒虽然是弱者,但基督教并不是弱者,至于基督则更是超强的。基督的灵由此告诫我们:面对这罪恶累累的世界,不要退缩,更不能“通过胜利而进入彻底的失败”,例如像”新民主主义者“那样,为了夺取政权、巩固政权,而禁止别人发言,结果自己堕落成为专制政权的奴隶。

基督常会赐给我们属世的福份,用以巩固我们属灵的盼望。他知晓我们人性的全部软弱和所有底细,知道我们克服不了罪恶的根性,知道我们”凡事都问一个为什么“,因而最容易受到诱惑、遭到拐骗,结果我们“需要证明的确据”、“渴望奇迹发生”……等习性,恰恰被狐狸所利用,一句谎言就骗走了乌鸦的全部食物。而基督赐予的属世福份,为了表明神并不从我们这里拿走什么,而是恩上加恩:这不是迁就我们的罪,而是怜悯我们的痛苦。


(029)


愿主的无名之名响彻天涯海角,震撼宇宙的每一根神经:耶稣基督。耶稣基督,也是那无名之名,也是那无名之朴,救赎人类的,爱的显现。他的爱,普遍化、现象化以后,也可以体现为“首出庶物,万国咸宁”。

正如《歌罗西书》第一章所说:“爱子是那不能看见之神的像,是首生的,在一切被造的以先 。因为万有都是靠他造的,无论是天上的,地上的,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或是有位的,主治的,执政的,掌权的,一概都是借着他造的,又是为他造的。他在万有之先,万有也靠他而立。他也是教会全体之首。他是元始,是从死里首先复生的,使他可以在凡事上居首位。因为父喜欢叫一切的丰盛,在他里面居住。既然借着他在十字架上所流的血,成就了和平,便借着他叫万有,无论是地上的,天上的,都与自己和好了。你们从前与神隔绝,因着恶行,心里与他为敌。又照律法上所写的,将我们头胎的儿子,和首生的牛羊,都奉到我们神的殿,交给我们神殿里供职的祭司。”(这个典故出自《尼希米记》第十章36节:“照律法上所写的,我们头胎的儿子,和首生的牛羊,都奉到我们神的殿,交给我们神殿里供职的祭司。”)

圣子耶稣有弟弟妹妹,但却没有出卖他们,让自己功成名就;相反他却牺牲自己,救赎世人。圣子耶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子嗣,这是他与一切“教主”的区别所在。(四大哲人,唯他独身。)圣子耶稣是一切世俗权力的批判源泉,因此他是永恒的审判者。

仁慈的主曾经约定:在这世上最大的,在天国将是最小的。在这世上最小的,在天国将是最大的。这圣言同样适于这世上的基督教会。在末日审判的那些日子,许多“异端”、被削除教籍者甚至一直被教会闭门不纳的人,也许将坐在荣耀的主的身边,而教皇、主教、牧师等不少貌似“虔诚尊贵的人们”,也许反倒降尊为贱,甚至打入永恒的地狱。耶稣说过,“但那日子,那时辰,没有人知道,连天上的使者也不知道,子也不知道,惟独父知道。”(《马太福音》二十四章36节)

并非我们对耶稣基督的信心比山还大,而是耶稣基督对我们的爱心比山还大。这是我刻骨铭心地感到的。所以,别人眼中的我们的信心,其实是从基督的爱心和能力中转换和假借来的,是我们从基督里转借过来的。离开了基督的爱,基督徒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什么也不能信不了。因为在信基督以先,他早已是一个“被社会弃绝的虚无主义者”了。

上帝在最卑微的拿撒勒人身上,显出他的荣耀来。“经上写着说匠人所弃的石头,已作了房角的头块石头。这是主所作的,在我们眼中看为希奇。这经你们没有念过吗?”(《马可福音》十二章11—12节)不是“我们得了重生”,而是“耶稣基督怜悯了我们”。受到基督怜悯的人,曾是灾难最重的人,曾是不可救药的人,只有仁慈的基督不嫌弃我们,只有全能的天父有能力救我们。不是我们得了重生,而是耶稣基督可怜我们的不幸──我们本是万人中最不幸的人,基督要在万人中最不幸的人身上,显出他的荣耀来。


(030)


罪恶累累的圣徒:“罪恶累累的圣徒”,也许是个悖论,但恰为生活的实况。不意识自己有罪,不承认自己有罪并愿为消除这种罪感,而匍匐在上帝和基督面前的人,如何可能成为圣徒?虽然他知道,消除罪恶本身,那是不可能的、超出人力范围的。

唯有放弃“追求”,“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方能抵达上帝的天庭。唯有虚己,舍己乃至忘己的状态,方能使人亲近宇宙之主,与之合一,并在“为奴状态”下,“分享主的荣耀”。

[耶稣出来,照常往橄榄山去。门徒也跟随他。到了那地方,就对他们说,你们要祷告,免得入了迷惑。于是离开他们,约有扔一块石头那么远,跪下祷告,说,父阿,你若愿意,就把这杯撤去。然而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有一位天使,从天上显现,加添他的力量。耶稣极其伤痛,祷告更加恳切。汗珠如大血点,滴在地上。祷告完了,就起来,到门徒那里,见他们因为忧愁都睡着了。就对他们说,你们为什么睡觉呢?起来祷告,免得入了迷惑。(《路加福音》二十二章39—46节 )]

“口称耶稣基督是主”,这有时也出自窃贼之口,甚至是直接从这种借口里行窃!“否认耶稣基督是主”的窃贼,也许还没有假借耶稣基督行窃的窃贼更为可恨?但可悲的是,信主如我辈者,有时却比不信主的人,更不虔敬,每日所思所行的事,说穿了与世俗之人并无二致,且更伪善。

[说话之间,来了许多人,那十二个门徒里名叫犹大的,走在前头,就近耶稣,要与他亲嘴。耶稣对他说,犹大,你用亲嘴的暗号卖人子吗?(同上47—48节)]

由此可知,单纯的祈祷、认罪、赞美甚至反复悔改,并不能救赎我们,所以保罗知道,罪的工价乃是死。

彼得和耶稣的其他门徒,背离过拿撒勒人耶稣,犹大甚至出卖了耶稣,但除去卖主者犹太已经先行自杀死亡而外,其余的门徒却无一背叛过死而复活的耶稣基督,并因为要做耶稣基督的见证者,而分享了主在十字架上苦难──这被后来胜利的教会,评价为不朽的荣耀……这说明“主真的复活了”。


(031)


当我说,“求上帝救我脱离魔鬼的手”,上帝的作为就显现出来了。当我临终时呼喊“天父救我”,基督的十字架降临,他的能力使我卸下千斤重担。

基督,仁慈的主,一次显现,决定我一生的航向:认识了十字架上的基督,我就开始用一种“作义工”的方式来对待生活;并盼望带着神秘的标记,安然死在世界的手中。当基督出现的时候,一切苦难化为轻烟。唉,圣容的基督,在十字架中,伸展爱的手臂,救援绝望的祈祷者,灵的平安立即降临。

当基督出现的时候,世界已经被定罪了。无声无息的基督,如同无影灯般朦胧的永恒之光,融化灵魂,净化灵魂。


(032)


由于我们以往的罪(包括祖先的罪)和现在放弃不了的罪(如每日的生活和心理的各种欲念所示),我们自距于上帝,也无从“全然归入圣子耶稣基督”。但如果我们最终能够接纳上帝的恩典,并“全心朝向圣子耶稣基督”,仿佛向日葵那样,我们就能活在对于太阳的朝拜之中,并在太阳光的爱里,得到绵延。所以圣经说“神就是爱”(《约翰一书》第四章8节),因为“命令的总归就是爱”(《提摩太前书》第一章5节)。尽管被爱的向日葵也会死,并将腐烂──但是他的生命却体现了太阳的能量。

耶稣基督的救赎并无条件。虽然神因此免了我们的罪,但我们对他人所欠的债,并不因此就免除了。如果有人借口自己已经“属灵”,不再涉及世事,从而赖掉他曾经欠下的债务,那他岂不等于加倍亏欠了神的荣耀?并为耶稣基督作出反面的见证?这样的人,和偷盗教堂圣物的窃贼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耶稣警告说:“你们要防备假先知。他们到你们这里来,外面披着羊皮,里面却是残暴的狼。”(《马太福音》第七章15节)

有人因为看见假先知胡作非为,就悲观地认为“所有的信徒或多或少都是个假基督徒”。但这并不等于牧师的儿子尼采就对了,他说“只有一个基督徒,就是死在十字架上的那个人”。其实,死在十字架上的那个人是基督而不是基督徒。基督是完美的,基督徒不是完美的。这位牧师的儿子大概看见了自己牧师父亲的劣行实在缺乏好的见证,所以对耶稣基督的神性也失去了信心,更企图抹煞上帝的亲在。但我们已经确认基督的神性,“或多或少的假基督徒”一语的前提,是把基督徒多多少少偶像化了,因为世上并无一个完美的基督徒,所以基督徒无论皈依多深多久,都无法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得救。否则,基督徒岂不是可以通过“自己的信仰”去指挥上帝了?那是萨满教,不是基督教。

说到底,只有每天承认自己或多或少是个假基督徒的人,才在无形中向着“真基督徒的方向”即“十字架的道路”,又迈进了一步。而口口声声教导别人应该如何如何虔诚进深、举目向天,仿佛自己那样的苟活就算是功德圆满、得救的门票已经在握了的“传道人”。这些狼,最终只能沦为“吃洋教的米基督徒”(Rice─Christian),他们离开主的道路已经越来越远了。

圣子耶稣的信徒对上帝的顺服,不是“信教”,不是“做好人好事”,不是“雷锋式的战士”;而是“信耶稣”、“获得新生命”、“上帝的奴仆”──当这生命进入我们里面,我们的全部思想行为就会更新。除此之外,世界上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只有新的生命,能够赐人以义,也就是靠主得胜、自我更新的能力。


(033)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一语的最高范例,体现在耶稣基督的“启示──受难──复活”所给予人类的救赎实相中。世人尤其是杀害耶稣的犹太人,无能接受如此浩大的天赐,继续迷失在罪恶中,因此承受了比之基督降生前更为巨大的苦难,他们只能苦熬着,等待末日审判。“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一语,合于《福音书》的恩典,不合于律法主义。

上帝的意志显出人类的无常,过往的先知讲述了神的话语,但神的启示却是新鲜活泼、万古长新的,他的恩惠、平安,常常出人意外,也不在律法之下。主的福音,是让咸鱼翻身、死灰复燃的生命力量。

如果我们承认了福音的前提,即,有一个上帝的国度在此生此岸之外,那么,人生就不再是希腊式的悲剧,不再是印度式的轮回,不再是中国式的自然。

原先,悲剧的要素有二:a、巨大的价值横遭毁灭;b、这一毁灭之不可挽回、无法代偿。

现在,如果承认了福音的见证即十字架上的救赎者是真实的,则死亡就不再是终极的悲剧、轮回、自然,因为耶稣复活、基督变容、永生圣子的位格,不仅挽回了拿撒勒人耶稣的死亡,且代偿其苦难,而绰绰有余。

神的国度和人的犯罪之间具有强烈对比,这使得“人生的价值”所剩无几而且很多现形为“在神面前犯罪”──属世的价值从此颠覆,人生的主要价值就成了“敬畏耶和华,甚喜爱他命令的,这人便为有福”了。(《诗篇》一百一十二章1节 )而不能认识至高者,人生就是沉沦的黑洞。


(034)


“不要害怕”──是永生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给他门徒的指示。

“不要害怕”──也是天使在耶稣复活后对惊见奇迹的妇女们所说的话。

“不要害怕”──是神的话语。

神知道我们软弱,知道人的内心充满忧虑和恐惧,于是把神的能力通过“不要害怕”这样的话语,输入我们的灵,使一切劳苦担重担的,得到安慰。我们要把“不要害怕”这样的信息,传给一切人类,荣耀上帝,荣耀基督的受难、复活、升天,并预表他未来的审判,证实他的灵如今就在我们中间:耶稣说,“我不撇下你们为孤儿,我必到你们这里来。还有不多的时候,世人不再看见我。你们却看见我。因为我活着,你们也要活着。到那日,你们就知道我在父里面,你们在我里面,我也在你们里面。有了我的命令又遵守的,这人就是爱我的。爱我的必蒙我父爱他,我也要爱他,并且要向他显现。”(《约翰福音》十四章18—21节)

如果不是圣灵感动,没有人能口称耶稣基督是主──圣灵的感动正是通过“不要害怕”一语而运行的。这对我们如此,对拿撒勒人耶稣亦如此。所以他有能力走上十字架,并复活,坐在永生上帝的右边。请在基督面前蔑视自己的生命,因为我的生命充满罪恶且将与罪同灭。我轻视自己的生命但又受到它的捆绑,因为我知道生命常是重返天国的障碍。我现在欣赏自己的生命,只是因为我的生命使我认识基督并从此愿意超越自己的生命。


(035)


当我屏息仰望主的灵光,获得被穿透的感觉,就明明白白看见自己身内的污秽,这不是以水能够洗净的皮肤污秽,而是血管骨骼以内的污秽,唯有圣灵的光可以洁净它。我憎恶这样的污秽,但没有办法洁净它,所以我期待可以洁净它的圣灵来作工。

圣灵经常透过圣经向我们说话。但是我有时会想到:

a、所谓“基督之言”,是对“福音”的拙劣译法;因为福音书里的话,除了“红字”之外并不都是耶稣说的。正如圣经上所启示的,但并不都是“上帝的话语”。

b、所谓“基督文化”,纯属子虚乌有。文化是人造的,基督无所谓文化,基督只有精神的方向,那是指向上帝的国,那是属灵的宝典而非属世的指南。

c、所谓“基督性”,则是“上帝亲在性”的世俗理解。

我有时会想到:基督徒要避开上述三重陷阱,就需要避开“文士”、“法利赛人”、“文化基督徒”的三个身份。基督徒不要别出心裁,而要遵循主的风范:

──这就是道路:众人都如羊走迷,被流蜜与奶的物欲所惑;各人都偏行己路,但“条条大路通罗马”,都是通向污秽与死亡的大都会,罗马就是“世界绝路的尽头”。“超越罗马”的唯一方式,是认清十字架的道路乃是不可逃避的宿命;十字架位于人的属世的道路尽头。得救的人把灵魂交给上帝,从而遵循新约的、属灵的道路,得以进入属灵的世界。沉沦的人把灵魂交给魔鬼,从而拒绝新约的、属灵的道路,因而无从进入属灵的世界。

──这就是真理:虽然“人是万物的尺度”已是古老箴言,但这个希腊式的狡黠却认识不了真理有人造的与神造的两种:人本身从来就不是真理本身。惟独耶稣基督是真理,他本是道成肉身,从上帝生出。以后许多人出来,宣称自己也是真理(如穆罕默德)──从而把历史推入一个“多元”的即混乱的境界。

──这就是生命的本质:人的生命是个悖论,因为任何一个生命的篇章,都以死亡为句号。生命的史诗与歌,终于沦为自身的反讽。有悟于此,那在完美的时刻结束尘世的生命,主动替行将朽灭的生命划上完美的句号的人们,才卸下了死亡的负累,进入了永恒的生命。


(036)


圣父是万物的源头,圣子使万物获得意义,圣灵不断更新我们:感谢主赐给我们永恒的价值。

如果我们不去感谢圣父创造世界的恩典,便无从理解圣子救赎的深刻意义,而这种感谢与理解正是圣灵带给我们的最大宝物。是否需要完全否定这个世界的价值,可能正是基督徒与诺斯替派需要划清界限的地方。如果完全否定这个世界的价值,那么十字架上的圣子的牺牲,甚至是与他同在的上帝本身的亲临现场、大殿上的幔子裂开……似乎都成了多余的、不那么急迫的了。如果完全否定这个世界存在的必要,那么圣子的道成人身、与我们之同忧乐,又有何必要呢?


(037)


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才看见了耶稣基督的恩?正如耶稣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才回到上帝的国,并得到复活的荣耀,得到天上地下的所有权柄。勇敢无畏地流血吧!这十字架的道路,正是流血的道路,正是存储天上的财富,并回报永生上帝对我们的爱。

基督的灵在我们身上,使这样顽冥不灵的人、痛苦不安的人、走投无路的人、罪恶深重的人,得以平安。感谢基督的爱并所赐属灵的恩典,常与我们同在。这真是奇妙。这样的爱使原来注定被魔鬼役使终生的人,得到了彻底的解脱、真实的自由。正如基督所说:“我是真自由。基督把上帝赐给我们的自由还给了我们──从魔鬼的霸权以下。

认罪,悔改。一想到自己是不得赦免的罪人,而基督,从十字架的苦难中复活的耶稣,却是纯洁无辜的并且是真爱我们的时候──一种奇妙的解放感,就像电流袭来!正如基督所说:“奴仆不能永远住在家里,儿子是永远住在家里。所以天父的儿子若叫你们自由,你们就真自由了。”(《约翰福音》第八章35—36节)基督给人真自由,而不奴役人。正是真的自由,使我们终于屈膝,口称耶稣是主。


(038)


神秘的力量,蹂躏我,使我颤栗!践踏我的心脏,使我蒙尘!撕碎我的颜面,使我灰心!生活的颠簸,和颠簸中的极度巧合,最后都使我不得不称颂主,并把荣耀归于主,因为我的苦难证明了主的能力……“他对我说,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因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哥林多后书》十二章9节)

十字架已经成为茫茫苦海中最后剩下的救生圈。请不要离弃我。如果我们的肉体注定死亡,那么,请接纳我们的灵魂吧!人子临终的时候说:“父阿,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路加福音》二十三章46节)让我们记住这样的圣言。

当我被流离颠沛所困,不由祷告说:“主啊,我多么辛苦。”这时我仿佛听见主对我说:“你有我辛苦吗?”“可是我比那么多人都苦呢。”我说。“你为什么不和我比呢?”主说。于是我被感动了,说:“我是一个罪人。”

我没有意识到,耶稣基督的印记已在我的身上。如果我拒不承认耶稣基督是自己灵魂的救主,就在无形中参与了谋杀耶稣的血腥事件,就是至今还把耶稣基督的爱钉在自己罪性之中。因为耶稣基督就是为了救赎世人,来到世间,并被钉死的。如果我们至今依然拒绝耶稣基督,岂不还把耶稣基督钉在自己身上?岂不等于在继续虐待我们的救主?

而意识耶稣基督的印记就在自己身上,承认耶稣基督就是自己的救主,我们就能战胜那一直辖制我们的恶魔,就在我们身体这个十字架上,放下了受难中的耶稣基督,并使他在我们身上复活,使我们与神和解,成为神的儿女:“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他在世界,世界也是借着他造的,世界却不认识他。他到自己的地方来,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这等人不是从血气生的,不是从情欲生的,也不是从人意生的,乃是从神生的。”(《约翰福音》第一章9—13节)

成为神的儿女,其前提是与神和好:“我们既借着我圣子耶稣基督,得与神和好,也就借着他,以神为乐。”(《罗马书》第五章11节)在与神和好之后,“圣灵与我们的心同证我们是神的儿女。既是儿女,便是后嗣,就是神的后嗣,和基督同作后嗣。如果我们和他一同受苦,也必和他一同得荣耀。”(《罗马书》第八章16—17节)

神的儿女这一身份,是一种“归化”的结果;因此不是从祖先那里先天遗传的,而是根据自己的行为后天获得的:“从以色列生的,不都是以色列人。也不因为是亚伯拉罕的后裔,就都作他的儿女。惟独从以撒生的,才要称为你的后裔。这就是说,肉身所生的儿女,不是神的儿女。惟独那应许的儿女,才算是后裔。”(《罗马书》第九章6—8节)

《加拉太书》第四章详细讨论了“肉身所生的儿女”(犹太人)与“那应许的儿女”(基督徒)的本质区别:“因为律法上记着,亚伯拉罕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使女生的,一个是自主之妇人生的。然而那使女所生的,是按着血气生的。那自主之妇人所生的,是凭着应许生的。这都是比方。那两个妇人,就是两约。一约是出于西乃山,生子为奴,乃是夏甲。这夏甲二字是指着亚拉伯的西乃山,与现在的耶路撒冷同类。因耶路撒冷和她的儿女都是为奴的。但那在上的耶路撒冷是自主的,她是我们的母。因为经上记着,不怀孕不生养的,你要欢乐。未曾经过产难的,你要高声欢呼,因为没有丈夫的,比有丈夫的儿女更多。弟兄们,我们是凭着应许作儿女,如同以撒一样。当时那按着血气生的,逼迫了那按着圣灵生的。现在也是这样。然而经上是怎么说的呢?是说,把使女和她儿子赶出去,因为使女的儿子,不可与自主妇人的儿子一同承受产业。弟兄们,这样看来,我们不是使女的儿女,乃是自主妇人的儿女了。”(22—31节)

新约的关键在于基督的恩典:“基督释放了我们,叫我们得以自由,所以要站立得稳,不要再被奴仆的轭挟制。我保罗告诉你们,若受割礼,基督就与你们无益了。我再指着凡受割礼的人确实的说,他是欠着行全律法的债。你们这要靠律法称义的,是与基督隔绝,从恩典中坠落了。我们靠着圣灵,凭着信心,等候所盼望的义。原来在基督耶稣里,受割礼不受割礼,全无功效。惟独使人生发仁爱的信心,才有功效。(《加拉太书》第五章1—6节)这不仅因为圣子的地位超过了律法和先知,还因为圣子成全了律法和先知。

“神的儿女”不是新约的发明,而是旧约的传承,早在《申命记》就有这一概念的出现:“你们是耶和华你们神的儿女。不可为死人用刀划身,也不可将额上剃光。因为你归耶和华你神为圣洁的民,耶和华从地上的万民中拣选你特作自己的子民。”(十四章1—2节)读到这里我不禁猜想:清朝最后禁止基督教,是不是因为《申命记》上明确批判、并且禁止了“剃光额上”这一满洲风俗?尤其这一风俗因为满洲鞑汗的强暴推广,已经在中国占领区变为极其恶劣的暴政。

耶稣基督以他“空前的牺牲”说服我们与“公义的上帝”和解,而能够再度成为“神的儿女”,就是他赐予信徒的最大恩典。这恩典迫使我们每个人作出抉择,不是做主的仆人,就是做主的敌人,反过来就是说,拒绝耶稣基督的牺牲,就只能继续做撒但的仆人、上帝的敌人,因为耶稣所付的赎价不仅是为信徒付出的,也是为了让人类明白父神的心意而向父神付出的。也许这样表达并不恰当,但经上记着说,耶稣是无罪而死的,他的血洗净了一切的罪。血染的事实证明了墨写的预言。哪怕这预言不被撒但的营垒采信。人不能论断神,魔鬼的话语无法抵消耶稣的刑罚。


(039)


主是唯一的。主的一,加在我们所有的“零”之前,就给予一个“〇”以十倍的价值;给予两个“〇”以百倍的价值。“〇”像是灵魂,在主那里复活且升天;“〇”越多,数越大;灵魂越多,意义越大;主的能力,将尘土化出巨大的荣耀。对主的信仰,因此是出死入生的,一如真正的行动。对主的信仰,也只能建立在耶稣基督出生入死且又出死入生的福音上。

“出死入生”,不仅是对价值观念,而且是对人的生物本能的完全颠覆。正是这种颠覆,迎来了上帝的恩典,并为生命重新定义。它使惊涛骇浪还原为宁静的湖泊,就像圣子耶稣踏波而来,嚣腾的万象突然寂静下来,匍匐在地,口称基督是主。

生命之主并不回避死亡,而是贯穿死亡、越过死亡、进入灵的永生,也就是进入某种更高更纯粹的生命。

伟大的宗教与伟大的艺术,也都带有出生入死且又出死入生的特点。但出生入死之后乃得复活的,唯有耶稣基督。主的忠贞使徒,口中承认耶稣基督是救主,心中相信耶稣基督的复活,并非一次性或多次性的,而是终身性和普遍性的:这需要克服自己的局限、怀疑、软弱、动摇。也就是说,承认一次和相信多次并不难,难的是永远承认、相信,一次也不否认和怀疑。我现在理解,许多殉道者,就是为了保持一贯的忠贞、拒绝一次否认,而献出了肉体的生命。他们所要克服的,与其说是自己的对手,还不如说就是自己的怀疑。“主为什么离弃我?”──不仅是耶稣在十字架上的七言之一,也是许多基督徒的疑问。所以,“做个基督徒”并不难,难的是黑暗来临的关头,依然是个毫不动摇的基督徒。

这种坚定的信仰状态,需要一个特殊的生存状态,那就是“不敢不相信”:我的头脑和理性,不敢相信耶稣基督的复活;我的灵魂和感情,却不敢不相信耶稣基督的复活。因为,如果没有耶稣基督的复活,这个万花筒的世界最后不过是一堆垃圾;如果没有耶稣基督的复活,生命的最后希望就被断绝,我们就会落入存在主义的陷阱中,有关“荒谬人生”的种种烦恼就会带来种种灭顶之灾──现代人在身体上的吸毒上瘾,就是在心理上缺乏信仰、盼望、精神、人生目标的最终结果。

“存在主义”(existentialism)一词源出拉丁文的existentia,意为存在、生存、实存。一般认为,“存在主义哲学论述的不是抽象的意识、概念、本质的传统哲学,而是注重存在,注重人生。但也不是指人的现实存在,而是指精神的存在,把那种人的心理意识(往往是焦虑、绝望、恐惧等低觉的,病态的心理意识)同社会存在与个人的现实存在对立起来,把它当作唯一的真实的存在。”

上述的解说,其实不得要领,常常让人如堕五里雾中,结果更加增加了存在主义的神奇、扩大其流行的广度。后来我发现,存在主义其实就是一种“极端的个人主义”,是完全从个人处境出发的。简单说,存在主义是从中世纪的神本主义,堕落到近代的人本主义,才达到了取消一切“本质”(神本、人本)的“存在”(实存、生存处境)。

欧洲人怎么会堕落到存在主义的深渊中的呢?我认为,那是从教会(神本主义)、堕落到国家(人本主义)、再堕落到个人(存在主义),这一生存处境的体现和说明(意识)。萨特是存在主义哲学的创始人,他提出的“存在先于本质”“他人即地

萨特是存在主义哲学的创始人,他提出的“存在先于本质”、“他人即地狱”等论断,影响了很多人。 这是因为,在二战期间,社会结构遭到空前瓦解,个人强烈感觉到的孤立无援,不安笼罩人类。萨特的哲学正是战乱的产物,他认为,人生没有本质,本质是后天由意识选择的,所以人的本质并不固定,今日之我已非昨日之我。意识的选择是很纯粹很个人的事情,每个人的选择都不相同,所以人的本质也各不相同。尤其法国人,为了在占领军的皮靴下苟活下去,必须不断地变节图存。理解了这个前提,人生存在于世为何会有不安全感,就可以解释了。存在主义在二战期间风靡欧洲大陆,人们苟活在一片废墟中:过去的一切已经破碎,人们自求多福,选择变节。但是人还有尊严,这是最为麻烦的地方;虽然人能选择自己的本质,但是人不能忍受自身本质的不确定性。不确定会导致不安,所以人们努力想让自己的本质固定下来,免受否定自我的虚无之感。

现代人把存在主义一直追溯到克尔凯廓尔。在其代表作《恐惧与颤栗》的结尾处,克尔凯廓尔写道:“要么存在着一个悖论,作为个体的个人处于与绝对的绝对关系之中;要么就是亚伯拉罕输掉。”《恐惧与颤栗》主要是讨论亚伯拉罕杀子献祭的相关问题的。其要点在于用个人主义的观念来判断神本主义、质疑神本主义,进而解构神本主义。

然而圣子耶稣基督的福音,不是在十字架上终结的个人主义、英雄主义,而是从十字架上开始的神本主义。受难与复活,使主得到了荣耀和胜利,并被授予“天上地下的所有权柄”。在此之前的耶稣言行,还是作为“人子”出现的,也就是上帝口中的先知(如《以西结书》、《但以理书》所示)──那还在耶稣被授予天上地下的所有权柄之前。

不难想象,耶稣的受难,印证并成全了他的宣讲,一如他的宣讲,印证了先知、成全了律法。耶稣的复活,印证并成全了他的受难。若是没有耶稣的复活,他的受难就成了人的殉道而缺乏救赎的能力了。若是没有耶稣的受难,他的宣讲则仅是传道而已,而与神汉、教授、游方僧的夸夸其谈并无本质区别了。是“受难―复活”的救赎计划,使拿撒勒人耶稣成为圣子耶稣基督,并因上帝的大能,而使他的宣讲成为福音。


(040)


“爱你的仇敌”而不是“爱上帝的仇敌”,这首先是要懂得爱自己的牧人,因为牧人是羊群的首要对象,是先于野兽侵袭而产生的“主”。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特别是对经过“阶级分析法”洗脑的现代中国人,人们会想:“难道不是牧人让羊群失去了自由,再反过来扮演保护者的角色?羊却不得不爱他。其实牧人从羊群身上获得的,远比恶狼从羊群身上获得的多。‘好牧人为羊舍命。’但这舍命却不是‘为了羊’,而是‘为了牧人的需要’。”“牧人与羊群”的关系,在这里多少可以比喻为“父母与子女”的关系,好父母可以为子女舍命的。而除了耶稣基督以外的好牧人,却不会为羊舍命。在这种意义上,“好牧人”特指耶稣基督而言,神职人员是无法企及的。尤其是那些有了家室之累的神职人员。在这种意义上,独身确实有助于提升神职人员对于教会的归属感,进而增进他们尽忠职守、一心行善的能力。

但是我总是不会忘记,圣子耶稣不是异己的,不是由外部进入我们的力量。圣子耶稣本来就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在世界创造的起初:

“在耶和华造化的起头,在太初创造万物之先,就有了我。从亘古,从太初,未有世界以前,我已被立。没有深渊,没有大水的泉源,我已生出。大山未曾奠定,小山未有之先,我已生出。耶和华还没有创造大地,和田野,并世上的土质,我已生出。他立高天,我在那里。他在渊面的周围,划出圆圈,上使穹苍坚硬,下使渊源稳固,为沧海定出界限,使水不越过他的命令,立定大地的根基。那时,我在他那里为工师,日日为他所喜爱,常常在他面前踊跃,踊跃在他为人预备可住之地,也喜悦住在世人之间。众子阿,现在要听从我。因为谨守我道的,便为有福。要听教训,就得智慧,不可弃绝。听从我,日日在我门口仰望,在我门框旁边等候的,那人便为有福。因为寻得我的,就寻得生命,也必蒙耶和华的恩惠。得罪我的,却害了自己的性命。恨恶我的,都喜爱死亡。”(《箴言》第八章22—36节)

基督说,“那时,我在他那里为工师,日日为他所喜爱,常常在他面前踊跃,踊跃在他为人预备可住之地,也喜悦住在世人之间。”如此看来,耶稣不仅是羊群的所有主,而且是羊群的创造主。难怪其他的牧人不会像耶稣那样为羊舍命,其他的人为羊舍命都是在乔装打扮、追随基督,只有基督是为羊舍命──所以世界上只有一位“好牧人”,那就是耶稣基督。这是本于神的恩典,显为人的灵性。当我们不意识、不承认耶稣基督是我们灵魂的救主时,就意味着我们依旧是“魔鬼附体”,把主钉在我们的身上。而当我们承认主,就与魔鬼决裂,把主从我们身上的十字架安然放下,主就在我们身上复活。在这之后,我们得以效法主,再度从已经堕落的人类,复归为上帝之子。


(041)


我走过一个又一个教堂,找寻梦中的十字架。没有。每个教堂都是空空如也,只有人造的装饰,没有活的、爱的灵体所充满的十字架。我的眼泪渐渐流下:正因神不在现场,所以神无所不在──无所不在的上帝,上帝的灵已经通过耶稣基督,永久性地赐给我们了。

命运把我们抛入山穷水尽、孤立无援的绝境,迫使我们彻底信靠上帝。面对上帝,我们信靠多少,就可以获得多少平安喜乐:彻底绝对地信靠上帝,就有了彻底绝对的平安喜乐。真正的平安喜乐,不是“现在没有危险”,而是“永远也不会有危险了”。平安不是外在的、可见的安全保障,喜乐是内在的、不用检验的信靠。

只有当我们陷入绝对孤独,也就是“彻底脱离一切事务”的时候,才能真正感受到生命本身的存在,那就是生命在静静地流逝或曰静静地延伸:向后看是流逝,向前看是延伸。这时,我们突然发现自己可以直捷地触碰永恒的真理;不需经过任何世界性质的中介,我们就可走上通往上帝的道路。世界性质的中介,在通往上帝的道路上,现形为世界性质的阻碍。

绝对的孤独,既包括属世的孤立也包括属灵的孤单,有时候就是上帝赐给我们的转机。属世的痛苦而不是属世的幸福,使人亲近上帝。远离上帝的人,一定是依然幸福的人,他们拥有可见的安全保障和只多不少的亲情,以致你们感觉不到对父神的真切需要。亲近上帝的人,是在祈求失而复得的幸福:失去了属世的亲情与安全,才能获得格外赐予的、属灵的爱与平安。所以耶稣说:“人到我这里来,若不爱我胜过爱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门徒。(‘爱我胜过爱’原文作‘恨’)。”(《路加福音》十四章26节)这属灵的爱是永远不会再度失去的,直到世界的终了。


(042)


命运把我们置入某种“深刻的病态”,以致我们“若非颂扬上帝就活不自在”;我们若不充满感恩地赞美神,起码的幸福也就与我们绝缘了,哪里还谈得到恩惠、平安与内在的喜乐呢。

而颂扬上帝就是向神祈祷:祈祷是无形的崇拜仪式;崇拜仪式是有形的祈祷。这样的仪式,是感恩与赞美,也是对生命的肯定与提拔。这样的“祈祷”,与“乞讨”毫无共同之处。

不论是无形的祈祷,还是有形的崇拜,都因为凝思于上帝、交感于基督,而获致无上的沉静,无垠的镇定:时间凝止,进入永恒。这时我知道:永生的上帝不仅在属灵的彼岸,而且就在我们追随圣灵的此刻。这样的祈祷,就是追随圣灵;这样的脚踪,就是心灵的步履。

仅仅赞美上帝,是不够的;基督徒还要把自己钉死在十字架上:以对生命的全部热爱,转变出百般的忍耐。仅仅钉死自己,是不够的;一个基督徒要学习主,从十字架上复活:以对痛苦的百般忍耐,发展出新的生命。


(043)


“灵体”不同于“灵魂”,而是某种兼具“灵魂与实体(如肉体)”之双重性质的存在,如复活之后的耶稣基督。如果没有灵体,肉体的每一点衰老、损失和伤害,都会让人耿耿于怀并引起伤感。而有了对于灵体的盼望,哪怕仅仅是一个概念,肉体的无常变化就不那么要紧了。所以,肉体离不开灵体的支持。《哥林多前书》因此说:“若基督没有复活,我们所传的便是枉然,你们所信的也是枉然。”(十五章14节)

如果没有上帝和灵体所构成的天国,现象世界和肉体生命的来源,还是科学家的谜。如果没有上帝和灵体,世界和肉体就是充满讽刺的肥皂剧,连悲剧都不够格。

在这些剧中演戏的世人,透露着灵性的印迹,但人的躯体,却为撒但这个“控告者”工作:年轻时,为青春的蛊惑;年老时,为病死所消磨。所以根据人与控告者的关系 ,灵性的印迹也受制于灵,或是圣灵或是邪灵。控告者又有多重面具。有时是国家,有时是社会,有时是家人,有时是朋友,有时是情人,有时是老板……“青春偶像”,岂不也是一件魔鬼的杰作?因为这偶像经常驱使人们去死,甚至鞭策一个民族奔赴枉死之城。

人生如白马过隙,藏舟虽固,金玉满堂,莫之能保。要想获得安全感?最好的道路莫过于自我放弃,当你承认人所面对的无非虚空,一切属世的烦恼就涤荡了。再者,虚空中升起唯一真神:“因为凡要救自己生命的,(生命或作灵魂下同)必丧掉生命。凡为我和福音丧掉生命的,必救了生命。”(《马可福音》第八章35节)──看来,灵魂的事业并不总是高尚的,希望拯救灵魂的人往往反而丧掉了自己的灵魂。只有顺服基督、回归福音,天国之路才指明了宇宙真理。

祈求属灵的恩赐,其对象并不总是上帝。祈求属世的恩赐,其对象并不总是魔鬼。这是圣子耶稣在受难──复活之前的生活经历显明了的。所以基督拒绝了撒但许诺的万国繁华;耶稣为上帝的计划走上了十字架。


(044)


荆轲刺秦王:燕太子丹预先款待荆轲三年,尽情满足他的欲求,以断绝他的属世之念。红尘飘逝,易水这边;黑旗高扬,易水那边。

上帝也会款待他的爱仆?但不是“让他从此就过着幸福的生活”,而是让他厌烦这幸福、以感恩的心走上祭坛?上帝最珍爱的祭品是什么?“信心。”使徒保罗说,“所以弟兄们,我以神的慈悲劝你们,将身体献上,当作活祭,是圣洁的,是神所喜悦的。你们如此事奉,乃是理所当然的。”(《罗马书》十二章1节)这个献上自己,做神的活祭,不是杀生的死祭,而且信心的活祭。活祭比死祭更难持守到底,因为它不是一次性的、无法后悔的;而是多次性的、可以赖帐的。正因为是活祭,等于给了那些人“重新选择”的权利,同时也为魔鬼的试探、肉体的诱惑,敞开了大门。但是,“活祭”的概念不仅是灵魂的陷阱,也是生命的机会,还是主对人的尊重、基督对门徒的信托。“活祭”,仿佛一张属灵的空白支票,任由我们自己填写金额!信心大的,所获必大;信心小的,所失必大。因此,上帝赐予的恩典,没有信心的人是接取不到的。

仅仅“有信仰”是不够的,还必须“守信用”;这样才能找到“面对上帝的正确信仰”,才能保持“面朝天国的信仰”,否则人如何一步一步地超越自己?

仅仅“有宗教”是不够的,还必须“有爱的皈依”,还要有“对他人的谅解与容忍”,否则,宗教信仰很可能流于作奸犯科的藉口,请看今日的北爱尔兰与前南斯拉夫以及中东地区的血流成河:不是由于没有宗教信仰,而是由于没有爱心。宗教信仰太多而爱心太少,那就会产生文士、法利赛人以及犹太人等“魔鬼的子孙”。

做耶稣基督的门徒,首先是基于爱而不是基于义务,其次是作为一种义务而不是作为一个逃避。“受洗成为基督徒”,如果仅把耶稣基督当作一个避难所而不是效法的榜样,不准备跟从主“走十字架的路”、成为活祭,那多少就是个文士、法利赛人以及犹太人。不幸的是,文士、法利赛人以及犹太人并没有绝迹,所有的人在不同程度上,都遭到了某种感染。

相传,梵蒂冈的圣彼得大教堂建立在使徒彼得殉难之处。彼得先是在囚禁中,使得四十多人归信了主,连狱卒都被感动,放他逃走。彼得逃到荒野里,走不一会儿,突然明光高照。他定心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圣子耶稣基督向着罗马走来。彼得就问:“主啊,你要往哪里去?”基督面带愁容地说:“因你离弃我的羊群,我要前往罗马再钉十字架。”彼得突然清醒过来,立即回到罗马监狱,坦然就刑。将钉十字架时,他要求倒过来钉:“我不配与圣子耶稣同样钉死。”而他的就刑之处,后来成了罗马教会奠基的地方──圣彼得大教堂。

偏离主的道路,对基督徒来说,应该是比死亡更大的恐惧对象。“主的道,已是最后的救生艇,向我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奥秘,使我心醉神迷;我要紧紧抓住你,不让黑色的涡流吞没我。”我们的余生还有什么确切的内容吗?没有。仅仅除了这样“等候上帝”之外?

等候。永远在期待中。忍耐。永远在平安喜乐中。除此之外的焦虑都是多余的。因为除了等候上帝之外,一切都是不确定的,也是无从确定的。

这时,特别需要祷告的帮助。祷告虽然不能改变上帝作出的决定,但可以改变人对上帝决定的接受状态,并使祷告者的心,合于上帝的意思。凡是人的祷告失灵、“不管用”的时候,并非“上帝死了”或“神已退出世界”;而是我们的罪性遮蔽了与神的交流,结果阻碍我们的祷告上达。或是,我们祷告所祈祷求的内容,违背主的意思、不合神的奥秘。耶稣被捕前在橄榄山上独自祷告,展现了祷告者应该具有的无我态度:“父啊!你若愿意,就把这杯撤去。然而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路加福音》二十二章42节)难怪“有一位天使,从天上显现,加添他的力量”。(同上43节)耶稣的“超我”,是以巨大忍耐作为代价的:“耶稣极其伤痛,祷告更加恳切。汗珠如大血点,滴在地上。”(上44节)

主的意思是人应该远离诱惑?这样才能保证我们在“追随主的道路上”,远离各种乔装打扮的功利心。为此,不仅需要苦行来磨练自己的意志,还需要苦工来养活自己的肉体,以便剩下一个灵魂,随时准备上路。一旦灵魂偏离了主道,绝望甚至疾病就来了,驱赶之、挫折之,让他知罪、让他归正。


(045)


“犹太人”就是“不承认耶稣圣子身份的旧约读者”,他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阅读旧约而得救,但其实不能。不仅犹太人不能,其他人类也是不能,人类无从而不仅仅是“无法”超越自己的区区欢乐和区区痛苦,除非奉圣子耶稣的名,就不能与神和好,不能进入永恒。

魔鬼煽动人类的骄傲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托起整个地球。”据说这是通过希腊人阿基米德的口,在主前二百多年就说过的。然而,一个连自己也托不起来的可怜虫,可能获得托起整个地球的支点吗?给你支点,你也看不见、抓不住。因为唯一能够托起整个地球的支点只能是三位一体的神,是那十字架上的救赎者:人若不首先俯首称臣,不可能获得支点;而俯首称臣之后,托起地球的就不再是你,也不是任何脱离了救赎就必定朽坏的人,而是主。而只有尽心尽性尽意尽力爱主你的上帝,人方能托起自己,托起自己,那就是进入上帝的国。

为获得属灵的恩典和为获得属世的恩典,而分皈依敬拜主的人们,看起来很不相似,其实没有绝然不同。因为他们都是为“获得赏赐”才“奉献忠诚”的,这进行“交易”的是罪性的人。然而,有不为寻求恩典而为寻求苦难,而前来皈依敬拜主的吗?有不存罪性的人吗?所以老尼采牧师的儿子小尼采疯子看穿了这一点,他说,“只有一个基督徒,就是死在十字架上的那个人。”正如我在《人子的意义》一文中所指出的:“人子”一词是旧约中的神用来称呼特殊的先知的,而在新约中则是耶稣的自称,所以“人子”不是一般意义的人。如此看来,尼采虽然是牧师的儿子,其神学根底其实是很差的,他的那句话应该改为:“只有一个基督,就是死在十字架上的那个人子。”他不能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吃宗教饭”的父母所作出的坏见证,就去否认基督的神性;他也不能因为听到了自己的父母的好宣传,就误以为基督徒可以像基督一样完美。其实再好的基督徒,都不会一直都比尼采的父母更好,虽然他们没有“吃宗教饭”;因为基督徒的本质就是罪人,虽然是在悔改中的罪人。

主知道我们软弱,天天都在犯罪,亏欠了主的荣耀,所以求主帮助我,坚强起来,让我们免受诱惑,让我们面对诱惑的时候切记主的启示、战胜撒但的诡计。神有这样的力量,因而完全信靠神,我们才能获得平安。


(046)


关于有神论,我有几点思考:

a.证明有神易,证明无神难。

b.神不等于我们或前人“有关神的认识”。

c.神是活的,不像人这样活着,而是超越宇宙地活着。

d.神有大能力,神不仅创造宇宙,而且干预我们的生活。

e.神是仁慈的,所以我们可以活着,还能够感觉他的存在。

由于我们拒绝仰望上帝,所以百病丛生。如果遇难者拒绝救援,何从接受拯救救赎的恩典?我们已经永远地自绝于上帝了?不是上帝抛弃了我们,而是我们弃绝了慈爱的天父,为此,我们注定要永远蒙受流亡之苦。

我们把上帝的圣子钉在自己身上的罪里?我们因此从超然的天使地位堕落。我们像是扑火灯蛾般地不断自杀。上帝的圣子却因我们的罪而死,且死在十字架上。从此我们罪上加罪,以致没有任何善行义举,可以抵消这样的罪上加罪?

由于祖先和我们自己所犯下的不可赦免的罪,我们已经背叛了主,并因此与主隔绝了。现在,我在异乡中的异乡,在孤独中的孤独,格外体认到我们的罪,是无法赦免的,也不可能仅仅因为尊主的名为圣,并心怀自利去做些“好人好事”就可以换取主的赦免。人与神的关系,不是一种交易的关系,因为人在神的面前,实在缺乏可以用来与神交易的筹码。

由于我们的罪,我们只懂得交易不懂得爱:使自己与上帝隔绝,并置自己于必死之地,因此被偶然的、属世的命运推来搡去,彻底支配。但是,我们终将记起:在属灵世界的终极处,却必然要面对上帝的审判。基督的救赎、上帝的美意,是要救人脱离这罪恶的世界。这就是偶然性与必然性的区别、人与神的区别、暂时与永恒的区别。

由于我们在上帝面前犯下的罪,死后被归入地狱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仁慈的主竟然判定我们上天堂,那么我们反而会有多么沉重的负疚感?与其在天堂里负疚、忐忑不安;不如在地狱里赞美上帝的公义、仁慈,倒比较心安理得?且因对上帝圣父圣子圣灵的无条件的感恩和爱以及服从,而得平安。地狱里的平安,比天堂里的平安更珍贵:“不论他是否继续爱我,我都永远爱他。”爱比信靠更重要,因为爱是无须证明的。


(047)


我是如此热爱旅行,所以我最喜欢的工作就是充当信使。如果能做上帝的信使,该多么美妙。我的思索也喜欢旅行,不愿停止在一个点上,不论这个“结论”多么完美。我喜欢否定,否定之否定,然后再否定,就像星空那么斑驳复杂,永无穷尽。所以我害怕受到诱惑,以致背离基督恩典。求神不让我们受到诱惑。而在这不停变幻中却永远不离正道,唯有充当上帝的信使,才可以兼顾达到。

孤身一人旅行,对环境全神贯注,敏感而记忆深刻。独身一人生活,也是如此,且离上帝最近。时时祷告,凡事感恩。有人说,独身生活损害健康、缩短寿命。但是,为了主的缘故,让我们认命吧。基督因为我们而自愿死在十字架上,难道我们可以逃避与主亲近的机会?

独自的时候可以对自己说:“愿上帝保守你平安、喜乐,赐给你宽容、恬静的心。没有人比我们在天上的父和耶稣基督更爱你──他的爱可以化险为夷,使你的道路四通八达。愿上帝保守你平安、喜乐,给你和全家都带来佳美的声音;愿你不断前进,不断上升,永远保守一颗年轻的心;愿你不和那些不值的人与事缠斗,而从事别人无法取代的业绩。”

如果信仰的基础仅仅是一个神话,那么信仰就发挥不了“神话般的作用”了。如果安慰的基础仅仅是一个安慰,那么安慰也就发挥不了安慰作用了──真正能起到神话与安慰作用的,乃是信靠上帝,那就像用电线接通了电流。信靠上帝的基础,是得到电流的“活水”,而不是握住电线本身;这样一来,上帝的电流治愈一切,甚至使得治愈本身也成为多余的。

我们自绝于上帝,所以落入撒但之手。以致信实的信徒每当想起基督的恩,就悄然落泪:愧疚之情油然而生。尽管如此,还是摆脱不了撒但的辖制。也许只有死亡,带着信仰走入末日,为基督而死在十字架上,才能得到属灵的平安?才能回报基督之爱?

我们原本是尘土,上帝的爱赋予我们灵性。可是我们的罪行却破坏了灵性,使我们从灵体堕落为肉体,这肉体必归于尘土。因玷污而被破坏的灵性,经由基督的舍命赎罪和我们的认罪悔改,或许得以重整,脱离肉体的牢笼,脱离这罪恶的世界,重新返回圣洁的天庭。拯救肉体的方式也许就是死亡。而多余的医治使得肉体苟延残喘,反而等于拖延了灵体的复活。

细细想来,我真的信靠上帝并归入圣子耶稣基督了吗?正确的答案可能是“没有”。因为我的信是小信,我的信靠是自利的,因而是随时可能崩塌的。“神爱世人,叫一切信他的人,不致灭亡,反得永生。”其前提必须是“信”,而不是小信、假信。活着的人,受到肉体的束缚,如何免于小信、假信,如何得到永生?

在前往永生的路上,会有怎样的阻力?永生的寻觅者如何克服这些阻力?

运动和风险是孪生姐妹,人爱运动,不甘寂寞,故风险巨大,甚至苦难深重。《老子》曰:“归根曰静”,但人只要活着,就无法归根,不能真的安静下来,故苦难迭起就成了家常便饭。“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是一种苦难,外在的;“肠一日而九回”是另一种苦难,内在的。因为运动本身所带来的兴奋,常在过后分泌出相应的疲倦、消沉以致失落、苦难。例如想象力:想象力不仅是知识的必要基础,也是信仰的依托。缺乏想象力的人,不仅难以获得知识的领悟,亦难深入信仰的奥秘。但是想象力的运动也会带来疲倦、消沉以致失落、苦难。

唯有向日葵那样的“定向的想象”,可以在对基督之光的向往中,获得陶醉,并在陶醉中,获得永恒。哪怕是自己终于凋零在这种陶醉的向往中,那也是一个真实的永恒!与光同浴的永恒,与造物主同在的永恒。


(048)


世界是上帝创造的,现在却落在魔鬼的掌握中。因此说魔鬼是窃贼,是理所当然的;但说全能的上帝竟然是无可奈何的“失主”,显然是亵渎的。正如不能认为耶稣是受害者,而必须视之为得胜的君王。然而,说上帝暂时把权力让渡给魔鬼,又何尝不是亵渎呢?

事实也许是:这个世界自己犯了罪,自绝于上帝,对魔鬼投怀送抱。而上帝仅仅是出于爱,而且也是由于他永恒计划的无限时空跨度,才允许罪恶势力的君临成为短暂的王者,尽管这短暂对更短的人生来说,已经太长了。

我们在魔鬼统治的世界中!能得到基督赐予的恩惠、平安,这真是奇迹!可见,上帝的力量足以穿透一切魔障,沁入一切爱他的人心中。这是统治着世界的魔鬼也无法剥夺的自由……爱上帝,因而是人类所可能获得的最大的思想自由。这自由终将粉碎魔鬼的秩序,迎接基督的末世审判。


(049)


“爱上帝”,是爱自己(自爱)的最好归宿;爱这样的自己(一个爱上帝的自己),是爱上帝的最好基础。一个不爱上帝的人,是陷入自我毁灭的人:自我毁灭就是毁灭上帝的造物,就是亵渎上帝的创造。信靠上帝的人,请首先珍爱自己吧!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了,失去了自爱和尊严,你又怎么可能去爱别人,又哪里有本钱去怜悯那些比你更不幸的人们呢?如果失去了尊严,那么。这人就将是世界上最不幸、最需要别人怜悯的人了;如果真是这样,自我解救的途径只有一个了:那就是认罪悔改。

面对基督,认罪悔改,是自我解救的第一步。自我解救要想奏效,就需要上帝的爱。例如我戒烟的时候,几度失败;最长的两次分别是两年和一年,最后还是恢复了抽烟;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剥夺吸烟的快乐。我没有试过祷告戒烟的方法,因为我不信上帝会干预这样的琐事。但是在第三次也就是最后一次戒烟濒临失败的时候,我向主祷告了,求他帮助我戒烟!而以前我一直对“祷告戒烟”不以为然的。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奇妙的事情,那就是祷告确实能够治疗烟瘾。总的来说就是我向主祷告戒烟这件事本身,克服了我最后的烟瘾。其过程是这样的:

1、由于我已经为戒烟的事情向主祷告过了,所以我一旦重新抽烟,就等于我在证明主不存在或主的能力不够;

2、我不能用自己拒绝戒烟的行为来证明主不存在或主没有能力,否则就等于我自己再次把主钉上了十字架;

3、我求主帮我戒烟的祷告,反过来成了我必须戒除烟瘾的最大理由,这个理由很难逾越,不像“吸烟危害健康”那样可以因人因时因事因地而异──如果快乐都没有了,健康还有什么意义!

4、每当我因为烟瘾的折磨很想抽烟的时候,就仿佛听到主的责备:“你有我痛苦吗?”我的烟瘾一下就消失了。

5、让我忍受一下烟瘾的折磨吧,让我记念主在十字架上为我们所受的痛苦……

6、主的存在,成为我戒烟的意义;我的戒烟祷告,成为我戒烟的理由。

7、现在我还有烟瘾,还能感受到吸烟的快乐,但是我不再受到烟瘾的折磨;相反我能从烟瘾的回忆中感受主的恩典。

信仰基督,使我的思想从辩证唯物主义笔下的“主观唯心论”变成了“客观唯心论”,即从半个属灵者变成完全属灵者。而辩证唯物主义,正是完全属世者的标志。至于我二十多岁时自己领悟的“压抑论”,重点则在“反馈”,我现在把它定义为“属灵与属世二元之间的激荡”。

从字里行间看,《新约》与《旧约》似乎是有冲突的:“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约翰福音》第一章18节)一语,似乎扬弃了《旧约》的基础。《约翰一书》也说,“从来没有人见过神。我们若彼此相爱,神就住在我们里面,爱他的心在我们里面得以完全了。神将他的灵赐给我们,从此就知道我们是住在他里面,他也住在我们里面。”但是,把《新旧约》合并为一书,还是对的,且是出于上帝启示的高度智慧:因为在人的理性看来,即使同一部福音书内的耶稣话语,也有“前后矛盾”、“彼此冲突”之处。然而,这正是“上帝启示”的“奥秘性所在”。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为了更深地理解福音,我们也需要听一听魔鬼的话语?为了忠贞地追随基督,我们也需要尝一尝撒但的诱惑?因为似乎在魔鬼的手里,才能更真切地体会到上帝的仁慈;似乎只有明白了撒但的诡计,才能知道基督赐予的平安喜乐,其价值真的无与伦比。这也许就是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的积极意义”?1990年代,有学者已用遗传学技术考证,中国人原出非洲,这为著名的“夏娃理论”提供了证明。夏娃理论认为现今人类同出一源,时间在十万年前,此前,确实发生过“挪亚洪水”,导致世界各地的古人类基本灭绝。对此两种新理论,考古学界的保守主义者正在全力反击,但是其实,这种“新理论”不过是证明圣经上的“古神话”。

我们的罪孽,也是成长的其标记之一:从上帝那里分离出来的愿望。这多少有些像儿女要从父母那里分离出来的时候,所经历的“反叛期”。现在人们研究发现:反叛的儿女平均要到二十二岁,才开始与父母和解,更多地理解父母为他们付出的一切,并从内心加以感谢。从父母那里分离,叫做“长大成人”;从上帝那里分离出来,叫做“沦为罪犯”。在沦为罪犯以后,像浪子那样到处走了一遭,四面碰壁,再回到父母身边,以感恩、奉献、赞美来“赎罪”,以此减轻负疚感。但是就像子女虽然在二十二岁以后开始理解父母,悔改者在悔改之后也还是并不愿意真回上帝那里,而更愿像“下凡的仙女”那样在人间游荡,混水摸鱼。浪子即使回到家中,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小孩子了。悔改者们其实更愿意通过感恩、奉献、赞美,来强化自己继续活动的潜力并尽量做到“问心无愧”。他可能不会再从事“有组织的犯罪”,但却免不了“习惯性地犯”,反正“开创期”也已经过去了。正是在这种意义上,人是无可救药的;因为他所寻求的,其实并不是彻底的医治,而是治标不治本,以便争取时间来继续无聊的日子,拖延时间、吃喝等死。

“我看到好东西就赞成,但我其实却追随坏东西。”──

1、“我觉得有个律,就是我愿意为善的时候,便有恶与我同在。”

2、“因为按着我里面的意思。(原文作人)我是喜欢神的律。但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

3、“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作。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作。若我去作所不愿意作的,就不是我作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作的。”

4、“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

上述四点是引自《罗马书》第七章,极为精彩的心理分析,也是所谓“原罪论”的基础和证据。

这里体现的心身冲突、灵肉两极,是“有教养的人们”的基本处境;即所谓“既想立牌坊,又在当婊子”。这种“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实际上并不仅仅是虚伪,而是基本人性。

基督徒也面临这一基本人性的陷阱,如保罗所说的──“但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如果没有基督的恩典,没有圣灵的支持,我们是无法通过自己的力量战胜肉体之律的,因为使徒保罗都是如此备受煎熬的:“我也知道,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故此,我所愿意的善,我反不作。我所不愿意的恶,我倒去作。若我去作所不愿意作的,就不是我作的,乃是住在我里头的罪作的。我觉得有个律,就是我愿意为善的时候,便有恶与我同在。因为按着我里面的意思。(原文作人)我是喜欢神的律。但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我真是苦阿,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感谢神,靠着我们的圣子耶稣基督就能脱离了。这样看来,我以内心顺服神的律。我肉体却顺服罪的律了。”(《罗马书》第七章)

上面引用的《罗马书》第七章之末句(“这样看来,我以内心顺服神的律。我肉体却顺服罪的律了。”),表明“一次得救永远得救”论的虚妄。“谁能救我脱离这取死的身体呢?”“感谢神,靠着我们的圣子耶稣基督就能脱离了。”但即使如此,信徒的肉体还是顺服罪的律:“这样看来,我以内心顺服神的律。我肉体却顺服罪的律了。”所以,人需要不间断地仰望上帝、信靠基督。“得救”是一个不断的过程,否则即使做了天使长,岂不是还会堕落为撒但?《罗马书》的杰出之处就在于承认并描写了许多人性的挣扎,而不是掩盖和粉饰这些挣扎、把尘土一般的自己自吹成为好得无比。如第五章12节至19节:

“这就如罪是从一人入了世界,死又是从罪来的,于是死就临到众人,因为众人都犯了罪。没有律法之先,罪已经在世上。但没有律法,罪也不算罪。然而从亚当到摩西,死就作了王,连那些不与亚当犯一样罪过的,也在他的权下。亚当乃是那以后要来之人的预像。只是过犯不如恩赐。若因一人的过犯,众人都死了,何况神的恩典,与那因耶稣基督一人恩典中的赏赐,岂不更加倍地临到众人吗?因一人犯罪就定罪,也不如恩赐。原来审判是由一人而定罪,恩赐乃是由许多过犯而称义。若因一人的过犯,死就因这一人作了王,何况那些受洪恩又蒙所赐之义的,岂不更要因耶稣基督一人在生命中作王吗?如此说来,因一次的过犯,众人都被定罪,照样,因一次的义行,众人也就被称义得生命了。因一人的悖逆,众人成为罪人,照样,因一人的顺从,众人也成为义了。”

人的苦难,起源于亚当受了夏娃的诱惑,但岂是仅仅因为亚当一人的罪过呢?从亚当堕落以来,我们也都按照亚当的样式一一堕落,无一幸免这“罪恶的原型”。人的得救,岂是因为耶稣一人的义行呢?十字架的救恩是上帝永恒计划的组成部分。这样的上帝不是感情用事的上帝,不是因一人之罪而殃及无辜的上帝,也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上帝。

使徒保罗所获得恩典在于:基督圣灵亲自的显现。这样他才没有与其他逼迫基督的罪犯一同沉沦。上帝救赎了万劫不复的灵魂,使肉体的死亡与殉道,成为灵体得以进入天国、归入基督的前提。活着的人,只能在耶稣基督的爱里,仿佛归入圣子耶稣基督,但并不能真的与主合一。因为我们时时犯罪,甚至连祈祷和赞美,也是基于自利的、犯罪的动机。

生命中最大的美好:上帝竟然赐给我们这些根本不配的浮游生物以能力,去感知上帝,并有一颗赞美他和感恩的心。“如今那些在基督耶稣里的,就不定罪了。因为赐生命圣灵的律,在基督耶稣里释放了我,使我脱离罪和死的律了。”(《罗马书》第八章)有时,为了赢得这样的赐福,需要准备一些受福的条件,如,把我们置于异国他乡,尤其是陌生的绝境中,以便认识上帝的荣耀是无所不在的。即使在龌龊的封闭的死角里,道路也存在着。这时,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反而呈现了出来:不是从上帝那里得到什么(因为我们每分钟都在如此得到),而是愿意回报上帝,哪怕只是感恩与赞美,或进一步,愿意为了上帝而采取一些行动,一些超出我们自己愿望的行动。


(050)


人的“灵魂”并不是“精神”的同义语,所以灵魂不是附属于肉体之律的影子(如条件反射)或波澜(如情绪起伏),而是先天的、独立于我的神的律。灵魂类似“通神的道路”(如“耶稣基督是人类通向天国的道路”),灵魂也是进入另一世界的“可能”。灵魂虽非进入另一世界的“保票”,但若失去它或损坏它,人又如何进入另一世界──“上帝的国度”呢?人必须遵循神的律,才能进入神的国。

“你们当以基督耶稣的心为心,他本有上帝的形象,不以自己与上帝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已,取了奴仆的形象,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所以上帝将他升为至高,又赐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使荣耀归于父上帝。”(《腓立比书》2:5—11节)

我们都像顽童,不得已时才顺服,因为我们是罪人的后裔、撒但的俘虏,只有永生上帝的儿子才能“存心顺服”,实践上帝的属灵计划,所以上帝赐给他天上地下的一切权柄,叫所有属血气的,无不口称耶稣基督是主。

我们知道,“被选的人”,在词义上高于“伟大的人”。因为“神的选民”要大于“人的领袖”,所以耶稣的仆人是一个值得下手的猎物。在更高和最终的意义上,选民也就是“受膏者”,而未经受膏的领袖人物,无疑是僭越者、篡夺者,类似于窃国大盗或“人民救星”。但我们还是要切记,被选之初的人,其处境其实格外的危险:他们既因耶稣的名归入上帝,但如果没有如亲眼目睹一样相信耶稣复活的奇迹,那魔鬼必前来加倍攻击。因为他恨上帝、恨耶稣基督,但又慑服于父子圣灵的威力,就以报复的心思专挑信心软弱的耶稣仆人下手,必置之死地、使之背叛基督而后快。


(051)


爱上帝、难;爱人如己,更难;在爱中经历并完成生命的转变,难上加难。而若无生命的完全转变,爱上帝的见证又在哪里呢?如果不爱上帝,爱人如己也不过是一种克己,一种修养,甚至只是一种伪装罢了。“生命的完全转变”,这很重要。

拿自己的生命为上帝作出见证,从世俗观点,其实是很冒风险的,甚至可说是得不偿失的。真作见证,最为艰辛的事。对一个忠实信徒来说,这决不是什么有利可图的事情,而实在是一个奉献与牺牲。在这方面,耶稣基督无疑是个典范,而使徒们则是紧随其后的榜样,他们的命运恐怕是多数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即使是圣子,在临上十架时,也还是一度流露出“人的软弱”,体现了人子的真实性。喀西马尼园的祷告是耶稣最后战胜人性、克服诱惑的见证:他很快就靠着祷告,在行为上控制了这种软弱,为神做出了美好的见证。尽管在思想的闪念上,他显示了人子的特点,但十字架的道路表明:“人子并不是凡人。”

上帝既然是全能的,为何用先知来劝谕百姓?何不以异能直接穿透百姓、改变他们的心怀意念?也许:上帝只有对他特别眷宠的人民,才派先知来,以革新他们;对次等的人民,则直接打击之,以逼其悔改;对劣等的人民,则直接毁灭之,一如挪亚时代之所为。因为人在神的心目中,原来只相当于窑匠心目中的器皿:

《诗篇》说:“你(神)必用铁杖打破他们。你(神)必将他们如同窑匠的瓦器摔碎。现在你们君王应当省悟。你们世上的审判官该受管教。当存畏惧事奉耶和华,又当存战兢而快乐。”(第二章9—11节)

《以赛亚书》说:“你们把事颠倒了,岂可看窑匠如泥吗?被制作的物,岂可论制作物的说,他没有制作我。或是被创造的物论造物的说,他没有聪明?”(二十九章16节)“耶和华阿,现在你仍是我们的父。我们是泥,你是窑匠。我们都是你手的工作。”(六十四章8节)

《耶利米书》对于“上帝的作用”、窑匠和器皿的关系,表达得更加完全,以下两大段落分明可见:

1、“ 耶和华的话临到耶利米说,你起来,下到窑匠的家里去,我在那里要使你听我的话。我就下到窑匠的家里去,正遇他转轮作器皿。窑匠用泥作的器皿,在他手中作坏了,他又用这泥另作别的器皿。窑匠看怎样好,就怎样作。耶和华的话就临到我, 耶和华说,以色列家阿,我待你们,岂不能照这窑匠弄泥吗?以色列家阿,泥在窑匠的手中怎样,你们在我的手中也怎样。我何时论到一邦或一国说,要拔出,拆毁,毁坏。我所说的那一邦,若是转意离开他们的恶,我就必后悔,不将我想要施行的灾祸降与他们。我何时论到一邦或一国说,要建立,栽植。他们若行我眼中看为恶的事,不听从我的话,我就必后悔,不将我所说的福气赐给他们。现在你要对犹大人和耶路撒冷的居民说,耶和华如此说,我造出灾祸攻击你们,定意刑罚你们。你们各人当回头离开所行的恶道,改正你们的行动作为。”(十八章1—11节)

2、“你要在同去的人眼前打碎那瓶,对他们说,万军之耶和华如此说,我要照样打碎这民和这城,正如人打碎窑匠的瓦器,以致不能再囫囵。并且人要在陀斐特葬埋尸首,甚至无处可葬。耶和华说,我必向这地方和其中的居民如此行,使这城与陀斐特一样。耶路撒冷的房屋和犹大君王的宫殿是已经被玷污的,就是他们在其上向天上的万象烧香,向别神浇奠祭的宫殿房屋,都必与陀斐特一样。耶利米从陀斐特就是耶和华差他去说预言的地方回来,站在耶和华殿的院中,对众人说,万军之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如此说,我必使我所说的一切灾祸临到这城和属城的一切城邑,因为他们硬着颈项不听我的话。祭司音麦的儿子巴施户珥作耶和华殿的总管,听见耶利米预言这些事,他就打先知耶利米,用耶和华殿里便雅悯高门内的枷,将他枷在那里。次日,巴施户珥将耶利米开枷释放。于是耶利米对他说,耶和华不是叫你的名为巴施户珥,乃是叫你玛歌珥米撒毕(就是四面惊吓的意思)。因耶和华如此说,我必使你自觉惊吓,你也必使众朋友惊吓。他们必倒在仇敌的刀下,你也必亲眼看见。我必将犹大人全交在巴比伦王的手中,他要将他们掳到巴比伦去,也要用刀将他们杀戮。并且我要将这城中的一切货财和劳碌得来的,并一切珍宝,以及犹大君王所有的宝物,都交在他们仇敌的手中。仇敌要当作掠物带到巴比伦去。你这巴施户珥和一切住在你家中的人都必被掳去。你和你的众朋友,就是你向他们说假预言的,都必到巴比伦去,要死在那里,葬在那里。”(十九章10节—二十章6节)

上面是旧约的记载,在新约里,窑匠和器皿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阐释:

“如此看来,神要怜悯谁,就怜悯谁,要叫谁刚硬,就叫谁刚硬。这样,你必对我说,他为什么还指责人呢?有谁抗拒他的旨意呢?你这个人哪,你是谁,竟敢向神强嘴呢?受造之物岂能对造他的说,你为什么这样造我呢?窑匠难道没有权柄,从一团泥里拿一块作成贵重的器皿,又拿一块作成卑贱的器皿吗?倘若神要显明他的忿怒,彰显他的权能,就多多忍耐宽容那可怒预备遭毁灭的器皿。又要将他丰盛的荣耀,彰显在那蒙怜悯早预备得荣耀的器皿上。这器皿就是我们被神所召的,不但是从犹太人中,也是从外邦人中,这有什么不可呢?”(《罗马书》第九章18—25节)

在窑匠和器皿的理论阐释中,进一步申明了神的主权意味着神的心意时可能随着更改的,而外邦人的地位即将超过以色列人,“以色列人虽多如海沙,得救的不过是剩下的余数”。这不是新约的发明,而是旧约的预告:“就像神在何西阿书上说,那本来不是我子民的,我要称为我的子民。本来不是蒙爱的,我要称为蒙爱的。从前在什么地方对他们说,你们不是我的子民,将来就在那里称他们为永生神的儿子。以赛亚指着以色列人喊着说,以色列人虽多如海沙,得救的不过是剩下的余数。因为主要在世上施行他的话,叫他的话都成全,速速地完结。又如以赛亚先前说过,若不是万军之主给我们存留余种,我们早已像所多玛,蛾摩拉的样子了。这样,我们可说什么呢?那本来不追求义的外邦人,反得了义,就是因信而得的义。但以色列人追求律法的义,反得不着律法的义。这是什么缘故呢?是因为他们不凭着信心求,只凭着行为求。他们正跌在那绊脚石上。(《罗马书》第九章26—32节)有的“时代主义”查经班,受到犹太人的洗脑,故意不读这段经文,而是断章取义地引用下面的《罗马书》十一章26节“以色列全家都要得救”,来曲解上述经文中的“以色列人虽多如海沙,得救的不过是剩下的余数”,荒唐地声称,这些“以色列人”是包括那些已经死去的以色列人──死人的人数当然要比活人少,所以说“以色列人虽多如海沙,得救的不过是剩下的余数”!他们故意不看“以色列人虽多如海沙,得救的不过是剩下的余数”一语之前,有“以赛亚指着以色列人喊着说”这一前提,以赛亚难道会和死人说话吗?以赛亚难道会指着死去的以色列人喊着说吗?这些受到犹太人洗脑的“时代主义者”更加不提,“以色列全家都要得救”的前提是“如经上所记,必有一位救主,从锡安出来,要消除雅各家的一切罪恶。又说,我除去他们罪的时候,这就是我与他们所立的约。”原来,犹太人想要得救的前提,就是“消除雅各家的一切罪恶”。但犹太人不愿消除雅各家的一切罪恶,反而杀害救主,因为他们不愿得救,只愿意沉沦。

如此看来,“谁能控告神所拣选的人呢”(《罗马书》八章33节),犹太人能。犹太人不仅能够控告神所拣选的人,还能杀害神的圣子。所以许多信仰“成王败寇”的“基督徒”,十分推崇敢于杀害圣子的犹太人,十分推崇《犹大福音》中出卖基督耶稣的叛徒犹大,说他是典型的犹太人,在执行上帝的计划。由此可见,一个中国基督徒,最终还是要出来参加属灵的争战。他要对魔鬼说不。即使这魔鬼如此强大,一直控制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一动手就可以让我们粉身碎骨。面对魔鬼的信徒,不论他们是拜物教的,还是拜恶灵的,基督徒不给自己留后路。在这意义上,死在十字架上的主,就是最好的典范:钉死自己,就是用行动在赞美上帝;对魔鬼说不,就是在荣耀基督的名;不给自己留后路,就是服从圣灵的权威。


(052)


既是人,就有限;既有限,就不免落于罪中;既在罪中,就与禽兽相去不远,甚至物我同一了。一个人不可能脱离自己的天性和教养去崇拜上帝,否则,便构成了某种“矫情”以致“虚伪”,这种虚伪甚至无法达到“伪善”的程度,就在“伪”那里停止下来,企及不了“善”的边缘。于是,在上帝的启示面前,人与人的差异体现出来,国与国的差异也体现了出来。以往我们思想“国民性问题”,现在我们关注“信与不信的问题”──国民性是基于风俗与制度的差异,难道信与不信会是基于天性的差异?

然而上帝并不在我们的感官中存在,他超越存在。而我们的一切语言和思想,又十分可怜,无一不是基于感官存在并指回感官存在的。所以,上帝的本质难用人的语言来谈论甚至无法思想。明白了这一点,便可知道“我们的上帝”是一个“我们所理解的上帝”,而不等于真实的上帝,而只有真实的上帝才会赐给我们启示,和基于启示的知识能力。

既然上帝不受时间束缚、且位于时空的彼岸,那么,他又如何与自然、与包括人在内的各种时空形式的总和交流呢?他又怎能是“最高的存在”或“一切存在的总和”呢?由此可见,泛神论的“神”、自然神论的“神”,不可能是上帝,也不可能是属灵的真神。

我们不是为了获得那些上帝还没有给予我们的权利,如赐上天堂或免下地狱,而爱他;而是为了上帝报答已经给予我们的,如上帝的爱或能认识上帝的能力,而爱他。我们虽然还是自私的,但毕竟不是为了行贿的动机而爱上帝。

用真实的神人关系去看待各种自称“基督教”而其实是混合主义的宗教大杂烩,可以发现它具有以下几个代表特点:

1、成功神学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因为它无法解释耶稣十字架的受苦,……“成功”是对殉道者的否定,是对基督徒的误导。成功神学引导基督徒世界化、世俗化,而其尽头是物欲、是堕落的无底洞。在这种意义上,成功神学不是基督教神学,而是比佛教和儒教的更肤浅的精神处方。

2、社会福音是极大的混淆,因为它把肉体的舒适等同为灵魂的救赎,把上帝的启示变质为福利和金钱──这明显是“旧酵”,不能做成“无酵的面团”。

3、“工作就是事奉”的教条乃是导致社会福音和成功神学的逻辑开端,因为人的自然天性原来并不把世俗的工作当成对于上帝的事奉,现在却在“工作就是事奉”的误导下,把对上帝的事奉变成对世界的谄媚,从而把世界里的成功等同于神的祝福,甚至等同于天国的降临。事实上,“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是上帝让我们成长,而不是成功神学──世界里的成功只会使人变得自满,产生的是骄傲、停滞与腐败,而不是生命的成长。

所以,我总结了加尔文神学的三阶段:(1)工作即奉献──(2)社会福利──(3)成功神学:工作狂是加尔文神学的恶果;“极力挣钱,极力地奉献”是成功神学的口号,也是导致现代世界严重的环境破坏和生态危机的罪魁祸首。

全球化的时代,历史的航程转向;错误的神学也会得到整合,而整合的第一步,就体现为“清算”;整合的第二步,就体现为“终结”;整合的第三步,就体现为“回归”。

哲学乃至神学的优越性,就在于它能“自圆其说”,即,对断续的生活之流,作出首尾一贯的说明,这就是所谓“吾道一以贯之”。以前我赞颂“零点哲学”,盖着眼于此。因为伟大的哲学无不是如此,“消解性的”;即“圆性”、“圆形”的。即便连佛教,也以“圆融”为至境。圆,不是虚无主义,而意味着自己承认有限甚至自限。

然而,“神的话语”却非如此,他是射穿时空的箭;而不是圆形的、自圆其说的;神的话语最多只有四分之一圆的弧度,有如导弹发射时的抛物线,是指向无限的,神的话语不是废去圆,而是成全圆,所以耶稣不是废去律法和先知(圆),而是成全律法和先知(圆)。耶稣的成全,乃是根本的超越,是离开一切圆,而成全一切圆。所以,如果人们以圆(逻各斯)解读福音,不免以为福音自相抵牾甚至前后矛盾之处甚多。

在人本主义的文化中,人们个个都被迫或希望扮演上帝,如“孝”与“慈”式的人际依赖,甚至隔断了人与上帝的交往,父母被迫在儿女面前扮演无所不能的上帝,而被寄予厚望“成龙”的子女则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家族的大救星。大家都因为要充当英雄面使生活不堪重负,在私有万物的千斤重担和生儿养老的终生捆绑下,永远为奴,不得超生。

尤其在中国这个家天下(其伪装是“党天下”)的社会中,“人民的大救星”往往只能是“人民的大灾难”。家天下支配下的世界观,其“良心”必然是反对圣子基督的,因为我们的良心不能把自己和万物分别开来,而主却要求我们认识自己的罪,承认自己是上帝的儿女。我们以前的“良心”充满骄傲,而主却要求我们谦卑。我们的良心具有洁癖,而主却要求我们背上十字架。我们内心的魔鬼正在以“良心”的名义作最后的挣扎,他吼叫说:“看看你自己,以前你是个多么杰出的人,现在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与白痴、病人、心理变态者、身上有异味的人们为伍,还要求自己爱他们、宽容他们,并说这体现了基督的爱!你不该这么放纵自己,你应该站起来!”

──“不。支那人的良心。永别了。因为《马太福音》二十五章40节说:“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些事你们既作在我这弟兄中一个最小的身上,就是作在我身上了。”我已经宣誓:效忠圣子基督。


(053)


我们这个时代,是个“人对人像狼一样凶狠”的“罪恶的世代”。难怪耶稣说:“凡在这淫乱罪恶的世代,把我和我的道当作可耻的,人子在他父的荣耀里,同圣天使降临的时候,也要把那人当作可耻的。”(《马可福音》第八章38节)

由羊(或人)变成狼都是个艰难的过程,何况由狼再度变回为羊(或人),就更难了,甚至有点不可思议。但是让我们都从狼回归为羊,恢复我们身上的“高贵的天性──上帝的形象”吧。那时候上帝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创世记》第一章26节)并且上帝还用自己的灵气,吹活了泥土所造的人偶:“耶和华神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在他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灵的活人,名叫亚当。耶和华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把所造的人安置在那里。”(同上第二章7—8节)

至于人间,“好心没好报”,实际上是非常正常的,而且也是某种意义的“罪有应得”──因为这里的所谓“好心”,经常是基于投资意识或还债心理,因而是属世的;由于人的罪性的作用,这“好心”经常意味某种不纯的甚至是狡黠的、并不那么好的动机,它只因无法得到好报,结果才变成了“投资失败”甚至“上当受骗”。然而,“不想占便宜的就不会吃亏”;反过来说,吃亏是由于占便宜却失败了而引起的。甚至在我们的悔罪中,也起始于罪的动机并隐含着罪的内容,有时,是想让罪圆罪,让罪繁殖!有时,甚至在多数情况下,悔罪成为罪的“午休”,安息过后,容光焕发的罪,重新出发,更加肆虐。

任何淫妇身上都有某种少女的纯真。任何邪教中都有某种变相的敬畏。任何罪犯身上都有渴望得救的心思。……但是,他们并不因此就不是淫妇、邪教、罪犯。为什么“好人倒霉而坏人飞扬”?在“投资失败”的解释之外,“报应”学说有时也解释不了,于是佛教式的“前世报应”和“来世报应”发明出来,作为“延伸的理解”。但这些强解,不仅在导向上是非不分,而且具有人的理性至上、冒充判官的嫌疑。实际上,这些难解的疑团,最好列为“神的奥秘”而不予追究。“上帝的意志和恩典”,是不容置疑的,这是因为,只能因信称义,无法因为好心而称为义。尤其考虑到,任何好心不仅立于沙滩,且为一柄锋利的两刃之剑,一旦反转过来,杀害无辜绰绰有余。

如果说,针对个人的“过度好心”,所起的副作用还较小一点;那么,针对社会的“过度好心”,由于人的罪性的放大作用,就会演为不受控制的庞大恶势力,造成不可挽回的历史悲剧。例如许多“革命者”、“伟大领袖”的个人罪恶,就被社会运动、历史过程,放大为“社会需要”、“历史必然性”,在“正义事业”的金字招牌下,做的却是“魔鬼工程”。没有对于至高者的信仰和敬畏,由于人的罪性的发酵与放大,也会演为不受控制的集体罪恶。“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而行。”

所以我们看到,再是自信、骄傲的人,再是凶恶、有权的人,轮到自己听审判、上电椅的时候,都很可怜。秦始皇、隋炀帝、毛泽东临死时,都不像龙,而像虫。只有耶稣征服了死亡,因为他的一生都是在为上十字架作准备的──“阴间的权柄,不能胜过他。”(《马太福音》十六章18节)。“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马太福音》二十八章18节)

让我们都从狼回归为羊,恢复我们对上帝的先天认识和后天顺服,就像始祖犯罪以前那样纯粹,我们的灵气是本于上帝的。这样,“现代”这个“罪恶的世代”的痛苦和污染,将日渐清除。


(054)


“青春永在”的意义在于:

1、“今天是青春”──无论你是十八岁还八十岁,和明天相比,“今天是青春”;无论你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和明年相比,今年是青春。

2、“基督是青春”──正如过去是青春,未来是青春,现在是青春──如果你活在耶稣基督的爱里,就分享了十字架上的永恒与生命。

我们具有“人力无法消除的罪性”,所以便需要梦想、艺术、宗教来减轻犯罪所引起的焦虑不安。没有罪性,就无须文明:文明不仅是罪的产儿,而且是罪的弥补。总之,“在罪中”的感觉,使我们格外需要高尚的洗涤、净化;而无意识的“在罪中”,则为“无聊”,那就构成了一种“视平安为烦恼根源”的病态。这种病态是独见于人而不见于其它物种的。甚至乡居、山居的人民也是相当难以乐天知命的,尽管他们表面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鼓腹而歌,像人类学家笔下的萨摩亚岛民那样氓之蚩蚩,但人性却受到内在焦虑的压力,迟早会爆发出来,推动理性的觉醒。“意识到生命短暂,倒不如放手一搏。”人在内心于是把“丧失博弈的机会”与“实在无聊”等同起来,视同最大的人生失败:“比赌输了更惨的是,连赌博的机会都没有”。

人的这一罪恶根性,导出这样的荒唐局面:同样一得与同样一失,所得时的快乐要小于所失时的痛苦,快乐与痛苦既然如此不能平衡,人生的快乐在总量上因此少于痛苦。为了渡过这个痛苦大于快乐的人生,人不能没有信仰,不得不依赖信仰来平衡上述“不能平衡的收支”。

谎言并不是人特有的罪恶。几乎全部的动物和许多高等植物,在生存战略的逼迫下,都以某种“行为谎言”、“身体谎言”来为自己谋求幸福。于是,谎言不再是耻辱,而以等同于“聪明”、“智慧”、“技巧”乃至“艺术”等美名的姿态,催化文明。只有高级文明,才在社会内部抑制谎言的泛滥,以便减少内耗,减少管理成本。除此之外,人类文明的几乎全部基础,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只有被拆穿的谎言,才是耻辱。这就像斯巴达人训练孩子盗窃财物,被抓住了一定要接受惩罚,不是因为他们偷窃,而是因为他们偷得拙劣。技术、巫术、神话、科学、哲学乃至宗教都是如此遵循着这一自然法则。所以,拒绝谎言的主,必被钉死在十字架;也必再来摧毁谎言──因而就摧毁了文明社会的基础甚至摧毁了现有的自然界。,为自然界就是奉行“行为谎言”和“身体谎言”的大本营。至于人们所欣赏的“文学艺术”,更是“特种谎言大赛”,那里盛行的就是“斯巴达式的偷窃法则”:受到嘲笑的不是谎言,而是谎言的穿帮。


(055)


对基督教和基督徒的许多责难和咒骂,实际上是自觉或不自觉地赞颂了福音和主耶稣。反基督者和敌基督,有时比假基督徒更好地为主作了见证:并不是律法、上帝、社会的制裁等等摧毁了人的自信,而是人的罪行本身摧毁了人的自信,因为所有的罪行,都要大量地额外地消耗人的精力:“情欲的事,都是显而易见的。就如奸淫,污秽,邪荡,拜偶像,邪术,仇恨,争竞,忌恨,恼怒,结党,纷争,异端,嫉妒,(有古卷在此有凶杀二字)醉酒,荒宴等类。”(《加拉太书》第五章19─21节)。而耗尽精力后的衰弱状态,便可以看作是对罪行的报复了:“我从前告诉你们,现在又告诉你们,行这样事的人,必不能承受神的国。”(《加拉太书》第五章21节)社会的制裁,其实也正是建立在这样的“病理学的基础”之上。良心、内疚、追悔等紧箍咒,事实上是为“保全生命”效劳的,是为了免于过度的、无益的消耗,而设立的安全阀。良心、内疚、追悔等紧箍咒,并不像撒但教徒所设想的那样“是戕害生命的”。所以说,“圣灵所结的果子,就是仁爱,喜乐,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实,温柔,节制。这样的事,没有律法禁止。凡属基督耶稣的人,是已经把肉体,连肉体的邪情私欲,同钉在十字架上了。”(《加拉太书》第五章22—24节)

禁欲主义者之所以提倡禁欲,是因为希望借此来遏制欲念的(恶性)膨胀;而禁欲主义者之所以力行禁欲,也并非出自外部的理念或启示的进入,而是由于自身欲念过度的因而是恶性的膨胀与冲动,已经危及禁欲主义者的生活平衡,甚至毁坏了禁欲主义者的健康──使他不得不走上禁欲主义的道路。上述情况尽管有千变万化,但都是被人的罪性决定的。

以下的诡辩其实是无法成立的:──某个机能健康、生存平衡的人,由于误信某种禁欲邪说而中了毒,“违反自然本性”地厉行禁欲、压制正常机能,结果导致“病──罪──病──罪”的恶性循环。这个道理同样简单:人的罪性,避难趋易,决不允许不利于生存的思想扎根在自己的丹田,这当然包括禁欲主义的思想。我们的理智、怀疑、良心是罪性的最后庇护所,为了和罪性斗争,有必要承认理智、怀疑、良心本身的局限性也就是罪性,重新检讨“我究竟是什么”的问题。如果我们承认,罪性的初级庇护所是习俗、经验、常识甚至科学,那么对这些初级庇护所进行适当的清理、必要的抑制,就会使得我们的生活更加放松而不是更加沉重。


(056)


天主教比东正教更为强势,这也许也得力于它的“二传性”,即,希腊语《新约》是一传的福音,拉丁语《新约》则为二传的福音,而从拉丁语翻译过来的现代欧洲各国语言的福音则为三传。二传者何以反而具有更强的灵性?因为再传的过程,尤如灵魂突破肉体的过程,尤如从死里复活的过程,使神的福音得以更多地摆脱人的语言的限制?

人们总结说,东正教的崇拜重点在基督复活,天主教的崇拜重点在基督受难。但明显的现象是,强调受难的天主教比强调复活的东正教更为强势,甚至更有侵略性。看来受难的主题比复活的主题更为深入,更能激起人的敬畏、怜悯、顺服和爱。

福音的三传,由拉丁语向欧洲各民族方言的移位。福音的四传,由欧洲方言(如英语)向中文和各种殖民地也就是“第三世界”的语文移位……从传播学的角度看,每一次转译,都给基督的灵性以一次新表达、新转型的机会。于是,基督的信息就曲曲折折地进入了现今的中文里面。从今以后,当基督徒跪在十字架前,以中文书写赞美神的话语,充满身、心、灵的就不仅是幸福的自我感觉,而且把中文世界的传承也都纳入基督里面了。

圣灵赐人特别的光,可以穿透希伯莱语这个迦南语族的屏障,使迦南语族以外的“外邦人”得以亲近上帝、信从基督。

圣灵赐人特别的光,要以穿透希腊语的外壳,使整个地中海沐浴在福音的再度传扬中。

圣灵赐人特别的光,可以穿透拉丁语的封闭,使欧洲蛮族青出于蓝,把基督的爱推向整个地球。

圣灵赐人特别的光,可以穿透欧洲海盗商人的语言,使福音与当今世界上最古老最复杂的语言例如中文也都契合。福音的传播或许可以借此得到原教旨意义的复兴?基督恩典的丰盛,要超过古老中文的复杂:如果这两者结合起来,就会产生全球奇迹?

全球奇迹不把现在的基督教与福音等同起来,全球奇迹不把信徒也就是“承认基督是主的罪人”与基督等同起来,全球奇迹不把“基督教的历史”与“基督指引的未来”等同起来。人是供神审判而不是来审判神的,凡逾越了这一界限而试图判断上帝者,就等于处在地狱的煎熬中,何须等待来世的另一个地狱?


(057)


罪的起源问题,是《圣经》没有作出解答的一项奥秘,甚至连饶舌的奥古斯丁也无法凭藉他的希腊哲学与波斯宗教对此联想并印证……罪的起源问题──这也许是上帝的一项永恒的秘密?

只是通过亲身经历,我们还是可以多少知道一点:是运动产生了罪,尤如生命产生了废气与粪便。剧烈的运动,容易产生剧烈的罪,所以我们看到,大天使、“天使长”也许正是在剧烈的运动中堕落为撒但的。

人是上帝创造的“宠物”,因为上帝按照自己的样子造了人类,后来还给人吹了一口气,于是特别赐人能力掌管天地万物,但我们却滥用了这种宠爱,从而堕落为仅次于“撒但魔鬼”的“罪人”。

我们追随撒但,想与上帝平起平坐,偷食智慧果,为自己设立了理性,这“理性的原罪”时刻阻碍我们,使我们永远不能重返上帝的国。此外,人们还崇尚运动、酷好战争、喜欢游行,甚至热爱流离颠沛的命运:人们甚至以悲剧为美,要和上帝分庭抗礼,建立地上的国家,罪大恶极者还想建立地上的天国,结果无一例外是建立了人间地狱。奥古斯丁想在这个世界分出一个上帝的城市,建立耶稣都没有计划的事业,但是他拔高自己的结果,仅仅是得到了一个迫害基督徒的罗马国教组织。

殊不知,连过度的善也会结恶果,例如“福利国家”。而过度的繁荣就会造成泡沫经济,产生社会腐败。有运动的有限性,而有限性也正是一种罪性。运动产生罪,在运动中失去平衡,就产生罪恶。只有普遍的(超空间)、永生的(超时间)上帝,才是无限的,并因无限而是完满的,并因完满而是无罪的,并可以消融一切的罪。相反,从上帝分离出来的任何运动,都会形成有限,并因有限而形成罪。这甚至对天使也不例外。所以有人认为,天使没有意志和理性,只是机械地执行上帝的命令。而违反此律因而产生了自己的理性和意志的“大天使”、“天使长”撒但,一旦以其自由意志来自行判断甚至定夺某事,甚至创建某事,难免不会偏离正轨,甚至为非作歹、叛离上帝。

冲突、斗争,表明运动得很激烈甚至过份激烈,于是便不可避免地陷入罪中。在这种意义上,越有能耐的人,运动量越大,犯罪的潜能与机率亦大,其罪亦大。而顺服上帝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是为罪的消弭,是为上帝的独生子,是为救我们脱离罪恶、进入天国的圣子耶稣基督。在他的示范面前,我们需要反省罪,克制运动本身。


(058)


耶稣有一百只羊,如果丢了一只他就暂且放下这九十九只羊,去寻找那一只迷失的羊。这就是超越功利的爱,这就是可以为羊舍命的好牧人。那么,如果明天的世界上总共有一百亿人口,基督会不会为了等待最后一亿个罪人而延缓其余的人得救呢?按照我们人类的思考和担忧,如果无穷等待下去,那岂不是谁也不能得救了吗?

我窃以为,耶稣所说的一只迷途的羊,并不是指弱智、白痴、顽冥不化者、生性恶毒者;而是暗指像使徒保罗那样的人。基督不仅不放弃他们,还要特别拣选他们,迫使他们负上重轭甚至死在十字架上──因为仁慈的主并不是护短的主,更不是奖励恶人的主。

而耶稣所说的一百只羊,也不是世界上全部的羊,而只是世界上属于耶稣的羊。被基督的爱专门寻找回来的迷途羔羊啊,在属世的意义上,将要有祸了!被主寻找回来的迷途羔羊,将要注定不得安宁──不得不经历千辛万苦,成为一头猛狮,从事属灵的战斗,充当基督的前卫,直至精疲力竭而死。基督的爱,使得迷途羔羊不畏艰险,因为基督的印记已经打在迷途羔羊的灵魂深处。

苏格拉底说,“不能使好人遭到不幸。”但在耶稣看来,也许这个世界上既没有好人也不可能不遭到不幸。世人都亏欠了神的荣耀,连一个义人也没有。“不幸”只不过是罪人们所受到的报应或命运。人若不能悔改,脱离自己的罪,永生上帝的儿子也无从救他。这就是人类的命运:白白赦免已经有了,但人们却不去领取。这就好像乐透大奖已经揭晓号码,但却无人前往领取一样奇怪。

笃信上帝的人为什么也会失败并落得悲惨的结局?斯宾诺莎如是质疑。其实答案并不需要很复杂的: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成功,每个人都以不同的方式遭遇最终的失败。再者,上帝的赐福却有属灵的一面,如果这属灵的赐福需要属世的失败来得到,那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如果反过来行事,用属灵的赐福去交换属世的利益,那就是最大的不敬、顶尖的不诚,就足以抵消属灵的祝福而绰绰有余了──哪里还有资格提问“笃信上帝的人为什么会失败并落得悲惨的结局”?

看看十字架上的基督吧。就能明白犹太人斯宾诺莎试图理解福音,但却“犯了方向性、路线性错误”。这些错误对人的认知能力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但强以为解,然后反过去指控上帝,岂能不是一项大罪呢?另外我们也要知道,福音是很难被人“精确理解”而更多只能猜测的,任何宣称他“理解了福音并可以分析解福音”的凡人,非愚即诬。即使这个人对于希腊语的造诣很深,又如何能够打通神人之间的本质壁垒,越过永生的上帝而登上讲坛呢?解经师们要当心,信口雌黄可能有祸。

“我们虽然在血气中行事,却不凭着血气争战。我们争战的兵器,本不是属血气的,乃是在上帝面前有能力,可以攻破坚固的营垒,将各样的计谋,各样的拦阻人认识上帝的自高之事一概攻破了;又将人所有的心意夺回,使他都顺服基督。并且我已经预备好了,等你们十分顺服的时候,要责罚那一切不顺服的人。”(《哥林多后书》第十章3─6节)自胜者强。自胜者必将心意夺回,归向耶稣、顺服基督。只有彻底顺服基督,方可征伐得胜──攻破一切拦阻上帝的营垒,兵不血刃地扫荡不顺服者,奉耶稣基督的名,把荣耀归于上帝。

“论到祭偶像之物,我们晓得我们都有知识。但知识是叫人自高自大,惟有爱心能造就人。若有人以为自己知道什么,按他所当知道的,他仍是不知道。若有人爱神,这人乃是神所知道的。论到吃祭偶像之物,我们知道偶像在世上算不得什么。也知道神只有一位,再没有别的神。虽有称为神的,或在天,或在地。就如那许多的神,许多的主。然而我们只有一位神,就是父,万物都本于他,我们也归于他。并有一位主,就是耶稣基督,万物都是借着他有的,我们也是借着他有的。但人不都有这等知识。有人到如今因拜惯了偶像,就以为所吃的是祭偶像之物。他们的良心既然软弱,也就污秽了。其实食物不能叫神看中我们。因为我们不吃也无损,吃也无益。只是你们要谨慎,恐怕你们这自由,竟成了那软弱人的绊脚石。若有人见你这有知识的,在偶像的庙里坐席,这人的良心若是软弱,岂不放胆去吃那祭偶像之物吗?因此,基督为他死的那软弱弟兄,也就因你的知识沉沦了。你们这样得罪弟兄们,伤了他们软弱的良心,就是得罪基督。所以食物若叫我弟兄跌倒,我就永远不吃肉,免得叫我弟兄跌倒了。”(《哥林多前书》第八章)

最为可怕的是“知识”还不是“理性”;理性还可以是中性的,知识却无法中立,知识常常是“极具倾向性的判断”与“结论”。因此,理性是从智慧果产生的一项能力,知识却是从这种能力分离出来的不同后果,所以不同的文明会产生不同的知识系统。在神学上,知识可以分为两类果子:一是属上帝的、属灵的果子;一是属撒但的、属血气的、属世的果子。属世的爱,排拒前者而迎纳后者;属灵的爱,排拒后者而迎纳前者──不同的爱所据以排拒或迎纳的工具,则为“理性”。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自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哥林多前书》十三章4─8节)这样的爱,只能来自上帝,并通过耶稣基督表明出来。人可以转借这样的爱,但人力或人的修炼功夫却无法保持这样的爱。人无法恒久忍耐,除非他已经信了并看见了耶稣复活这一“上帝与人和解的凭据”。人没有能力不嫉妒、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因为人只喜欢不义,不喜欢真理──除非,他已经看见并信了基督的爱。永不止息的爱是慈爱,这是基督的爱,这样的慈爱使人包容,这样的包容使人相信,这样的相信使人盼望,这样的盼望使人忍耐。所以使徒保罗说:“我在你们中间,用百般的忍耐,借着神事、奇迹、异能,显出使徒的凭据来。”(《加拉太书》十二章12节)使徒的凭据,不是出于自己,而是来自上帝,来自那死在十字架上、并从死中复活的主。

“凡事包容”的“包容”,不是“纵容”,而是“包括”、“容纳”。在基督的“永不止息的爱”里,我们一去不返的青春与健康被包括、容纳了。在基督永不止息的爱里,我们横遭践踏的亲情与团聚被包括、容纳了。在基督永不止息的爱里,我们业已失去的故土和祖国,也被包括、容纳了。一切已死的,被永生的主永远记念、存留。

二十岁开始我就相信耶稣是基督,但是在四十二岁以前一直不信他是独一圣子。保罗说得真准确:“所以我告诉你们,被神的灵感动的,没有说耶稣是可咒诅的。若不是被圣灵感动的,也没有能说耶稣是主的。”(《哥林多前书》十二章3节)在这种有“神的灵感动”却没有“圣灵感动”的中间状态下,在那样的时候,我想起自己的往事尤其是美好的往事,就会生出淡淡的惆怅,因其一去不返,就会生出一种焦虑以致绝望,因而极想人为地创造出一番英雄的业绩予以弥补。后来我终于得到“圣灵感动”、信了耶稣不仅是基督,而且是独一圣子,于是念及基督灵体的无限,就常在基督里感念一切并包容业已逝去的一切。我因此知道,在独一圣子永不止息的爱里,超越佛教的一切法、一切相,一切早已毁灭的宇宙往生、以及尚未生出的律法,都已得到了记录。

独一圣子说:“莫想我来要废掉律法和先知。我来不是要废掉,乃是要成全。”(《马太福音》第五章17节)而且“我实在告诉你们,就是到天地都废去了,律法的一点一画也不能废去,都要成全。”(同上18节)圣哉基督,永恒的活泉、永恒的光。基督以其无限的包容,记录一切;以其无限的爱,记念并复活一切良善甚至不那么良善的。在这种意义上,上帝的审判也是一种包容、成全,是基于记录的。为了这样的工作,为了体现“无限积极的爱”:独一圣子以致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


(059)


人的罪,首先表现为“从上帝那里叛逃”,这是从我们远古祖先的命运中就开始了的。就我们自身即“这些承受着罪的负债的个体”而言,罪表现为“对上帝的无知”,以及“虽然知道却行不出来”,即使徒保罗所说“我是喜欢上帝的律,但我觉得肢体中另有个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战,把我掳去,叫我附从那肢体中犯罪的律”。(《罗马书》第七章21─23节)凭我们自己的努力,无法摆脱这样的罪;这时,上帝的恩典降下,“上帝的大能,要救一切相信的,……因为上帝的义,正在这福音上显明出来,这义是本于信,以至于信。”(《罗马书》第一章16─17节)普罗提诺等“新柏拉图主义”仿佛夕阳;而基督受难则是文明的子夜,诺斯替教派像是朝日,朝向正午的太阳,虽然它还不是正午的太阳。

基督受难时,圣殿的大幔从中央裂开……遮蔽救恩的传统屏障被永生上帝的儿子的爱,彻底击溃了!难怪垄断圣殿权柄的大祭司对上帝的圣子恨之入骨,因为大祭司认为耶稣的行为侵犯了大祭司的传统特权。

如果没有基督的福音的教化,罗马帝国的臣民包括被看作那些下贱的犹太奴隶会是一群多么可怕的牲口啊。不仅欧洲蛮族是这样,捧着旧约的犹太人也是这样。而尼采的梦想就是恢复他们的兽性、兽行,但这些并非尼采这位东欧杂种的病态头脑胡思乱想出来的,而是确确实实存在于耶稣所受的耳光、鞭刑、十字架之中的史实。

三自教会的赵紫宸发问说,一个人只要相信耶稣是童贞女所生和相信耶稣复活,但过着毫无见证的生活,就可以进天堂吗?……

让我来尝试回应这个挑战:一个人只要真的相信耶稣是童贞女所生并愿意相信耶稣复活这一奇迹,他就不可能过着毫无见证的生活,因为这样的信仰本身就是见证的生活,且是至高的有见证的生活,如,高于法利赛人的“守律法”活动。一个人只要真的相信耶稣是童贞女所生并愿意相信耶稣复活这一奇迹,他至少就会比他自己的以前,要稍好一点,从而也就不可能过着“毫无见证的生活”。一个人只要真的相信耶稣是童贞女所生并愿意相信耶稣复活这一奇迹,他就不可能提出赵紫宸这样的问题。


(060)


施洗的约翰是最后的和最大的先知,因为他是为基督铺平道路的。凡耶稣以后自称先知的,而不自称基督奴仆的非愚即诬。“我不是先知,但愿我也不要被称为先知──我只是基督的奴仆,一个极普通的奴仆,我的最高愿望,是死后能归入基督。愿我的所思所言,凡是精彩的,都不是出自我,不是出自先知的智慧,而是出自住在我里头的圣灵。阿们!”

上述看法使我认识到使徒保罗很重要,他做了基督的奴仆,而不只是用基督来炫耀自己。这样,他为后来的基督徒做了一个良好的示范。告诉后人,在基督面前,不可僭越,不可轻狂。“我传福音原没有可夸的。因为我是不得已的。若不传福音,我便有祸了。”(《哥林多前书》第九章16节)只有被基督如此征服如保罗者,才可能摆脱了魔鬼的控制,才算得救,可称为义。只有拒绝世界如保罗者,才可能在事实上以基督的灵征服世界,因为“我已经胜了世界”(《约翰福音》十六章33节)。“又恐怕我因所得的启示甚大,就过于自高,所以有一根刺加在我肉体上,就是撒但的差役,要攻击我,免得我过于自高。为这事,我三次求过主,叫这刺离开。他对我说,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因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哥林多后书》十二章7—9节)所以,我们必须遵循保罗的软弱,背起十字架来跟从主。我们若要回到主的基业,就要舍弃自己的意志。意志是极深的原罪,它产生过度的即不合上帝意思的运动,从而引起尘世罪恶的风暴。愿我们偃旗息鼓,把主权交还给主。

“我们救主的伟大,在降生时,并没有显明,但在显然被他的仇敌镇压之后,现在却大放光明。”(奥里根:《救主的伟大》)救世主受难的时代,正是他取得伟大胜利的时代;为我们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为救赎如此众多的灵魂而死,从而显明他是上帝的圣子。

1、《路加福音》记载:耶稣又对他们说:“我差你们出去的时候,没能钱囊,没有口袋,汉有鞋,你们缺少什么没有?“他们说:“没有”。耶稣说:“但如今有钱囊可以带着,有口袋的也可以带着,没能刀的要卖衣服买刀。我告诉你们,经上写着说:“他被列在罪犯之中。这话必应验在我身上;因为那关系我的事,必然成就”。他们说:“主啊,请看!这里有两把刀。”耶稣说:“够了。”(二十二章35─38节)

2、《路加福音》又记载:耶稣极其伤痛,祷告更加恳切,汗球如大血点,滴在地上,祷告完了,就起来到门徒那里,见他们因为忧愁睡着了,就对他们说:“你们为什么睡觉?起来祷告!免得入了迷惑。”(二十二章44─46节)

3、《路加福音》还记载:耶稣对那些来拿他的祭司长和守殿宫并长老说:“你们带着刀棒出来拿我,如同拿强盗吗?我天天同你们在殿里,你们不下手拿我。现在却是你们的时候,黑暗掌权了。”(二十二章52─53节)

上述三段记载,表明圣子耶稣离去的日子,就开始了黑暗势力掌权的时期,这迄今已经将满二十个世纪了。主的门徒不但要祷告,而且要带上两把刀,和钱囊、口袋……为的是独立面对魔鬼掌权的局面。这是遵主遗训。

有两种信仰,一种是立足于以往的陈旧的科学或未来的科学幻想(“伪科学”、“前科学”)之上,这也被人们称为“迷信”。还有一种则是立足于怀疑主义和不可知论基础之上的信仰,其精髓是:“正因为它荒谬所以我才相信”,其存在的依据不是:“荒谬的信仰总比没有信仰更好”;而是“人生才是最大的荒谬。”面对人生的荒谬,积极好于消极,虔诚好于玩世。

第一种信仰是为大众准备的,因为他们的心智无力区分科学与信仰的关系是二元互补而非一元互证的;所以他们便习于用物性的科学来论证灵性的信仰,或反之用灵性的信仰来引导物性的科学──结果不但束缚了物性的科学,而且搅乱了灵性的信仰。

第二种信仰则是为得救的灵魂准备的。他们深知,在物性科学的极限之外,才是灵性信仰的所在──因为信仰是关于灵界(即灵魂之乡、上帝的国)的奥秘,并不与科学相重叠,更不会与科学冲突。

巫术与宗教的根本区别:巫术所求者,为属世的、物质的福利;宗教所求者,为属灵的、天国的福份。在这种意义上,“气功”和道教的修炼显然更多巫术的性质,较少信仰的内涵。

我们并不确知死后的归宿,但是因为我们信上帝、望圣灵,爱基督,所以可以放下自己,一切托付给主,相信“他是爱我,为我舍己”,既然主能为我们舍已,当亦能引领我们往天国的路,且给我们合宜的安排。

在我看来,异教徒──无神论者──拜偶像者,这是人性堕落的几个步骤。超自然力──永生的上帝──耶稣基督,这是灵性知识的三阶段。仅仅承认超自然力,是拜偶像者;承认永生的上帝而不认识耶稣基督的,是异教徒;唯有在承认超自然力、承认永生上帝的基础上,也承认耶稣基督者,方能得到完全的救恩。

以上三阶段,皆不在科学的视界内,然亦不在其外,因为它不是科学视界可以分割衡量的,因此,科学的“发展”也许是和信仰的“抽象化进程”一致的。另外一面,但信仰抽象化亦伴随信仰的具象化,直到落实在基督流血的十字架。其实,即使在科学发展中,其抽象的包容性也是和具象化过程相辅相成的,例如天文学扩大追溯了宇宙的起源,而生物学也缩微钻研了基因的演化。


(061)


《使徒信经》比《尼西亚信经》简明扼要,且有权柄,更多出一条“下在地狱”一语,表明耶稣不仅是天上、地下的掌权者,且是地底下的主宰,也表明基督与世人一同经历了最大的苦难、上帝的遗弃──上帝也通过基督与我们始终同在。这无疑给我们无所不在的信、望、爱,因为即使是在地狱深处,我们也不孤独。在耶稣受难的面前,谁重要谁不重要、谁受上帝青睐谁受上帝击打苦待的争论,都是多余的了。

《彼得前书》三章十八节论耶稣基督说:“按着肉体说,他被治死;按着灵性说,他复活了”,这可以被理解为:“按肉体说他被治死,下到阴间,第三天复活;按灵性说他从来就没有死过,始终坐在全能永生上帝的右边。”也许由于我们的软弱和肤浅,我们必须坚持这样的信仰:人是生死二元的,但基督则是生死一体的。

箴言二十五章:“将事隐秘,乃神的荣耀;将事查清,乃君王的荣耀。天之高,地之厚,君王之心也测不透。”(第2─3节)反过来,也由此可知,即使可以查清的,也只是君王的事理;上帝的事理,则始终不是凡人可以明晰的。上帝要把终极的奥秘向人隐藏,因为多数人是注定不能得救的?

说到《箴言》,最让我震撼的还是第八、九两章中,对于耶稣基督的预表:

“在耶和华造化的起头,在太初创造万物之先,就有了我。从亘古,从太初,未有世界以前,我已被立。没有深渊,没有大水的泉源,我已生出。大山未曾奠定,小山未有之先,我已生出。耶和华还没有创造大地,和田野,并世上的土质,我已生出。他立高天,我在那里。他在渊面的周围,划出圆圈,上使穹苍坚硬,下使渊源稳固,为沧海定出界限,使水不越过他的命令,立定大地的根基。那时,我在他那里为工师,日日为他所喜爱,常常在他面前踊跃,踊跃在他为人预备可住之地,也喜悦住在世人之。众子阿,现在要听从我。因为谨守我道的,便为有福。要听教训,就得智慧,不可弃绝。听从我,日日在我门口仰望,在我门框旁边等候的,那人便为有福。因为寻得我的,就寻得生命,也必蒙耶和华的恩惠。得罪我的,却害了自己的性命。恨恶我的,都喜爱死亡。”

每次读到上述的经句,我都能感受到一种“充满平安”,好像听到了天堂的乐音,好像能够仰望基督高天之上的作为。这正应了耶稣后来的自我宣告:“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还没有亚伯拉罕,就有了我。”(《约翰福音》第八章58节)。可见,早在复活升天之前,基督已经有了“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马太福音》二十八章18节 )的荣耀──而以下的赞美主要是人类的眼睛所看见的见证:“他本有神的形像,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所以神将他升为至高,又赐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使荣耀归与父神。”(《腓立比书》第二章6—11节)

更加奇妙的是《旧约·箴言》以下一节中所讲的吃饼、喝酒,正与后来《新约·福音书》中基督耶稣的圣餐,十分相似吻合:“智慧建造房屋,凿成七根柱子,宰杀牲畜,调和旨酒,设摆筵席。打发使女出去,自己在城中至高处呼叫,说,谁是愚蒙人,可以转到这里来。又对那无知的人说,你们来,吃我的饼,喝我调和的酒。你们愚蒙人,要舍弃愚蒙,就得存活。并要走光明的道。”(《箴言》第九章1—6节)


(062)


福音的“宣道层次”是可以言说的,其“奥秘层次”则是无法言说的。这两者对人类灵性具有不同的作用:有“宣道层次”而无“奥秘层次”,则使人浅薄、庸俗,沦为今世之子;有“奥秘层次”而无“宣道层次”则使人趋于空疏、僭妄,成为穿凿附会的经师──所以我们需要祷告,求主帮助我们,沟通这两个层次、达到超言语的心灵交通;我们尤其需要的是行动,用好的性为来沟通这两个层次,在人群中,做光明使者的仆人。

我也知道,在一切属世的智慧中,虚无主义在智力上是最为优越的了。而《薄迦梵歌》式的“尼采主义”,就是在此智慧下保持“旺盛的行动能力”的不二法门。然而,这一切并不能保障人的平安,更不能使人接近上帝的天国。即使属世的智慧之极,也无从助人进入属灵的天国。进入天国这种超然之举,只有看似愚拙的福音能够达到,因为人必须懂得“放弃自己”,而后“神的能力”得以注入。

按照我以前在《五色海》系列书尤其是其第二卷《荒漠·甘泉──文化本体论/南方赤色──夏天的书》中所表达的学说,世界的本体乃是“浑蛋”。浑就是浑一、浑沌、太一、太极;蛋就是圆融、就是零、就是一切的始基。现在,通过基督所表明出来的上帝,我正式宣布放弃上述虚无主义的宇宙论。无情的宇宙,在主的荣光中,霎时充满无芒的光明,淡而均匀的光明笼罩宇宙,天堂般的感觉降临人间。

有人评论说,“人们参加神秘的宗教仪式,不仅是去学习经典,更不是去研读神学讲章,而是去经历某种神秘的事物,如接触基督的受死与复活。”可是在主日崇拜中,我们为什么会注重“讲道”甚于注重“仪式”呢?我们为什么舍本逐末?注重仪式,就是重新经历与主同呼吸、共命运的神秘;而美丽精彩的讲章我们却可以在其他任何时候随处聆听。尤其因为,耶稣复活其实要比道德教训更有神性,因为道德教训是可以复制甚至曲解的,而耶稣复活却具有直接的驱魔力量。

许多人相信耶稣的道理并敬拜之;但却不相信基督的复活如亲眼目睹般。我自己也会经常这样。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人们注意聆听神学讲章、却回避神秘崇拜的原因所在了。有些教派甚至回避跪拜,这是因为他们实际上并不绝对相信奇迹,而只是有条件地接受教诲。这样的教派甚至畏惧过于虔诚的信仰,因为许多人只在嘴里敬拜神,心和肢体依然属于世界──我自己也经常会这样。然而基督的奥秘,却常常无法用明确的语言说出来,而要透过象征仪式的表达。北非教父奥古斯丁开始的“拉丁神学传统”,其基础大部源于自我表现,而非领悟上帝的启示?这样一来,除了人能表现的罪性以外,其神学中还有什么呢。所以,拉丁神学传统就注定了要以忏悔为中心了。于是,当这样的神学传统在喋喋不休地谈论“上帝”的时候,实际上只是在谈论“自己罪行的审判者”。然而,上帝的光明千变万化,绝对不是常人可以认清的,更不是只有审判者这样一个角色。因此,拉丁人嘴里经常充满对于上帝的歪曲,其根源就是上述的偷梁换柱。当然,拉丁神学在谈论人的堕落时,经常倒是特别深入和贴切的,这同样是源于上述的偷换所造成的意外效果。例如,奥古斯丁的、信仰的三位一体:“坚信(Retineo)、沈思(Contemplatio)、喜乐(Dilectio)”,比之保罗所说的信望爱(信心、希望、爱),更富于拉丁人特有的气质。

神秘事物是令人难以理解的事物,例如著名的“圣伤”或曰“圣痕”现象。那是指一个人身上突然出现有如耶稣基督当年被钉在十字架上时,头部、手部、脚部和身上所受到的那种伤痕。历史上有许多虔诚的教徒身上都曾经出现这种“圣痕”,而第一个有记载的“圣痕”出现在圣法兰西斯(St. Francis of Assisi,1182—1226年,又译为圣方济各)身上。那是在1224年,四十二岁的圣法兰西斯在在意大利安微尼亚山上祷告和禁食期间,身上便出现出血的伤口,直到死前都周期出血。不过类似的“圣痕”并不全都出现在信徒身上,据编年史记载,其中有瘤状肿块、有穿透性的出血伤口、也有像青伤一样的小红色斑块,有圆形的、有椭圆形的,甚至还有正方形的。一千多年来教会和科学家一直试图解释这种现象。有一个细节需要注意:圣伤和圣痕,大都出现在手心部位,但是根据考古发现,古代十字架的受刑者其实被钉的部位不是手心,而是小臂末端的手腕两根骨头之间。近来有研究指出,历来的耶稣受难图和雕像都显示长钉贯穿的部位是在耶稣的手掌,但人体的手掌无法承受全身的重量,所以实际上长钉贯穿的地方更可能是手腕而不是手掌。我想说的是,对于我们无法理解的神秘事物,应该保持沉默。


(063)


在不同教会的纷争中,“使徒统绪”之有无,构成了一个争议的题目。

有使徒统绪,不能保证教会的灵性;但没有使徒统绪,更不能保证教会的灵性,相反倒可以保证教会的灵性先天不足。因此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要仿效基督,作为神子,依然受人的洗礼,以尽诸般的义。

我们应该承认:后来的犹太教(而不是先前的旧约信仰)是一种原始的人本主义,其要义是来谋求人的属世幸福,并用律法来保障这一谋求的实现,因此,亲近上帝不是出自悔罪的感动,而仅仅是为了被动地守约祈福,为了继续换取上帝的祝福──这种思想是相当感性而缺乏灵性的。

我们同时还应该承认:犹太教的人本主义的原始性,可以部分治愈虚无主义的单相思,或填充理性主义造成的空虚。正如属世的存在,可以赋予属灵者某种形式,使得俗务也获得某种精神的、乃至属灵的样式和价值。

伊斯兰教可以视为“犹太教的闪族传人”,这不仅体现在二者种族背景的相似(闪族与割礼)和语言背景的相似(重视诗歌等表达手段),而且体现在他们都拒绝了十字架,拒绝了基督的奥秘和救恩:他们只知道崇拜先知和族长,而不知道崇拜上帝亲自的显现。犹太教已经成为化石的信仰,而伊斯兰教乃是一种“国际性的、跨越族际的犹太教”,这使得阿拉伯人成为一种新的犹太人。现在的“阿以冲突”,不仅是同室操戈、兄弟阋墙,而且血腥程度越演越烈,这都是因为,在核对难兄难弟太相像了。

阿拉伯人之得以成为一种新的犹太人,伊斯兰教之得以成为新的犹太教,不是因为上帝对之有什么特别启示,而是因为穆罕默德及其部落和一千五百年以前的亚伯拉罕─摩西及其部落之间的处境,十分相似。那都是一群刚刚抵达行将腐烂的文明区域边缘地带的蛮族游牧者。他们亟需新的信仰在文明与野蛮间,作出富于活力的动态平衡。但由于缺乏亚伯拉罕的启示来源,伊斯兰教又是犹太教的堕落形式。这是由阿拉伯人内部的兄弟阋墙、自相残杀的古老闪族传统决定了的。当然,在普世性和国际化意义上,伊斯兰比犹太教具有更新的扩张性质,比较开放包容,又不那么狭隘,所以说它是“新的犹太教”,是十分贴切的。


(064)


诺斯替派(Gnosticism)对于福音的理解,在哲学上高明,但就信仰功能说却脱离了大众。他们的见证可能有真实的一面,但否认道成人身却是一个绝大的错误。高等的灵体为了把人从物质即罪的捆绑中解放出来,为什么不能降高为卑、舍身求义呢?唯其如此,才是基督,才能破除魔法,打通灵体返归上帝的道路。我们必须坚信天父、圣子耶稣基督、圣灵这“圣三位一体”的客观性,方能得救。如果我们仅仅认为圣三位一体是人的主观的产物,那就无可救药法了──因为人类依靠自己的力量获得社会的解放都不可能,又怎能依靠自己获得生命的救赎呢?

“耶稣和门徒出去,往该撒利亚腓立比的村庄去。在路上问门徒说,人说我是谁。他们说,有人说,是施洗的约翰。有人说,是以利亚。又有人说,是先知里的一位。又问他们说,你们说我是谁。彼得回答说,你是基督。耶稣就禁戒他们,不要告诉人。从此他教训他们说,人子必须受许多的苦,被长老祭司长和文士弃绝,并且被杀,过三天复活。耶稣明明地说这话,彼得就拉着他,劝他。耶稣转过来,看着门徒,就责备彼得说,撒但,退我后边去吧。因为你不体贴神的意思,只体贴人的意思。于是叫众人和门徒来,对他们说,若有人要跟从我,就当舍己,背起他的十字架来跟从我。因为凡要救自己生命的,(生命或作灵魂下同)必丧掉生命。凡为我和福音丧掉生命的,必救了生命。人就是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凡在这淫乱罪恶的世代,把我和我的道当作可耻的,人子在他父的荣耀里,同圣天使降临的时候,也要把那人当作可耻的。耶稣又对他们说,我实在告诉你们,站在这里的,有人在没尝死味以前,必要看见神的国大有能力临到。”(《马可福音》第八章27节─第九章1节)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秦始皇的一生是失败的”,因为他之寻求长生不老药,无异承认其毕生功业的无效性,而蓬莱的虚无,是对他自命“皇帝”甚至“皇天上帝”的最大反讽。毛泽东也是秦始皇的一个较新和较为低贱的翻版。他们面对死亡时的时候,不是早已成功的王侯,而是永远失败的贼寇。相比之下,基督的使徒们虽然殉道,却拥抱了成功的人生,因为他们要的就是这个结局:“司提反被圣灵充满,定睛望天,看见神的荣耀,又看见耶稣站在神的右边。就说,我看见天开了,人子站在神的右边。众人大声喊叫,捂着耳朵,齐心拥上前去。把他推到城外,用石头打他。作见证的人,把衣裳放在一个少年人名叫扫罗的脚前。他们正用石头打的时候,司提反呼吁主说,求圣子耶稣接收我的灵魂。又跪下大声喊着说,主阿,不要将这罪归于他们。说了这话就睡了。扫罗也喜悦他被害。”(《使徒行传》第七章)强盗们杀害千百万人,为的是自己千方百计地逃避死亡;而在受害的司提反而不是害人的扫罗们身上,生命的虚无终于被生命的圆满所填充,所以,殉道也就成为人间最大的恩典。这也是马丁·路德和加尔文不足称道之处,他们只要别人殉道,而不能自己殉道;相比之下,被人杀掉的慈运理就好得多。至少他还用生命证明了他自己是相信自己所说的。

慈运理,又译作茨温利(Ulrich Zwingli,1484—1531年),瑞士改教者。由于深受人文主义影响,反对教会传统、赎罪券和尊敬马利亚。原追随马丁·路德,后来自成一派。慈运理反对马丁·路德在信徒聚会中保留如唱诗、圣餐等仪式,因为马丁·路德认为在圣餐礼仪式中,基督的确是亲自降临,而慈运理则认为圣餐礼只是一种象征的记念仪式。慈运理神学的中心是以“神”为中心,而不是以“基督”为中心,结果导致其作品《论神的照管》一书的自然神论倾向。1522年,三十八岁慈运理和十位神甫,联名向教区请求准许自由结婚,未获批准;慈运理与一寡妇安娜 (Anna Reinhart) 秘密结婚,两年后才举行公开婚礼。显然,这并不体面。1531年,瑞士的改革各邦,与决定追随罗马天主教的各邦,发生战争(Kappel War),四十七岁的慈运理作为苏黎克的首牧,戎装参加,任随军神甫,10月11日受伤,后被人用石头打死。据说慈运理本性和平,因反对雇佣兵文化而涉入政治。这样的结局可以说是充满讽刺意味。但无论如何,他总算用自己的生命注解了自己的神学。总比临阵脱逃的马丁路德显得磊落一些。


(065)


十字架、洗礼、圣餐、弥撒,不是象征性的文化,而是疏通物质拥塞、凝聚宇宙灵体的“神人一性的载体”──所以我们不能像慈运理那样无视基督的奥秘。1529年,慈运理至玛尔堡 (Marburg),与路德讨论教会体制上的意见。那是腓力王子 (Philip Landgrave of esse)为了策划改革运动的联盟而促成的,他们在腓力的城堡内进行了四天的对话,得以在十四项信仰问题上达成协议。但是在圣餐意义的解释上双方却意见相左。路德不承认天主教的“化质说”(Transsubstantiation),但坚持基督在设立圣餐时说“这是我的身体”(《马太福音》二十六章26节),应该按字面领受;他把这句话用粉笔写在桌面上,并反复引用,这主张后来称为“合质说”(Consubstantiation);意思是说:经过祝谢后,在领受的时候,圣餐的饼与酒,有基督同构性质的同在。慈运理则以为这句话中的“是”字,应该作“象征”解释;否则主也说过自己“是羊的门”,“是葡萄树”,如此解释岂非可笑?因此,他一再引用主所说:“叫人活的乃是灵,肉体是无益的”(《约翰福音》第六章63节)。对话仅仅为此分歧而难以达成共识,结果散伙。人们叹息说,“否则宗教改革和以后欧洲的形势,将大有不同。”不过在我看来,这只是表面的原因,实际上,因为这两个“领袖”都是罪人,他们都以为自己懂得上帝的秘密,其实他们应该知道自己是不配议论基督的奥秘的。这两个改教者,一个和修女淫乱,一个和寡妇通奸,活画出了宗教“改革”运动本身就是一个罪人的运动,因此宗教改革所造就的新教教会,不会比罗马教会好得太多,更不可能是真理在握的。如果宗教改革家们不是那么私欲膨胀,可以适当认罪悔改、谦卑一下,他们就不会在杀戮基督徒的犯罪道路上走得那么远了。

也许不是每一个十字架,每一次洗礼、圣餐、弥撒都携带灵体的神能;但十字架、洗礼、圣餐、弥撒确实具有神的能能力,却是不能否认的。路德派与腓力派关于救恩是“圣灵独自工作”与“圣灵与人同工”的分歧,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圣灵并不外在,圣灵进入人的内部。救恩就是圣灵进入人的内部以后所发生的奇迹。而上帝给人的恩典又多少,圣灵进入人的内部就有多少。

(066)

改教派被中文翻译为“基督教”,以别于翻译为“天主教”的公教──虽然迅速发展,但内部裂痕却日益扩大,结果进一步的分裂日益明显。路德的助手墨兰顿(Philip Melanchthon, 1497—1560年)是一位温和派,一面寻求与天主教和解,一面接受加尔文派对圣餐的说法。墨兰顿的神学很早便与路德有歧见,特别是他对人的自由意志的看法,接近路德攻击的人文主义者,同时他也相信人的善行是救恩的一部分,虽然人不能靠善行得救,但他却强调信心没有行为是死的。墨兰顿的看法显然比路德更为良善一些。在我看来,所有的教会都会散伙,只有耶稣基督的福音不会消失;所有的信徒都会背叛,只有十字架的灵依然荣耀。基督教史表明:继绝世者,唯有福音书。唯有福音书,不断浇灌干死的教会与了无生气的信徒,方能起死回生、在在展示神秘的见证──那是我们浅薄的头脑迄今无法了解的奥秘。神学家们试图解开这些奥秘,结果只是让自己跌倒。

(067)

“我信仰,以便去理解”。错。“我理解,以便去信仰”。更错。对我来说,理解并不能导致正确的信仰,而只能导向彻底的怀疑论;信仰并不能导致理解,而只能导向顺服,即导向一条既不追问、也不求理解的“十字架的道路”──对我来说,“我信仰,仅仅为了活下去,活在基督的庇护所里。”在这条道路上,没有炼狱。也就是说,没有第二次机会可使堕落的天使、物化的灵体重获永恒的灵体生命。这样,我们必须直面另个世界,或是灵的复归于天国,或是灵的殒灭在地狱。──人必须选择是否接受一个“变形的时空”、“全新的维度”。

心理学是无法揭示灵魂的奥秘的──因为“理是人掌握的,心却是掌握人的”。

1、让别人流血,而自己却来收获,在常人的罪性里这才是理,是“律法”的惯性;

2、让自己流血,以赎世界的罪,在耶稣基督的道路上这才是心,是“圣灵”的工作。

福音超越心理学的终极界限,其奥秘也许在于,兼容了理性中“对偶的”以致“两极的”观念:“天使─魔鬼”,“犯罪─赎罪”,“灵─肉”,“天堂─地狱”、“恩典─惩罚”、“神─人”、“敌对─和解”、“贪婪─清心”──并在这一“对偶的两极”之间,刻划人的生存处境。这就满足了人内心的最深刻的贪婪和清心的双向性:既免不了犯罪又想逃避惩罚的人性,所以最终需要福音所代表的恩典与赎罪。

面对这样的“内在矛盾”,想要理解福音就不能试图诉诸人的理性,而是需要明确得知:凭人的理性不可能理解神的意思,除非神赐下了揭开奥秘的恩典。神的恩典,成为人类理性的避难所。相比之下,道教和佛教都是诉诸人的理性,来说明人具有某种“超自然性”,在他们那里,超自然性仅仅被视为“不受自然性的奴役”;而比较纯粹的儒家则在根本上回避另个世界的奥秘。法利赛人以及各种“统治着的意识形态”,则以人的虚荣遮蔽了神的荣耀,他们拒绝恩典,使自己沦为“比黑手党更坏的犯罪集团”。其结果是,他们以上帝的名义犯罪,并以神秘的荣耀来美化自己的罪行。

而我们的理解,就是理解“我们是无法理解神秘事物的”,我们的理解,就是知道上帝的奥秘不是人类的总体理性加起来就可以分解、消化、总结、归纳的某个系统──因为人虽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造的并吸入上帝的灵气,但那神秘的超然其实并不被包括在我们的肉体以内,而是暂时储存在我们以内但终将绵延在我们以外──我们如何能“吃透”他?如此看来,试图理解甚至讲解上帝,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地僭妄。最后,我们的理解就是:“勇敢接纳至高者并顺服他”乃是正确道路的开始。


(068)


不论我们的灵魂是否消灭,三位一体的上帝是永存不灭的,这是比灵魂不灭更为重要的事实。陀斯陀也夫斯基不能理解这种圣洁,所以他说,“能够鼓舞人的唯一思想,就是灵魂不灭的思想。”但是我却想说:“主啊,我把灵魂交给你了。至于如何审判,那是你的权柄。无论如何判决,我都甘心接受。”──这是因为我意识到:只要上帝存在着,我们的毁灭相应并不可怕。我的最大恐惧乃是,上帝并不存在,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幻想出来的。为了克服这样的恐惧,我需要坚持认为,按照福音的启示,正确的态度应该是耶稣的“十架七言”:“1、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2、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3、看哪,你的儿子;看哪,你的母亲。4、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Eli Eli lema sabachthani,我的神,我的神,你为什么弃绝我?)。5、我渴了。6、成了 。7、我将我的灵交在你手里。”


十架七言指基督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临死前说的七句话,散布在四本福音里:

1、“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路加福音》二十三章34节)

2、“我实在告诉你,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路加福音》二十三章43节) 

3、“妇人,看哪,你的儿子。看哪,你的母亲。”(《约翰福音》十九章26—27节) 

4、“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我的神,我的神,你为什么弃绝我?”《马太福音》二十七章46节,《马可福音》十五章34节) 

5、 “我渴了。”(《约翰福音》十九章28节) 

6、“成了。”(《约翰福音》十九章30节)

7、“父啊,我将我的灵交在你手里。”(《路加福音》二十三章46节)

 

(069)


也许由于教父们、神甫们、牧师们、传道们的思想来源相当驳杂,所以现在,连“上帝已经死了”也构成一个神学(“神死神学”)。这种“信仰死亡”状态,实际上在古代希腊世界就出现过,于是从苏格拉底到斯多噶派的哲学,类似于现代的存在主义哲学,也曾在古典时代蜂拥而出。但上帝究竟死了没有?当然没有。我有一个简单然而有效的论据就是:就算上帝已经死了,作为尘土所造的人,也是不可能知道的;反过来说,尘土因为没有扫帚打扫自己,就断言扫帚并不存在或扫帚已经死亡,岂不十分可笑?

我相信,在人们普遍认为“上帝已死”之后,那至高者就会以更强大、更普遍、更永恒的方式──向人类临在。那时,一个新世界就会诞生了。──在古代罗马帝国,耶稣基督所表明的方式就是这样。我相信这样的事件,在今后几个世纪内还会在全球范围上再现,并把几百年来背叛基督的罪恶事业,钉在主殉难的十字架左右两边,在已被粉碎的传统上帝形象之后,呈现一个更强大、更普遍、更永恒的宇宙之主。


(070)


记念十字架上的耶稣是必要的,但崇拜十字架上的遗体或遗物却是误导,因为连耶稣都已经把灵魂交给上帝了。难道“正教”或“公教”就是以如此这般的甚至更为低下的对圣徒们的遗物崇拜,来批判诺斯替派的吗?天主教的遗物崇拜几乎成了一种偶像崇拜,背离了原初的福音,却可与奥古斯丁等人的“神学”互为表里。


(071)


为了建立属世的教会组织而修改甚至变相否定属灵的福音,这样的代价是否太大了?为了与诺斯替派划清界限,有些人是否夸张了自己在尘世的属灵程度?所有的封圣者或是“属灵领袖”在其殉道之前,真与基督同钉在十字架了?如果没有,他如何活在基督里?也许我没有权利思考这些问题。但我相信,唯有死亡且是殉道的死亡,才能使人真正归入基督。“活着的圣徒”是废话称号,是过分的透支。而一个人如果自称圣徒与圣洁,不啻侮辱基督,不啻站在撒但的陷阱里,以张狂的言语玷污神的荣耀。


(072)


《约翰福音》如此记录了耶稣的话:“在世上你们有苦难;但你们可以放心,我已经胜了世界。”(十六章33节)在此之前,《约翰福音》还有记载说:“世人若跟恨你们,你们知道是恨你们以先已经恨我了。你们若属世界,世界必爱属自己的;只因你们不属世界,乃是我从世界中拣选了你们,所以世界就恨你们。”(十五章18—19节)由此二处看来,灵界确实是与世界对立的,而不仅仅是与世界并存的。基督的恩不是世界的点缀物,而是助人、救人、拣选人的,帮助受助、被救、得到拣选的人们,就得以脱离世界、进入灵界。从这个唯一的道路,所得到的真理,即“有关永恒生命的奥秘”。

在上述两处经文里,基督的意思十分明确:

1、这个世界不是为我们准备的,而是为恨基督、叛上帝的人们准备的,所以基督徒在世上必然遭遇更多的苦难。

2、基督不要我们进入这个世界,更不要我们得到这个世界;而要我们追随他,脱离并战胜这个世界。

3、不被世界所恨的,就不是基督的门徒。

从《福音书》的这一特点,去看《保罗书信》的不同,可以发现以下差异:

1、《福音书》是教人做上帝的儿女,《保罗书信》是教人做基督的奴仆。

2、《福音书》给人自由,《保罗书信》则给人自律。

3、《福音书》的重点是爱,《保罗书信》的重点是顺服。

4、《福音书》的努力方向是十字架和迎接上帝的国;《保罗书信》的努力方向是教会组织和迎接基督再来。

当然,我的上述说法肯定是不完整的,只是个人感受。但使徒保罗作为基督的仆人,和基督本身所说的重点毕竟有所不同,我想这一点连保罗自己也不会否认。而一个完全的基督徒,也还是需要经历“从《福音书》向《保罗书信》转辙”;一个完全的基督徒,不仅不能否认《保罗书信》的权威性,更不能借口“唯有红字”(“红字”是耶稣语录)而割裂整本圣经。从《福音书》到《保罗书信》的其转机为,还是“以基督的心为心”:“你们当以基督耶稣的心为心。他本有神的形像,不以自己与神同等为强夺的。反倒虚己,取了奴仆的形像,成为人的样式。既有人的样子,就自己卑微,存心顺服,以至于死,且死在十字架上。所以神将他升为至高,又赐给他那超乎万名之上的名,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使荣耀归与父神。(《腓立比书》第二章)

我们默念这段经文,就不难知道:谁没有经历十字架的苦难,就不配称为基督的使徒。花言巧语的讲道,花拳绣脚的活动,是不能说明“耶稣基督的恩已经与我同在”的。而使徒保罗和使徒彼得一样,后来都经受过了十字架的考验。


(073)


“禁欲主义”是个充满误解和误解的提法,弄得不好还是大俗人等对于属灵行为的诬蔑。实际上,在基督里的人,“以基督耶稣的心为心”,既然已无世界之“欲”,自然也就无需要“禁”。相反,“禁欲主义”一词,倒可能是拜物者对属灵者的指控。属世者恨恶属灵者,因而指控属灵者为“恨世者”。

据此,我们可以区别一下“肉体的犯罪”与“灵魂的犯罪”:肉体的犯罪经常甚至必然玷污灵魂;但灵魂的犯罪却直接导致烈火中的灭亡而不是“烈火中的永生”。肉体的犯罪违背了律法;灵魂的犯罪则是拒不认罪悔改──例如,否认上帝、拒绝基督在十字架上为人类进行的舍己救赎,就是一种典型的灵魂犯罪。


(074)


基督说:“人到我这里来,若不恨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弟兄,姐妹,和自己的性命,就不能作我的门徒。凡不背着自己十字架跟从我的,也不能作我的门徒。”(《路加福音》第十四章26节)中文版在翻译的时候,为投合俗见和中国社会的家族崇拜、血亲苟合,就把“若不恨自己的……”篡改为“若不爱我胜过爱自己的……”从而掩蔽了福音的真相。这种翻译,不是“程度问题”,而是“性质问题”。翻译者连圣经都敢篡改,还有什么不敢的?好在他们毕竟还有良心,没有掩盖自己的改动,而是记录了自己的改动,这就算是圣灵的工作,就像圣经记载了的大卫王和所罗门王的历历罪恶。

其实在这里,耶稣基督并不是在煽动憎恨,而是指明了一个事实:人若没有对这个世界彻底绝望,绝望到憎恨自己的家人而且也对自己完全绝望的地步,他就没有能力来成为一名基督的门徒。如果勉强做了,结果还是不妙,因为一开始就有回头的余地,信心说到底是假的,是没有牢固根基的。

也就是说,憎恨世人、家人、自己,是信靠上帝的前提,而非结果。而成为基督的门徒之后,倒要在信靠上帝的前提下,学习如何爱人如己了。那时,“凡是信上帝的,就是我的父母兄弟姐妹了。”


(075)


神性、神之所以为神者(“Godhead”)是伟大的,但却经常被目为虚无的;而且越伟大就越虚无,越虚无就越无法证伪。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人性和神性之间,存在无法逾越的鸿沟。唯有父怀里的独生子耶稣基督,才赐人以虚无之神所无的爱,以及恩惠与平安,所以圣子基督因此成为神人之间的永恒中保。在泛神论者看来,老子的“道”几乎就是神了,而有些“中国基督教徒”受到影响,也指认“老子之道”为神一样的存在;但这“道”却远离基督,没有十字架的救恩。因为体现老子之道的圣人,只有权变,没有爱;只有赢取的光环,没有流血的荆冠。

开国皇帝和亡国之君,以及在二者之间的过渡的若干承平之主,除了名号方面的承袭外,其他的行为、性格之间,几乎毫无共同之处,甚至连遗传素质也因为杂多母系的掺入而迥然相异……初期的使徒与现代的教会领袖,也有类似的相异:播下了龙种,生出了跳蚤。

至于耶稣基督,更不在此列,因为他是圣子,他的奥秘我们人类无法完全通晓。但我们知道耶稣的话语是无欲的、纯净的,仿佛与这世界脱离了,完全是“圣灵在说”,完全不看环境,仿佛神圣的独白。与此相应,旧约的“人子”(Son of Man)一词是上帝用来称呼特定的先知的,而新约的“人子”则是耶稣用来自称的,由此可见,“人子”的意义就是“耶稣代表神在称呼自己并发言”,所以耶稣称呼自己用的是“人子”这一“第三人称”。保罗的话语里还有人类的欲望,批判世界、介入世界,可以看出:保罗是“怀着圣灵在说”,而不是“圣灵在说”,在这种意义上,使徒作为“器皿”的含义显明了:人的最高境界只能是“怀着圣灵”而不是“道成人身”。

人的最高境界是做神器皿而不是成为神。所以即使保罗这样的人,其书信可以列入圣经的人,也只是“怀着圣灵在说”,而不是耶稣式的“圣灵在说”。一个明显的例子在《哥林多后书》十一章:“假如有人来,另传一个耶稣,不是我们所传过的。或者你们另受一个灵,不是你们所受过的。或者另得一个福音,不是你们所得过的。你们容让他也就罢了。但我想,我一点不在那些最大的使徒以下。我的言语虽然粗俗,我的知识却不粗俗。这是我们在凡事上,向你们众人显明出来的。我因为白白传神的福音给你们,就自居卑微,叫你们高升,这算是我犯罪吗?我亏负了别的教会,向他们取了工价来,给你们效力。”尤其其中“假如有人来,另传一个耶稣,不是我们所传过的。或者你们另受一个灵,不是你们所受过的。或者另得一个福音,不是你们所得过的。你们容让他也就罢了”一节,明显与《加拉太书》第一章不同:“无论是我们,是天上来的使者,若传福音给你们,与我们所传给你们的不同,他就应当被咒诅。我们已经说了,现在又说,若有人传福音给你们,与你们所领受的不同,他就应当被咒诅。”

本来,我们没有资格作出上述议论的,因为我们连“怀着圣灵在说”的状态也无法充分理解。但我知道,圣子和人类之间也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从我们的身上,可以长出上帝的器皿,但不能长出上帝的本质。在人的身上,这体现为“生长的过程”,而不是“生就的结果”。在过程意义上,算命、相面等方术,是无法断言人的一生的。凭借人的方法、技术,如何预测、控制上帝的意志呢?所以人的方术在神的面前就成了妖术。但“成为外邦人的光”──这却是基督徒的义务。“外邦人”,也就是异教徒,这也包括“我们身边的外邦人”,甚至“我们家庭中的外邦人”。这“邦”,就是信仰的国度。我们要做光,照亮一切“不信基督是主的外邦人”,哪怕他是我们的至亲好友,我们也要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照亮他们黑暗的内心世界,哪怕仅仅一闪 。但是除了上帝的能力,谁能赐人以这样的风险、这样的幸福呢?


(076)


福音是上帝对人的启示,因此也是“上帝在世界上的活动”。福音是上帝本质的表达,但并不直接是上帝的本质:大多数福音章节是说给人听,且不能让人们听得太明白。福音是道路与真理,而人们就要通过福音,重返上帝的国,重新回复人们早先经历的较高的阶段、伊甸园的状态──也就是尚未被罪污染的状态。以此拥抱永恒的生命:不仅是“不死”,而是“在上帝里”、“在永恒中”、“与圣子在一起”……

这样的祈祷不同于咒语,它不是巫术,不是降神仪式,而是与主宰者的属灵交流,不仅是汇报,而且是倾听。祈祷不仅是承认上帝的主权,且是把这种主权一次次地归于上帝,只求他的国与他的义,请求由他来作主、作裁决。相反,咒语则是人企图通过法术,把主权操控在自己手里,无视并企图干预神的裁决,因而形成了“僭越”与“亵渎”。

“神的本体”和“神在世间的活动”,用人的思想和语言,就被旧约表述为“上帝”和“天使”、被新约表述为“圣父”和“圣子──圣灵”。据此,神在西奈山向摩西所显现的,并非其本体,而只是天使?所以《约翰福音》才说:“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第一章8节)天使所传达的还是神的某一部分的奥秘;正如圣父通过圣子耶稣向人类传达的福音,并非其全部奥秘,而只是其愿意启示给人的那些,即人们可以承受的那些。

混合主义者们认为,不同的宗教所崇拜的实际上同一位神。但这是明显违背圣经的。不同的宗教所崇拜的,并不仅仅是神的“不同方面”、“不同位格”;因为按照圣经所说,除了至高者之外的其他,很可能就是偶像和魔鬼。这使基督教与佛教等其他信仰具有深刻的差别:佛教容纳一切信仰要素,基督教则排斥一切违背圣经的信仰要素;佛教承认自己的经典是人写的,可以修正并增加;基督教则认为自己的经典是神的启示,不容改动和补充。有的宗教表面上崇拜的是神的幻影,其实崇拜的是人的自我投射,这还会带来很大的恶果。至于崇拜偶像乃至魔鬼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地上便发生了“属灵的争战”,而不是欧洲“宗教改革”那样的同室操戈。至于现在中东流行的“圣战”,倒是比较接近“属灵的争战”。而从“属灵的争战”这一角度看,在属灵的意义上消除犹太人和回教徒的历史谬误,是每个基督徒对圣子耶稣基督所负担的不可推卸的义务。

谈到宗教改革,不得不谈到“新教”。一个神职人员不仅结婚,还生儿育女、组织家庭,却同时声称“正在事奉神”,于是就心安理得地消费信徒们奉献给神的金钱和礼物,甚至转赠这些“奉献”给自己妻子儿女……这岂不是变相地售卖赎罪券吗?这岂不是变相地以神自居?这岂不正像《罗马书》上所说的,在事奉自己的肚腹:“因为这样的人不服事我们的主基督,只服事自己的肚腹。用花言巧语,诱惑那些老实人的心。”(十六章18节)已经被玛门吃过的供物,还可以“把自己献上,当作活祭”吗?如有传道人如此声称,那是在敬神还是在渎神?

对此,《腓立比书》一针见血地重申“肚腹说”指出:“因为有许多人行事,是基督十字架的仇敌。我屡次告诉你们,现在又流泪地告诉你们。他们的结局就是沉沦,他们的神就是自己的肚腹,他们以自己的羞辱为荣耀,专以地上的事为念。我们却是天上的国民。并且等候救主,就是圣子耶稣基督,从天上降临。”(第三章18—20节)人性中有罪恶性的一面,也有神圣性的一面。以神性的、净化的准则检视人,则人人都是罪人;以罪性的、堕落的标准检视人,则人人可为尧舜。社会风俗中有相对善的一面,也有相对恶的一面:如果社会风俗推崇罪性、奖励恶行,则人人趋向犯罪;反之,如果社会风俗推崇神性、奖掖爱心,则人人趋近善行。

如此看来,仅仅“传福音到地极”还是不够的,因为那并不等于“令人信服”。还要鼓励良善的风俗,建立一套相当的社会体制,从而净化人性。即,减少恶行,增加善行;抑制罪性,激发神性。而这确实有待福音的“国教”地位。当然由于人性的趋恶倾向,由于肢体中另一个律的作恶多端,国教化还是会被人利用,造成大量的副作用,但这不是国教化本身的问题,而是人性的问题。国教化还是必要的,如果没有国教化,问题只会更糟,不会更好。国教化应被视为“不得已的选择”。

“神职”不该是一项可选的职业,而应是不可选择即无从推诿的独一事奉。否则的话,所谓“神职”或打着类似的“事奉上帝”的旗号的谋生系统,该是一个充满更多虚伪和更多诈骗的行业。结果现在这个行业里,克扣他人的报酬、连合同也不遵守的现象,却多于商业机构。上帝尚且与人立约,并遵守这样的约;何况人与人之间呢?神职人员更该守约,否则,与假见证何异?

即使“事奉神”是真的,而不是一项生财之道甚至是谋财害命,也要谨防过多的事务阻碍了自己对上帝的感恩、对基督的记念。要谨防现代的“事务”像古代的“仪式”那样,流于“就事论事”的状态,否则,“基督教活动”与“邪教活动”、“异教活动”的区别在哪里?仅仅是旗号的差异?

以基督的福音为旗帜、为号召,举办各种社会服务、人道关怀,亦当如是切记──切忌迷失在服务、关怀之中,而忘记了神的救恩。因为这些关怀本身毕竟救不了人,而迷失在这些服务之中,则无异于误导了人的灵魂,最后则害了人的生命。

教阶制,本来是为管理人众而设的,所以它与政治体制颇为相像。但我们不要忽略:教阶制效忠的对象,并非政治体制的效忠对象,如那些有限的、血气的君王、人民或宪法,而是上帝及其属灵的国度──所以,教会的效忠对象若是指向人及其传统,便大错特错了。


(077)


关于“一次得救,永远得救”的问题,可以拿去问问人,考考专家们对圣经的熟悉程度。尤其在美国华人教会中,这是一个热门话题,尤其是神职人员和普通信徒之间敏感话题。神职人员大体上反对“一次得救,永远得救”,因为他们希望保持对信徒的影响力、控制力;信徒则多数倾向于“一次得救,永远得救”,因为他们希望摆脱别人的影响和控制。这两个极端之间,绵延着许多中间形态的观点和理论……于是,最合理的解释似乎是“既是一次得救的,又不是一次得救的……”,比如我们每礼拜五晚上参加的查经班,其教会是不设立牧师的,合乎《马太福音》的教导:“你们……也不要受师尊的称呼,因为只有一位是你们的师尊,就是基督。”(二十三章10节)但即使如此,主持者更多的时候还是带领信徒或“慕道友”读使徒书信而不是读福音书,甚至经常还不是读保罗的书信,而是读教人更守纪律的希伯莱书、彼得书、约翰书等等,这些书信显然要比保罗书信更注重信徒的行为,而保罗书信虽然表明“因信称义”,但与福音书相比,也更注重如何说服人、如何展开人际关系并调理教会生活……

《马太福音》整个二十三章是耶稣全面声讨神职人员的檄文,不仅适用于当时,而且和神的所有启示一样,适用于所有时代,让我们好好重温:“那时,耶稣对众人和门徒讲论,说,文士和法利赛人,坐在摩西的位上。凡他们所吩咐你们的,你们都要谨守,遵行。但不要效法他们的行为。因为他们能说不能行。他们把难担的重担,捆起来搁在人的肩上。但自己一个指头也不肯动。他们一切所作的事,都是要叫人看见。所以将佩戴的经文做宽了,衣裳的繸子做长了。喜爱筵席上的首座,会堂里的高位。又喜爱人在街市上问他安,称呼他拉比。(拉比就是夫子)但你们不要受拉比的称呼。因为只有一位是你们的夫子。你们都是弟兄。也不要称呼地上的人为父。因为只有一位是你们的父,就是在天上的父。也不要受师尊的称呼。因为只有一位是你们的师尊,就是基督。你们中间谁为大,谁就要作你们的用人。凡自高的必降为卑,自卑的必升为高。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正当人前把天国的门关了。自己不进去,正要进去的人,你们也不容他们进去。(有古卷在此有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侵吞寡妇的家产,假意作很长的祷告,所以要受更重的刑罚)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走遍洋海陆地,勾引一个人入教。既入了教,却使他作地狱之子,比你们还加倍。你们这瞎眼领路的有祸了。你们说,凡指着殿起誓的,这算不得什么。只是凡指着殿中金子起誓的,他就该谨守。你们这无知瞎眼的人哪,什么是大的?是金子呢?还是叫金子成圣的殿呢?你们又说,凡指着坛起誓的,这算不得什么。只是凡指着坛上礼物起誓的,他就该谨守。你们这瞎眼的人哪,什么是大的?是礼物呢?还是叫礼物成圣的坛呢?所以人指着坛起誓,就是指着坛和坛上一切所有的起誓。人指着殿起誓,就是指着殿和那住在殿里的起誓。人指着天起誓,就是指着神的宝座和那坐在上面的起誓。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将薄荷,茴香,芹菜,献上十分之一。那律法上更重的事,就是公义,怜悯,信实,反倒不行了。这更重的是你们当行的;那也是不可不行的。你们这瞎眼领路的,蠓虫你们就滤出来,骆驼你们倒吞下去。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洗净杯盘的外面,里面却盛满了勒索和放荡。你这瞎眼的法利赛人,先洗净杯盘的里面,好叫外面也干净了。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好像粉饰的坟墓,外面好看,里面却装满了死人的骨头,和一切的污秽。你们也是如此,在人前,外面显出公义来,里面却装满了假善和不法的事。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建造先知的坟,修饰义人的墓,说,若是我们在我们祖宗的时候,必不和他们同流先知的血。这就是你们自己证明,是杀害先知者的子孙了。你们去充满你们祖宗的恶贯吧。你们这些蛇类,毒蛇之种阿,怎能逃脱地狱的刑罚呢?所以我差遣先知和智慧人并文士,到你们这里来。有的你们要杀害,要钉十字架。有的你们要在会堂里鞭打,从这城追逼到那城。叫世上所流义人的血,都归到你们身上。从义人亚伯的血起,直到你们在殿和坛中间所杀的巴拉加的儿子撒迦利亚的血为止。我实在告诉你们,这一切的罪,都要归到这世代了。耶路撒冷阿,耶路撒冷阿,你常杀害先知,又用石头打死那奉差遣到你这里来的人。我多次愿意聚集你的儿女,好像母鸡把小鸡聚集在翅膀底下,只是你们不愿意。看哪,你们的家成为荒场,留给你们。我告诉你们,从今以后,你们不得再见我,直等到你们说,奉主名来的,是应当称颂的。”

三部对观福音,好像比约翰福音更多记载了耶稣基督对神职人员的痛斥,他谴责文士、诅咒法利赛人;而约翰福音则常常以“犹太人”作为谴责对象……我甚至猜想,福音书斥责文士和法利赛人,是否也兼有影射早期教会中的“行为主义的倾向”?愿上帝怜悯我这样的猜想,并给我们力量,让我们明白圣经的含义永远常青。圣子耶稣基督也谴责只是查考圣经而不肯到他面前的人。《约翰福音》:“你们查考圣经。(或作应当查考圣经)因你们以为内中有永生。给我作见证的就是这经。然而你们不肯到我这里来得生命。”(第五章39─40节)。

也许,保罗书信中的“得救”本身就像福音书中的“生命”一样,具有双重意义。“要把这样的人交给撒但,败坏他的肉体,使他的灵魂在圣子耶稣的日子可以得救。”(《哥林多前书》第五章5节)这里的“可以得救”,一指“信耶稣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二指“我们的行为与这样的信仰相配”。正如耶稣基督说“凡要救自己生命的,(生命或作灵魂下同)必丧掉生命。凡为我丧掉生命的,必得着生命。”(《马太福音》十六章25节)一语,前一个生命与灵魂,是指肉体的生命,后一个生命与灵魂,是指永恒的生命。但行文中几乎故意地不予区分,结果显出不同凡响的神韵。若然,则保罗所自述的“向着标竿直跑”,显然是指后一个意义的得救,在这种意义上,谁能说“我已经得到了”?“本乎恩”不是无条件的,它的前提是“你的信救了你”(第一个意义的得救、“信耶稣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因着信”则需要不断努力以达到基督般的完全(虽然这不可能完全做到),以实现第二个意义的得救(“我们的行为与这样的信仰相配”)。

现在再来看看“一次得救永远得救”这句话,其中第二个“得救”,也许就是第二个意义的得救、客观事实上的得救(“我们的行为与这样的信仰相配”),如果得救者能行出基督的样子来。但也许还只是第一个意义的得救、主观感觉上的得救(“信耶稣基督是永生上帝的儿子”),如果得救者行不出基督的样子来。行出基督的样子来,很有可能进入天堂、得永恒的生命;行不出基督的样子来,免不了还是归入灭亡、和地狱结缘。但即使如此,感觉上的得救也比无信仰者所面对的虚空要幸运多了,毕竟获得了心灵的平安。

我知道自己有了“主观感觉上的得救”,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客观事实上的得救”,尽管我希望得到这样得救。但即使如此,我也已经感到了基督的真实、救恩的可贵。感觉上的得救,就已经救了我,使我得以进入事实上的得救,可以忍受这百无益处的尘世生涯。感谢基督,给不同的人以不同的造就;而对一个自己知道自己堕落和败坏的人,这就提供了属灵的盼望。

“分别为圣”并不是圣,“因信称义”并不是义。只是由于基督的仁慈而蒙恩,因而蒙得了一层圣、蒙得了一层义。卑贱的、必死的人们,本不值得上帝的救赎,只是由于仁慈的父怜悯了,以耶稣基督作了赎价,方才赦免了人的罪。因此,人们切不可因为“归入耶稣基督”而有所自许,以致于自我赦免。

这种所谓的“自我赦免”就是以为:“我们归入基督后,上帝就有义务赦免我们。”这种“自我赦免”把赦罪的权柄从基督那里,偷换到我们自己手上。自我赦免等于是在说:“我们可以变得和神一样圣洁。”这话似曾相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这是蛇在《创世记》里诱惑夏娃时说的:“蛇对女人说,你们不一定死,因为神知道,你们吃的日子眼睛就明亮了,你们便如神能知道善恶。”(第三章)。

在我看来,一个完全的人,是一个蒙恩拣选的人,是一个并因蒙恩而心存感动以致矢死追随耶稣基督的人;这必是一个“百分之百的罪人和百分之百的圣徒”,正如耶稣基督是一个“百分之百的人子和百分之百的神子”。圣徒不是人本主义的“圣人”,而是“圣子耶稣的门徒”,也是圣父圣子圣灵这三位一体所属的使徒。

愿主饶恕我们这样的讨论,并愿主的怜悯与我们同在!《罗马书》十一章说得好:“深哉,神丰富的智慧和知识。他的判断,何其难测,他的踪迹,何其难寻,谁知道主的心?谁作过他的谋士呢?谁是先给了他,使他后来偿还呢?因为万有都是本于他,倚靠他,归于他。愿荣耀归给他,直到永远。阿们。”


(078)


偏袒犹太人、攻击基督徒,似乎是二战以来西方学术界甚至神学界的一个时尚,这可能是对“纳粹大屠杀事件”的某种愧疚或补偿吧,但对我们中国人似乎有另一种意义和完全不同的效果了──因为中国人没有像德国那样主导屠杀,也没有像东欧苏联那样参与屠杀,甚至没有像英美法西方国家那样拒绝援救并默认屠杀;相反,由于1930年代到1940年代当时中国的国门洞开,中国对犹太人难民是来者不拒的。

我们可以看到《旧约圣经》最后一次提到迦南人的时候,其说法具有深意:“凡耶路撒冷和犹大的锅,都必归万军之耶和华为圣。凡献祭的都必来取这锅,煮肉在其中。当那日,在万军之耶和华的殿中,必不再有迦南人。”(《撒迦利亚书》十四章21节)我看到一个令人发省的问题是:《圣经》后来为什么不再提到主所敌视的迦南人?因为到了新约圣经时代,迦南人已经和犹太人完全混血;背叛主、杀害主的犹太人,也已经因双重原因而取代了迦南人的遭到咒诅的地位──一是和迦南人混血,二是拒绝福音、杀害救主。这不仅是我的看法,而且是旧约圣经和新约圣经的文本共同提供支持的。

《撒迦利亚书》之后的《玛拉基书》,是《旧约圣经》的最后一书,它开宗明义写道:“耶和华借玛拉基传给以色列的默示:耶和华说,我曾爱你们。你们却说,你在何事上爱我们呢?耶和华说,以扫不是雅各的哥哥吗?我却爱雅各,恶以扫,使他的山岭荒凉,把他的地业交给旷野的野狗。以东人说,我们现在虽被毁坏,却要重建荒废之处。万军之耶和华如此说,任他们建造,我必拆毁。人必称他们的地,为罪恶之境,称他们的民,为耶和华永远恼怒之民。你们必亲眼看见,也必说,愿耶和华在以色列境界之外,被尊为大。藐视我名的祭司阿,万军之耶和华对你们说,儿子尊敬父亲,仆人敬畏主人。我既为父亲,尊敬我的在哪里呢?我既为主人,敬畏我的在哪里呢?你们却说,我们在何事上藐视你的名呢?你们将污秽的食物献在我的坛上,且说,我们在何事上污秽你呢?因你们说,耶和华的桌子是可藐视的。你们将瞎眼的献为祭物,这不为恶吗?将瘸腿的,有病的献上,这不为恶吗?你献给你的省长,他岂喜悦你,岂能看你的情面吗?这是万军之耶和华说的。现在我劝你们恳求神,他好施恩与我们。这妄献的事,既由你们经手,他岂能看你们的情面吗?这是万军之耶和华说的。甚愿你们中间有一人关上殿门,免得你们徒然在我坛上烧火。万军之耶和华说,我不喜悦你们,也不从你们手中收纳供物。万军之耶和华说,从日出之地到日落之处,我的名在外邦中必尊为大。在各处,人必奉我的名烧香,献洁净的供物。因为我的名在外邦中必尊为大。你们却亵渎我的名,说,耶和华的桌子是污秽的,其上的食物是可藐视的。你们又说,这些事何等烦琐。并嗤之以鼻。这是万军之耶和华说的。你们把抢夺的,瘸腿的,有病的拿来献上为祭。我岂能从你们手中收纳呢?这是耶和华说的。行诡诈的在群中有公羊,他许愿却用有残疾的献给主,这人是可咒诅的。因为我是大君王,我的名在外邦中是可畏的。这是万军之耶和华说的。”(第一章)上述所言,表明耶和华神作为宇宙的君王,已不再被认为是局限于以色列家的了。外邦人的光已经来到各族人民中间,耶和华在以色列境界之外,被尊为大。耶和华神已经不再对以色列人直接说话,而要通过玛拉基转告。为什么耶和华神对于以色列的爱已经是过去时的了?因为以色列人将污秽的食物献在耶和华神的坛上,且说,“耶和华的桌子是可藐视的”这样可恶的话。这是旧约而非新约记载的。

《新约圣经·加拉太书》因此说:“律法上记着,亚伯拉罕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使女生的,一个是自主之妇人生的。然而那使女所生的,是按着血气生的。那自主之妇人所生的,是凭着应许生的。这都是比方。那两个妇人,就是两约。一约是出于西乃山,生子为奴,乃是夏甲。这夏甲二字是指着亚拉伯的西乃山,与现在的耶路撒冷同类。因耶路撒冷和她的儿女都是为奴的。但那在上的耶路撒冷是自主的,她是我们的母。因为经上记着,不怀孕不生养的,你要欢乐。未曾经过产难的,你要高声欢呼,因为没有丈夫的,比有丈夫的儿女更多。弟兄们,我们是凭着应许作儿女,如同以撒一样。当时那按着血气生的,逼迫了那按着圣灵生的。现在也是这样。然而经上是怎么说的呢?是说,把使女和她儿子赶出去,因为使女的儿子,不可与自主妇人的儿子一同承受产业。弟兄们,这样看来,我们不是使女的儿女,乃是自主妇人的儿女了。基督释放了我们,叫我们得以自由,所以要站立得稳,不要再被奴仆的轭挟制。我保罗告诉你们,若受割礼,基督就与你们无益了。我再指着凡受割礼的人确实的说,他是欠着行全律法的债。你们这要靠律法称义的,是与基督隔绝,从恩典中坠落了。我们靠着圣灵,凭着信心,等候所盼望的义。原来在基督耶稣里,受割礼不受割礼,全无功效。惟独使人生发仁爱的信心,才有功效。”(第四章、第五章)其中的关键意思,是说新约时代的基督徒取得了选民地位,就像旧约时代的以色列人一样;而新约时代的以色列人—犹太人,已经丧失了原有的选民地位,就像旧约时代的迦南人一样。

而《使徒行传》记载说:“弟兄们,先祖大卫的事,我可以明明地对你们说,他死了,也葬埋了,并且他的坟墓,直到今日还在我们这里。大卫既是先知,又晓得神曾向他起誓,要从他的后裔中,立一位坐在他的宝座上。就预先看明这事,讲论基督复活说,他的灵魂,不撇在阴间,他的肉身,也不见朽坏。这耶稣,神已经叫他复活了,我们都为这事作见证。他既被神的右手高举,(或作他既高举在神的右边)又从父受了所应许的圣灵,就把你们所看见所听见的,浇灌下来。大卫并没有升到天上,但自己说,主对我主说,你坐在我的右边,等我使你仇敌作你的脚凳。故此,以色列全家当确实的知道,你们钉在十字架上的这位耶稣,神已经立他为主为基督了。”(第二章)

照此看来,以色列人、犹太人拒绝耶稣基督,不是出于无知,而是出于邪恶、堕落、败坏。因为“以色列全家当确实的知道,你们钉在十字架上的这位耶稣,神已经立他为主为基督了”。

但即使如此,神还是网开一面。《罗马书》:“弟兄们,我不愿意你们不知道这奥秘,(恐怕你们自以为聪明)就是以色列人有几分是硬心的,等到外邦人的数目添满了。于是以色列全家都要得救,如经上所记,必有一位救主,从锡安出来,要消除雅各家的一切罪恶。又说,我除去他们罪的时候,这就是我与他们所立的约。就着福音说,他们为你们的缘故是仇敌。就着拣选说,他们为列祖的缘故是蒙爱的。因为神的恩赐和选召,是没有后悔的。”(十一章)这不是说神赏罚不明,相反是说神不会放过以色列全家,一定会动手“消除雅各家的一切罪恶”。神“除去他们罪的时候”,也就是“以色列全家都要得救”的时候。消除雅各家的一切罪恶,就是以色列全家得救。这也许不体现为以色列人在肉体上的完全消灭,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体现为他们作为一个拒绝上帝新约的文化群体即将消灭,这体现为他们作为一个杀害基督的文化符号即将消失。“因为神的恩赐和选召,是没有后悔的。”


(079)


圣父、圣子、圣灵就是“父神”、“子神”、“灵神”。即,以父的位格与本质出现的独一全智的神。以子的位格与形象出现的独一全爱的神。以灵的位格与象征出现的独一全能的神。

通过圣经的启示,我知道新约的基督并不等于旧约的弥赛亚,正如耶稣所启示的,基督不是犹太人:基督不是大卫的子孙,而且早在亚伯拉罕以前就有了他:

1,“法利赛人聚集的时候,耶稣问他们说,论到基督,你们的意见如何?他是谁的子孙呢?他们回答说,是大卫的子孙。耶稣说,这样,大卫被圣灵感动,怎么还称他为主。说,主对我主说,你坐在我的右边,等我把你仇敌,放在你的脚下。大卫既称他为主,他怎么又是大卫的子孙呢?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一言。从那日以后,也没有人敢再问他什么。(《马太福音》二十二章41—46节)

2,“耶稣回答说,我若荣耀自己,我的荣耀就算不得什么。荣耀我的乃是我的父,就是你们所说是你们的神。你们未曾认识他。我却认识他。我若说不认识他,我就是说谎的,像你们一样,但我认识他,也遵守他的道。你们的祖宗亚伯拉罕欢欢喜喜地仰望我的日子。既看见了,就快乐。犹太人说,你还没有五十岁,岂见过亚伯拉罕呢?耶稣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还没有亚伯拉罕,就有了我。”(《约翰福音》第八章54—58节)

在犹太人的始祖亚伯拉罕以前就有了的耶稣,怎么可能是一个犹太人呢?

现在,我们可以多少知道一些了:“耶稣―基督”是不可分离的,只承认以致尊爱耶稣的人性之美而不承认耶稣具有基督的救赎神性的,依然是敌基督者,最多只是“信他的犹太人”。而唯独承认耶稣的子神位格,并相信他的受难是通往复活、迎接最终救赎及主再来的最后审判──才是“不敌挡基督的”:“约翰对耶稣说,夫子,我们看见一个人,奉你的名赶鬼,我们就禁止他,因为他不跟从我们。耶稣说,不要禁止他。因为没有人奉我名行异能,反倒轻易毁谤我。不敌挡我们的,就是帮助我们的。凡因你们是属基督,给你们一杯水喝的,我实在告诉你们,他不能不得赏赐。凡使这信我的一个小子跌倒的,倒不如把大磨石拴在这人的颈项上,扔在海里。倘若你一只手叫你跌倒,就把它砍下来。你缺了肢体进入永生,强如有两只手落到地狱,入那不灭的火里去。倘若你一只脚叫你跌倒,就把它砍下来。你瘸腿进入永生,强如有两只脚被丢在地狱里。倘若你一只眼叫你跌倒,就去掉它。你只有一只眼进入神的国,强如有两只眼被丢在地狱里。在那里虫是不死的,火是不灭的。因为必用火当盐,腌各人。(有古卷在此有凡祭物必用盐腌)盐本是好的,若失了味,可用什么叫它再咸呢?你们里头应当有盐,彼此和睦。”(《马可福音》第九章38—50节)

在接受主耶稣以前,我也像“信他的犹太人一样”,承认耶稣的伟大但不承认他是圣子。于是我像敌基督者一样,没有平安;但我却执迷不悟,以为是那“上帝的考验”。直到主耶稣通过十字架向我显现后,我相信十字架是圣子耶稣的标记,而不是任何其他圣灵的象征,我才逐步悔悟,直至口称耶稣基督为主。感谢神,如此指引我,从此给我无限的平安。阿们。其实,犹太人与外邦人的区别,仅仅在于两者与上帝的关系不同。而人与上帝的关系,并非基于血缘,而是基于“圣经之约”。这里的人应该包括犹太人但不仅包括犹太人。这一点从旧约看,和从新约看,是同样清楚的。所谓“律法书”本来就是“神人之约”,在先前,“律法书”奠定了犹太人与上帝关系的基础;但是最终,“律法书”颠覆了犹太人与上帝关系的基础──因为犹太人自己在背离“律法书”,并在耶稣基督来到以后顽固地拒绝福音的新约,使得犹太人自己沦为血气之子。

“不信派”误断《约翰福音》是“保罗思想”,所以称“外邦人的光”为保罗,我读过他们的著作,所以知道他们以历史文化考古学为突破口,来“阐释”“福音的起源”、“神的演变”,这派在美国这个半犹太化的异端大体营里是特别的昌盛和猖獗。但其实,创造天地的时候“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创世记》第一章3节)这光就耶稣基督。“在耶和华造化的起头,在太初创造万物之先,就有了我。从亘古,从太初,未有世界以前,我已被立……”(《箴言》第八章22-23节)这就是圣子,独一的基督、首生的耶稣。如此看来,“外邦人的光”当是耶稣基督。既然至上者是三位一体的真神,光,也就是我们人所能见到的耶和华神,也就是天父。他明言人不能直接见他,所以摩西和以色列众民都只能望其项背,只能看见无限的荣光。使徒则是耶稣所说的照在人前的“灯光”,作盐作光的光,也是从父子圣灵折射而来的,愿圣子耶稣基督怜悯我们的所思。


(080)


耶稣生而为“犹太人的王”,死却成为人类的救赎。其中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犹太人自己弃绝了主的救恩,亲手杀害了救主。所以新约的诞生不是由于上帝背弃了旧约,而是犹太人背弃了旧约。事情的原委可以这样予以考察:

耶稣作为“犹太人的王”而生──

“当希律王的时候,耶稣生在犹太的伯利恒。有几个博士从东方来到耶路撒冷,说,那生下来作犹太人之王的在哪里?我们在东方看见他的星,特来拜他。希律王听见了,就心里不安。耶路撒冷合城的人,也都不安。他就召齐了祭司长和民间的文士,问他们说,基督当生在何处。他们回答说,在犹太的伯利恒。因为有先知记着说,犹大地的伯利恒阿,你在犹大诸城中,并不是最小的。因为将来有一位君王,要从你那里出来,牧养我以色列民。当下希律暗暗地召了博士来,细问那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差他们往伯利恒去,说,你们去仔细寻访那小孩子。寻到了,就来报信,我也好去拜他。他们听见王的话,就去了。在东方所看见的那星,忽然在他们前头行,直行到小孩子的地方,就在上头停住了。他们看见那星,就大大地欢喜。进了房子,看见小孩子和他母亲马利亚,就俯伏拜那小孩子,揭开宝盒,拿黄金,乳香,没药为礼物献给他。”(《马太福音》第二章1—11节)

耶稣不再仅仅为犹太人而死──

“耶稣站在巡抚面前,巡抚问他说,你是犹太人的王吗?耶稣说,你说的是。他被祭司长和长老控告的时候什么都不回答。彼拉多就对他说,他们作见证,告你这么多的事,你没有听见吗? 耶稣仍不回答,连一句话也不说,以致巡抚甚觉希奇。巡抚有一个常例,每逢这节期,随众人所要的,释放一个囚犯给他们。当时,有一个出名的囚犯叫巴拉巴。众人聚集的时候,彼拉多就对他们说,你们要我释放哪一个给你们?是巴拉巴呢?是称为基督的耶稣呢?巡抚原知道,他们是因为嫉妒才把他解了来。正坐堂的时候,他的夫人打发人来说,这义人的事,你一点不可管。因为我今天在梦中,为他受了许多的苦。祭司长和长老,挑唆众人,求释放巴拉巴,除灭耶稣。巡抚对众人说,这两个人,你们要我释放哪一个给你们呢?他们说,巴拉巴。彼拉多说,这样,那称为基督的耶稣,我怎么办他呢?他们都说,把他钉十字架。巡抚说,为什么呢?他作了什么恶事呢?他们便极力地喊着说,把他钉十字架。彼拉多见说也无济于事,反要生乱,就拿水在众人面前洗手,说,流这义人的血,罪不在我,你们承当吧。众人都回答说,他的血归到我们,和我们的子孙身上。于是彼拉多释放巴拉巴给他们,把耶稣鞭打了,交给人钉十字架。(《马太福音》第二十七章11—26节)

耶稣基督一生恪尽职守,作为犹太人的王而活动:“耶稣说,我奉差遣,不过是到以色列家迷失的羊那里去。”(《马太福音》十五章24节)但是连他自己家里的人也不相信他:“当时犹太人的住棚节近了。耶稣的弟兄就对他说,你离开这里上犹太去吧,叫你的门徒也看见你所行的事。人要显扬名声,没有在暗处行事的。你如果行这些事,就当将自己显明给世人看。因为连他的弟兄说这话,是因为不信他。耶稣就对他们说,我的时候还没有到。你们的时候常是方便的。世人不能恨你们,却是恨我。因为我指证他们所作的事是恶的。你们上去过节吧。我现在不上去过这节。因为我的时候还没有满。耶稣说了这话,仍旧住在加利利。但他弟兄上去以后,他也上去过节,不是明去,似乎是暗去的。”(《约翰福音》第七章2—10节)

福音书这样总结犹太人背弃了耶稣基督:“他到自己的地方来,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这等人不是从血气生的,不是从情欲生的,也不是从人意生的,乃是从神生的。”(《约翰福音》第一章11—13节)所以救恩就从犹太人那里,转移到了基督徒那里:“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充充满满的有恩典有真理。我们也见过他的荣光,正是父独生子的荣光。约翰为他作见证,喊着说,这就是我曾说,那在我以后来的,反成了在我以前的。因他本来在我以前。从他丰满的恩典里我们都领受了,而且恩上加恩。律法本是借着摩西传的,恩典和真理,都是由耶稣基督来的。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约翰福音》第一章14—18节)

如果说犹太人当初背弃耶稣基督还是因为《马太福音》所解释的“嫉妒”,但犹太人迄今为止依然否认耶稣基督就不再是由于认识不清,而是执意与神为敌了。耶稣对此已有先见,对犹太人说:“你们若是亚伯拉罕的儿子,就必行亚伯拉罕所行的事。我将在神那里所听见的真理,告诉了你们,现在你们却想要杀我。这不是亚伯拉罕所行的事。你们是行你们父所行的事。他们说,我们不是从淫乱生的。我们只有一位父就是神。耶稣说,倘若神是你们的父,你们就必爱我。因为我本是出于神,也是从神而来,并不是由着自己来,乃是他差我来。你们为什么不明白我的话呢?无非是因你们不能听我的道。你们是出于你们的父魔鬼,你们父的私欲,你们偏要行,他从起初是杀人的,不守真理。因他心里没有真理,他说谎是出于自己,因他本来是说谎的,也是说谎之人的父。我将真理告诉你们,你们就因此不信我。你们中间谁能指证我有罪呢?我既然将真理告诉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呢?出于神的,必听神的话。你们不听,因为你们不是出于神。”(《约翰福音》第八章39—47节)


(081)


耶稣基督是“生下来作犹太人之王的”,但作犹太人之王的并不一定要犹太人。实际上,当时犹太人已经归于罗马人统治,现实中的“犹太王希律”不过是个卑贱的傀儡、罗马的奴才。

耶稣基督“生下来作犹太人之王”的“王”,显然不是“希律王”意义的王。耶稣自己说得很清楚:“耶稣回答说,我的国不属这世界。我的国若属这世界,我的臣仆必要争战,使我不至于被交给犹太人。只是我的国不属这世界。”(《约翰福音》十八章36节)但是人不能理解这一点,所以恶意竞争就一直追随耶稣。这从下面三个属世者着眼点观察下来,可以一目了然:

第一段

“当希律王的时候,耶稣生在犹太的伯利恒。有几个博士从东方来到耶路撒冷,说,那生下来作犹太人之王的在哪里?我们在东方看见他的星,特来拜他。希律王听见了,就心里不安。耶路撒冷合城的人,也都不安。他就召齐了祭司长和民间的文士,问他们说,基督当生在何处。他们回答说,在犹太的伯利恒。因为有先知记着说,犹大地的伯利恒阿,你在犹大诸城中,并不是最小的。因为将来有一位君王,要从你那里出来,牧养我以色列民。当下希律暗暗地召了博士来,细问那星是什么时候出现。就差他们往伯利恒去,说,你们去仔细寻访那小孩子。寻到了,就来报信,我也好去拜他。他们听见王的话,就去了。在东方所看见的那星,忽然在他们前头行,直行到小孩子的地方,就在上头停住了。他们看见那星,就大大地欢喜。进了房子,看见小孩子和他母亲马利亚,就俯伏拜那小孩子,揭开宝盒,拿黄金,乳香,没药为礼物献给他。博士因为在梦中被主指示,不要回去见希律,就从别的路回本地去了。他们去后,有主的使者向约瑟梦中显现,说,起来,带着小孩子同他母亲,逃往埃及,住在那里,等我吩咐你。因为希律必寻找小孩子要除灭他。约瑟就起来,夜间带着小孩子和他母亲往埃及去。住在那里,直到希律死了。这是要应验主借先知所说的话,说,我从埃及召出我的儿子来。希律见自己被博士愚弄,就大大发怒,差人将伯利恒城里,并四境所有的男孩,照着他向博士仔细查问的时候,凡两岁以里的,都杀尽了。这就应了先知耶利米的话,说,在拉玛听见号啕大哭的声音,是拉结哭她儿女,不肯受安慰,因为他们都不在了。(《马太福音》第二章1—18节)这是“希律王对耶稣作为王的理解”。

第二段

“耶稣站在巡抚面前,巡抚问他说,你是犹太人的王吗?耶稣说,你说的是。被祭司长和长老控告的时候什么都不回答。彼拉多就对他说,他们作见证,告你这么多的事,你没有听见吗?耶稣仍不回答,连一句话也不说,以致巡抚甚觉希奇。”(《马太福音》二十七章11—14节)这是“祭司和巡抚对耶稣作为王的理解”。

第三段

“耶稣在殿里所罗门的廊下行走。犹太人围着他,说,你叫我们犹疑不定到几时呢?你若是基督,就明明地告诉我。耶稣回答说,我已经告诉你们,你们不信。我奉我父之名所行的事,可以为我作见证。只是你们不信,因为你们不是我的羊。我的羊听我的声音,我也认识他们,他们也跟着我。我又赐给他们永生。他们永不灭亡,谁也不能从我手里把他们夺去。我父把羊赐给我,他比万有都大。谁也不能从我父手里把他们夺去。我与父原为一。犹太人又拿起石头来要打他。耶稣对他们说,我从父显出许多善事给你们看,你们是为哪一件拿石头打我呢?犹太人回答说,我们不是为善事拿石头打你,是为你说僭妄的话。又为你是个人,反将自己当作神。耶稣说,你们的律法上岂不是写着,我曾说你们是神吗?经上的话是不能废的。若那些承受神道的人,尚且称为神,父所分别为圣,又差到世间来的,他自称是神的儿子,你们还向他说,你说僭妄的话吗?(《约翰福音》第十章23—36节)这是“犹太人对耶稣作为王的理解”。从这里可以明显看出,犹太人和后来的基督徒对于“基督”的理解完全不同,犹太人还是把新约的基督视为旧约的弥赛亚。

由于希律王、祭司、巡抚、群众的恶意都是发生在犹太社区,以致耶稣对犹太社区已经完全失望,并把“犹太人”当作一个被神遗弃的代号。例如,在最后的晚餐快结束的时候,犹大出去告密,耶稣对剩下的十一个门徒说:“小子们,我还有不多的时候,与你们同在。后来你们要找我,但我所去的地方,你们不能到。这话我曾对犹太人说过,如今也照样对你们说。我赐给你们一条新命令,乃是叫你们彼此相爱。我怎样爱你们,你们也要怎样相爱。你们若有彼此相爱的心,众人因此就认出你们是我的门徒了。”(《约翰福音》十三章33—35节)在这里,耶稣已经把自己拣选的门徒和犹太人分别出来、对立起来,耶稣已经不把自己所拣选的门视为犹太人了。

上面说过,犹太人和基督徒对于“基督”的理解完全不同,犹太人还是把新约的基督当作旧约的弥赛亚看待。那么,新约的基督和旧约的弥赛亚到底有些什么不同呢?还是让耶稣自己来说吧:“彼拉多又进了衙门,叫耶稣来,对他说,你是犹太人的王吗?耶稣回答说,这话是你自己说的,还是别人论我对你说的呢?彼拉多说,我岂是犹太人呢?你本国的人和祭司长,把你交给我。你作了什么事呢?耶稣回答说,我的国不属这世界。我的国若属这世界,我的臣仆必要争战,使我不至于被交给犹太人。只是我的国不属这世界。”(《约翰福音》十八章33—36节) 

到了这种地步,犹太人还是执迷不悟,他们像化石一样的脑袋,无法理解圣子降卑到世界、替人赎罪这一奇迹。“彼拉多又用牌子写了一个名号,安在十字架上。写的是犹太人的王,拿撒勒人耶稣。有许多犹太人念这名号。因为耶稣被钉十字架的地方,与城相近,并且是用希伯来,罗马,希利尼,三样文字写的。犹太人的祭司长,就对彼拉多说,不要写犹太人的王。要写他自己说我是犹太人的王。彼拉多说,我所写的,我已经写上了。(《约翰福音》十九章19—22节)犹太人似乎还认为,“犹太人的王”这一称号的使用还须经过他们的认可。其实,一个亡国的卑贱民族是不再享有这种权利的,难怪犹太人要被遭到罗马巡抚彼拉多的无情嘲笑了。

正因为犹太人的这种化石特性,耶稣即使对“对信他的犹太人”也有严厉批判:“耶稣对信他的犹太人说,你们若常常遵守我的道,就真是我的门徒。你们必晓得真理,真理必叫你们得以自由。他们回答说,我们是亚伯拉罕的后裔,从来没有作过谁的奴仆。你怎么说,你们必得自由呢?耶稣回答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所有犯罪的,就是罪的奴仆。奴仆不能永远住在家里,儿子是永远住在家里。所以天父的儿子若叫你们自由,你们就真自由了。我知道你们是亚伯拉罕的子孙,你们却想要杀我。因为你们心里容不下我的道。我所说的,是在我父那里看见的。你们所行的,是在你们的父那里听见的。他们说,我们的父就是亚伯拉罕。耶稣说,你们若是亚伯拉罕的儿子,就必行亚伯拉罕所行的事。我将在神那里所听见的真理,告诉了你们,现在你们却想要杀我。这不是亚伯拉罕所行的事。你们是行你们父所行的事。他们说,我们不是从淫乱生的。我们只有一位父就是神。耶稣说,倘若神是你们的父,你们就必爱我。因为我本是出于神,也是从神而来,并不是由着自己来,乃是他差我来。你们为什么不明白我的话呢?无非是因你们不能听我的道。你们是出于你们的父魔鬼,你们父的私欲,你们偏要行,他从起初是杀人的,不守真理。因他心里没有真理,他说谎是出于自己,因他本来是说谎的,也是说谎之人的父。我将真理告诉你们,你们就因此不信我。你们中间谁能指证我有罪呢?我既然将真理告诉你们,为什么不信我呢?出于神的,必听神的话。你们不听,因为你们不是出于。犹太人回答说,我们说,你是撒玛利亚人,并且是鬼附着的,这话岂不正对吗?耶稣说,我不是鬼附着的。我尊敬我的父,你们倒轻慢我。我不求自己的荣耀。有一位为我求荣耀定是非的。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人若遵守我的道,就永远不见死。犹太人对他说,现在我们知道你是鬼附着的。亚伯拉罕死了,众先知也死了。你还说,人若遵守我的道,就永远不尝死味。难道你比我们的祖宗亚伯拉罕还大吗?他死了,众先知也死了。你将自己当作什么人呢?耶稣回答说,我若荣耀自己,我的荣耀就算不得什么。荣耀我的乃是我的父,就是你们所说是你们的神。你们未曾认识他。我却认识他。我若说不认识他,我就是说谎的,像你们一样,但我认识他,也遵守他的道。你们的祖宗亚伯拉罕欢欢喜喜地仰望我的日子。既看见了,就快乐。犹太人说,你还没有五十岁,岂见过亚伯拉罕呢?耶稣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还没有亚伯拉罕,就有了我。于是他们拿石头要打他。耶稣却躲藏,从殿里出去了。”(《约翰福音》第八章31—59节)

看来上面的报道,我们有什么想法呢?显然,这些“信耶稣”的犹太人之所以有这种似乎矛盾的言行,是因为他们只信耶稣为拉比,而不信耶稣为圣子,甚至只信耶稣是弥赛亚、大卫的子孙,而不信耶稣是永生神的儿子、大卫和亚伯拉罕的主。可见,只要一个人还是“犹太人”,就意味他还没有彻底成为基督徒;因为“犹太人”这个称呼和“中国人”这个称呼还有所不同,那是一个信仰标记(“犹太人”),而不仅仅是一个文化标记(“中国人”)。


(082)


关于犹太教的关系,弗洛伊德与犹太教的关系已经清楚了。至于爱因斯坦与犹太教关系,特别是“广义相对论”的创始说与圣经创世记有无关系?如果说,光速(假定每秒三十六万公里)中一秒等于地球上的一百万年,那么以一百亿年来估算宇宙时间,那么上帝创世迄今不过两个多小时?

如果找出相对论与圣经的内在联系,则近代犹太人的“创造”,事实证明皆为“对上帝进行科学化”的实证,此功甚大。自从新约时代开始,信主的基督徒就是选民了,而不信主的犹太人反倒沦落为外邦人,被上帝弃绝了。新约不是靠亚伯拉罕的血缘而是靠亚伯拉罕的信仰,来建立人与神的关系。在另一方面,“分别为圣”还是至关重要的。在中国传统中,所谓“君子无执,易易无方”等相对理论,确实纵容国人沦为玩世不恭的刁民。慧能不仅胜过神秀,而且越过了界限、消解了佛教。这个边缘地带的“岭南人”,确实预示了中国文明的重要转折,是中国走向“费拉化”的关键步骤。以前我佩服这样的刁民,现在知道为了十字架上的救恩,我们宁可变回生番,变回小孩子的模样,因为这是主所喜悦的;而不是变成油子和痞子,因为这不是主所喜悦的。教条主义和机会主义相比,毕竟还愿意恪守某些原教旨成分。

清理异教的“神”是必须的,因为真神只能是唯一的。现在世界各地的敌基督的犹太人都在齐心协力地攻击上帝,他们的重要方法,就是引进异教的“多神”的观念、强调“多元文化”、“多中心论”和所谓“历史方法的解说”,以便变乱人们的思想,最后让人拜倒在物质、玛门和技术、撒但面前。我看过一本《神的历史》(作者Karen Armstrong),就是这样一本畅销书。结果我呢,是从书的反面受到了教益。你想,神怎么会有历史呢?所谓“神的历史”只是“人们有关神的种种混乱观念的历史概要”罢了。但敌基督的犹太人为了撒但的利益,是不择手段的,不惜以“人们关于神的种种混乱观念”,来替代我们不能完全认识的“神”!并据此编制出来所谓“神的历史”。这不是使我们的文明退回到了赫西俄德的“神谱”的水平了?所以有必要认真清理国人习惯中有关“神”的错乱观念,免得大家入了犹太教徒的迷魂阵,自己跌入了多神教乃是泛神论的陷阱,还自以为是“得了神的救恩”。正因为人类凭借自己的智慧无法认识神,而只能藉着基督仰望上帝,所以基督徒才有灵性的指引与依靠。


(083)


中文翻译的“论断”一词极其贴切。论断不是描述,甚至也不完全是评论,而是带有“审判”的意思,所以说,当人在论断他人时,自己也就受到审判了。因为我们论断人的标准,同样也适于审判我们自己;同样,我们也可以在对他的观照中,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这种意义上,批判甚至论断他人也不乏积极意义,那就是反观自己、看到自己的败坏。

欠缺的只是,往往我在论断他人时,忘记补上一句:“我也是这样的;甚至比这还不如。”正如有的传道人、牧师、“师母”在传道时,总是说“有人如何如何”或是“你们如何如何”,而没有用“我们如何如何”。其结果,是借用神的名来宣扬自己的神性,甚至用自己的论断来代替了神的审判。──我们有时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有人认为:中国的三自教会,假冒“自治、自传、自养”之名,去接受异教的指挥,这与一个基督教会接受一个佛教和尚或伊斯兰的阿訇为领袖,有何区别呢?教会不该背弃救圣子耶稣去接受任何其他人间组织及其“领导”的发号施令,否则,这与出卖基督的犹大何异?正如字面的、因而是“科学主义的《圣经》解释”,是为每一个人服务的,但不是为蒙召的人准备的。圣子耶稣在最后的晚餐时宣告他的血是为“多人”、“众人”即蒙召免罪的人们作赎价而流的。但这并不等于是为“一切人”作赎价而流的,因为圣经上没有一个地方说过,一切人最终都可以得救。

在历史上,以佛教为国教的中国依然是中国,所以在未来,一个以基督教为国教的中国,也依然是中国。基督教要成为中国的团结力量,而不是分裂力量。我们并不同意“基督教民族主义”的说法,因为中国人并不是韩国人,韩国人因为缺乏自己的精神遗产,需要用“远交近攻”的方式,用欧美的基督教来抗衡西边中国儒学佛道马列主义、东边日本神道教天皇政治的夹击。感谢上帝,华人基督徒无需“基督教民族主义”,但是我们也不要走到另外一个极端,用“基督教”去反对“民族主义”。

至于我自己,并不是出于属世的考虑和事功的需要而选择福音的。我纯粹是为了能让自己顺畅地呼吸,为了能平衡幻灭所造成的恐慌,而接受基督为我的救主的。按照圣经所说,不是我选择了上帝,而是上帝选择了我,且教我无所逃避、无可推诿。尽管在我事奉上帝一年半之后,我终于认识到人的两面性:属灵的一面是需要属世的一面予以支持、鼓励的。而大部分属灵活动其实具有属世的动机、动力。就像我的呼吸和平安,其实不也是属世的?尽管这不同于“数钱”。

就拿犹太人来说,上帝在对他们提出灵性要求的同时,也对他们作出了属世的应许,赐他们以迦南美地。再拿欧洲的基督徒来说,上帝在他们灵性成熟之后,同样也在属世上赐福他们,使他们能从内外交困、朝不保夕,走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对民族和集团所应许的属世地位,不仅可以调动其成员的潜能,从而接通其传统资源,进而把整个当下世界呈现在他们面前,任其驰骋……而且,可以通过这种任其驰骋,在无形中传播了上帝的话语。最后面这一点,可能才是全部事情的真正重点。

上帝的应许,不仅可以祛除接受应许者们“邯郸学步”的困境,赐给此民族此集团最大的应变力与创造力;而且可以敦促其他民族与其他集团向之看齐,一起崇拜上帝的话语。最后面这一点,可能才是全部事情的真正重点。

要使无神论或鬼神论的中国人接受基督教为“文化主流”以至成为“国教”,而不是作为一个赏心悦目的亚文化或是小教派,就必须说服中国人:唯有基督的福音可以赐给中国人以某种的应许地位。尤其考虑到,中国的鬼神论者实际上比无神论者还多,占了有神论者中的极大比例。使徒保罗的成功传教,正是通过对犹太人的批判、剥夺其选民地位,来给予“外邦人”、“希利尼人”以及罗马境内各民族的基督徒以某种应许地位,从而使他们从犹太律法必然带给他们的从属地位和屈辱感中解放了出来,赋予他们上帝选民、“新以色列人”、“真犹太人”的自豪感,以便于他们分享上帝的荣光。在某种程度上,“新约中的反犹主义”是为让外邦人分享上帝的荣光所必不可少的代价。因为若不如此,死不悔改的犹太人过了时的“选民地位”,就会拦阻福音传遍地中海沿岸的广大异教世界。

参考保罗提供的上述例子,我想,对中国基督徒来说,消除福音传播的障碍,就必须删除西方人过了时的“传教士地位”。而为了福音在中国的普及,为了中国得以成为福音大复兴的基地,某种程度的“脱西方化”甚至“非欧主义”,也许是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赎卖政策”:对于中国人这样急功近利的群体,“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其顶礼膜拜的哲学。要让他们普信福音,实在太难太难了。“像鸽子一样驯良,像蛇一样灵巧”,在关键问题上,为让他们得救,可能需要采取某种“诱惑”作为“交换”,如让小孩子吃药时然。要为他们准备一些糖果,如大米,让饥民入其彀中。现在,“民族自豪感”、“世界新兴超强地位”,就可以作为这样的糖果和大米,撒向他们心中。

然而,在“基督教民族主义”的旗帜下,在基督圣灵的感召中,基督教在中国如何具体处理与三教(儒释道)甚至与伊斯兰教的关系呢?

有人主张,这可以参照“新旧约的启示”。“新旧约的启示”是指:把儒释道(以及伊斯兰教或不见于圣经的“基督教言论”)的种种教义(普遍启示),也作为圣子耶稣所说的“律法和先知”(特殊启示),一概予以成全。当然,这只是作为“各国各族的旧约”来予以成全,而不是作为新约来遵循。相比之下,在未来的信仰世界中,只有现在的《新旧约全书》才可以作为“救主的福音”、和广义的新约,来予以接受,而其他各国各族的传统信仰,都只能作为广义的旧约予以接受。《新旧约全书》在这种意义上就成全了各国各族的传统信仰,而《新旧约全书》也就把各国各族的传统信仰列为自己的“预表”,成其新解和成全。简单说,如果能够宽容一些,把儒、释、道(还有伊斯兰及印度教、日本神道等等,当然也包括现在拒绝耶稣基督救恩的犹太教各派)的传统信仰,都作为“广义的旧约”予以承认,那么在这之上,再加上现行的《新旧约》作为圣子耶稣所承所传的“广义的新约”,那么全球性的信仰统一就完成了:儒、释、道以及世界各地的其他各教的传统信仰,不仅将被如是成全;而且全球世界将不需要通过思想斗争,就能实现和谐一致的精神世界──就向基督教统和了新约和旧约的精神世界。

可惜我们不能接受上述的相法和做法,并称之为“混合主义”、“ABC神学”。

我们始终警醒:记得使徒的告诫:“你们要谨慎,恐怕有人用他的理学,和虚空的妄言,不照着基督,乃照人间的遗传,和世上的小学,就把你们掳去。因为神本性一切的丰盛,都有形有体的居住在基督里面。你们在他里面也得了丰盛。他是各样执政掌权者的元首。你们在他里面,也受了不是人手所行的割礼,乃是基督使你们脱去肉体情欲的割礼。你们既受洗与他一同埋葬,也就此与他一同复活。都因信那叫他从死里复活神的功用。你们从前在过犯,和未受割礼的肉体中死了,神赦免了你们(或作我们)一切过犯,便叫你们与基督一同活过来。又涂抹了在律例上所写,攻击我们有碍于我们的字据,把它撤去,钉在十字架上。既将一切执政的掌权的掳来,明显给众人看,就仗着十字架夸胜。(《歌罗西书》第二章8—15节)

我们认为:不是人心创造了上帝,而是上帝创造了人心。上帝的启示是普遍的,又是特殊的。但普遍启示和特殊启示,在神学上还是有严格限定的。我们必须坚持认为:前基督教以前的中国,只是接受了上帝的普遍启示,而未能接受上帝的特殊启示。例如,拥有殷周式的“上帝”和两汉式的崇拜“天”的“主神教观念”及其信仰,而没有《旧约》和《新约》那样的一神教──否则,如果强说古代中国也有类似基督教的信仰的话,就不免陷入我们所说的“ABC神学”,ABC神学,也就是把不同宗教(A、B、C)的神(A神、B神、C神)等同起来,结果是混合了不同宗教的内涵,背离了唯一的圣子耶稣基督。起码,是淡化了耶稣基督救恩的独一性与必要性。基督的救恩不是由言语说出来的,而是由他的流血、受死、复活的神迹,行出来的。我们岂能舍流血复活之本,而逐言语论辩之末呢。

在我们看来,新约不仅是旧约的诠释,也是旧约的统领。旧约是上帝的启示,新约却是上帝的亲临。所以,新约就好像是镜子,唯有透过它,瞎眼的人方能看见旧约所启示的上帝荣光。

先秦之儒,大致是属世的智慧,尽管吸取了阴阳五行之说的汉儒、吸取了佛、道之说的宋儒,已有属灵的关怀。但这种属灵关怀正如阴阳五行和佛道民间迷信的属灵关怀一样,无法沟通唯一真神与人类属灵的渴求,更无法给人类终极的拯救。

在根本意义上,伊斯兰是“阿拉伯异教向一神教的发展”,始终没有达到旧约的水平,虽然穆斯林把它抬到了新约的高度。也就是说,它本质上并不像汤因比等人文主义者所说的那样是“亚伯拉罕宗教”,因此无法过渡为“启示给全人类的救赎福音”。在这样的意义上,伊斯兰教徒之奉《可兰经》,一如基督降临后的犹太人之奉《塔本德》,是一个错误的方向,脱离了圣子的中保,通过任何先知、无论怎样“进深”都不可能得救,由此演变出来的形形色色的“新约”,如穆斯林的《可兰经》和犹太人的《塔本德》,就没有内在的生命。


(084)


“基督教”如果仅仅是一种意识形态而非“上帝的福音”,如果不能给信仰者带来应许的地位,则其所传的就是枉然了:“若基督没有复活,我们所传的便是枉然,你们所信的也是枉然。”(《哥林多前书》十五章14节)如果这样,福音的接受度必然会降低。如果它给接受者带来的只是从属地位甚至屈辱感,则其受到信仰的可能性会很低落:“我们若靠基督,只在今生有指望,就算比众人更可怜。”(《哥林多前书》十五章19节)对此暗淡的前景,暴力的征服,只能招来一些吃教者;人为的洗脑,只能俘虏心智不全的人。

基督教在近代中国的命运正是如此。信了“洋人的基督教”,对一个有教养的现代中国人来说,并不是分享了上帝的荣光,而是确立了从属于西方人却又被隔绝在科学主流之外的二等地位,这种次等状态其实成为福音传播的最大障碍。所以华人到了欧美,比在国内更容易“接受基督教”,因为“随大流”的惯性起了作用──次等地位已经是一个既成事实,但自愿同化却可以获得顺水推舟的好处。

民族不是个人,社会不是圣人领导的,要一个民族和一个社会完全顺服福音,需要在同时满足人们某些属世的需要甚至某种骄傲与野心。所以,上帝曾以“选民”来激励犹太人,又以“主的仆人”来激励欧洲人,使他们优越于不信者,并以这种优越地位作器皿,来顺势传达主的话语。相形之下,儒家之所以比道教与佛教在中国取得更大的成功、获得更久的主流地位,也是因为儒家曾经给与中国人更多的应许。不仅儒家,其实先秦百家都曾或多或少给予中国人自己以更多的应许、更高的地位。

夏的文明,如“夷夏之防”。周的文明,如“郁郁乎文哉”。这使中国人区别于蛮族。就像埃及、巴比伦、印度、希腊的主流文明曾经给与其居民的一样。至于佛、道,以及受它们养育的理学,民族性格就不那么强了,所以它们虽然不能让中国像先秦两汉那么强盛,但毕竟让东亚其他各国各族比较能够接受,所以宋明以后的新儒学,不仅在中国,而且在汉字各国都欣欣向荣,并一一获得了官方地位。按照这个逻辑,受到基督教影响的现代儒学,也许能在全球化的过程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当然,在学理方面,作为新儒学的理学不仅比魏晋以前的本土儒学更多一些深入的思辨,而且也比佛教道教更加切合社会整合方面的实用,当然不是朝鲜、日本、越南等国固有的原始宗教可以抵御的。而中国文明也由于在汉朝以后补充了所谓“高级宗教”的养份,而活得了新的活力,尽管它没有放弃这一性格:注重实用、缺乏时间深度。

基督教可以给中国人怎样的应许和地位?这对基督教在华的传播前途是至关重要的。首先,是来世的期盼;其次,是三位一体的奥秘;最后,是主的救恩。基督教要想在中国扎根,它能够给予中国的应许地位,需要超过儒、释、道的总和;这样才能调动中国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其中。只有中国调动了比之儒释道曾经调动的更大热情投入了基督教,事情才会发生戏剧性的转变。那时,“万物皆备于我”就不是一句空话,而成为“信仰超越者”的实况。

早先,由于犹太人弃绝了基督的救恩,上帝的恩典转移到了希腊──罗马世界。现在由于西方人背弃了救恩(从否定基督复活到主张删改《新约》,无奇不有),上帝的恩典临到了中国。至于中国到底能否获得选民资格,就要看中国人是否真诚悔改,接受救恩。而从技术上看,中国人的主流是否真诚悔改、接受救恩,就看他们能够获得怎样的应许,从而把自己的命运和福音有效联系起来。如果仅仅停留在“你必须低头认罪,老老实实接受改造”的毛式水平,那样的传教只能造就奴才,无法造就新人。

回顾一下反面的例子:西方人以炮舰轰开中国的大门,以暴力为基础的治外法权,成了基督教传播的护符。这种“官方地位”在后来的“反帝运动”中长期得不到中国人的谅解,福音的传播没有从洋人得益,反而因其受损,被恶意竞争的、“同样外国来源”的共产主义描写成为邪恶的化身。但与共产主义不同,福音从来不是站在胜利者一边的,即使通过炮舰的帮助而不是通过殉道的见证传到中国的“福音”,也只是一种“边缘化的力量”。因为当西方帝国主义用武力为后盾,向中国以及广大殖民地世界输出基督教的同时,他们自己却开始了从内到外的“脱基督教”过程。教廷的腐败就不去说,新教改革也是流弟兄姐妹们的血,来满足一小撮“改教者”的个人野心。这种复杂的演变,导致一种“剪刀差现象”的形成:西方基督教日衰,中国基督教日盛。一衰一盛之间,可能有一天,西方与中国,在基督教的声势方面,达到了平行线。如果这一点可以预期,那么进一步的发展就不是绝无可能:基督教在西方颓废、老化、变质;而在中国,基督教则开花、结果,甚至可向西方反转传播。

可以看到,十九世纪时西方用“不平等条约”把基督教输入中国,就像送进了一个成熟的然而趋于老化的果子,在这个果子开始腐烂的时候,却把自己的果核,以某种急迫的饥不择食的方式,植入中国大地。这也许正是上帝的美意所在:兴灭国,继绝世。通过中国,让福音的薪火,不绝如缕。

西方传教士所采用的“急迫的方式”和多种“不当的手段”,何尝不是在开导中国人:该以“看神不看人”的态度去看待福音的传播者。接受者需要把人的因素从神的福音中剥离出去,就像一个学生可以从坏老师那里学到好东西。进一步说,西方传教士的不良行为以及“整个传教活动受到不平等条约保护的尴尬处境”,何尝不是提供了一个证据:福音并不是西方人恩赐给中国的,而是上帝恩赐给中国的──既然世界上连一个义人也没有,所以西方传教士在中国也就理所当然地行不出什么真正的“义”来。但是,即使他们是打着福音的幌子在数钱,福音还是传开了。

“有的传基督,是出于嫉妒分争。也有的是出于好意。这一等是出于爱心,知道我是为辩明福音设立的。那一等传基督是出于结党,并不诚实,意思要加增我捆锁的苦楚。这有何妨呢?或是假意,或是真心,无论怎样,基督究竟被传开了。为此我就欢喜,并且还要欢喜。”(《腓立比书》第一章15—18节)如此说来,福音得以传到中国,当然不是西方人之功,而是“上帝永恒计划”的一部分。而福音传播过程中的不良因素,则是人性所致,为的是警醒中国人:要“看神不看人”,这是要我们知道,不是信上帝的人带领世界,而是上帝要谁带领世界,就会给他必要的启示,让他先成为主的门徒与合用的器皿。

“难道神有什么不公平吗?断乎没有。因他对摩西说,我要怜悯谁,就怜悯谁,要恩待谁,就恩待谁。据此看来,这不在乎那定意的,也不在乎那奔跑的,只在乎发怜悯的神。因为经上有话向法老说,我将你兴起来,特要在你身上彰显我的权能,并要使我的名传遍天下。如此看来,神要怜悯谁,就怜悯谁,要叫谁刚硬,就叫谁刚硬。”(《罗马书》第九章14—18节)上帝往往拣选最卑微的人来带领世界,先是犹太人(寄人篱下的国际盲流),后是希利尼(希腊化世界的广大奴众)和欧洲蛮族,现在则是中国人。现在,“中国人”不是一个好词,而是一千七百年来不断受辱、亡国的代名词,并在当今全球流窜,当今的中国人是“无信的群众”──无信仰、无信义、无信用、无信心。但是上帝也许正要起用这种当今世界上最糟的人呢?作为当代世界的犹太人、希利尼、蛮族,这种寄人篱下的国际盲流、全球血汗工厂的广大奴众、真正粗鄙的现代野蛮人──如果成为福音的载体,那才是上帝的大能。如此一来,中国的“无信危机”的现况,最终导向了主的福音。


(085)


“中国传统上人神互通”,讲求天人合一、“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用民意来取代天命。许多人说自己信了耶稣,其实还用异教的方式在理解神、敬拜神。我不知道在神秘的领域,这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但我担心这种“ABC神学”的混合主义,使得人们所传的福音变质。中国宗教只有自恋、求神保佑,不会爱神、为神献身。如此心态,就是接受了福音,结果还是“看是看见,却不晓得。听是听见,却不明白。”(《马可福音》第四章12节)。总的来说,在信仰程度上,许多中国的基督教会可能还处在“出埃及之前”的状态:不仅处在埃及式的偶像包围中,沉沦在自恋和拜物的邪恶中;而且似乎缺乏神的带领,没有总结过旷野的磨炼,所以对真神的信仰流于表面,不是延续异教的牵强附会,就是干脆为了社会适应。这是中国传统的“鬼神论”披上了福音的包装,而鬼神论和无神论一样,都是福音的敌人。

感谢圣子耶稣基督的宝血,使得基督徒们可能不必一个个都亲自经历“外在旷野的磨难”,就可以“与上帝和好”。但是从此之后是否就连内在磨炼也要逃避呢?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在外部旷野四十年,我们如果没有至少四十年的内部旷野,也是无从得见应许之地的。而真信仰也许只能在真磨炼中树立;否则即使到了应许之地,也还是会失去的──犹太人的命运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当然,由于逾越节的羔羊,他的血为我们献祭,洗净了我们的罪,我们也许可以不再失去应许。但有关神秘日子的奥秘,说到底连人子耶稣也说他不知道,只有父知道:“但那日子,那时辰,没有人知道,连天上的使者也不知道,子也不知道,惟有父知道。”(《马可福音》十三章32节) 所以基督徒尤其是“中国的从鬼神论转化而来的基督徒”还是要谨慎:“你们要谨慎,儆醒祈祷,因为你们不晓得那日期几时来到。”(同上33节)

“天人合一”并不同于“我与父本为一”。天人合一,当然讲了人要主动、自律地与天契合的意思,但也是包含人了“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的天对人的调适性。“我与父本为一”则不然,它表述的是上帝的绝对诫命、意志、计划、救赎等,是不以人间的意志(民听、民视)来改变的。在这一方面,毛泽东的“愚公移山”是“天人合一”的,而同样是毛泽东说的“历史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则是基督教的世俗化──这两者完全是对立的、分裂的,可见毛泽东毫无逻辑,“毛泽东思想”根本是“冇(Mao,没有)思想”,或“毛(皮毛)思想”。

“天人合一”的要害是调合,结果是呼应、对话;“我与父本为一”的要害是顺服,以致顺服地上十字架、受难、死后三日复活、完成对世界的救赎。“天人合一”的上等境界可以是文天祥(1236—1283年)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下等境界可以是张弘范(1238—1280年)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两个极端在托名屈原的《楚辞·渔父》中已见端倪。“我与父本为一”则无此弹性,故说“爱父母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爱儿女过于爱我的,不配作我的门徒。不背着他的十字架跟从我的,也不配作我的门徒。得着生命的,将要失丧生命。为我失丧生命的,将要得着生命。人接待你们,就是接待我。接待我,就是接待那差我来的”。(《马太福音》第十章37—40节)

1996年信主以前,我以为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可以为现代文明的困境寻求出路。为此,我花了二十年时间研究并书写《黄金时代的重来──论礼制的天下统治》一书。信主以后,我本来已经放弃了这些手稿,但后来想到,写过这些东西的人信了耶稣,和没有写过这些东西的信了耶稣,是不同的;而和根本看不懂这些东西的人信了耶稣就更加不同了──因此才决心把它们结束一下,公之于众,为耶稣基督做一个见证。

1996年复活节以后,我相信中国传统的“天人合一”思想,只是未经验证的一厢情愿,且此“天人合一”早在一百年前即已破局。相反,古希腊罗马的现代性文明(人本主义与科学思想)确是经由福音而带出绝境的──此“已被验证的实底”是不难再次验证的。这再次验证的对象即为文艺复兴、宗教分裂、地理发现、启蒙运动以来的全球性现代文明。

剽剥中国的思想(哲学)以对应、调和于基督的福音(启示),正如剽剥基督的福音以调和、对应于中国的思想,与其说是推陈出新的综合建构,不如说是旧瓶装新酒、异体蛋白相斥的解构。在我现在看来,唯一正确的道路是独尊福音。而在独尊之下,柏拉图、亚里斯多德尚且在欧洲得以易服潜入基督教的营垒;如果在中国公然提倡调和老子与圣经、调和儒家与基督教,岂能不乱福音的实质、并失真中国思想?


(086)


1996年7月11日的醒悟,使我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弥赛亚”与“天子”的差异,还可以像我在十年前出版的《神话与民族精神──几个文化圈的比较》里所写的那样,是“文化形态”上的。但是那超越了文化的拿撒勒人、十字架上的“基督”,却与“天子”也与“弥赛亚”截然不同了,因为他已经不是简单的受膏者,而是“与神同在的圣子”。这个差异,不是形态上的,而是性质上的。

以前,我把耶稣理解为一位天子、受膏者、弥赛亚,现在我学会把耶稣理解为“天”本身:中国的“天”,几近《约翰福音》的“道”,与独一全善至高的神是同在的。

把十字架上耶稣仅仅理解为弥赛亚是不够的,在某种意义上,救主基督是上帝至道的亲临人间,圣子是神的“亲在”而不仅仅是“差遣”的,是神的“道成人身”。这一奥秘,作为不可思议的神迹,后来在“三位一体”论中,得到了人类理性的初级认知。

天命近似上帝的意志,但天子却不近似独一的圣子耶稣基督,因为圣子是与天同一的。如果用一种“宗教对话”的方式说,天子是高级灵体,但独一圣子却不仅仅是高级灵体,而是灵的本原、至高者上帝的亲在。天子是周期性的反复出现的,而作为上帝亲在的独一圣子却是不可重复的。每个物种都有自己的天子,但独一圣子却为救赎人类而来。

皈依圣子比服从天子更平安,因为天子缺乏“基督的奥秘”。虽然天子因此要比圣子更加具体、更能激发人们基于本能也就是基于罪性的能动性,但只能让人“像骆驼、像狮子”,而无法让人“像婴儿”。唯有皈依了圣子的人方能与上帝和解,再度成为上帝面前的婴儿。天子仍是罪人,所以在理论上可以“下罪己诏”。后来那些剽窃了天子名号的”皇帝“们,因此也利用了这一理论。仿冒伪劣的假天子、真皇帝,因此不惜颁布罪己诏,用以挽回政治危机。天子具有的“罪的嫌疑”,可以涉及法律上的、道德上的、人类意义上的甚至生物意义上的……所以可以说,中国的天子理论基本上还停留在旧约时代,像“受膏者”而不像“圣子”,也缺乏新约时代深刻反省。而在新约时代,作为“上帝亲临”的、十字架上的受难者,圣子则是完全无辜的:不是因为他像天子一样可以不受法律、道德、人类意义与生物意义的约束,而是因为即使在这些框架以内来衡量,圣子也确实是无辜的!

唐、元时代的景教、明、清时代的天主教、民国时代的社会福音派,其传到中国都不只是“福音直接注入中国”之后所产生的“纯粹祝福事件”,而且是“叙利亚文化(景教)、拉丁文化(天主教)、英美文化(新教)与中国文化接触”之后所产生的“历史文化事件”。这些事件不能“在中国结出圣灵的果子”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文化的“酵”、世上的“小学”迷惑了人。但是这并不等于说,圣灵永远无法在中国结出福音的果子。相反我坚信,只要圣灵的工作继续存在,中国大地上一定能结出圣灵的果子──其标志是可以自行生长,而无需外部力量的干预,那就是“基督教在中国真正确立”。等中国基督徒过完了自己的“除酵节”、排除了小学的干扰──那就是“基督教在中国真正确立”。

我们在比喻的意义上,使用“中国基督徒过完了自己的‘除酵节’”一语。

除酵节,是旧约时代的节令之一。从希伯莱历法的亚笔月(公历3、4月间)14日晚到21日晚。时值大麦收割之际。这七天之内希伯莱人只吃新麦做的饼,不能发酵,以示食物中没有一点上年收获的,除酵节祭品是当年收割的第一个禾捆。这七天最初和最后一天不得工作,只能举行宗教集会:“你们要吃无酵饼七日。头一日要把酵从你们各家中除去,因为从头一日起,到第七日为止,凡吃有酵之饼的,必从以色列中剪除。头一日你们当有圣会,第七日也当有圣会,这两日之内,除了预备各人所要吃的以外,无论何工都不可做。你们要守无酵节,因为我正当这日把你们的军队从埃及地领出来;所以你们要守这日,作为世世代代永远的定例。 从正月十四日晚上,直到二十一日晚上,你们要吃无酵饼。在你们各家中,七日之内不可有酵,因为凡吃有酵之物的,无论是寄居的,是本地的,必从以色列的会中剪除。有酵的物,你们都不可吃,在你们一切住处要吃无酵饼。” (《出埃及记》十二章15—20节)

比喻的意义上使用“除酵节”一语,不是我们的发明,而是新约的示范:“你们这自夸是不好的。岂不知一点面酵能使全团发起来吗?你们既是无酵的面,应当把旧酵除净,好使你们成为新团。因为我们逾越节的羔羊基督已经被杀献祭了。所以,我们守这节不可用旧酵,也不可用恶毒(或作阴毒),邪恶的酵,只用诚实真正的无酵饼。”(《哥林多前书》第五章6—8节)

在比喻的意义上使用“除酵节”一语,还意味着要除去世上的小学:“你们要谨慎,恐怕有人用他的理学,和虚空的妄言,不照着基督,乃照人间的遗传,和世上的小学,就把你们掳去。因为神本性一切的丰盛,都有形有体的居住在基督里面。你们在他里面也得了丰盛。他是各样执政掌权者的元首。”(《歌罗西书》第二章8—10节)很明显,世上的小学也是一种旧酵,必须除掉。

具有精神基础的民族虽然亡国如古代的犹太人,仍然可以活出一个样子来;而缺乏精神基础的民族如现代的中国人,仍然难以活出一个样子来。现代中国人已经不是明末遗民笔下那样的“有根无土的兰花”,而是“断了根的残枝败叶”。根,就是传统,没有传统的人,就像断了根的残枝败叶,随风飘零,一无是处。中华亡国,是从自甘堕落开始的。自从中国人失去了内心的敬畏,社会的分寸也就没有了,灾难也就绵延不绝了。中华复兴,不是以破坏他国的利益为方式,而是以提升自身的品质为道路。而这,必须重生,必须皈依上帝。

如果中国基督徒不能团结起来,如果中国各教派无法弥合彼此的分歧,从而结成一个统一的信仰团体──那么,“传教”、“传道”何益?这样的传教传道岂不变成了分裂社会的行为?这样一来,即使中国完全“基督教化”了,我们所得出的,依然是个四分五裂的中国,一个超级巴别塔,一个灵性的深渊。

中国的家庭教会,将来可能被证明为“上帝赐予中国的一大恩典”?什么时候,当家庭教会拒绝了一切外来“援助”的时候,而把根基牢牢扎在对主的彻底信靠上,主的恩典就成全、显明了。外来的金钱“援助”,常被证明是和外来的干涉、扭曲、属世的诱惑紧密相联的。

中国基督教会的独立成长,被政权机关规定为“自治、自传、自养”等“三自”,这仿佛成了一道紧箍咒,结果还成立了一个分裂教会的“三自教会”──这本身就不是三自的,这本身就违反了三自,这本身就说明三自的虚伪性质。事实上,自治、自传、自养的提出本身,就是一件十分怪诞的事情,好像是说中国教会是不能自治、不能自传、不能自养的,就像残废的人一样。一个不能自治、自传、自养的教会,是吃教者吸血组织,如何能够传扬主的福音呢?就是现在的“三自教会”,也还是无法自治、自传、自养的,因为它要依靠政府拨款才能苟活。结果,主的福音虽然冲决了西方文化、西国历史、西人贪欲所构筑的殖民主义的歧视和拦阻,却无法冲决“本国政府”的指令、“中国政府”的监视,无法与中国人的心发生共鸣,无法开创中国精神的新页。而且,教会的独立与自治、自传、自养,首先应是从世俗势力的管制下解放出来,尤其是从一个无神论的、反基督的、充满仇恨的专制政权管制下解放出来。

不错,把凯撒的东西还给凯撒,也是基督徒对上帝的顺服。但是首先,上帝的东西应该还给上帝!也就是说,基督徒应该无条件地服从上帝,而不是无条件地服从政府,基督徒要拒绝“爱国爱教”的反动口号。“爱国爱教”的口号,把“爱政府”放在“爱教会”的前面,而根本不提“爱主你的上帝”和“爱人如己”,这就使得“爱国爱教”变成了一个魔鬼的圈套。

简要地说,中国基督教三自运动(“三自教会”)之所以不同于英国圣公全、德国路德会、北欧新教教会、俄国东正教会之处,不在于它受到政府控制,而在于它受到一个反基督的无神论政权的控制。尽管前面那些国家的主流教会也与政权关系密切,甚至作为曾经的国教,政教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因此多少受到政权的辖制。


(087)


有评论者说:“佛教博大精深,而基督教就只有耶稣,除此以外,空无所有。”此言的确矣。但基督信仰是不可能没有耶稣的,所以基督教尽管可能有一千个错误,却不可能是空无所有的。

比如说佛教的理论、修行,构造宏大精致,仿佛巨大的建筑;而基督的福音却是简单的,只要求一个“信”字,“望”与“爱”以及其他附属行为,都是基于“信”。是信心使圣灵得以与我们同在。圣灵是光,而建筑哪怕是神学理论的大厦却是阻隔光、遮蔽光的,至少也是分解光、曲折光的。不错,好的建筑可以现出光来,但并不能增益光。

仪式化、群众性的祷告辞中所求的种种,如“叫我们可以合而为一”,“叫人间可以有正义与和平”等等,大都是可望而不可求,可求而不可即的。但即使如此,只要这样的祷告是奉耶稣基督的圣名,还是要持续不断下去的;否则,人们就会彼此屠杀,人间就要由邪恶掌权,田野就会沦为刑场:这样的惨状不是疯狂的想象,而是中国两千年来大一统皇朝史的主轴。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秘密,就在于缺乏上述的祷告,故致邪恶势力登堂入室,成为正统。所谓“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此之谓乎!如果仅仅取法乎下,那么我们只能像在二十世纪的中国那样,得到一个阶级斗争的地狱。

不算唐代景教至今一千余年,元代也可里温教至今也有七百余年;不算明末清初的天主教至今四百余年,即使从新教的马礼逊来华二百年甚至从条约保护的传教士至今一百五十余年起算的话──福音在华传播的势头,仿佛已经失去了锐气。或历来就锐气不多?

有人拿当前1990年代中国大陆的福音传播与罗马帝国早期的福音传播相比……然而,当主后三百年时,君士坦丁一世,都快皈依了!而且那么多希腊的罗马的神学家已经星罗棋布。而中国呢?中国的传教事业似乎在追求无冲突境界?然而,没有冲突的传教,是无从产生火花的。如果真的要让福音成为中国社会的精神主流,我们已经没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了。如果再过一百年,福音还不能占领主流地位,那么就将陷入胶着状态,中国福音化的良机可能不再。基督新教势将重蹈景教、也里可温教、天主教的覆辙。

佛学重包容,基督重排他。从人的角度说,包容是美德;从神的角度,包容是首恶。从人的角度说,条条大道通罗马;从神的角度说,“若不通过基督,没有人能到上帝那里去。”佛教的道理是因功报果;基督的道理则首重预定论、拣选论。佛教是把主权放在人类和行者手里;基督则是主权归还给了上帝。在这种意义上,即使上乘的佛教也还只是一种“旧约之前”,一种注重行为胜过注重灵魂的属世律法。涅槃,不就是以佛教术语表达的渴望吗?渴望进入灵界、获得永恒生命──这与“为我和福音的缘故而丧掉生命的,必得着生命”的“生命”,不是一回事。轮回,不就是在物质世界的奴役下万变不离其宗吗?摆脱轮回的涅槃状态,就是摆脱犯罪与堕落之“宗”、跟随基督出死入生。这时,需要加上“上帝的恩典”、“基督的救赎”,就可以获得“无从把握的涅槃”了;也可以摆脱历尽修炼无法脱离的轮回。

佛教的法则是“戒──定──慧”;基督的救赎则是显现为“慧──定──戒”。这慧就是基督的光,是从永生上帝那里降下的,而不是从我们自身生出的。这定,就是基督的十字架和他的宝血,是从永生上帝那里的灵魂降下的,而不是从人类的血气生的。这戒,就是基督的新约,是从基督的血和光中诞生的,而不是我们凭藉自己的努力苦行,可以达成的。

佛教的“戒──定──慧”,其核心是依靠自己。基督的“光──十字架上的血──新约”,其核心是仰望上帝。这样的新约,并非戒律的集成,而是恩典的见证。这样的新约还不是光,而是与光的契合。这样的光,不仅是真理,不仅是道路,而且是永恒生命的本身,是高于“内在涅槃”的外在神能。这样的神能在根本上不是基于我们而是外于我们的;也就是说,这样的神能不是我们的努力攀登“道路”或尽量放弃“自我”,就可以达到的;这样的神能是永生的上帝从外面为我们开启的灵界。

佛教重殊途同归,福音重父子圣灵。殊途的偶像同归于一个佛法,父子圣灵扩散到无限的时空。佛法说到底还是局限在物性的世界以内,尽管它预言末世大劫,能够帮助我们和世界保持距离,却无法帮助我们进入大劫之后的灵界。父子圣灵则超越时空的物性,能够帮助人们进入永生上帝的国。“因为我们逾越节的羔羊基督已经被杀献祭了。”(《哥林多前书》第五章7节)我们纪念羔羊耶稣,具有义务接受耶稣基督为主;否则,就是下在地狱里,也不如那些生前没有听过福音就下在地狱里的灵魂,他们还有一次在地狱里悔改得救的机会。听过福音而拒绝福音的人,永远不得救赎,“因为我们逾越节的羔羊基督已经被杀献祭了。”(《哥林多前书》第五章7节)

因为我们逾越节的羔羊基督已经被杀献祭了:这就是中国教会必须一体化的理由。否则,所有的教会肢体都对不起主。所有的教会肢体都必须在耶稣基督里获得同一性:这就是中国文化必须福音化的理由。不合福音的文化必须摒除:这就是中国社会必须基督教化的理由。──因为我们逾越节的羔羊基督已经被杀献祭了。

因为我们逾越节的羔羊基督已经被杀献祭了,所以,一切不信上帝的人,一切摒弃福音的人,一切拒绝接受羔羊基督为主的人,一切分裂教会的人,一切假冒伪善的人,你们,我们,和他们,都必须面对这样的血。羔羊基督被杀献祭的血,印在所有人类的身、心、灵上,使得所有人类都必须背负这样的血债。

“因为我们逾越节的羔羊基督已经被杀献祭了。”中国人的社会健忘症,不是生理的病,而是灵魂的病,是因怯懦而不敢面对恶势力,也包括不敢盯视自己身上的恶。基督的门徒则是以“纪念基督”,而不是以仇恨和战斗,来战胜撒但。基督教的核心就是“纪念”:纪念主的受难与复活;纪念主的话语和神迹──这样的纪念是奉主名来的,高高在上和散那;这样的纪念,是永不止息的爱。

对“真诚的基督徒”来说,在我们内心,在真诚的中国信徒彼此之间──我们对中国的异教文化和异教历史所应抱持的唯一态度只能是:一笔勾销并在内心予以蔑视。

我们或许需要“纯粹的福音”更甚于需要“中国文化与基督教相结合”──因为逾越节的羔羊耶稣基督已经为我们被杀献祭了。在他的鲜血面前,我们岂不具有一种义务──拒绝撒但的诱惑,拒绝“中和”、“中庸”的诱惑,一意孤行行进在十字架的道路上!


(088)


美国黑人,很少纯种的非洲裔;在这种意义上,美国黑人是美国白人的亲兄弟,他们身上奔流着白人祖先的血液。从种族纯净的“黑色美学”来看,这也是一种“黑人的原罪”;正如从社会纯净的中华意识来看,中国一千年来的亡国历史,使我们这些亡国奴的后代,带有种族与文明双重意义的原罪。难怪,“我们生下来就被人藐视”。但十字架和圣子耶稣的殉难,是可以洁净中国的。也只有十字架与圣子耶稣,方能洁净中国。


(089)


人:生有七尺之形,死为一棺之土,所谓立德、立言、立功,都可以视为超越形体的物质奴役、恢复灵体的精神本性、重归永恒净土、星空故乡的努力──这些努力的后面都离不开“苦行”,甚至以苦行作为它的最高表现。而苦行的前提,是人在至高者面前的极度的谦卑和虚已。

“人心唯危、道心唯微”,是人生存处境的写实;但“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却不能构成解决之道。除非,人把“中”理解成为“纯洁的羔羊”,理解成为“救赎世人的罪而自愿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圣子耶稣基督”。“中”的字形可以理解为“十字架加圣杯”。十字架和圣杯告诉我们:我们都亏欠了神的荣耀,从而陷自己于劫难。人若不是追随圣子耶稣基督,皆无法脱离灭亡的命运。而儒家的中道及其种种学说和实践,早在文天祥殉难时就被证明已经过时了。儒家的失败,使它无法培育足够的“人”、足够的尊严,以平民主义的宋朝去抵抗贵族主义的蒙古。到了明清两代,儒家干脆就成为表面的涂料,因为我们已经无法想象,如果华人还有儒家教导的那种气节,怎么会被朱家父子这样的病人一再施虐近三百年?又怎么会被满洲披毛戴角之辈敲骨吸髓了近三百年?相形之下,西欧的基督教社会就成功得多,因为那同时也是一个半开化的贵族社会,而不是东欧的东正教、西亚的景教、北非的科普特教所立足的“成熟的平民主义的费拉社会”──难怪在相同的教义之下,半开化的贵族社会成功了,“成熟的平民主义的费拉社会”失败了。而在东正教里面,唯一获得成功的俄罗斯相应之下却不是一个“成熟的平民主义的费拉社会”,而是一个“半开化的贵族社会”──可见我们上述的分析与的理解是多么深刻。


(090)


“万物一体”的宋明理学思想,窃取庄子与佛教的虚无主义,貌似无神论的泛神论,实为抹煞人的灵性。这种“贬人之仁”,与先秦儒家的“尊人之仁”,貌合神离,实不可取。它是自人而下沉的堕落,而非自人而上溯的升华,实在不足为训。

人对万物,应该亲和,但不苟同。天理不是上帝,最多只是三位一体的上帝所启示的“话语”。为什么说“最多”?因为神的话语是启示性的,而非逻辑性的,所以是在人的理性把握之上。不像宋明儒学的“天理”之类那样,终究是在人的理性把握之下,很容易遭到证伪程序的否决,反而缺乏内在的生命。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走遍天下,传扬福音,涤荡不义;寸步难行,遇到邻舍羞辱,甚至遭受家人唾弃。这里,不仅是人理、天理,而且是在可解的天理之上的、不可解的上帝启示。上帝的本真,通过圣父所显示的圣子,及其十字架的羔羊奇迹,显示出来。

没有主心骨的人,在什么地方都是“呆着”。这句北京土话相当深刻地表达了人类的处境,那就是存在着,但无所作为。这不仅因为“天下的乌鸦一般黑”,还是由于“无理寸步难行”。消除无理状态的方式就是建立信仰,有了信仰就有了主心骨;结果是“有信仰的人支配他人,无信仰的人受人支配”──有主心骨的人再弱,都强于无主心骨的人;即使坏的信仰,也能造成强大的行动力。何况好的信仰,终能清洗文明、再造历史。


(091)


在二十世纪和二十一世纪之交的某一天,礼拜时听牧师讲到,先知以利沙为叙利亚将军乃曼医治麻风病,却不让病人近前见面,因为这违反犹太人关于洁净的律法。这使我突然想到圣子耶稣医治麻疯病人,亲手触摸他,是多么巨大的恩典:“有一回耶稣在一个城里,有人满身长了大麻疯,看见他就俯伏在地,求他说,主若肯,必能叫我洁净了。耶稣伸手摸他说,我肯,你洁净了吧。大麻疯立刻就离了他的身。耶稣嘱咐他,你切不可告诉人。只要去把身体给祭司察看,又要为你得了洁净,照摩西所吩咐的,献上礼物对众人作证据。但耶稣的名声越发传扬出去。有极多的人聚集来听道,也指望医治他们的病。耶稣却退到旷野去祷告。”(《路加福音》第五章12—16节)从人间角度看,耶稣的爱不怕传染病;从神秘角度看,耶稣的爱打破了古代的禁忌。耶稣这样奋不顾身的爱,引起了犹太人的恐惧和仇视,因此千方百计要杀害主。主为医治我们,不惜触犯禁忌,授人以柄,直到面对十字架的苦难……主的风范使我泪流满面。

于是我向主祷告说:我的母亲是一个遗腹女,从小就失去父亲,但主还赐给她五个孩子,其中有三个儿子活了下来,其中一个最小的就是我。如果没有前面的夭折,我可能没有出生的机会。我觉得自己有些义务,要为不幸夭折或有幸早进天国的他们,活出一点人的尊严来。这个世界上本来不应该有我的。1937年我的母亲从湖北撤退到重庆,我的父亲从上海撤退到重庆,他和她如此偶然地相识,我的出生就更是偶然中的偶然了。我的父母在1940年代的重庆,几次差一点被日本飞机炸死,后来又饱受布尔什维克的压榨,我觉得自己大难不死,有一种义务为他们说出他们没有能够说出来的话。我的一生多经磨难,但总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搭救我,让我最终能够感受主的荣光。在主面前,我是一个麻疯病人,但主没有嫌弃我,主的荣光在律法之上。求主摸摸我,求主洁净我,求主赐我勇气和福气,能够追随主。


(092)


吉朋(Edward Gibbon,1737—1794年)坐在古罗马的废墟前,油然兴起“罗马帝国的衰亡”之叹( the Decline and Fall of the Roman Empire)。为此,他回到书屋二十余年,写下回顾与思想,他的《罗马帝国的衰亡》(The History of the Decline and Fall of the Roman Empire)深远,甚至影响了两百年后的斯宾格勒写下了《西方的没落》。……我行走在秋日的枫林间,体悟到唯有福音,可以救人脱离这瞬息万灭的世界。不是走向一万零一个灭亡,而是走向一万个灭亡之外的唯一出路。为此,我们还需要写下什么呢?不需要了,因为福音书已经成全了一切。我知道,一种全新的动力已经进入我的生命。我们已经“过了大河”,从巴比伦来到了迦南,置身于“悲观主义的彼岸”了──这个比喻是说,我们已经从“当下”这个悲惨世界得到超渡,进入了上帝的怀抱。

我们只是一粒尘土,正如整个地球和星系何尝不是一粒稍微大些的尘土。但我们这颗尘土却是被上帝所爱的,是经历了神的呼吸的,并在上帝的生命册、黄金册中,还有关于“这人”一生的记载!在这种意义上,一个人的价值,在神的面前,和一个地球、一个星系,同样巨大。

虚无主义的“运动”不再是一切,“被上帝所爱”才是一切的关键。人的意义,存在于主的黄金册上,除此之外的一切才是“毫无意义”的。而上帝的黄金册,并不是人自己的创造或梦想,那是主的启示。

慈爱的天父,你为我们的诞生制做了一本黄金册,里面有你对我们一生的祝福和应许。虽然我不确知其中的具体内容,但我知道这黄金册永远保存在你的手中,谁也不能夺取它──这使我平安。

慈爱的天父,无论主怎样预定和安排我的一生,感恩之情都应该充盈了我,因为主是如此珍视本不值得主如此眷顾的我们。主对我们的爱,先于我们的自爱,并超过我们的自爱。

耶稣十二岁时已经找到了信仰,确认父神的存在。我则是在十三岁陷入迷惘,意识到了人生的虚无。耶稣基督是父神的独一圣子,是三位一体的奥秘,而不仅仅是受命于天的“天子”、帝降夷羿的“帝子”;我们这些魔鬼的俘虏只能仰望他,并通过祈祷获得救赎。主所经受的试探,我们无一能够过关。如果没有主的救赎,我们势将万劫不复。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奇迹。退一万步,从人文主义的角度说,如果这不是真的,那也一定是人类所能想到的最伟大思想中的最大发明。不是巧妙的神迹也是超然的艺术!

我在十八岁时病了。病中开始迷恋皮浪(Pyrrhon,前360—前270年)和斯多噶主义(Stoicism)学说。我憎恶卡尔·马克思所解释的唯物主义,因为那是感官化的伊壁鸠鲁(Epicurus,前341—前270年)式的纵欲。我欣赏的只是伊壁鸠鲁与斯多噶派相近的“幸福”观念的那一面。在那一面,伊壁鸠鲁发展了阿瑞斯提普斯(Aristippus)的享乐主义,并将之与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结合起来。他的学说的主要宗旨就是要达到不受干扰的宁静状态。……这些思想助我减轻了文革带来的感官世界的痛苦。这无疑比犹太人马克思的“夺权然后数钱”的哲学要好得多了……

在二十岁开始的迷惘中,我开始寻求福音的真理,虽然那时只能达到十九世纪自由福音派的高度,只能理解二十世纪社会福音派的深度,但毕竟没有沾染二十世纪成功神学的败坏。今天看来,这些都是有意义的,是走向上帝救赎的必要步骤。1974年读《福音书》,着迷耶稣。1975年读斯宾诺莎《神学政治论》、《伦理学》,虚拟上帝。因为斯宾诺莎只是抽象地谈论上帝,却从不提及耶稣基督。他是否梦想自己就是一位新的基督呢?如今回想起来,我似乎是在1975年底受到斯宾诺莎的诱惑而背离基督的,而苍白的斯宾诺莎只能怀疑、破坏,并不能以他的“理智爱”的来解决问题,因为那样的理智其实是一种“伪神迹”。于是我便走向尼采,以超人代替了基督。最后,又发现“超人”确实没有灵性;而用现代基因工程,在未来数百年间肯定可用人工方法造出超人,何须“进化”!于是我再转向了自己拟构的“天子哲学”。

最终,我是在“天子哲学”的尽头,回归基督的救恩──天子的国在这个世界,而圣子的国却不在这个世界。当那不世出的天子终于没有出现的时候,永在的基督却亲自来到我的病榻,拣选了我做他的仆从。

自从主后1974年复活节期间我始读《新旧约全书》,至主后1996年复活节期间我悔改信主。这二十二年间读经的结果,只是把圣子耶稣作为“教主”而不是作为“救主”来看待。直到经历了神迹,消除了虚无,超越了绝望,获得了生命:我仿佛看见主的圣灵,这使我得以完全改变,得以皈依主的名下。

自从1996年复活节期间一天早上,我一觉醒来看见一个奇妙的光轮出现在我的床前、然后又照在我的脸上,足足二十分钟之久,我的内心就融化了。那天我顺服在主的面前,然后我得到了圣经上的三句话:

1、基督不是大卫的子孙。(《马太福音》二十二章41—46节:“法利赛人聚集的时候,耶稣问他们说,论到基督,你们的意见如何?他是谁的子孙呢?他们回答说,是大卫的子孙。耶稣说,这样,大卫被圣灵感动,怎么还称他为主。说,主对我主说,你坐在我的右边,等我把你仇敌,放在你的脚下。大卫既称他为主,他怎么又是大卫的子孙呢?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一言。从那日以后,也没有人敢再问他什么。”)

2、亚伯拉罕仰望耶稣。(《约翰福音》第八章54—58节:“耶稣回答说,我若荣耀自己,我的荣耀就算不得什么。荣耀我的乃是我的父,就是你们所说是你们的神。你们未曾认识他。我却认识他。我若说不认识他,我就是说谎的,像你们一样,但我认识他,也遵守他的道。你们的祖宗亚伯拉罕欢欢喜喜地仰望我的日子。既看见了,就快乐。犹太人说,你还没有五十岁,岂见过亚伯拉罕呢?耶稣说,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还没有亚伯拉罕,就有了我。”)

3、没有人知道耶稣基督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约翰福音》第八章14节:“耶稣说,我虽然为自己作见证,我的见证还是真的。因我知道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你们却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往哪里去。”)

于是我静默思想:“正当那时,耶稣被圣灵感动就欢乐,说,父阿,天地的主,我感谢你,因为你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人就藏起来,向婴孩就显出来。父阿,是的,因为你的美意本是如此。一切所有的,都是我父交付我的。除了父,没有人知道子是谁。除了子和子所愿意指示的,没有人知道父是谁。”(《路加福音》第十章21—22节)这个意思就是说,连圣母玛丽亚也不知道。后来我再读圣经,终于明白早在旧约的《箴言》第八章,就预表了基督:“在耶和华造化的起头,在太初创造万物之先,就有了我。从亘古,从太初,未有世界以前,我已被立……”(22-23节)这就是圣子,独一的基督、首生的耶稣。

于是我对主说:基督,我在你面前犯了罪,而且没有能力彻底侮改。面对你的受难,我不承认我也参与了杀害你的血腥暴行。你迄今仍被钉在我们身上的十字架,我们以“自己还活在罪里”这一滔天大罪在时时羞辱你……我们是假冒为善还企图骗取上帝赎罪的刽子手。我体会到,当今世界上,最大的有形的魔鬼就是“主权国家”。在这种意义上,手捧圣经的魔鬼与脚踩圣经的魔鬼,在上帝的法庭面前,其实都是罪魁。我知道不再能以人的罪恶去遮盖主的圣洁,无论他们这些人是信众、是圣徒、还是不信主的行尸走肉。可是我多么孤独:不论在哪里我都无法像主爱我们那样的爱主和彼此相爱。


(093)


有一天,我在长长的铁路桥边独自骑车,迎面看见一个人,从未谋面却似曾相识,一刹那,许多尘封的印象全都复生了,那都是在经验之外却又是在意识之中的。于是我明晰了“灵魂转世”的理论来源,也许就在我们自己身上演出。

我在四十岁以前受普罗提诺和斯宾诺莎的影响,以为世界万物都是从神、道、太极流出绵延的。我们所作所为的一切,也就成了宿命的与“天意”的。直到亲见了灵界的奥秘,才知道这种思想的不道德。因为世界不是从上帝流出、绵延的,而是上帝用另一种质地从无中创造的,因此这样被造的世界虽然也是产生于上帝的“爱”,却在上帝面前先天注定是不完美的、即将毁灭的。被造物在彼此之间尽管可以是幸福的,但若没有“回到神那里去”的意念,就永远无法进上帝的国。

“重生得救”是什么?──是“灵洗”的暖流和永远的平安。“灵洗的暖流”,是一种被融化的状态,是躯体的液化乃至气化状态,是与爱你的主和抱你的十字架交流合一的状态。然后,等你回头看见自己的遗体躺在床上,便体会到终于卸下了几十年来的千斤重担,体会灵魂升天的极乐。

“永远的平安”,是面对最凶险的威胁依然坦然的状态。这不是克己的修养所造就,而是由于相信“我已在基督里”,“基督在我里面”。于是,一切敌基督所带来的伤害,不过是使你更深地与圣子耶稣基督合一,因而更平安。

“卸下了重担的灵体”是什么?──凡人,是灵体与肉体的混合。肉体压倒灵体,是行尸走肉的感官人物;灵体压倒肉体,是克己复礼的精神人物。而只有经历过“卸下肉体千斤重担的灵体境界”这一神秘恩典的,才知道天堂可能多好,以及生命的罪恶已经多深。“天堂般的感觉”还不是天堂,“主的甘甜”还不是主的自己。

“复活的生命”是什么?──重生得救的人的最明显的标志,就是没有了死亡恐惧──哪怕这只是暂时的。他所经历了灵魂升天,是一种彻底的无重力状态!是比肉体生活中最动人心弦最令人沉迷的享乐,还要好上千万倍的、不用另付代价的解放。肉体──重力──罪,这是魔鬼的三重奏──终于遭到卸除。

为什么人们都不希望我“变好”?为什么许多人会因我趋向基督而疏远我?甚至以前热心向我传福音的人也是如此。仿佛我信耶稣,反而使得他们感到某种失落?难道我与社会同流合污却更能让人感到放心?如果我具有攻击性,反倒可爱一些?难怪哲学家哀鸣“他们原谅我的缺点,却攻击我的优点”。我也想到了“永生上帝的圣子为何被钉上了十字架”?人们并不希望他人变好,只是希望他人变得对自己有利。

万恶的撒但,诱惑者、扰乱者、造反者、陷害者,难道要我感谢你?虽然你不配我的感谢:每当我软弱,信心淡薄,爱心动摇之际,你就乘虚而入,施展手段和诡计,摧残迫害我。结果却使我更加狼狈。唯有信靠基督的复活、恩典和爱,使我得以克服自己的软弱,增进信心的灵命,扩大爱神和爱人如己的“心的外延”。愿撒但的每一次攻击,都是我的每一次强身剂。

恩主基督,我愿以自己的苦难,得你的救赎,为你作美好的见证。我不以福音为耻,我愿以自己的生命荣耀上帝。恩主基督,不论我的处境多么艰难,都不会背弃你属灵的恩典,你超乎万名之上的名,是我的安慰和依靠。主来到我临死的床前,托起我,消融一切存在的平安通往宇宙──主的爱征服一切。

主是唯一爱我,不计我的卑贱,不计我的僭妄。他的爱不是为了征服,而是赐予新造的生命。从此我没有恐慌,没有忧虑,没有遗憾,没有不能成就的美好。我无法报答这样的恩典。只有永远铭记不忘。


(094)


我被无形的而又无所不在的神秘力量,掐住脖子、摁在地上,除了喘息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在百般无奈的绝望中,终于意识到这种状态才是生命的真相和我们的罪性之结局──然后我认了罪,赞美上帝,口称耶稣基督是主……于是,我开始舒服起来,觉得一口气逐渐透了过来。这就好像有只神秘的手强迫我接受耶稣基督为主──这不是我的幻觉和自我安慰,而是有一条明显可见的线索在带领我,把我引向我自己从未设想过的方向。以往的属世期望,他帮我一一应许、兑现,但每一次都是为了证实他的确实无疑,而不是让我真的陷了进去。他最终要我具体做什么?我目前还不确切知道。

今天,主后1996年12月30日,晚上,我想起耶稣给我带来的恩典,再度感动起来:他为我们孤独地死在十字架上,而我们却经常忘记他,还悲叹自己多么孤独无助。其实,我们哪一个人受苦的资格可与耶稣基督相比?谁比耶稣基督更苦?谁比耶稣基督更孤独?而耶稣基督却是永生上帝的圣子,为赎我们的罪自愿死在十字架上。面对这样永不止息的爱,面对这样完美无缺的救恩──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抱怨自己的不幸与孤苦呢?感谢主基督把这美好的意思注入我的内心!耶稣基督使失败成为胜利,胜了“这世界的神”。所以《哥林多后书》说:“如果我们的福音蒙蔽,就是蒙蔽在灭亡的人身上。此等不信之人,被这世界的神弄瞎了心眼,不叫基督荣耀福音的光照着他们。基督本是神的像。我们原不是传自己,乃是传基督耶稣为主,并且自己因耶稣作你们的仆人。那吩咐光从黑暗里照出来的神,已经照在我们心里,叫我们得知神荣耀的光,显在耶稣基督的面上。”(第四章3—6节)

《罗马书》中有一段被许多人误解的话,是说:“在上有权柄的,人人当顺服他。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神的。凡掌权的都是神所命的。所以抗拒掌权的,就是抗拒神的命。抗拒的必自取刑罚。作官的原不是叫行善的惧怕,乃是叫作恶的惧怕。你愿意不惧怕掌权的吗?你只要行善,就可得他的称赞。因为他是神的用人,是与你有益的。你若作恶,却当惧怕。因为他不是空空的佩剑。他是神的用人,是伸冤的,刑罚那作恶的。所以你们必须顺服,不但是因为刑罚,也是因为良心。你们纳粮,也为这个缘故。因他们是神的差役,常常特管这事。凡人所当得的,就给他。当得粮的,给他纳粮。当得税的,给他上税。当惧怕的,惧怕他。当恭敬的,恭敬他。”(十三章1—7节)这段话常常被人朝向“驯服工具论”的方向解释,要人们“服从政府”,因为政府总是对的。其实,这段话是有紧密前提的:“亲爱的弟兄,不要自己伸冤,宁可让步,听凭主怒。(或作让人发怒)因为经上记着,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所以,你的仇敌若饿了,就给他吃。若渴了,就给他喝。因为你这样行,就是把炭火堆在他的头上。你不可为恶所胜,反要以善胜恶。”(同上十二章19—21节)由此可见,保罗是为了保护信徒,避免他们以善抗恶的行为,招来“鸡蛋碰石头”的惨痛损失。因为暴君就是绑匪,和他讲理无异于自讨苦吃;不如暂时顺从他,等他自己灭亡。

“顺服作官的掌权的”(《提多书》第三章1节)、“顺服空中掌权者的首领”(《以弗所书》第二章2节),应该与“蔑视君王的原则”相结合,才是健康的“基督教思想”,其典范是殉道者,因为真正在上掌权的是主上帝,而非君王。所以“顺服作官的掌权的”是为了“行各样的善事”,而不是为了追随他们作恶:“你要提醒众人,叫他们顺服作官的,掌权的,遵他的命,预备行各样的善事。不要毁谤,不要争竞,总要和平,向众人大显温柔。我们从前也是无知,悖逆,受迷惑,服事各样私欲和宴乐,常存恶毒(或作阴毒)嫉妒的心,是可恨的,又是彼此相恨。但到了神我们救主的恩慈,和他向人所施的慈爱显明的时候,他便救了我们,并不是因我们自己所行的义,乃是照他的怜悯,借着重生的洗,和圣灵的更新。”(《提多书》第三章1—5节)只有以上帝为中心,才可以去顺从不该顺从的君王(参见《撒母耳记》上篇里耶和华神对国王以及国家的本质所进行的揭露);只有以上帝为中心的君王,才是值得我们内心服从的。这种健康状态,是与那种用上帝为君王背书的奴性,用信仰为政权贴金的病态,完全相反的。

下面让我们完整地看一遍耶和华神在《撒母耳记》上篇对国王以及国家的本质所进行的揭露:“耶和华对撒母耳说,百姓向你说的一切话,你只管依从。因为他们不是厌弃你,乃是厌弃我,不要我作他们的王。自从我领他们出埃及到如今,他们常常离弃我,事奉别神。现在他们向你所行的,是照他们素来所行的。故此你要依从他们的话,只是当警戒他们,告诉他们将来那王怎样管辖他们。撒母耳将耶和华的话都传给求他立王的百姓,说,管辖你们的王必这样行,他必派你们的儿子为他赶车,跟马,奔走在车前。又派他们作千夫长,五十夫长,为他耕种田地,收割庄稼,打造军器和车上的器械。必取你们的女儿为他制造香膏,作饭烤饼。也必取你们最好的田地,葡萄园,橄榄园赐给他的臣仆。你们的粮食和葡萄园所出的,他必取十分之一给他的太监和臣仆。又必取你们的仆人婢女,健壮的少年人和你们的驴,供他的差役。你们的羊群,他必取十分之一,你们也必作他的仆人。那时你们必因所选的王哀求耶和华,耶和华却不应允你们。”(第八章7—18节)

上述记载也使我想到自己,虽然我不承认自己是败在别人的手里,但我愿意承认是败在上帝的主权下。失败使我清醒过来,让我终生敬畏上帝、顺服基督,永不僭越甚至自拟为神。我要真正按照上帝的默示去做,而不再以上帝为幌子和藉口,却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因为我确想回报基督在十字架上带给我们的无限救恩。

“带耶稣去的时候,有一个古利奈人西门,从乡下来。他们就抓住他,把十字架搁在他身上,叫他背着跟随耶稣。有许多百姓,跟随耶稣,内中有好些妇女,妇女们为他号啕痛哭。耶稣转身对她们说,耶路撒冷的女子,不要为我哭,当为自己和自己的儿女哭。因为日子要到,人必说,不生育的,和未曾怀胎的,未曾乳养婴孩的,有福了。那时,人要向大山说,倒在我们身上。向小山说,遮盖我们。这些事既行在有汁水的树上,那枯干的树,将来怎么样呢?又有两个犯人,和耶稣一同带来处死。到了一个地方,名叫髑髅地,就在那里把耶稣钉在十字架上,又钉了两个犯人,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当下耶稣说,父阿,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兵丁就拈阄分他的衣服。百姓站在那里观看。官府也嗤笑他说,他救了别人。他若是基督,神所拣选的,可以救自己吧。兵丁也戏弄他,上前拿醋送给他喝,说,你若是犹太人的王,可以救自己吧。在耶稣以上有一个牌子,有古卷在此有用希利尼罗马希伯来的文字写着,这是犹太人的王。那同钉的两个犯人,有一个讥诮他说,你不是基督吗?可以救自己和我们吧。那一个就应声责备他说,你既是一样受刑的,还不怕神吗?我们是应该的。因我们所受的,与我们所作的相称。但这个人没有作过一件不好的事。就说,耶稣阿,你得国降临的时候,求你记念我。耶稣对他说,我实在告诉你,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那时约有午正,遍地都黑暗了,直到申初,日头变黑了。殿里的幔子从当中裂为两半。耶稣大声喊着说,父阿,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说了这话,气就断了。”(《路加福音》二十三章26—46节)

与耶稣同钉十字架的两个死刑犯人中,其中那个愿意悔改的,应该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耶稣对他说,我实在告诉你,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路加福音》二十三章43节)


(095)


从人文主义的角度看,耶稣基督正在“治疗我四十年来的全部精神创伤”。圣子的灵已经驻在我的身上。以前我做梦与人搏斗,常常先发制人,但内心紧张,常常砍了对手十刀,而对方依然不死。现在我做梦也充满了和平仁爱,内心镇定,受到攻击后才自卫,但是只要轻松自如之间几棍,竟然击昏对方,而自己却无情绪波动。这样我知道,基督的和平已经降临在我身上了,幼年时代就开始嵌入我生命中的社会恐怖,已在基督的爱里得到根除。基督的灵,确实就在我们周围。

1993年12月26日我在东京意外受洗,到现在三周年将届,1996年12月24日的纽约,我在绝对孤寂和与世隔离中,更加清楚感觉到,基督业已罩住我的生活,所有可见的道路,已被断绝,且是被各种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完全不相干的力量,以完全不同和各不相属的方式,就在1996年12月这个月份内的同一时段,几乎整齐地切断。

我自以为“料事如神”,“自己的决定可以决定自己的命运”,满有能力达成自己的计划。但是我忘了,在我的料事和执行计划的行为背后,实有上帝的恩典、意志和许可在。否则,耶和华就会轻易将我压伤,让我认识他是可敬畏的。我不是败在人的手里,甚至不是败在当今世界最大的两大凯撒国家,而是败在上帝意志的手下。“天亡我,非战之罪也。”项羽说。我的案例比项羽更明显:我是赢了凯撒,但却拿不到战利品。这都是因为我心中没有上帝的主权。而当我谦卑的日子,上帝却从凯撒手里救助我,给我梦想不到的支持。可是我却僭越了自己当守的份,所以晦暗的日子紧接就来了。

那是基督的灵?在梦中向我显现?那前那后我的生活就被一系列“巧妙的力量组合”给控制住了──这不是我的犯罪的本能喜欢看到的事,但驻在我里面的灵,却可能因此而欣喜。现在我理解了使徒保罗所说:“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在十字架,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并且我如今在肉身活着,是因信上帝的儿子而活,他是爱我,为我舍己。”(《加拉太书》第二章20节)我不如保罗,所以面对基督的灵,只能感到愧疚;但是我现在能在肉身活着,确是因为信了耶稣是上帝的儿子。我若不能平均每天写上三百汉字来赞美上帝和把他表明来给我们的耶稣基督,就会产生面对基督受难时的那种深刻负罪感、内疚感,所以为了减轻自己的痛苦,我必须写下这些文字。这些文字对我的疗效,真是无与伦比。

感谢基督赐我感冒发烧,并以属灵的爱帮助我,以此为契机开始戒烟。母亲死后我开始吸烟,迄今已有将近二十四年,其间我三度戒烟,最长十个月,最短三个月,最后都以健康崩溃而告终。不是我“没有毅力”,而是我已落入“魔鬼的掌握”,没有超凡的恩赐,凭藉自己的毅力已经无法摆脱烟瘾的控制。现在求主现在带领我,给我超凡神力,克服空虚感,克服无目的性,克服无兴趣症,克服倦怠的肥胖,克服所有这些戒烟的后遗症。请用基督的爱,帮助我战胜自己身上的罪,使我有能力拒绝魔鬼的诱惑,效法基督的十字架,终不言悔,终不半途而废。奉永生上帝的儿子耶稣基督的圣名,阿们!


(096)


有神学教授和神学大师,也有传道人和布道家;但我没有能力做这些──因为我既没有学问又没有口才,我只愿在基督里祈祷和呼吸,并谛听上帝。我愿做一个“朴素的原教旨者”,在基督的爱里死去。

曾有诱惑对我说:“你现在信了耶稣,你以后需要考虑的,是怎样把你的信仰和你的工作结合起来?”我受到感动,回答诱惑说:“自从有了信仰以后,我就不再考虑以前的我所从事的一切──因为我知道工作从属于人,而不能支配人。我以后愿意服从那创造我的,而不是服从那我创造的。所以我转而面向永恒的基督,并甘愿一心赞美上帝,而不出售赞美,更不把心灵转向当作社会表演。”从此,我失去了一切工作,被各个圈子排挤出来。从此,我也失去了“写东西”的一切欲望。因为照以前那样写出来的东西,是为了表现自我的价值,其实缺乏内在的灵魂,是为了剧场的赏心悦目,而不是看见了另一个国度。从此,我仅仅“记东西”,记录圣灵的感动,记录我对神的赞叹。感谢耶稣基督赐我这样的恩典,使我从社会控制的手里得到释放,而且奇妙的是,我从来没有缺钱的时候。

回忆归信耶稣、口称“基督是主”的一瞬间,所领受到的感动,是带有几分尴尬的。以前我觉得耶稣是英雄,是我的榜样,但不是我的救主,事实上正如《希伯来书》第六章6节所记:“他们把神的儿子重钉十字架,明明的羞辱他。”那时我误以为我自己和圣子耶稣一样都是神的儿子,因为《创世记》上不是说过:“神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使他们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地上的牲畜,和全地,并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虫。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着他的形像造男造女。”(第一章26—27节)《创世记》上还说:“那时候有伟人在地上,后来神的儿子们和人的女子们交合生子,那就是上古英武有名的人。”(第六章4节)如此理解圣经,表面尊敬耶稣,其实是在羞辱他。现在我把自己降格,把一切都降格,来服从耶稣基督为主。

现在我理解,耶稣基督已经把他的形象放在我们每个人身上了,叫一切不信他的,都等于参与了羞辱并最终杀害他的阴谋。而凡不信他的,就等于是以自己的罪恶,把主的印记重新钉在自己身上的十字架上了。我不愿意在神面前充当一个拒绝救恩的凶手,我愿意顺服、领受基督的爱,尽管这爱的果实不是很多人喜欢的。我不是一个好信徒,我不是“向着标杆猛跑”,而是“向着标杆往前蹭”──这就是我的真实生活状态。我想尽量慢一点走,并不希望人生的节目尽早结束;只要自己不做犹大就行──我宁愿做门徒中最小的,而决不争做最大的。因为我是看透了自己和世界的罪性,才投到基督的脚下寻求庇护的。“罪性不就是竞争性吗?”我这样为自己的消极倾向辩解。但愿我的辩解是错的。

也许我本不该投生在这世上,只因上帝的出人意外的恩赐,才使得我也能到这里走一趟。我深知,以我薄弱的能力和多舛的命运,我本不配活在世上,只因上帝的特别怜悯,我才得以苟延残喘。记得我小时候,每当和别的小孩子一起惹了祸,都是别人率先逃走,而我却留下来承担责任。妈妈经常含着泪对我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老实的孩子,你将来可不能干坏事,要不然所有的责任都是你的。我知道不是自己老实而是自己适应不了这变幻莫测、昨是今非、表里不一的世界。我是一个低能的生存者,只是由于神明的扶持,我才得以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旅行世界。我觉得老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总是在我危难的时候救援我。我后来把这样的救恩,归结到圣子耶稣基督的名下,阿们。

愿基督赐福给一切软弱的人,也愿基督怜悯一切被世界遗弃的人,愿基督施恩援救一切被人欺侮的人:在基督的施恩援救下,毁灭了的价值得以重建、发扬;在基督的怜悯中,一切破粹的灵魂得以完璧归主;在基督的赐福中,死人可以复活,时光可以倒流,牢笼可以粉碎,病根可以拔除,人可以成为信徒。阿们。


(097)


通过虔诚、公正、聪明的修行,而变得和上帝相似,从而得以与上帝合一,达到永生:这是柏拉图(Plato)思想,而非福音。像柏拉图这样自圣的人,其实和彼拉多一样,可以在犹太大祭司该亚法的压力下,杀害圣子。在我看来,Plato与Pilate仅些微之差。Pilate就是本丢·彼拉多(Pontius Pilate,其生卒年不详,主后26年至36年间担任罗马帝国犹太行省的执政官。根据新约圣经,耶稣基督在他任内被判钉十字架)。

福音的核心和“根基”是什么?是十字架的真理。是耶稣复活的事实,即“基督的奥秘”。正如使徒保罗所说,如果耶稣没有复活,我们所传的一切都是枉然。而耶稣的受死和复活,使他生前所说的一切,不再是话语(或比喻)、逻辑(或反逻辑)、道理(或革命),而成为道路、真理、永恒的生命。这样的道路、真理、永恒的生命,杜绝了一切自圣的可能。为什么传教事业变得日益困难?就是因为自圣干扰了基督的奥秘。尽管,圣灵还在持续激励着不间断的福音复兴运动。自圣对于传教的阻拦在于:随着教义史和教会史的延长,“自圣”造成的坏见证也日益加增,正如世俗历史的绵延,使得“历史因素”的积淀造成文明的梗阻与痼疾。尽管“好的见证也许更多”,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何况任何好人的持续见证,也比不上《福音书》的原初见证那样,“在属灵的意义上激励人心”。于是,朝向天国的运行,因蒙上灰尘,而变得日益蹒跚了。

什么是坏的见证?坏的见证是这样的:

1、多纳派一心爱主,因不愿向“政治现实”妥协而遭到整肃清洗。这起迫害事件确立了罗马的国教,但对三百年后的北非与中东沦丧给异教,却起了伏笔的作用。

2、十字军攻占君士坦丁堡,不仅彻底分裂了欧洲的东、西教会,而且无形中帮助土耳其人完成了阿拉伯人完成不了的征服,沦丧了小亚细亚和巴尔干这两个半岛的基督教领地。

3、薄伽丘《十日谈》一类的书籍所揭露的“教会组织背后的基本面”:梵蒂冈大肆敛财,而新教教士们则答之以结婚育儿。基督教领地在遭到阿拉伯人与土耳其人的前后夹击后,又受到拉丁天主教腐败、日耳曼新教徒背叛的左右合围,基督徒的信仰也陷入日甚一日的四分五裂。这就为后来居上的启蒙运动和现今的科学主义,奠定了“以毒攻毒”的基础。

教派争端使人们无所适从。不仅无所适从,而且教派间的互相拆台和攻击还使外人怀疑基督的真理,因为人们看到的坏见证,不是显扬了神性,而是显扬了人性的卑劣一面。结果为适应这种分裂──竟有神职人员出于自己的生计考虑,还为这样的分裂竞争辩护说:不同的教派具有“不同的教育功能和社会服务层面上的作用”。他们完全不提这种分裂所造成的破坏,且用“教育功能和社会服务”来代替并见证福音。但是我们要反问一句:既然宗教的教化系统可以胜任这些“不同的教育功能和社会服务面上的作用”,那么“基督的奥秘”还有什么意义?那么人们又何必要信你们这个没有基督的基督教呢?

然而在另外一个方面,在信仰的意义上,克尔凯廓尔式的彻底反传统态度,又可能导出某种自我神化的倾向。难道历史上的如许贤哲都不如克尔凯廓尔一人的智慧吗?克尔凯廓尔的“两个原罪”等自我神化倾向,导致其不能自圆其说,甚至是极度虚伪。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海盗报》事件”。在1840年代的丹麦,《海盗报》是由青年诗人哥尔德施米特创办的一家周刊,这份周刊格调不高因此很受一般公众欢迎,发行量相当大。哥尔德施米特在该刊上发表了一篇赞扬克尔凯廓尔的文章,却引起克尔凯廓尔极度不满,克尔凯廓尔认为受到《海盗报》的赞扬,等于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于是克尔凯廓尔公开发表文章尖锐抨击《海盗报》,由此引发了该报的全面反击。这就是克尔凯廓尔的“极端虚伪”之处了,因为他谴责教会的中产阶级化,结果他自己比教会还要中产阶级化,甚至资产阶级化,因为他竟然连一个格调不高的小报都不能容忍,可见克尔凯廓尔眼界之低。对比克尔凯廓尔来反省一下我自己,克尔凯廓尔式的自我神化,在我自己身上,难道真的连一点影子都没有吗?我一点没有“自圣”的问题?我需要为此不断地进行祷告,求主帮助我克服我自身的自圣倾向。

自圣的典型之一,就是十八世纪初年法国乡下的神甫梅叶,他的《遗书》被马克思主义者称为当时罕见的“战斗的无神论著作”。但这是一位怎样的“无神论者”呢?原来这是一位靠教会和信徒们的血汗供养的无神论者,一个典型的吃人血馒头的法国人。他背叛了自己的组织,而他的存在本身就说明了当时教会确实很腐败,怎么会养了这样一批没有心肝的人。从人性论看,他是因为分赃不匀而背叛基督的;最能说明教会组织腐败状态的是,梅叶他对“基督的奥秘”一窍不通,结果还能作为神职人员而吸食他自己所咒骂的“不劳而获”的社会财富。正是梅叶类型的寄生虫的生活方式,使他拥有闲暇得以写下一厚册黑暗的“敌基督的遗书”。这还不是教会组织十分明显的坏见证吗?“堡垒是从内部攻破的。”当然,还有那些既想又不想还俗还想不劳而获的寄生虫,如为了和修女结婚而发起宗教改革的马丁·路德之辈。马丁·路德叛教在先,梅叶紧随其后背叛基督。原来天主教神甫梅叶“同志”是比路德“先生”还要激进的“宗教改革家”。

在这两个“背叛组织”的寄生虫身上,我们看到神职人员是打着“宗教组织”的灵性旗帜在行骗的,所以形成了“对于真正灵性的特别污蔑作用”。结果这些诈骗机构的破坏力量,远远大于无神论者的活动──它们虽然无法伤害并破坏超越于这个罪恶世界之上的真正灵性,但它们确实对“渴望接近灵性的俗人们”,发挥了巨大的阻拦作用。虽然它们的阻拦破坏格外说明了“人性败坏且无药可救”,格外表明了人若不是随时信靠上帝和圣子耶稣,就不能获得任何持久的改善;但毕竟,与上帝隔绝的广大群众,无法真正做到“看神不看人”,需要“见证的中介”这一偶像才能仰望上帝的大众,既然看到了坏的见证,便在内心远离了“遭到玷污的神”,尽管这一玷污仅仅发生在他们内心,因为至高者是不会受损的。由此可见,“道成人身”的神学,是只能奉献给圣子耶稣一人的,而不可用“仿效基督”的美名而“发扬光大”的──否则,我们又将重蹈人格崇拜甚至人体崇拜的覆辙,否则,我们可能会比杀害基督的犹太人更堕落,堕落回到偶像崇拜和万物有灵的古老泥潭。


(098)


感谢主,我在“创造论”、“救赎论”方面,已经懂得一些了;现在我的主要难题在于“审判论”、“末世论”没有过关,因此缺乏行动能力。1999年,我的主要进步是相信新旧两约的联贯性,其前提是确认了新约耶稣的父神即旧约的耶和华神,而且相信他是仁慈的:“我耶和华是医治你的。”(《出埃及记》十五章26节)

在我自己的身上,我看到了人性的败坏以前甚至企图审判上帝:

1、逃避自由的原因是:不要自由,只要利益。“自由”仅仅作为“利益”被接受。不要自由,是因为不想付出“自由的代价”。

2、耶稣给了我们真自由,这不同于人文主义者宣扬的“生而自由”──因为在宗教意义上、在神的面前,人其实活在罪的天性中,所以不寻求真理、不喜欢真理,只喜欢不义。“不自由毋宁死”,变成了“没有好处活的事情绝对不干”,结果只能是“人为财死”。

3、民主制度基于人的弱点而非人的优点,强权专制则是人的弱点彻底战胜了优点。在不信上帝的前提下,如有一天“中国自由民主制度”真的建立起来了,那么在这之后,中国将陷入一片精神荒芜,一片礼俗和意识形态的虚无。台湾社会的发展,已在局部印证这一点。

4、仁慈的圣子耶稣基督,如我们为了主修直道路,为福音打开中国的大门!这也是四百年来最好机会!如果那样,殉道者的血才没有白流。

5、我看见“冰天雪地里的全民受洗运动”:圣诞节期间,露天泳池、江河湖海的全身浸礼。……自愿的。像冬泳一样。但也是全民性的。不分城乡的。结果是全中国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口得以受洗成为基督徒。同时,辅之以福音传播,祝福和祛邪仪式。──不流血的革命。佛教道教民间宗教等彻底改革。

6、十字架颠覆世界。主说,我是来动刀兵的。十字架的荣光无远弗届。我们能够信神,不是出于我们的良善,而是出自我们的贪婪。

我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西风东渐已使得中国的风俗完全败坏,不仅人心为之浇薄,而且淫欲恣肆,传统的贞节横遭瓦解……结果是各种社会规范随之动摇。这个声音告诉我,这个“西方的阴谋”是败坏中的西方文明要让全世界为他们殉葬、和他们一同归入灭亡的“系统计划”。他们五百年来的纵欲、敌基督,欠下了大量的孽债,现在要来拖整个世界下水,为他们一起还债……

我痛哭失声,几乎醒来,在梦中绝望,因在一种更纯粹的意象间,而更绝望。但我无从醒来,因为被一种更大的哀痛缠住了。那个声音告诉我,只有基督的福音(而不是再传、三传直到传得变了态的形形色色的“基督教派”)可以帮助中国摆脱这一绝境,帮助中国重建内心秩序和社会规范,并在废墟间树立能够起死回生的良好风俗。而这意味着:必须确立福音为国教,甚至以福音引导死去的灵魂,并从孩子身上开始,从国民教育、从小学中学的耳濡目染开始,其最终结果,是缔造一个新的民族。

这时,一个幽灵以我的某位朋友的面目出现了,他打岔说:“这不是你该干的事;你还是写你的书吧。”我心里明白,幽灵的这话是指示我走向灭亡的,让我在书写的自戕中,了结此生。上帝啊,我该怎么办?是在书写中走向死亡呢?还是放弃书写以获得生命?因为我想:基督的福音既然全备,多余的书写还有必要吗?

“叫化子当了三年,连皇帝也不想做了。”──这就是我目前的沉沦状态。这种自我省察是我在清晨快要苏醒的梦中,所得到的一点精神亮光。一天中的这个时候,好像是我对自己的处境,认识得最为清醒的时候,过了这个半睡半醒的状态,完全清醒的人就开始投入一天的忙碌和事务,而不再关心自己的真实处境了。在这个头脑尚未完全清醒但对自己的处境最为清醒的时刻,我们可以得到个人的启示:知道在世界上我们是一贫如洗的,随时可以接到命令、被迫走向另一个世界,结果却像一个来去匆匆的旅客经常忘记了提起自己的行囊。

唯有在基督里,我们可以获得稳定与平安,并不忘提起自己的行囊──基督的丰盛,可以让我们完全忘了自己的贫穷;基督的丰盛超过了权力、财富、知识、智慧、健康等希腊神话的梦想总和。

这个罪恶的世代为丑角们预备了多么丰盛的晚餐啊。但是世界上没有任何晚餐,比圣子耶稣“最后的晚餐”更有生命:“他们吃的时候,耶稣拿起饼来,祝福,就掰开,递给门徒,说,你们拿着吃,这是我的身体。又拿起杯来,祝谢了,递给他们,说,你们都喝这个。因为这是我立约的血,为多人流出来,使罪得赦。但我告诉你们,从今以后,我不再喝这葡萄汁,直到我在我父的国里,同你们喝新的那日子。”(《马太福音》二十六章26—29节)谁要是对此没有清醒的认知,就无法做基督的门徒。谁要是逃避这样的命运,就是逃避十字架。

为黑暗时代掌权的人祷告,也就是求上帝审判他们。观江泽民的美国之行有感:袁世凯是什么人?坏人?为什么?因为他称帝?拿破仑不是也称帝吗?袁世凯密谋《二十一条》?列宁不是也下令签订了《布列斯特和约》?如此看来,袁世凯被人诟病,主要是因为他失败了,而他的失败又是由于他死得太早了;他提早退出了战场,结果把话语权让给了别人。如果袁世凯晚死八年,就像邓小平在1989年的六四大屠杀之后又活了八年,会是什么局面?那就无人知晓了。但肯定的,如果袁世凯晚死几年,他的名声将不会如此之坏,更不会被冠以“窃国大盗”的恶名。如果他有幸扶持一位甚至两位儿皇帝如江泽民、胡锦涛,是否会作为“伟大的设计师”载入史册呢?如果真是那样,“袁世凯主义”是否会指导中华帝国的命运以至今日呢?有一个外国的例子很能说明这一点:伊朗1979年发生“伊斯兰革命”,推翻了巴列维王朝,但却形成了一种新的独裁制度,但由于霍梅尼活了十年到1989年才死,这个制度竟然延续了下来。

1997年11月18日在皈依基督一年半之后,跪下来感谢:“主啊,我知道即使中国变成一个基督教国家,那也只是地上的事业,和主永恒的国度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但中国变成一个基督教国家毕竟能帮助许多人走向主的国度,何况这许多人还构成了当今世界上最大的社会。”


(099)


“耶稣离开那地方,进了一个会堂。那里有一个人,枯干了一只手。有人问耶稣说,安息日治病,可以不可以。意思是要控告他。耶稣说,你们中间谁有一只羊,当安息日掉在坑里,不把他抓住拉上来呢?人比羊何等贵重呢。所以在安息日作善事是可以的。于是对那人说,伸出手来。他把手一伸,手就复了原,和那只手一样。法利赛人出去,商议怎样可以除灭耶稣。耶稣知道了,就离开那里,有许多人跟着他,他把其中有病的人都治好了。又嘱咐他们,不要给他传名。这是要应验先知以赛亚的话,说,看哪,我的仆人,我所拣选,所亲爱,心里所喜悦的,我要将我的灵赐给他,他必将公理传给外邦。他不争竞,不喧嚷。街上也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压伤的芦苇,他不折断。将残的灯火,他不吹灭。等他施行公理,叫公理得胜。外邦人都要仰望他的名。”(《马太福音》十二章9—21节)

两年前,也就是2000年,我开始意识到“我已经死了”,所以鼓励自己说:“如今活在我身上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抽象的灵魂。”使徒保罗曾在一个更高的意义上说过:“所以你们若真与基督一同复活,就当求在上面的事。那里有基督坐在神的右边。你们要思念上面的事,不要思念地上的事。因为你们已经死了,你们的生命与基督一同藏在神里面。基督是我们的生命,他显现的时候,你们也要与他一同显现在荣耀里。”(《歌罗西书》第三章1—4节)“超越”的前提是“忘我”。其结果,是我写完了并公布了那些自己以前不愿公诸于世的、“会得罪人”的真实想法。那时以前,我在乎的还是现世,因此无法体会保罗所说的“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并且我如今在肉身活着,是因信神的儿子而活,他是爱我,为我舍己。”(《加拉太书》第二章20节)保罗说得多好。我虽然无法活到这样的境界,但已经能够懂得这样的美好并且心向往之,终于,一举突破了“顾左右而言他”的俗人阶段,从而进入了“忘记自己”这一“深深的幸福”。

由于我们的罪,我们使自己与上帝隔绝,结果置自己于必死之地,因此被偶然的、属世的命运推来搡去,随波逐流,我们的命运因此是和那些不信神的人一样灭亡。当一个人只是一个智能上的天才,他就必然是苦命的,只能被命运置于死地……直到他看到基督,知道十字架这种“极端苦命的象征”才是神的祝福,这时,灵魂就出死入生了!

圣子耶稣基督把人从罪恶的权势下赎了出来,给人以尊严。这时,人就会像《路加福音》第二章29─34节所记载的西面(Simeon)那样,赞美圣子耶稣是主“在万民面前所预备的”:“主阿,如今可以照你的话,释放仆人安然去世。因为我的眼睛已经看见你的救恩。就是你在万民面前所预备的。”

我写下了一个《信徒的墓志铭》:能够离开这个世界,去到另个世界,该是一件多么如释重负的事情。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实在不怎么好,我们剩下的唯一不可剥夺的快乐,就是对永生上帝和独生圣子的盼望──但愿至高的主永远不会离弃我们。

(我听说一个著名传道人的墓志铭上写着:“耶稣啊,我愿你来。”这虽是来自圣经的倒数第二句,但却是写给活人的,不是写给离世者的。而对于即将前往另一世界的离世者来说,永生天国可能就在面前了。太阳会从西边出来,野草的种子变成了参天大树。)

感谢主,给我这么美丽的生命:能够仰望他的荣光。


(100)


二十一世纪的祷告


1、 十字架上的耶稣,

  求主赐给柔软的心,

  保持童贞时代的感情,

  生动好奇和无限憧憬,

  主救我们脱离死亡的陷阱。


2、 求主赐给柔软的心,

  永远保持童贞感情,

  顾念先辈的辛劳,

  缅怀旷野的声音。


3、 永远保持童贞的感情,

  生动好奇和无限憧憬,

  同伴的笑容反射主的怜悯,

  跌倒的路上发现主的脚印。

  人类的哭泣由主安慰,

  主流的不是泪水而是血,

  痛苦有主陪伴,主的伤口

  粉碎了横行世界的疑虑。


4、 生动好奇是激励成长的动力,

  愿我们的思想环绕主的奇迹,

  主的国,上帝的奥秘,历历在目,

  十字架上的耶稣,

  求主赐给柔软的心。


5、 无限的憧憬是青春的源泉,

  主独自,

  在橄榄山上,

  度过一个平安的夜,

  天国的宝藏由主打开,

  天父的施恩座前应有尽有,

  只看我们敢不敢承受,

  把倒空的灵魂交托出。


6、 柔软的心是爱,

  柔软的心是望,

  柔软的心是信,

  是怜悯

  是原谅

  是感恩

  是为诅咒的心祷告,

  是替窃盗的手包扎,

  是因流逝的岁月献上怀念──

  让我们的信攻克万国的诱惑,

  让我们的望越过死荫的幽谷,

  让我们的爱追随被遗弃的主!


7、 主的血迹

  像闪电劈开旷野的黑暗,

  穿透亿万封闭的心灵,

  拨开我们眼帘的云翳,

  戳穿纷乱的迷思,

  照亮挑战的敌营,

  爱的电流,

  望的远景,

  信的宁静,

  主的指引。

  和宇宙同呼吸、齐命运,

  思想主的荣光在万有之上,

  赤诚的火山熔岩,

  纯净的南北极地,

  以及众星和太空,

  都用动态和静态

  极力地颂扬主。


8、 十字架上的耶稣,

  求主赐给柔软的心,

  飞鸟有巢,狐狸有窝,

  主却没有枕头的地方,

  主应许,人若变成小孩的样子,

  就可以看见上帝的国,

  愿施恩座前降下的梯子,

  救我们脱离冰冷的捆绑。

  主的身体是天上的玛那,

  主的灵魂永不封闭,

  赐给我们柔软的心。


9、 一生一世有主的恩惠慈爱,

  让我们住在耶和华的殿中,

  十字架上的耶稣,

  这是奉主的名,阿们。


2000年12月9日


(另起一单页)

受苦的上帝


(01)


感谢主带领我度过幽谷,感谢主使我皈依:“每一扇窗子闪耀的阳光,都是来自同一位圣灵;每一个人身上的良善,都有耶稣救恩的十字架。”

感谢主,让我们与上帝一起受苦。

礼拜堂的两侧镶嵌着一组壁雕,名为“十架苦路”,它有以下内容:

1、Jesus condemned (彼拉多在洗手)

2、The Cross (主背十字架)

3、The first fall (主第一次跌倒)

4、Mother and Son (圣母与圣子)

5、Helped by Simon (西门代背十字架)

6、The holy face (基督圣容)

7、The second fall (主第二次跌倒)

8、The holy women (圣女两位)

9、The third fall (主第三次跌倒)

10、The striping (主受鞭打)

11、The nailing (主被钉)

12、Jesus dies (主被害)

13、The descent (主下降)

14、Jesus emtombed (主埋葬)

这组壁雕讲述了一个奇迹:上帝的独生圣子来到人间,光明来到黑暗中,世界却拒绝这样的光,并用自己败坏的人性杀害了他。这个故事没有讲到耶稣三天以后的复活、四十天以后的升天,中止在耶稣受尽孤独、屈辱地被害埋葬,所以呈现了最大限度的苦难。

后来,世界各地渐渐出现了不少“圣像艺术”,其主要内容大约有两种:玛利亚与圣子基督;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的痛苦。尽管不同民族的人们刻出了不同肤色的母与子,但体现出的爱却是一致的,那是基督为了爱来到人世的故事,也是基督为了爱离开人世的故事。

如果我们承认了三位一体的奥秘,如果我们懂得三位一体的基督耶稣作为百分之百的人子,曾与人们一起受苦,并比绝大多数的人更加痛苦地生存和死亡,也许我们就能够理解,人类的痛苦可能包含某种宇宙意义:与上帝一起受苦。而与上帝一起受苦,人生就获得了非凡的价值。

基督教的苦难观不同于其他宗教。许多宗教认为苦难和罪恶有关,苦难是惩罚和报应,甚至是“前世报应”。而有的迷信更简单把加害者和受害者的关系看作“前世债主”与“前世负债人”的关系。所以犯罪份子常常以为社会亏欠他了,对受害者声称:“你上辈子欠了我的债。”

耶稣对苦难持有完全不同的看法。《约翰福音》记载:“耶稣过去的时候,看见一个人生来是瞎眼的。门徒问耶稣说,拉比,这人生来是瞎眼的,是谁犯了罪?是这人呢?是他父母呢?耶稣回答说,也不是这人犯了罪,也不是他父母犯了罪,是要在他身上显出神的作为来。(第九章1-3节)耶稣的仁慈不是态度上的,而是教义上的。每次我凝视“十架苦路”,都会产生感动:我们绝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的家,而耶稣却流离失所,他自己描述自己的处境说:“狐狸有洞,天空的飞鸟有窝,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马太福音》第八章20节/《路加福音》第九章58节)然而,这岂不正是上帝亲子的风范?这是比中国古代一切“大丈夫”和“圣人”理想的总和,还要巨大百倍的宇宙风声,是真正的神迹,正是这样的神迹,导出了基督徒的殉道精神。

许多人可能会询问,上帝为什么听凭人间发生许多苦难?

其实,只要我们相信耶稣所行的事是出于爱,就知道上帝并非高高在上旁观人类的痛苦,而是以三位一体的方式参与了我们的受苦,并感到切肤之痛,例如,耶稣受难时,圣殿里的幔子自上而下地裂为两半,并且天昏地暗……(《路加福音》23章)尽管那时还没有一个人相信耶稣基督是人类历史的主宰,足以颠覆杀害他的罗马政权和犹太圣殿。

世间的不幸与苦难,常以一定的比例呈现出来,车祸有一定的比例,病痛有一定的比例,遗传缺陷有一定比例,失业有一定的比例,各种事业的失败有一定比例,而衰老与死亡更是以百分之百的比例,辖制着一切人类。连使徒保罗都会问道:“死啊,你得胜的权势在哪里?死啊,你的毒钩在哪里?”(《哥林多前书》15:55 )

上帝是否会把更多的重担分给自己的门徒?如此,则我们是否可以根据一个人分担上帝的痛苦的程度,来看他在神面前的价值呢?“你要和我同受苦难,好像基督耶稣的精兵。”(《提摩太后书》2:3)因为“凡在军中当兵的,不将世务缠身,好叫那招他当兵的人喜悦。”(同上2:4)

基督的精兵是这样的行事为人:“我为这福音受苦难,甚至被捆绑,像犯人一样。然而神的道,却不被捆绑。所以我为选民凡事忍耐,叫他们也可以得着那在基督耶稣里的救恩,和永远的荣耀。”(《提摩太后书》2:9-2:10)

感谢主挽回我,让我能够做了主的仆人。感谢主允许我继续受苦,并在罪恶的生存中仰望主的圣洁。让我感谢主的鞭打,使我灵命不断增长。感谢主让我铭记恩典,赐我属灵的平安。


(02)


基督的生平仿佛告诉我们:没有遭到逮捕,就不算获得了完整的人生;没有受过鞭伤,就不知英雄的业绩;没有濒临死亡的感觉,就无法接近永恒的生命;没有上过十字架,就无从得见上帝天国。


(03)


为什么,我现在经常热泪盈眶?每当我想起基督──他为我舍己,我哪配领受?然而,甚至两千年后的今天,我还是已经领受。而我哪能回报?所以便感怀,伤心,在孤独中想着:主在十字架上的苦难,实在超过我曾经历的一切不幸。基督,我的赞美不能回报丝毫,即使为主而死,也不能充分回报主十字架上的舍己。

那么,怎样才算“为你而死”呢?首先,我必须经得起测谎仪检验:是否能像亲眼目睹那样──相信耶稣基督复活升天,已经坐在全能父上帝的右边,审判活人死人。

这是因为,如果不信耶稣基督真的复活,我们就没有力量挣脱这个世界的捆绑。相信耶稣基督复活的程度,是与我们信心的程度成正比的。如果一方面不是太信耶稣复活──只是嘴上相信或只是头脑相信,但感觉上却不大相信,不像亲眼目睹的样子──从而使得我们的浮生归入他的永生中;另方面,却又不得不接受信条和教规的束缚,不啻“只有支出,没有收入”,这样的日子可能持久?这样的信仰生活能够避免虚伪和沉沦?


(04)


爱战胜了死亡:自从基督──独一真神的独一之子──来到世上,死亡的性质就改变了。从此,死亡不仅是作为“对罪的惩罚”而且是作为灵魂升天的门。基督不仅与我们一同受苦,而且比我们“更苦”,并征服了这苦和最终把死亡变为灵魂的考验(灵性的洗礼)。这就是开启了新约时代的福音:爱战胜了死亡。

这就“是”救我们脱离魔鬼辖制的基督受死这一事件中的意义。

“没有爱心的,仍住在死中。”(《约翰一书》第三章14节)“因为神就是爱。”(同上第四章8节)上帝不仅是爱的源泉,而且是光的源泉。尽管并非只有光和爱才源于上帝(否则我们就成了奥古斯丁信主之前那样的摩尼教徒了)。尽管灵是分成各层级甚至分成善恶,如圣灵与邪灵等。但是耶稣基督的能力,确实来自圣灵与善。耶稣基督的能力不仅来自他的受难与复活,而且来自他的爱,来自他先天的圣子身份。基督的爱是人所不能的,但在神却是无所不能。基督的爱,来自他对我们这些根本不值得被爱但又渴望被爱的人们的爱,来自他对我们这些渴望被爱但又吝于爱人如己并斤斤计较他人回报的罪人们的“完全无私的爱”。他是上帝的圣子,却为我们的过犯受苦、受死,被我们的罪孽所压伤,被上帝遗弃,交给阴间三日,承受人间最大的苦难。

正是由于基督的爱,摩尼教徒奥古斯丁(Aurelius Augustinus,亦作Augustinus Hipponensis,354—430年)得以成为拉丁教父哲学的代表人物。

拉丁教父哲学的代表人物奥古斯丁(Aurelius Augustinus,亦作Augustinus Hipponensis,354—430年)曾经是一名摩尼教徒。但由于极为聪明,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他依然不仅是天主教的圣人,也是新教的榜样。这位反覆三次的改宗者出生于北非,在罗马受教育,在米兰受洗。著有《忏悔录》、《论三位一体》、《上帝之城》、《论自由意志》、《论美与适合》等书。他把哲学和神学调和起来,以新柏拉图主义论证基督教教义。

原本出身于基督教家庭的奥古斯丁,成年后却改宗二神论的摩尼教共有九年。但是到了公元380年,罗马君主狄奥多西一世(Theodosius I,379—395年在位)颁布赦令,禁止基督教会以外的任何宗教活动,并焚毀所有异教作者反对基督教的作品,这一年奥古斯丁二十六岁,这以后他面临信仰的选择因为坚持摩尼教就意味着触犯法律了。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六年以后,386年秋天,三十二岁的奥古斯丁再度改宗基督教。

392年狄奧多西一世再次公布法律禁止在任何场所向异教神祇献祭,同时规定基督教为唯一合法的宗教。因此,这一年一般被看作是基督教成为罗马帝国国教的开始。而在此前一年,聪明的奥古斯丁已经成为基督教的专业神职人员……后来还积极参与整肃“主张教会纯洁”的多纳特派信徒。

在《狄奥多西赦令》之前六十年,公元321年的《米兰赦令》所宣告的宗教宽容,为迫害基督教的历史运动画上了句号,基督教赢得了贵族和最有影响力的人的支持,但是在罗马帝国,信仰还是自由的,所以奥古斯丁年轻的时候可以背离他从小的基督教信仰,改宗摩尼教。但是公元380年以后坚持摩尼教就越来越困难了,因为基督教已经成为罗马帝国唯一合法的宗教了。

这个发展自然使得识时务的奥古斯丁怀疑摩尼教的能力了。于是他去见摩尼教的一个领袖,结果这个领袖在教理上也难于自圆其说,这使得摩尼教徒奥古斯丁陷入失望。后来他读到新柏拉图派一位哲学家的传记,看到那人也是在老年归向了基督,于是受到触动,相信基督教的上帝不但是一切良善之源,也是一切真实之源。后来他听米兰主教安波罗修(Sanctus Ambrosius,约340—397年,四世纪著名教父)讲道多了,又对教会的权威留下极深的印象,而这位安波罗修出任主教的时候据说还未受洗礼。最后征服奥古斯丁的心的,则是埃及的修道士,他们高尚圣洁的生活,使见异思迁的奥古斯丁自惭形秽为情欲捆绑。一天他悲痛自责,奔向花园,伏在树下痛哭。忽然仿佛听到儿童的声音说:“拿起来读吧!”他抑制着眼泪,拿起《圣经》打开,这段经文落入视线:

“黑夜已深,白昼将近。我们就当脱去暗昧的行为,带上光明的兵器。行事为人要端正,好像行在白昼。不可荒宴醉酒;不可好色邪荡;不可争竞嫉妒。总要披戴圣子耶稣基督,不要为肉体安排,去放纵私欲。”(《罗马书》十三章12—14节)

“特派传福音的使徒”保罗的书信,使奥古斯丁心里获得了平安,他感觉上帝而来的能力可以胜过自己的罪恶。奥古斯丁再度改宗成为基督徒。这正应了主的话语:“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因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哥林多后书》十二章9节 )

奥古斯丁最为流行的作品《忏悔录》,就是这一极为复杂的生活历程的“说明”。他不得不向世人解释他的信仰改宗为何发生得如此巧合于政治气候的转变。《忏悔录》原名“Confessiones”,拉丁文“承认、认罪”。

卷一记述作者出生至15岁的事迹。卷二、三,记述他的青年和在迦太基求学时的生活。卷四、五,记述他赴米兰前的教书生涯。卷六、七,记述他思想转变的过程。卷八则记述他一次思想斗争的起因、经过与结果。卷九是他皈依基督教后至母亲病逝一段事迹。卷十是分析他著书时的思想情况。卷十一至十三,则诠释《旧约创世纪》第一章神六日创世的工作,在歌颂中结束全书。

可以说,《忏悔录》是一篇诗意浓厚的长篇祷文,也是一个背叛上帝的罪人在世人面前卸下自己“秘密”的记录,他向上帝吐露自己的言行和思想,也是为了向教会里的敌对派系交待自己改宗的由来。奥古斯丁表现得很像一个灵魂解剖家,把灵魂放在上帝的祭坛上,做精密而彻底的解剖,只是所解剖的不是别人的灵魂,而是他自己的灵魂。当我们阅读这个“隐私”时,其实在阅读一本改宗说明,看见一再悔改的人怎样不断地抵抗上帝的过程:“我在淫乱中, 勇往直前, 满溢着、四散着、沸腾着。”

《忏悔录》其实并非自传,也不是思想回顾,因为那些都是不堪回首。奥古斯丁说:“我愿回忆我过去的污秽和我灵魂的纵情肉欲,并非因为我流连以往,而为了爱上帝。因为我喜爱上帝的爱,才这样做:怀着满腔辛酸,追溯我最险恶的经历,为了享受你的甘饴,这甘饴不是欺人的甘饴,而是幸福可靠的甘饴;为了请上帝收束这支离放失的我、因背弃了独一无二的上帝而散失于许多事物中的我。”

奥古斯丁再度改宗基督教,难以回避社会的压力、功利的考虑。所以他的选择充满那样的痛苦,那是一种“叛徒特有的烦恼”。奥古斯丁这种人,和圣保罗、圣彼得那种人是根本不同的两种人。奥古斯丁是“追随胜利者的人”,而圣保罗和圣彼得却是“追随正义者的人”。如果说圣保罗和圣彼得是“神的仆人”,那么相形之下,奥古斯丁首先只是“人的仆人”,然后才看情况决定选择哪一个神。

当然,我们不能因此就说奥古斯丁是一个见风转舵的投机者,实际的奥古斯丁要复杂得多,显然对上帝也还是怀有热爱和崇敬的:

“我问大地,大地说:‘我不是你的上帝。’地面上的一切都做同样的答复。我问海洋大壑以及波臣鳞介,回答说:‘我们不是你的上帝,到我们上面去寻找。’我问飘忽的空气、大气以及一切飞禽,回答说:‘安那克西美尼斯说错了,我不是上帝。’我问苍天、日月星辰,回答说:‘我们不是你所追求的上帝。’我问身外的一切:‘你们不是上帝,但请你们谈谈上帝,告诉我有关天主的一些情况。’它们大声叫喊说:‘是他创造了我们。’我静观万有,便是我的咨询,而万有的美好即是它们的答复。”

上帝具有无限的大能,为了彰显这种奇特的能力,

 “耶稣基督要在我这罪魁身上,显明他一切的忍耐,给后来信他得永生的人作榜样。”(《提摩太前书》第一章16节)正因为奥古斯丁在书中所流露的痛悔前非,且对自己的邪恶行动和罪恶思想作出了深入分析,《忏悔录》才最终成为晚期拉丁文学的代表作,成为为西方文学的原创名著。后来的卢梭、托尔斯泰等人的模仿之作,再也无法体现出这样的切肤之痛。


(05)


基督曾经来到我隐居的小屋,看望弥留中的我。上帝之子,不给我们世界的厚待,而给我们灵魂的飨宴。属灵的一次,超过属世的三千,我们终生无从回报你的造访,唯有面对魔鬼的队伍大声说:“杀了我吧!”杀了我就成全了我。

与基督一同受苦,并死在他的荣耀里,乃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最大恩典。上帝所赐的属世的福份与平安,是要我们这些愚昧人睁开眼,看见灵的全能。如果我们因此陷在属世的福份中,迷而不返,那岂不是舍本逐末。

耶稣说,“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从灵生的,就是灵”。(《约翰福音》第三章6节)肉眼只能看见肉身而看不见灵;唯有基督所赐的恩典,仿佛灵眼,可以看见灵。愿恩主保守这样的灵眼,让我得以在世界的手中,仰望基督;让我的肉身陷入世界的毁灭,同时,得以用灵眼仰望基督。

肉体还活着的人,灵性不免受到限制、压制、扭曲甚至消解。这时,人与基督的关系仿佛向日葵花与太阳之间的依从关系。是啊,我们的一生中,有黑夜,有黄昏,而且加起来还要长于白昼;其中阴雨和多云的日子,又多于完全的晴日照耀;冬天、早春和肃秋,更是长于短暂的夏季。……人性也是如此,被罪陷溺捆绑的日子,多于他悔改的日子;背离上帝基督的时刻,多于赞美感恩的时刻。

一边散步、奔跑,一边赞美上帝──堪称美好的灵洗。尽管,我们无法就此归入基督,但却能由此达到灵境的边缘,并在这边缘地带的思想中,获得灵的接触。朝向基督,奔跑中的想象,爱我们的上帝和上帝对我们的终极爱──是我们在这注定灭亡的世界上,可以达到的最佳和神秘。除了如此赞美上帝,并与美好与神秘合一,我们的生存还有什么持久的价值、持久的意义?

我的忏悔与赞美,因此仿佛是“圣灵在敲打这注定要粉碎的世界、注定要毁灭的瓦器时,所发出的声音”。

自我意识的瓦器是有限的、污秽的、不完美的狭隘,但瓦器的被敲打的时候却可以体现出无限的、圣洁的、完美的广延;瓦器遭到粉碎和毁灭的过程,甚至可以是灵魂的净化、再生、成长的过程。愿神让我们在这样的毁灭中,走向终极的成长。


(06)


人可以穿着雨衣淋浴,却抱怨水竟然没有清洁作用吗?

水,是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位一体的光;雨衣,是人的罪行所构筑的万里长城。“万里长城永不倒”

穿雨衣淋浴,就是人的祈祷、忏悔、甚至赞美上帝。──所以,不是“上帝死了”或“上帝退出世界”,而是我们在雨衣之下,触不及水,自然无从清洁自己!

仁慈的主,不是主抛弃了我们,而是我们以自己的罪与主隔绝。我是不可救药者,我是不可接触者,我是遭到放逐者,我是自我封闭者。没有主的恩典,我们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超越这隔绝、重返圣灵的世界。不是主抛弃了我们,而是我们以自己的罪,与主隔绝。

我和主的距离远了!有时候对主的追思也淡了……但越是在这样的时刻,我越是知道:我已经没有力量再离开主了!因为我不是在威力下屈从主的,而是在主的爱和受难下,折服的。我怎能反过来背对这样一位受苦受死的上帝而不是作威作福的上帝呢!我们怎么能在我们注定也要受苦受死的生命中,离开这样的上帝呢。

死亡超越了时间:一万年以前的死亡和仅仅是在昨天的死亡,并无区别。也正因如此,所有的死亡又都是新鲜的,仅仅除了在人的记忆中以外。耶稣基督的死更是如此,那并不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不再是鲜活、血淋淋的。尤其因为直到今天,我们也还都生活在“黑暗掌权的时代”。耶稣为我们而死,但不是为救我们的肉体,而为救我们的灵魂。基督的受难乃是显明了人的肉体世界的不可救药性,人还堕落到杀死上帝圣子的地步──不仅是在犯罪的心思意念上,而且是在肉体的实际行动中。这样堕落的人值得救赎吗?这样的救赎不是为了让人犯下更大的罪行,而是让人等待基督的再来,施行终审的判决?


(07)


神秘的力量,蹂躏我,使我颤栗!践踏我的心脏,使我蒙尘!撕碎我的颜面,使我灰心!生活的颠簸,和颠簸中的极度巧合,最后都使我不得不称颂主,并把荣耀归于主,因为我的苦难证明了主的能力……“他对我说,我的恩典够你用的。因为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软弱上显得完全。”(《哥林多后书》十二章9节)

十字架已经成为茫茫苦海中最后剩下的救生圈。请不要离弃我。如果我们的肉体注定死亡,那么,请接纳我们的灵魂吧!人子临终的时候说:“父阿,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路加福音》二十三章46节)让我们记住这样的圣言。

当我被流离颠沛所困,不由祷告说:“主啊,我多么辛苦。”这时我仿佛听见主对我说:“你有我辛苦吗?”“可是我比那么多人都苦呢。”我说。“你为什么不和我比呢?”主说。于是我被感动了,说:“我是一个罪人。”

我没有意识到,耶稣基督的印记已在我的身上。如果我拒不承认耶稣基督是自己灵魂的救主,就在无形中参与了谋杀耶稣的血腥事件,就是至今还把耶稣基督的爱钉在自己罪性之中。因为耶稣基督就是为了救赎世人,来到世间,并被钉死的。如果我们至今依然拒绝耶稣基督,岂不还把耶稣基督钉在自己身上?岂不等于在继续虐待我们的救主?

而意识耶稣基督的印记就在自己身上,承认耶稣基督就是自己的救主,我们就能战胜那一直辖制我们的恶魔,就在我们身体这个十字架上,放下了受难中的耶稣基督,并使他在我们身上复活,使我们与神和解,成为神的儿女:“那光是真光,照亮一切生在世上的人。他在世界,世界也是借着他造的,世界却不认识他。他到自己的地方来,自己的人倒不接待他。凡接待他的,就是信他名的人,他就赐他们权柄,作神的儿女。这等人不是从血气生的,不是从情欲生的,也不是从人意生的,乃是从神生的。”(《约翰福音》第一章9—13节)

成为神的儿女,其前提是与神和好:“我们既借着我圣子耶稣基督,得与神和好,也就借着他,以神为乐。”(《罗马书》第五章11节)在与神和好之后,“圣灵与我们的心同证我们是神的儿女。既是儿女,便是后嗣,就是神的后嗣,和基督同作后嗣。如果我们和他一同受苦,也必和他一同得荣耀。”(《罗马书》第八章16—17节)

神的儿女这一身份,是一种“归化”的结果;因此不是从祖先那里先天遗传的,而是根据自己的行为后天获得的:“从以色列生的,不都是以色列人。也不因为是亚伯拉罕的后裔,就都作他的儿女。惟独从以撒生的,才要称为你的后裔。这就是说,肉身所生的儿女,不是神的儿女。惟独那应许的儿女,才算是后裔。”(《罗马书》第九章6—8节)

《加拉太书》第四章详细讨论了“肉身所生的儿女”(犹太人)与“那应许的儿女”(基督徒)的本质区别:“因为律法上记着,亚伯拉罕有两个儿子,一个是使女生的,一个是自主之妇人生的。然而那使女所生的,是按着血气生的。那自主之妇人所生的,是凭着应许生的。这都是比方。那两个妇人,就是两约。一约是出于西乃山,生子为奴,乃是夏甲。这夏甲二字是指着亚拉伯的西乃山,与现在的耶路撒冷同类。因耶路撒冷和她的儿女都是为奴的。但那在上的耶路撒冷是自主的,她是我们的母。因为经上记着,不怀孕不生养的,你要欢乐。未曾经过产难的,你要高声欢呼,因为没有丈夫的,比有丈夫的儿女更多。弟兄们,我们是凭着应许作儿女,如同以撒一样。当时那按着血气生的,逼迫了那按着圣灵生的。现在也是这样。然而经上是怎么说的呢?是说,把使女和她儿子赶出去,因为使女的儿子,不可与自主妇人的儿子一同承受产业。弟兄们,这样看来,我们不是使女的儿女,乃是自主妇人的儿女了。”(22—31节)

新约的关键在于基督的恩典:“基督释放了我们,叫我们得以自由,所以要站立得稳,不要再被奴仆的轭挟制。我保罗告诉你们,若受割礼,基督就与你们无益了。我再指着凡受割礼的人确实的说,他是欠着行全律法的债。你们这要靠律法称义的,是与基督隔绝,从恩典中坠落了。我们靠着圣灵,凭着信心,等候所盼望的义。原来在基督耶稣里,受割礼不受割礼,全无功效。惟独使人生发仁爱的信心,才有功效。(《加拉太书》第五章1—6节)这不仅因为圣子的地位超过了律法和先知,还因为圣子成全了律法和先知。

“神的儿女”不是新约的发明,而是旧约的传承,早在《申命记》就有这一概念的出现:“你们是耶和华你们神的儿女。不可为死人用刀划身,也不可将额上剃光。因为你归耶和华你神为圣洁的民,耶和华从地上的万民中拣选你特作自己的子民。”(十四章1—2节)读到这里我不禁猜想:清朝最后禁止基督教,是不是因为《申命记》上明确批判、并且禁止了“剃光额上”这一满洲风俗?尤其这一风俗因为满洲鞑汗的强暴推广,已经在中国占领区变为极其恶劣的暴政。

耶稣基督以他“空前的牺牲”说服我们与“公义的上帝”和解,而能够再度成为“神的儿女”,就是他赐予信徒的最大恩典。这恩典迫使我们每个人作出抉择,不是做主的仆人,就是做主的敌人,反过来就是说,拒绝耶稣基督的牺牲,就只能继续做撒但的仆人、上帝的敌人,因为耶稣所付的赎价不仅是为信徒付出的,也是为了让人类明白父神的心意而向父神付出的。也许这样表达并不恰当,但经上记着说,耶稣是无罪而死的,他的血洗净了一切的罪。血染的事实证明了墨写的预言。哪怕这预言不被撒但的营垒采信。人不能论断神,魔鬼的话语无法抵消耶稣的刑罚。


(08)


我们每个人,在本性上和处境上,都是“从上帝的国里逃逸出来的”。我们即使在口上赞美“他的国和他的义”,行为上却是拒绝重回他的国。例如有的传道人说自己“每天早上醒过来都感谢上帝让我多活了一天”。他为什么不请求上帝早点接他去天家呢?他解释说那是因为他在地上的工作尚未完成。但其实我们是以这个“从上帝的国里逃逸出来的”的亡命生涯为美,甚至把路线中的惊险、耸动、受苦,奉为人的高峰体验。

上帝的国不是“精神上的”,而是“属灵的”。用现代语言说,那是“灵界”,是与“世界”对立的另一个存在。而我们这些堕落的罪人所居住、所构成的“世界”,则是二元的,区分为“精神”与“物质”两部分,具有“光明”与“黑暗”两特质、“好”与“坏”两属性。但我们不要忘了:“精神”、“光明”、“好”依然是属世的。在这种意义上,耶稣并非“精神人物”、“光明前途”、“好人”,而是“圣子”、“灵体”、“上帝的化身”、“永恒的生命”。他不是任何意义的“社会改革家”,尽管他从本根上改变了人类的社会结构、文明形态、历史趋向。


(09)

主祷辞:“愿你的国降临,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的说法表明:

(A)上帝的国还没有降临;

(B)在此之前上帝的旨意是行在天上,还没有行在地上;

(C)“愿”一词表明,除了祈祷之外,我们实际上并不能做什么“有效的”也就是“可按我们自己的意愿去改变世界的”事情。


(10)


既是人,就有限;既有限,就不免落于罪中;既在罪中,就与禽兽相去不远,甚至物我同一了。一个人不可能脱离自己的天性和教养去崇拜上帝,否则,便构成了某种“矫情”以致“虚伪”,这种虚伪甚至无法达到“伪善”的程度,就在“伪”那里停止下来,企及不了“善”的边缘。于是,在上帝的启示面前,人与人的差异体现出来,国与国的差异也体现了出来。以往我们思想“国民性问题”,现在我们关注“信与不信的问题”──国民性是基于风俗与制度的差异,难道信与不信会是基于天性的差异?

然而上帝并不在我们的感官中存在,他超越存在。而我们的一切语言和思想,又十分可怜,无一不是基于感官存在并指回感官存在的。所以,上帝的本质难用人的语言来谈论甚至无法思想。明白了这一点,便可知道“我们的上帝”是一个“我们所理解的上帝”,而不等于真实的上帝,而只有真实的上帝才会赐给我们启示,和基于启示的知识能力。

既然上帝不受时间束缚、且位于时空的彼岸,那么,他又如何与自然、与包括人在内的各种时空形式的总和交流呢?他又怎能是“最高的存在”或“一切存在的总和”呢?由此可见,泛神论的“神”、自然神论的“神”,不可能是上帝,也不可能是属灵的真神。

我们不是为了获得那些上帝还没有给予我们的权利,如赐上天堂或免下地狱,而爱他;而是为了上帝报答已经给予我们的,如上帝的爱或能认识上帝的能力,而爱他。我们虽然还是自私的,但毕竟不是为了行贿的动机而爱上帝。

用真实的神人关系去看待各种自称“基督教”而其实是混合主义的宗教大杂烩,可以发现它具有以下几个代表特点:

(A)成功神学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因为它无法解释耶稣十字架的受苦,……“成功”是对殉道者的否定,是对基督徒的误导。成功神学引导基督徒世界化、世俗化,而其尽头是物欲、是堕落的无底洞。在这种意义上,成功神学不是基督教神学,而是比佛教和儒教的更肤浅的精神处方。

(B)社会福音是极大的混淆,因为它把肉体的舒适等同为灵魂的救赎,把上帝的启示变质为福利和金钱──这明显是“旧酵”,不能做成“无酵的面团”。

(C)“工作就是事奉”的教条乃是导致社会福音和成功神学的逻辑开端,因为人的自然天性原来并不把世俗的工作当成对于上帝的事奉,现在却在“工作就是事奉”的误导下,把对上帝的事奉变成对世界的谄媚,从而把世界里的成功等同于神的祝福,甚至等同于天国的降临。事实上,“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是上帝让我们成长,而不是成功神学──世界里的成功只会使人变得自满,产生的是骄傲、停滞与腐败,而不是生命的成长。

所以,我总结了加尔文神学的三阶段:(A)工作即奉献──(B)社会福利──(C)成功神学:工作狂是加尔文神学的恶果;“极力挣钱,极力地奉献”是成功神学的口号,也是导致现代世界严重的环境破坏和生态危机的罪魁祸首。

全球化的时代,历史的航程转向;错误的神学也会得到整合,而整合的第一步,就体现为“清算”;整合的第二步,就体现为“终结”;整合的第三步,就体现为“回归”。


(11)


“劳动创造世界”,就是“以罪与罚来创造世界”。“奴隶创造历史”,就是“拒绝悔改的罪犯的堕落史”。我们要以仁慈来摆脱罪与罚的循环、实现向上的生命;我们要以仁爱来帮助罪犯悔改,免除堕落的痛苦。这样的仁爱,是来自上帝的创造而不是来自我们的意志;而我们的仁慈只是发自对于神的感恩。

罪与罚:劳作不休,满脸尘土。劳作不休,不是由外在匮乏、物质贫困造成的,而是内在匮乏、精神贫困造成的。所以任何外在的、可见的满足,只能暂缓但却无法消除人的上述焦虑。饱食无虞的现代人,只能在漩涡中日益颠簸,满脸尘土变成了五内俱焚。

电脑病毒的诞生,凸显了人的罪恶天性造成的五内俱焚状态。人的罪恶天性“酷爱游戏”以至于“酷爱恶作剧”。这种游戏本能却不幸地经常会导致自杀的后果。在罪性看来,如果降低罪性,人生将趋于单调;但如果升高罪性的水平,将导致水淹良田、局面富于爆炸性。所以,在福音看来,承受了原罪的人类,注定要在这世上受苦。

难道现代人受电脑的折磨,比古代人受锄头的折磨来得少吗?不见得。只是换了另一种折磨的方式。驱使人奔向电脑的,和驱使人拿起锄头的,是同一的力量:罪与罚。从憎恶电脑到依赖电脑,从逃避锄头到热爱锄头,是因为拒绝劳作也不能免除惩罚,因为罪与罚的真理已经决定:逃避劳作者,将被补上一枪:或是饥饿,或是刑罚,或是空虚无聊、以至于死。怎么办呢?中世纪早期的修道士们发明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把祈祷和劳作结合起来,他们认识到,“逃避罪与罚”这种命运的唯一方式,就是赞美上帝,以敬畏、赞美和感恩,来给劳作不休以神圣的意义。

在许多情况下,所谓“繁忙”,就是“陷入罪的捆绑”。其结果,越忙就陷在罪的捆绑中越深。繁忙,也是因罪而受到的惩罚,结果越忙,就意味着受到的惩罚越重。劳作,因为就是赎罪,但罪其实是赎不尽的。我的体会是:唯有敬畏的态度,赞美、感念上帝的恩,可以超越劳作,代替赎罪。

当人弥留之际,他会领悟此生的空虚性,面对真正迷茫的去路,人会陷入恐慌。这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成为过时的描述,因为将死者已经无法表达善意了。世界遥远了,周遭的人、物,模糊了,但通往另一时空或超越时空的道路却洞开了:“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你们若认识我,也就认识我的父。从今以后,你们认识他,并且已经看见他。”(《约翰福音》十四章6—7节)弥留的人终于了悟人生的归途,但他已无法传递此一信息,也许父神是要让人们在没有看见末日之前就知道真理。可惜有多少人在末日到来之前,有眼睛却看不明白、有耳朵却听不清楚,结果失去了与神合一的最后机会。

面对死亡,意识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上帝,反而就是不可理解的。因为人生过于荒诞──这个世界如果没有上帝,反而是不合逻辑的;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基督,反而是不值得活下去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圣灵,就是无从升级的甚至无法更新的,一切都在老化并且坠落,远离原初的美丽。

为了“成就”,我们犯下多少“罪行”!不属圣灵的成就,岂不就是罪行?圣徒,在属世的意义上也许是病人,所以,他们追求属灵以为弥补,以为终极的救赎。如果有谁觉得自己对比恶者之下,仍在内心觉得自己显然吃亏,因而激起了竞争作恶的念头;如果有谁觉得自己对比恶者之下,觉得自己在犯罪的道路上意犹未尽的话:那么他就不必勉强自己为善,因为善意是勉强不来的。恶棍们,敬请继续发作自己的邪恶吧,你们必得“功德圆满”,收获到足量的“罪的反弹”及其惩罚。魔鬼所喜悦的事,必在恶者手中亨通,并以他的身体和灵魂,为血腥的祭坛献上祭品。

在我看来,偏执地认为自己是受害者,其实构成最大的自我伤害。相反,承认自己犯罪且是罪大恶极之人,倒有助于恢复健康。这是对于天性比较善良的人类类型而言的,对他们来说,生活的痛苦不是源于内疚、悔恨,而是来自被损害的感觉,也就是说,来自“犯罪不够”、“上当受骗”的吃亏感。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如果以一种“对神的亏欠感”来取代“世界欠我太多的感觉”,那么强烈的罪恶感就可以成为一种有益的解放感,不仅无害,而且有益于恢复自信、自尊、自律。

爱人如己、爱你的仇敌──说的是要除去私欲。这不是说要无视他人的罪,而是把他人的罪与自己的罪同等对待,不要律己宽、待人严。另外一面,爱人如己也并不是爱鬼如己,不是纵容恶势力,不是混淆邪灵与圣灵的区别。爱人如己,是爱人像人的那一面,而不是爱人像鬼和兽的那一面。“爱你的仇敌”,不是“爱主的仇敌”;相反,“爱自己的仇敌”,应该和“爱上帝”、“恨主的仇敌”互为表里。恨恶他人身上的魔鬼一如恨恶自己身上的魔鬼。“和解个人恩怨”与“和主的仇敌实行决裂”是一体两面,都是与魔鬼保持距离;而不是同流合污、一起侍奉魔鬼。

属世的人则相反,仿佛被魔鬼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木偶──就像赌徒在赌场、股民在股市等浮沉中走向末日。人们自以为自主甚至自由,其实却是随波逐流。可怜极了的生平却极尽荒诞之能事:怀胎艰难,父母养育艰难,自己成长艰难,持续奋斗艰难,抗争疾病衰老艰难,最后仍入死亡之门,手抓住棺材不肯入内,甚至为“治病”而被医院千刀万剐,仿佛凌迟,体无完肤,榨干最后一滴油,受幻灭、绝望的最后撕裂……这就是人生?这就是属世者的一生。不甘愿被魔鬼操纵的人们,除了皈依属灵的道路,走投无路。不是我们偏爱属灵,而是属世确非一个归属!属世没有出路,或曰属世出路的尽头只是墓地与毁灭!


(12)


正确的信仰是上帝给人的恩典,没有正确的信仰就是没有恩典,而错误的信仰则有如负债。有些人终生无信,结果其生命异于禽兽者几希。禽兽般的人只知道经验,有恩典的人方能获得体验并进而得到启示,从而拥有了充满信实的仰望。仰望基督乃是人生的最大恩典,也是最奇妙的体验。对基督的信仰,又是出自启示,这与其他的信仰出自体验及经典全然不同。体验及其经典再是完备,也是污泥之于荷花,是外来的养分,而不是内在的生命。领受启示的能力却是内在的生命,是上帝造人之初就放置在人心之中的“灵犀”。启示是直接来自神,体验则是间接来自于神。经验和经典的价值,则视乎它们与体验和启示的关系而定。

但是常人所说的“创见”、“创造性”却有一个误区:其幅度往往是与“人背离上帝”的程度成正比的。创见越大,罪恶亦大;创造性越强,犯罪性亦强。在全能的造物主面前,人的“创造”除了与“犯罪”同义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意义呢。除非,仅仅是“展现主的美意”。例如,有关太阳能技术的运用,实际上都从植物的光合作用中、动物的体能转换中,受到启示的。如此看来,有关人类命运的一切叹息,都是未能了解主“创造世界却让我们受苦”后面的真正美意?

“人生,进一步是座上宾,退一步是阶下囚”;人生,再进一步是座上囚,再退一步是方外人。方,就是世界。座,就是世界的统治者。

由于人性的贪婪,座上囚几乎是座上宾的逻辑发展。有时是心囚,有时是身囚,有时是身心双重的囚犯。相反,那阶下囚如果奉主的名,再退一步,则不再受魔鬼势力的捆绑,而从属世的统治权力面前离开,从而升格为属灵的人,甚至成为殉道者。

属灵的殉道者如此思考自己的命运:

“我”是谁?──撇开一切社会属性,“我”,不过是个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且不停地走向死亡的一个躯体罢了。然后围绕着这一躯体,产生了“我的意识”。然后,我的意识才可能有幸发现了自己的灵魂。

“主”是谁?──主是我们灵魂的对象,是唯一能够救出我们灵魂的。他因为要救赎我们这些被囚禁在“注定且不停地走向死亡的罪的躯体”中的灵魂,而代赎并免除我们灵魂所犯的罪,而自己却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听起来似乎费解,但我通过自己的经验和体验相加的经历,知道若无主的恩典、圣灵的引导,读书乃至读经并无益处。更有甚者,梁元帝所谓“读书亡国”,也是可能的。

人在自我设计的道路之尽头,看见了神所指引的预设之路。这是不可抗拒的,没有另个选项的,除非你选择死亡,而且是孤独的、充满罪恶感和失败感的死亡。


(13)


俄国人列夫·舍斯托夫(1866─1938年)在《约伯的天平》一书中说,尼采的《善恶的彼岸》是在叙述“古代的生长在天堂里的树的故事”,这种说法在现象的描述方面,颇为贴切,实际上却遗漏了人类命运的本质:自我们从伊甸园堕落以来,再也恢复不了超越善恶的自然本性,因此永生的上帝才差遣他独一爱子来,救赎并审判这个趋向恶而不是趋向善的世界。这就是区分善恶的智慧所招致的恶果,是这样的“趋向恶的状态”而不是“上帝的愤怒”,使人受苦。而哲学家们如舍斯托夫笔下的尼采号召人们抛弃羞耻感所带来的行为后果……但这完全不能帮助人们恢复伊甸园般的天堂地位,只是激发了更多的人间暴行,从而增加了而不是减少了苦难。因为堕落以后的人类,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再也无法回到堕落以前的状态中去了。

《约伯的天平》解释说,新柏拉图主义的祖师爷普罗提诺对诺斯替派的学说十分气愤,因为普罗提诺是因为热爱世界而后才去鄙视世界的。……如果这种说法真实无误,那么人称诺斯替派为新柏拉图主义的变种,显然是诬枉的。完全鄙视世界的思想,是直接从耶稣基督传来的“神的话语”,因为甚至连“高尚的犬儒派”也还是喜欢太阳,甚至热爱生命,他们不过是想过一种更加自然的生活罢了。基督则把自己及自己所表达的“我父”与“世界”完全对立起来。在这种意义上,诺斯替派显然较为贴近福音而非较为贴近新柏拉图主义。由于诺斯替派强调脱离世界追随基督的属灵性质,结果受到了情欲未泯的“教会团契”的排斥,从而诬告他们是新柏拉图主义。也许可以说,新柏拉图主义仿佛古典文明的夕阳,诺斯替派则像是朝阳,它朝向正午的太阳,那就是基督的福音:这可是一个跨越了黑夜子午线的本质区别。

黑夜,就是世界;驱散黑夜的光,就是基督。

新柏拉图主义在面临黑夜时,返身向后眷恋白昼;诺斯替派则在抛弃黑夜后,面向真光;这可是一个本质的区别,后来演化为异教徒与基督徒的区别。诺斯替派的局限是:他们钻研神学,就好像在钻研哲学;他们理解上帝的话语,就好像在理解占星术和科学;他们阅读属灵的福音书,就好像在阅读属世生活的指南。于是他们就为斯宾诺莎那样的从犹太教中叛离出来的思想家制造了靶子,说什么“上帝的意志与理性”和“人类意志与理性”之间的天壤之别,就像是“星座犬”与“动物犬”之间的差别那么大。但斯宾诺莎可能没有意识到,他的讥评依然是渎神的,就在于天上的星座“犬”,与地上的能吠的动物“犬”,都是属世的、物质的、终将朽灭的;而上帝的意志与理性却是属灵的、永生的。

不错,有些神学家们败坏了上帝的声誉,因为他们即使贵为圣徒和教皇,同样具有人的罪性。他们不扮演上帝的代表还好,一旦扮演就不免露出沐猴而冠的丑态了。但哲学家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号召人们“回到太一”,自己却以思辨远离宇宙本原。世上有不少神学教授也是如此,他们对上帝的论证本身,就是在背离上帝,且使听众离上帝更远而不是更近了。

他们诡辩说,这其实也是一种用途:让属灵的服役于属世的。何以见得呢?他们解释说,原来,属世的经过属灵的净化,就仿佛经过一次洗浴、休眠,可以更大的活力投入属世的争战──所以我们看到西方物质文明之所以能够建成如此庞大坚实的体系,是因为有其持续深入的属灵修炼作为“犯罪基础”的。


(14)


敌基督者就是罗马皇帝、古代诸王和现代各国的总统?假先知就是犹太大祭司、宗教组织的首领、假传圣旨的传道人?在末日,他们将作为首恶份子率先被取去,活活扔在地狱里受苦?殉道者们被他们施加的刑罚不过几个小时,而他们被末日判处的,却是永恒的火……

这些神秘的事情,应该不是我们这些尘土一样的人所能明瞭的。羊群的任务是荣耀上帝、见证基督,而不是议论主人家里的事情。当然人类组成的“羊群”不是任人宰割的草食动物,而是具有双重食谱的杂食动物,必要时他也要开荤的,他要食肉,而且是新鲜的、甚至是活生生的肉。有时羊群也会激动起来,活活咬死敌基督者。金发的文艺复兴、碧眼的启蒙运动、多毛的科学主义等异教野兽,很可能最终不是羊的对手。

耶稣基督的受难与复活似乎显明了:人们还是需要社会的,因为他“必须通过社会去认识上帝”。然而现在,既然上帝已经通过社会显明了,谁还在乎社会如何?人之所以需要父母,是因为他必须通过父母方能敬拜基督,现在,基督已经荣耀,人就不该跟随父母去背叛基督,反而唯愿社会的弃儿成为基督的仆人。

“在上帝的荣耀里分别为圣”;在基督的至大救赎中,一个个人被奇妙地拣选了──这才是“个人主义”的最深的核心。滥竽充数是难以蒙混过关的,个人必须直面上帝的公义审判。上帝对不同的材料,因此也有不同的拣选。

上帝的公义是“纯粹属灵”的原则,它有时在这个世界显现,成为真确的现世报;有时则并不在这个世界显现或显现为相反的东西──不是因为它虚无而是因为它太久远,无法用属世的、短期回报的眼光窥探之。

说上帝与罪人一起经受苦难……这样的“神学”是我们无法苟同的,因为这样的神学回避了上帝的公义的审判。这样的神学如果成立,那么上帝是否也被置于被告席上了?苦难与死亡一样,乃是罪的工价,是罪人的权利与收获,上帝怎么要与罪人分享恶的果子呢?但是,圣子耶稣基督降卑为人了,他代表神来与我们一起受苦并以此救赎我们脱离预定的灭亡。要是没有基督的救赎作用,集中营里的罪人并不因其身在苦难,就变得圣洁了;正如教堂里的神职人员并不因其身居要位、身着道袍,就变得圣洁了。在基督的救赎面前谦卑,就是把罪人自己缩到最小、降到最低,以便让神秘的旨意自身呈现、由上帝亲自说话。否则,再大的罪魁都是僭越了神秘,罪魁所说的话,就只是他自说自话,而与上帝无关。


(15)


“宗教”可能是令人崇拜魔鬼的,唯有福音才引人崇拜上帝。

崇拜魔鬼的宗教,会依赖教士的“作法”、仪式与布道;崇拜上帝的福音则仰赖基督的圣灵、苦行与祈祷。教士、仪式与布道,对教化群众即不进窄门的多数人,也许是有益处的;但对预定进入窄门的少数人,则难免会演化为灵魂的毒药?

“每种宗教的背后都有一股其所代表的灵界势力”──这样的说法是否带有多神教甚至泛神论的性质?无疑,承认灵界势力的多元化,就近乎多神论,正如承认魔鬼在灵界(而非世界)的统治,就近乎魔鬼教了。而承认一个无秩序的灵界,就是泛神论;接近这样的灵界并与之交流,唯有通过巫术的“作法”。在这种意义上,有人也把“极端的灵恩派”归结为一种降神巫术。例如,他们认为自己“崇拜”的时间一到,歌舞声乐一起,神就降临了,并与他们同在。批评者认为,这岂不是把圣灵与泛神论的怪力乱神等同起来了?岂不是把一神教与多神教混合使用了?实际上,这就是华人基督教界盛行的“ABC神学”、“混合主义”一再顽强表现的劣根性。

苦难是一种恩典,“与上帝一起受苦”,更是一种超级的明显的恩典。这样的恩典与祝福,在那种专为恶人和被遗弃者准备的地方,更加显现出启示的意味。“与上帝一起受苦”,不是所谓“替上帝受苦”等渎神的说法。我不仅仅是“被上帝击打责罚”了,而是自愿为上帝而死。那时,杀了我就是终极爱我。那时,被杀就是殉道。


(16)

“恶行与悔改”的主题,贯穿在亚伯拉罕一族的历史见证中。

《圣经创世记》为何毫不掩饰亚伯拉罕一族的恶行?可能别有深意:正如在《新约圣经》里面,圣子耶稣拣选妓女和税吏做成有用的器皿,以便彰显主的大能。

(1)神怎样恩待流亡者“希伯莱人”(“大河那边来的人”)亚伯拉罕,也就怎样恩待信奉耶稣基督之名的各国人。《圣经》上第一次提到希伯莱人的地方是在《创世记》十四章13节:“有一个逃出来的人告诉希伯来人亚伯兰。”不妨认为,以色列是上帝在迦南地创立的“信仰的试验田”,其面积比台湾岛还小,其辐射却比迄今为止的所有帝国(包括亚历山大帝国、回教帝国、汉唐帝国、蒙古帝国、英语国家)都大。

(2)《约翰福音》说“没有人看见神”,但是亚伯拉罕却见过神,所以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他是“信心之父”:《创世记》十八章1—5节:“耶和华在幔利橡树那里,向亚伯拉罕显现出来。那时正热,亚伯拉罕坐在帐棚门口,举目观看,见有三个人在对面站着。他一见,就从帐棚门口跑去迎接他们,俯伏在地,说,我主,我若在你眼前蒙恩,求你不要离开仆人往前去。容我拿点水来,你们洗洗脚,在树下歇息歇息。我再拿一点饼来,你们可以加添心力,然后往前去。你们既到仆人这里来,理当如此。他们说,就照你说的行吧。”至于“耶和华”和“那三人”之间的关系,我却无法参透。有人说,“那三人”就是三位一体的神。

(3)是信心而不是血缘,使他成为多国的、不同种族的“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信心,才构成了“教族”。《创世记》二十二章16—18节:“耶和华说,你既行了这事,不留下你的儿子,就是你独生的儿子,我便指着自己起誓说,论福,我必赐大福给你。论子孙,我必叫你的子孙多起来,如同天上的星,海边的沙。你子孙必得着仇敌的城门,并且地上万国都必因你的后裔得福,因为你听从了我的话。”

(4)亚伯拉罕的儿子们并不都信神,如以实玛利还是阿拉伯人的祖先。可见亚伯拉罕的后裔是基于信仰,而非基于血缘。“亚伯拉罕”是信心的载体,而非基因的载体。《路加福音》第三章7—8节:“约翰对那出来要受他洗的众人说,毒蛇的种类,谁指示你们逃避将来的忿怒呢?你们要结出果子来,与悔改的心相称,不要自己心里说,有亚伯拉罕为我们的祖宗。我告诉你们,神能从这些石头中,给亚伯拉罕兴起子孙来。”有意义的是,圣经上第一次提到“亚伯拉罕的子孙”这一集合概念的地方并不是旧约,而是新约圣经《路加福音》:“耶稣说,今天救恩到了这家,因为他也是亚伯拉罕的子孙。人子来,为要寻找拯救失丧的人。”(十九章9—10节)结果以色列家的人拒绝了基督的救恩,于是外邦人的光把救赎的福音带到了整个世界。

(5)犹太人之祖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等人之待人接物,很像“欺诈成性的吉普赛人”,但他们信靠神,所以还可以得到“特别赐福”。据《创世记》二十五章,“雅各就是抓住的意思”。但这个雅各却抓住一切机会,为夺取别人的东西甚至不惜进行欺诈。而亚伯拉罕也是惯于行骗的人:例如让自己的妻子撒拉冒充妹妹,先介绍给别人做妻子,然后再相机而动,一起逃走。中国农村的类似骗术叫做“放鸽子”。不但亚伯拉罕而且以撒也都惯以妻子冒充妹妹来行骗,理由是怕别人害他们,这也许是国际流浪者缺乏安全感,因而以己之心度人之腹?(《创世记》十二章9—13节:“后来亚伯兰又渐渐迁往南地去。那地遭遇饥荒。因饥荒甚大,亚伯兰就下埃及去,要在那里暂居。将近埃及,就对他妻子撒莱说,我知道你是容貌俊美的妇人。埃及人看见你必说,这是他的妻子,他们就要杀我,却叫你存活。求你说,你是我的妹子,使我因你得平安,我的命也因你存活。”)这“以己度人”的结果是提供了让人犯错的机会。也许因为他们夫妇劣迹斑斑,后来神要为他们夫妇更改名字、更换身份:《创世记》十七章15节“神又对亚伯拉罕说,你的妻子撒莱,不可再叫撒莱,她的名要叫撒拉。”但是亚伯拉罕夫妇在更改名字以后仍然不改“放鸽子”的行径,《创世记》二十章记载说:“亚伯拉罕从那里向南地迁去,寄居在加低斯和书珥中间的基拉耳。亚伯拉罕称他的妻撒拉为妹子,基拉耳王亚比米勒差人把撒拉取了去。但夜间神来在梦中对亚比米勒说,你是个死人哪,因为你取了那女人来。她原是别人的妻子。亚比米勒却还没有亲近撒拉。他说,主阿,连有义的国,你也要毁灭吗?那人岂不是自己对我说,她是我的妹子吗?就是女人也自己说,他是我的哥哥。我作这事是心正手洁的。神在梦中对他说,我知道你作这事是心中正直。我也拦阻了你,免得你得罪我,所以我不容你沾着她。现在你把这人的妻子归还他。因为他是先知,他要为你祷告,使你存活。你若不归还他,你当知道,你和你所有的人都必要死。亚比米勒清早起来,召了众臣仆来,将这些事都说给他们听,他们都甚惧怕。亚比米勒召了亚伯拉罕来,对他说,你怎么向我这样行呢?我在什么事上得罪了你,你竟使我和我国里的人陷在大罪里。你向我行不当行的事了。亚比米勒又对亚伯拉罕说,你见了什么才作这事呢?亚伯拉罕说,我以为这地方的人总不惧怕神,必为我妻子的缘故杀我。况且她也实在是我的妹子。她与我是同父异母,后来作了我的妻子。当神叫我离开父家,飘流在外的时候,我对她说,我们无论走到什么地方,你可以对人说,他是我的哥哥。这就是你待我的恩典了。亚比米勒把牛,羊,仆婢赐给亚伯拉罕,又把他的妻子撒拉归还他。亚比米勒又说,看哪,我的地都在你面前,你可以随意居住。又对撒拉说,我给你哥哥一千银子,作为你在合家人面前遮羞的(羞原文作眼),你就在众人面前没有不是了。”(1—16节)

(6)从亚伯拉罕出卖、出租妻子撒拉给人的事实,再结合他们夫妻长期不能生育的事实,现代科学完全有理由认为他们的孩子以撒是别人和撒拉生育的。所以犹太人后来制定了世系和血统要根据母系来计算的习俗,这样的孩子至少还有一半的犹太血统。《创世记》上关于亚伯拉罕夫妇与基拉耳王亚比米勒的三角故事还没有讲完,下面是紧接着的二十章17节到二十一章3节的故事,就讲述了一个奇迹:“亚伯拉罕祷告神,神就医好了亚比米勒和他的妻子,并他的众女仆,她们便能生育。因耶和华为亚伯拉罕的妻子撒拉的缘故,已经使亚比米勒家中的妇人不能生育。耶和华按着先前的话眷顾撒拉,便照他所说的给撒拉成就。当亚伯拉罕年老的时候,撒拉怀了孕。到神所说的日期,就给亚伯拉罕生了一个儿子。亚伯拉罕给撒拉所生的儿子起名叫以撒。”

有的无神论者、圣经分析者根据上述描写推测,撒拉为亚伯拉罕所生的孩子以撒,很可能就是从基拉耳王亚比米勒那里接种所得的。当然,我们不能同意这一“猜测”,因为这不合圣经记载的神的应许。但是亚伯拉罕家族的故事本身就是一个奇迹的见证,和后来犹太人的性质一样的,那是信仰的团体,而非血缘的团体,而且是超验的,是不能用寻常的经验去看待的。况且,早在《创世记》十五章里,亚伯拉罕(那时还叫做亚伯兰)就与耶和华神有一段对话:“亚伯兰又说,你没有给我儿子。那生在我家中的人就是我的后嗣。耶和华又有话对他说,这人必不成为你的后嗣。你本身所生的才成为你的后嗣。”后来犹太人形成了传统:凡是犹太女人生的才算犹太人,犹太男人的孩子反而不一定算作犹太人,如果这个孩子的母亲不是犹太人的话不仅如此,《创世记》二十六章还记载了撒拉和名义上是亚伯拉罕所生的儿子以撒,重复使用亚伯拉罕和撒拉惯用的诈骗伎俩“放鸽子”:“以撒就住在基拉耳。那地方的人问到他的妻子,他便说,那是我的妹子。原来他怕说,是我的妻子。他心里想,恐怕这地方的人为利百加的缘故杀我,因为她容貌俊美。他在那里住了许久。有一天,非利士人的王亚比米勒从窗户里往外观看,见以撒和他的妻子利百加戏玩。亚比米勒召了以撒来,对他说,她实在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说她是你的妹子。以撒说,我心里想,恐怕我因她而死。亚比米勒说,你向我们作的是什么事呢?民中险些有人和你的妻同寝,把我们陷在罪里。于是亚比米勒晓谕众民说,凡沾着这个人,或是他妻子的,定要把他治死。”从世俗的角度看,显然非利士人的亚比米勒衡量人心与以撒是不同的。值得注意:亚伯拉罕一家都与“亚比米勒”这个名字反复相关。

(7)亚伯拉罕名义上的长孙雅各,后来改名为“以色列”(意思是“与神较力者”),其来由也是一个信心的见证:“那夜,雅各在队中住宿。他夜间起来,带着两个妻子,两个使女,并十一个儿子,都过了雅博渡口,先打发他们过河,又打发所有的都过去,只剩下雅各一人。有一个人来和他摔跤,直到黎明。那人见自己胜不过他,就将他的大腿窝摸了一把,雅各的大腿窝正在摔跤的时候就扭了。那人说,天黎明了,容我去吧。雅各说,你不给我祝福,我就不容你去。那人说,你名叫什么?他说,我名叫雅各。那人说,你的名不要再叫雅各,要叫以色列。因为你与神与人较力,都得了胜。雅各问他说,请将你的名告诉我。那人说,何必问我的名,于是在那里给雅各祝福。雅各便给那地方起名叫毗努伊勒(就是神之面的意思),意思说,我面对面见了神,我的性命仍得保全。日头刚出来的时候,雅各经过毗努伊勒,他的大腿就瘸了。故此,以色列人不吃大腿窝的筋,直到今日,因为那人摸了雅各大腿窝的筋。”(《创世记》三十二章22—32节)“面对面见了神”这一记载,明显与《新约》的论断相冲突:“律法本是借着摩西传的,恩典和真理,都是由耶稣基督来的。从来没有人看见神。只有在父怀里的独生子将他表明出来。”(《约翰福音》第一章17—18节)“从来没有人见过神。我们若彼此相爱,神就住在我们里面,爱他的心在我们里面得以完全了。神将他的灵赐给我们,从此就知道我们是住在他里面,他也住在我们里面。”(《约翰一书》第四章12—13节)因此可以说,雅各──以色列其实不是“历史意义的人”,而是“见证意义的人”。尤其考虑到,他甚至还战胜了“那人”!难道人真的可以战胜神吗?哪怕仅仅一次?

(8)用中国传统观念看,犹太人种贱命大,像是稗子,落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开花,这从亚伯拉罕、以撒、雅各以及约瑟的行状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并非“被掳”以后的遭遇所形成的新特性,更非在罗马统治下浪迹欧洲的结果,而是从吾珥出来时就已经具备的“国际性格”。这也许就是《新约》中税吏性格与妓女身份的古老起源。因为神的能力就是最善于使用最低劣的材料,做成最优良的东西,以便证明神是无所不能的。而最坏的人渣只要对神真有了信心,就可以做成人间奇迹。

(9)“希伯来”原意为“大河那边过来的人”,在当时当地的背景下,这称谓含有“移居”、“难民”、“浪人”之贬义。可见,“圣子耶稣的福音是为国破家亡者预备的最后晚餐”,不仅是新约时代的新生事物,而是从亚伯拉罕时代就开始的恩典──所以耶稣对犹太人说,“你们的祖宗亚伯拉罕欢欢喜喜仰望我的日子;既看见了,就快乐。”(《约翰福音》第八章56节)

(10)王权是不蒙耶和华喜悦的(见《撒母耳记上》第八章),因此扫罗、大卫及后来诸王一个比一个更远离神。据此,撒母耳应是较好的统治方式,是弥赛亚的原型。故圣经以撒母耳来统领王国史。撒母耳有诞生记,扫罗与大卫皆无诞生记,可证之。扫罗彷佛项羽,大卫好比刘邦──前者疯狂,后者无赖;所罗门以下,“穷斯滥矣”。

(11)大卫以扫罗之婿身份谋图篡夺政权,却不能与米甲(扫罗之女)生子,又以卑劣手段抢夺所罗门之母拔示巴,故使所罗门王朝以下成为“非法”,使以色列成为不能名正言顺的污秽之地。

(12)《撒母耳记下》第六章记载,大卫一度拒绝约柜入城,且将之搁置于外邦人的家。后来看到约柜确实可以带来好处,才回心转意:“大卫起身,率领跟随他的众人前往,要从巴拉犹大将神的约柜运来。这约柜就是坐在二基路伯上万军之耶和华留名的约柜。他们将神的约柜从冈上亚比拿达的家里抬出来,放在新车上。亚比拿达的两个儿子乌撒和亚希约赶这新车。他们将神的约柜从冈上亚比拿达家里抬出来的时候,亚希约在柜前行走。大卫和以色列的全家在耶和华面前,用松木制造的各样乐器和琴,瑟,鼓,钹,锣,作乐跳舞。到了拿艮的禾场,因为牛失前蹄(或作惊跳),乌撒就伸手扶住神的约柜。神耶和华向乌撒发怒,因这错误击杀他,他就死在神的约柜旁。大卫因耶和华击杀(原文作闯杀)乌撒,心里愁烦,就称那地方为毗列斯乌撒,直到今日。那日,大卫惧怕耶和华,说,耶和华的约柜怎可运到我这里来。于是大卫不肯将耶和华的约柜运进大卫的城,却运到迦特人俄别以东的家中。耶和华的约柜在迦特人俄别以东家中三个月。耶和华赐福给俄别以东和他的全家。有人告诉大卫王说,耶和华因为约柜赐福给俄别以东的家和一切属他的。大卫就去,欢欢喜喜地将神的约柜从俄别以东家中抬到大卫的城里。”

(13)由于大卫的罪恶,所以神预言说“刀剑必永不离开你(大卫)的家。”(《撒母耳记下》十二章)神这样斥责大卫说──“耶和华以色列的神如此说,我膏你作以色列的王,救你脱离扫罗的手。我将你主人的家业赐给你,将你主人的妻交在你怀里,又将以色列和犹大家赐给你。你若还以为不足,我早就加倍地赐给你。你为什么藐视耶和华的命令,行他眼中看为恶的事呢?你借亚扪人的刀杀害赫人乌利亚,又娶了他的妻为妻。你既藐视我,娶了赫人乌利亚的妻为妻,所以刀剑必永不离开你的家。耶和华如此说,我必从你家中兴起祸患攻击你。我必在你眼前把你的妃嫔赐给别人,他在日光之下就与她们同寝。你在暗中行这事,我却要在以色列众人面前,日光之下,报应你。”(7—12节)如此污秽的大卫王,怎么可以称为基督的祖先呢?迄今为止,犹太人与阿拉伯人,依然在此血腥之家天天仇杀、日日灭亡。难道基督是这家的子孙?当然不是。所以耶稣明确说:“大卫既然称基督为主,基督怎么又是大卫的子孙呢?”(《路加福音》二十章44节)《启示录》记载说:耶稣首先是大卫的根,然后才是大卫的后裔。(二十二章16节)很明显,耶稣首先是圣子,然后才降生为人子。

(14)摩西─撒母耳─施洗的约翰。如果圣子耶稣不让使徒保罗特派传“外邦人的光”,则欧洲现在还在黑暗中。这“外邦人的光”的说法,不是保罗自己捏造的,而是耶稣基督的使命(参见路加福音第二章“西面颂”)。这样,上帝也向中国人阐明了“以色列历史的意义”:正好就是阐明“圣经启示并非犹太历史”。所谓“以色列—犹太历史”只是为上帝所作的见证──这就是福音可以盛行于中国的理由。

(15)犹太历史的意义就是:旧约时代的“犹太人”(希伯莱人──以色列人),不是血缘集团、种族集团,而是信仰集团、文化集团。旧约时代的“以色列人”,一如新约时代的“基督徒”。这种信仰集团,种族上是混杂的,文化上是兼容的,唯有信仰是唯一的且排他的。新约时代以来,犹太人则沦为文化集团,固步自封,甚至沦为种族集团,近亲通婚、日益颓败。

(16)耶和华为外邦人基遍人申冤,除灭以色列王扫罗的七个子孙(《撒母耳下》二十一章)。圣经启示在此昭告天下:外邦人可以“为耶和华的产业祝福”,而犹太人的赎罪方式则是“将他们悬挂在耶和华拣选扫罗的基比亚”。(同上)

(17)从亚伯拉罕以下,雅各、摩西、撒母耳、扫罗、大卫、所罗门的形迹看来,耶和华神似乎无一例外地偏爱立约。

(18)从《列王纪上》第一章可以明显看出,大卫是拔示巴、所罗门母子、先知拿单、祭司撒督、武将比拿雅的联合宫廷阴谋的牺牲品。

(19)摩西所造的铜蛇,被打碎,“因为到那时,以色列人仍向铜蛇烧香。”(《列王纪下十八章》)神人之间的媒介如果成了偶像,也必须予以破除。

(20)人类灵性的三项堕落:一,巴比伦──迦南人;二,希腊罗马──撒都该人;三,欧美──自由派神学。第一次拯救的选民是以色列;第二次拯救的选民是中世纪欧洲的基督徒;第三次拯救的选民则是在现代巴比伦(欧洲)、现代罗马(美国)的废墟上建立的。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也许这需要中国的基督徒。

(21)在属灵意义上,自由派神学比无神论更危险,因为“敬拜别神──假神──偶像”的,这是上帝最憎恶的,是比不会敬拜上帝的外邦人,更加可恨的,因为“主是忌邪”的。

(22)“吸血鬼”故事应是欧洲异教的灵魂之一,因为圣经原文的上帝是最反对吸血者的,他甚至禁止食用任何动物的血,并严禁私自流人的血。(参照《摩西五经》中的许多有关记录)

(23)人类的第三次灵性堕落,是从希腊罗马异教的“文艺复兴”和科学主义与无神论的“启蒙运动”开始,而在当代欧美的“世俗社会”,已达顶峰。例如当前的美国“主流社会”正以典型的迦南方式,在崇拜形形色色的偶像,从国家偶像到歌星偶像;从性的献祭(性解放、同性恋、艾滋病泛滥)到血的献祭(枪支泛滥和恐怖活动)。

(24)犹太人与其祖国──两河流域(亚伯拉罕起源于偶像崇拜中心吾珥)的关系始终紧张,但与法老的埃及却较亲善,有难即逃往埃及。为什么?仅仅是地缘接近呢,还是真有“一神教”方面的授受关系?

(25)读《约伯记》三十二至三十七章,以利户这样代神发言:“我还有话为神说。我要将所知道的从远处引来。”(三十六章2─3节)

A:“神审判人,不必使人到他面前,再三鉴察。……他原知道他们的行为,使他们在夜间倾倒灭亡。”(《约伯记》三十四章23节)这是不同于最后审判的一种审判。

B:“你这话无理,因神比世人更大,你为何与他(神)争论呢,因他(神)的事都不对人解说!”(同上三十三章12─13节)神的这一神秘的特性,可以构成“否定神学”的依据吗?

C:“但在人(如以利户)里面有灵,全能者的气使人有聪明。尊贵的不都有智慧,寿高的不都能明白公平。”(三十二章8─9节)可能,约伯讲的是“人间的道理”,因此在神面前变为谬误。上帝讲的仅仅是“自然的现象”,反而是具有永恒性。

E:有的“万能解经家”解释约伯的命运说,上帝与约伯一起受苦云云。其实,这比之约伯的友人更加离题千里,不仅误导,甚且虚伪──万能的主没有为了和撒但的一个赌局,而和约伯同受人间的尘土之苦,没有像基督那样降卑为人。与人一起受苦,是圣子耶稣基督后来的工作。我们要明白主的话语是:“那时,耶和华从旋风中回答约伯说,谁用无知的言语,使我的旨意暗昧不明。你要如勇士束腰。我问你,你可以指示我。我立大地根基的时候,你在哪里呢?你若有聪明,只管说吧。你若晓得就说,是谁定地的尺度?是谁把准绳拉在其上?地的根基安置在何处?地的角石是谁安放的?那时晨星一同歌唱,神的众子也都欢呼。海水冲出,如出胎胞,那时谁将它关闭呢?……是我用云彩当海的衣服,用幽暗当包裹它的布,为它定界限,又安门和闩,说,你只可到这里,不可越过。你狂傲的浪要到此止住。”(《约伯记》三十八章1─11节)


(17)


今天,主后1996年12月30日,晚上,我想起耶稣给我带来的恩典,再度感动起来:他为我们孤独地死在十字架上,而我们却经常忘记他,还悲叹自己多么孤独无助。其实,我们哪一个人受苦的资格可与耶稣基督相比?谁比耶稣基督更苦?谁比耶稣基督更孤独?而耶稣基督却是永生上帝的圣子,为赎我们的罪自愿死在十字架上。面对这样永不止息的爱,面对这样完美无缺的救恩──我们还有什么理由抱怨自己的不幸与孤苦呢?感谢主基督把这美好的意思注入我的内心!耶稣基督使失败成为胜利,胜了“这世界的神”。所以《哥林多后书》说:“如果我们的福音蒙蔽,就是蒙蔽在灭亡的人身上。此等不信之人,被这世界的神弄瞎了心眼,不叫基督荣耀福音的光照着他们。基督本是神的像。我们原不是传自己,乃是传基督耶稣为主,并且自己因耶稣作你们的仆人。那吩咐光从黑暗里照出来的神,已经照在我们心里,叫我们得知神荣耀的光,显在耶稣基督的面上。”(第四章3—6节)

《罗马书》中有一段被许多人误解的话,是说:“在上有权柄的,人人当顺服他。因为没有权柄不是出于神的。凡掌权的都是神所命的。所以抗拒掌权的,就是抗拒神的命。抗拒的必自取刑罚。作官的原不是叫行善的惧怕,乃是叫作恶的惧怕。你愿意不惧怕掌权的吗?你只要行善,就可得他的称赞。因为他是神的用人,是与你有益的。你若作恶,却当惧怕。因为他不是空空的佩剑。他是神的用人,是伸冤的,刑罚那作恶的。所以你们必须顺服,不但是因为刑罚,也是因为良心。你们纳粮,也为这个缘故。因他们是神的差役,常常特管这事。凡人所当得的,就给他。当得粮的,给他纳粮。当得税的,给他上税。当惧怕的,惧怕他。当恭敬的,恭敬他。”(十三章1—7节)这段话常常被人朝向“驯服工具论”的方向解释,要人们“服从政府”,因为政府总是对的。其实,这段话是有紧密前提的:“亲爱的弟兄,不要自己伸冤,宁可让步,听凭主怒。(或作让人发怒)因为经上记着,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所以,你的仇敌若饿了,就给他吃。若渴了,就给他喝。因为你这样行,就是把炭火堆在他的头上。你不可为恶所胜,反要以善胜恶。”(同上十二章19—21节)由此可见,保罗是为了保护信徒,避免他们以善抗恶的行为,招来“鸡蛋碰石头”的惨痛损失。因为暴君就是绑匪,和他讲理无异于自讨苦吃;不如暂时顺从他,等他自己灭亡。

“顺服作官的掌权的”(《提多书》第三章1节)、“顺服空中掌权者的首领”(《以弗所书》第二章2节),应该与“蔑视君王的原则”相结合,才是健康的“基督教思想”,其典范是殉道者,因为真正在上掌权的是主上帝,而非尘世的君王。所以“顺服作官的掌权的”是为了“行各样的善事”,而不是为了作恶:“你要提醒众人,叫他们顺服作官的,掌权的,遵他的命,预备行各样的善事。不要毁谤,不要争竞,总要和平,向众人大显温柔。我们从前也是无知,悖逆,受迷惑,服事各样私欲和宴乐,常存恶毒(或作阴毒)嫉妒的心,是可恨的,又是彼此相恨。但到了神我们救主的恩慈,和他向人所施的慈爱显明的时候,他便救了我们,并不是因我们自己所行的义,乃是照他的怜悯,借着重生的洗,和圣灵的更新。”(《提多书》第三章1—5节)只有以上帝为中心,才可以去顺从不该顺从的君王(参见《撒母耳记》上篇里耶和华神对国王以及国家的本质所进行的揭露);只有以上帝为中心的君王,才是值得内心顺从的。这种健康状态,是与那种用上帝为君王背书,用信仰为政权背书的病态,完全相反的。

下面让我们完整地看一遍耶和华神在《撒母耳记》上篇对国王以及国家的本质所进行的揭露:“耶和华对撒母耳说,百姓向你说的一切话,你只管依从。因为他们不是厌弃你,乃是厌弃我,不要我作他们的王。自从我领他们出埃及到如今,他们常常离弃我,事奉别神。现在他们向你所行的,是照他们素来所行的。故此你要依从他们的话,只是当警戒他们,告诉他们将来那王怎样管辖他们。撒母耳将耶和华的话都传给求他立王的百姓,说,管辖你们的王必这样行,他必派你们的儿子为他赶车,跟马,奔走在车前。又派他们作千夫长,五十夫长,为他耕种田地,收割庄稼,打造军器和车上的器械。必取你们的女儿为他制造香膏,作饭烤饼。也必取你们最好的田地,葡萄园,橄榄园赐给他的臣仆。你们的粮食和葡萄园所出的,他必取十分之一给他的太监和臣仆。又必取你们的仆人婢女,健壮的少年人和你们的驴,供他的差役。你们的羊群,他必取十分之一,你们也必作他的仆人。那时你们必因所选的王哀求耶和华,耶和华却不应允你们。”(第八章7—18节)

上述记载也使我想到自己,虽然我不承认自己是败在别人的手里,但我愿意承认是败在上帝的主权下。失败使我清醒过来,让我终生敬畏上帝、顺服基督,永不僭越甚至自拟为神。我要真正按照上帝的默示去做,而不再以上帝为幌子和藉口,却做着自己愿意做的事──因为我确想回报基督在十字架上带给我们的无限救恩。

“带耶稣去的时候,有一个古利奈人西门,从乡下来。他们就抓住他,把十字架搁在他身上,叫他背着跟随耶稣。有许多百姓,跟随耶稣,内中有好些妇女,妇女们为他号啕痛哭。耶稣转身对她们说,耶路撒冷的女子,不要为我哭,当为自己和自己的儿女哭。因为日子要到,人必说,不生育的,和未曾怀胎的,未曾乳养婴孩的,有福了。那时,人要向大山说,倒在我们身上。向小山说,遮盖我们。这些事既行在有汁水的树上,那枯干的树,将来怎么样呢?又有两个犯人,和耶稣一同带来处死。到了一个地方,名叫髑髅地,就在那里把耶稣钉在十字架上,又钉了两个犯人,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当下耶稣说,父阿,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兵丁就拈阄分他的衣服。百姓站在那里观看。官府也嗤笑他说,他救了别人。他若是基督,神所拣选的,可以救自己吧。兵丁也戏弄他,上前拿醋送给他喝,说,你若是犹太人的王,可以救自己吧。在耶稣以上有一个牌子,有古卷在此有用希利尼罗马希伯来的文字写着,这是犹太人的王。那同钉的两个犯人,有一个讥诮他说,你不是基督吗?可以救自己和我们吧。那一个就应声责备他说,你既是一样受刑的,还不怕神吗?我们是应该的。因我们所受的,与我们所作的相称。但这个人没有作过一件不好的事。就说,耶稣阿,你得国降临的时候,求你记念我。耶稣对他说,我实在告诉你,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那时约有午正,遍地都黑暗了,直到申初,日头变黑了。殿里的幔子从当中裂为两半。耶稣大声喊着说,父阿,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说了这话,气就断了。”(《路加福音》二十三章26—46节)

与耶稣同钉十字架的两个死刑犯人中,其中那个愿意悔改的,应该是世界上最为幸福的人:“耶稣对他说,我实在告诉你,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路加福音》二十三章43节)


(另起一单页)


后记  愉悦和逾越


第一节 灵魂的颤栗


《圣经·撒母耳记下》第一章17—27节记载大卫作哀歌,吊扫罗和他儿子约拿单:以色列阿,你尊荣者在山上被杀。大英雄何竟死亡。……基利波山哪,愿你那里没有雨露。愿你田地无土产可作供物。因为英雄的盾牌在那里被污丢弃。……

欧洲人约斯坎·德普雷(Josquin Desprez)据此作了一首《大卫的哀歌》(Planxit Autem David),传诸后世。普瑞茲生于1440年前后,早于地理大发现半个世纪。那时欧洲尚未进入殖民时代,其灵魂还没有沾上殖民地人民的血泪,所以这首歌曲有一股特别的纯真。

聆听这首名曲之前我并不知道这是大卫的哀歌,但一听就被它打动了,后来我知道大卫哀歌的由来,就改善了对于大卫的印象,开始重新审视这驰骋疆场的掌权者了,我看到了王者的人性,我开始理解主为什么喜欢这位并不完美的君王。大卫王的良心发现,显然来自他对基督的祷告,《马太福音》22:41-46、《马可福音》12:35-37、以及《路加福音》12:35-44上都记载同样的内容:耶稣说大卫被圣灵感动,称基督为主。

基督耶稣的能力使我感到主的温柔圣洁,主拒绝了“山上的诱惑”,拒绝了万国的荣华,使我们的大地获得了神秘的光亮,获得了永久的平安。

二十年前就知道“我已经死了”,所以就照着“如今活在我身上的不是我,而是一个抽象的灵魂”去做。可惜达不到保罗所说“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

(《加拉太书》2:20:“我已经与基督同钉十字架。现在活着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里面活着。并且我如今在肉身活着,是因信神的儿子而活,他是爱我,为我舍己。”)

最精彩的人生,在十字架上;最美好的归宿,在十字架上;最大的赏赐,在十字架上;永恒的天国,在十字架上。


第二节 愉悦和逾越


(一)


有愉悦才能达到高峰状态,能达到高峰状态才能实现逾越。

主在临终的时候,达到了最大的愉悦,也实现了最高的逾越:

 一、父啊,赦免他們。(路23:33-34)

 二、今日你要同我在樂園裡了。(路23:39-43)

 三、母親看你的兒子……看你的母親。(約19:26-27)

 四、我的神,我的神,為什麼離棄我。(馬太27:45-46)

 五、我渴了。(約19:28, 馬可15:36)

 六、成了。(約19:30)

 七、父啊!我將我的靈魂交在你手裡。(路23:46)


(二)  


十架七言(Crucifixion of Christ)指的是基督教传统上认为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临死前一共说了7句话。这七句语散布于四福音里,分别如下:

新教和合本:

“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路加福音 23:34)

“我实在告诉你,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路加福音23:43 )

“妇人,看哪,你的儿子。看哪,你的母亲”(约翰福音19:26-27)

“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马太福音 27:46) ;“以罗伊!以罗伊!拉马撒巴各大尼?”(马可福音 15:34)

“我渴了”(约翰福音 19:28)

“成了”(约翰福音 19:30)

“父啊,我将我的灵交在你手里”(路加福音 23:46)

天主教思高本: 

“父啊,宽赦他们罢!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做的是什么。”(路加福音 23:34)

“我实在告诉你:今天你就要与我一同在乐园里。”(路加福音 23:43)

“女人,看,你的儿子!看,你的母亲!”(若望福音 19:26-27)

“厄里,厄里,肋玛撒巴黑塔尼!”(“我的天主, 我的天主,你为什么舍弃了我?”)(玛窦福音 27:46);“厄罗依,厄罗依,肋玛,撒巴黑塔尼?”(玛尔谷福音 15:34) 

“我渴了。”(若望福音 19:28) 

“成了!”(若望福音 19:30) 

“父阿!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路加福音 23:46)


(三)


古典时期奥国的名作曲家海顿(Joseph Haydn,1732-1809),于1785年接受当时西班牙加的斯(Cathedral of Cadiz)大主教的邀请,根据主耶稣在十字架名为《我们救主在十架上最后的七句话》,简称《十架七言》——

第四句见于马太福音和马可福音。第一句、第二句和最后一句都见于路加福音。第三句、第五句和第六句见于约翰福音。

在马太福音和马可福音中出现: 

Eli Eli lema sabachthani / Eloi Eloi lama sabachthani (马太福音最初为亚兰文,马可福音最初为希腊文) 

在路加福音中出现下列3句:

 “父啊,赦免他们,因为他们所作的,他们不晓得”

“我实在告诉你,今日你要同我在乐园里了。”(回答一个强盗) 

“父啊,我将我的灵交在你手里”

在约翰福音中出现下列3句: 

“妇人,看哪,你的儿子。看哪,你的母亲”(对马利亚和所爱的门徒——约翰本人) 

“我渴了” 

“成了” 


(四)


十架七言,不同于希伯莱的先知之言,不同于希腊的哲学之言,不同于中国的圣人之言,不同于波斯的神秘之言,不同于迦勒底的星相之言:

他们吃的时候,耶稣拿起饼来,祝了福,就掰开递给他们说,你们拿着吃。这是我的身体。 

又拿起杯来,祝谢了,递给他们。他们都喝了。 

耶稣说,这是我立约的血,为多人流出来的。 

我实在告诉你们,我不再喝这葡萄汁,直到我在神的国里,喝新的那日子。 

他们唱了诗,就出来,往橄榄山去。 


(五)


十架七言,是《先知书》的推陈出新:

他在耶和华面前生长如嫩芽,像根出于干地。他无佳形美容,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也无美貌使我们羡慕他。

他被藐视,被人厌弃,多受痛苦,常经忧患。他被藐视,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样。我们也不尊重他。

他诚然担当我们的忧患,背负我们的痛苦。我们却以为他受责罚,被神击打苦待了。

哪知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他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他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

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华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他身上。

他被欺压,在受苦的时候却不开口。(或作他受欺压却自卑不开口)他像羊羔被牵到宰杀之地,又像羊在剪毛的人手下无声,他也是这样不开口。

因受欺压和审判他被夺去。至于他同世的人,谁想他受鞭打,从活人之地被剪除,是因我百姓的罪过呢?

他虽然未行强暴,口中也没有诡诈,人还使他与恶人同埋。谁知死的时候与财主同葬。

耶和华却定意(或作喜悦)将他压伤,使他受痛苦。耶和华以他为赎罪祭。(或作他献本身为赎罪祭)他必看见后裔,并且延长年日,耶和华所喜悦的事,必在他手中亨通。

他必看见自己劳苦的功效,便心满意足。有许多人,因认识我的义仆得称为义。并且他要担当他们的罪孽。

所以我要使他与位大的同分,与强盛的均分掳物。因为他将命倾倒,以致于死。他也被列在罪犯之中。他却担当多人的罪,又为罪犯代求。


(六)


十架七言,是《智慧书》的完成:

“在耶和华造化的起头,在太初创造万物之先,就有了我。   

从亘古、从太初,未有世界以前,我已被立。   

没有深渊,没有大水的泉源,我已生出。   

大山未曾奠定,小山未有之先,我已生出。   

耶和华还没有创造大地和田野,并世上的土质,我已生出。   

他立高天,我在那里;他在渊面的周围,划出圆圈,上使穹苍坚硬,下使渊源稳固;为沧海定出界限,使水不越过他的命令,立定大地的根基。

那时,我在他那里为工师,日日为他所喜爱,常常在他面前踊跃;踊跃在他为人预备可住之地,也喜悦住在世人之间。

“众子啊!现在要听从我,因为谨守我道的,便为有福。

要听教训,就得智慧,不可弃绝。

听从我,日日在我门口仰望,在我门框旁边等候的,那人便为有福。

因为寻得我的,就寻得生命,也必蒙耶和华的恩惠。得罪我的,却害了自己的性命;恨恶我的,都喜爱死亡。”  


(八)


这就是“愉悦和逾越”。一种宇宙最高值的高峰体验。

十字架的真理,那是在犹太人的逾越节完成的,并超越了逾越而达到了愉悦。


(另起一单页)


书名

融化于十字架

Melting on the Cross


作者

谢选骏

Xie Xuanjun


出版发行者

Lulu Press,Inc.


地址

3101 Hillsborough St.

Raleigh,NC27607-5436

USA


免费电话

1-888-265-2129


国际统一书号

ISBN:


2016年4月第二版

April 2016 Second Edition


谢选骏全集第三十三卷

Complete Works of Xie,Xuanjun

Volume XXX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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